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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77文獻語言學（15）77 104，2022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a李子君 馬進勇（吉林大學文學院，長春，130012）提 要：漢語韻書史歷時 1700 餘年之久，前賢編纂的韻書難以計數。韻書體式數易，類型多樣，傳承關係複雜。筆者累年爬羅剔抉，甄别考校，事泝其原，理覈其事，對韻書名義、體式、類型、特徵進行了專題考察。藉此將韻書概括爲三種基本體式、五種衍生變體，劃分爲七大類型二十小類，並歸納出各類型的基本特徵。關鍵詞：韻書；體式；類型；特徵段玉裁 廣雅疏證 序云：“三代小學之書不傳，今之存者，形書，説文 爲之首，玉篇 以下次之；音書，廣韻 爲之首，集韻 以下次之；義書，爾雅 爲之首，方言 釋名 廣雅 以下次之。”段氏把古代“小學之書”分爲形書、音書和義書三類，這是我國“小學書”的三種基本類型。三類“小學書”，“義書”最早，次“形書”，末“音書”即韻書。緣何以此爲序？蓋世易時移，語言變異，辨章名物訓詁，戰國末“義書”生焉；篆隸古文，爲體各異，溯六書之源流，辨形義之關係，東漢“形書”問世；五聲異律，清濁相生，“聲有飛沉，響有雙疊”（文心雕龍 聲律），魏晉韻書始現。一、韻書釋名欲構建漢語韻書史，須先辨明韻書爲何物。何爲韻書？這似乎是一個無需討論的問題。兹先尋檢、臚列數種語言學詞典對“韻書”的解釋：1.中國大百科全書 語言文字（第 2 版第 505 頁）：“把漢字按照字音分韻編a 本文爲 2019 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宋代 廣韻集韻 系統韻書韻字大成、數據庫建設及宋代韻書史建構”（19ZDA255）階段性成果，曾於 2021 年 8 月在北京舉辦的“首届 文獻語言學 青年作者論壇”上宣讀。文獻語言學78排的一種書。這種書主要是爲分辨、規定文字的正確讀音而作，屬於音韻學材料的範圍。同時它有字義的解釋和字體的記載，也能起辭書、字典的作用。”2.音韻學辭典（第 287 頁）：“中國古代字典的一類，依韻歸字，目的是規定正確字音和供人在寫詩著文時查找押韻字之用。韻書出現於齊梁時代，盛行於唐宋，是研究中古和近代音韻的首要資料，也是研究上古音韻的基礎。”3.中國語言學大辭典（第 149 頁）：“供寫作韻文查檢韻字用的分韻編排的字典。”4.語言文字詞典（第 410 頁、第 455 頁）：“供寫作韻文查檢韻字用的分韻編排的字典。”“分韻編排的字典，主要爲作韻文的人查檢用韻提供方便。”5.中國語言文字學大辭典（第 788 頁）：“按字音分韻編排的一種工具書，以供寫作韻文查找韻字之用。”以上定義，久爲學者習用，然諦審之，率從韻書功用角度詮釋，其界説顯欠周嚴。“韻書”之所稱，顧名思義，必以“韻”爲核心。趙誠（第 1 頁）認爲：“我國古代韻書，是按照聲、韻、調的關係將漢字組織起來的字典。因爲着重在劃分韻部，簡而言之，又可以説成是分韻編排的字典。”這樣理解，似顯籠統。其實，漢語韻書編纂在强調“韻”的同時，亦充分考慮聲調、聲類的層級排布。通常認爲，漢語韻書有“四聲分統諸韻、諸韻各統四聲”和“韻聲調”三大編纂體式（詳下文第二節），三種體式分别側重强調聲調、韻部和聲類。以上定義，没有充分考慮漢語韻書三大編纂體式的差異，有失偏頗。兹暫依三大編纂體式各舉一例展示，以辨明漢語韻書聲、韻、調的層級關係（僅依次開列各小韻首字，首字前數字爲小韻次序，右下標數字爲小韻内韻字數量）。表 1 漢語韻書“四聲分統諸韻”編排體式以澤存堂本 廣韻 上平聲一東韻爲例小韻 聲調韻部廣韻 上平聲一東1 東172 同453 中44 蟲75 終156 忡37 崇48 嵩99 戎910 弓611 弓612 融413 雄214 瞢615 穹716 窮317 馮718 風719 豐820 充721 隆622 空1423 公1324 蒙27 a25 籠2726 洪2227 叢528 翁829 怱 b1530 通931 葼2132 蓬1033 烘634 135 楤3a 蒙小韻韻字數，宋本、澤存堂本作“二十六”，誤。元本、明本、楝亭本作“二十七”，是。b “怱”字正體從囪，從匆乃俗體。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79“四聲分統諸韻”的韻書，聲調的下位是韻部，韻部則劃分若干小韻，其聲類暗含在各個小韻之中。同一韻部各個小韻的差異體現聲類的不同。小韻不同，則聲類有異。基本層級結構是：聲調韻部聲類。“四聲分統諸韻”體式的韻書，應用最爲廣泛。不但爲唐宋以降歷代官韻和絶大多數韻書所采用，而且影響了古文形體韻書（詳下文第三節）古文四聲韻（1044）、集篆古文韻海（1119）、隸韻（1175）、漢隸字源（1197）等的編纂。尤其“平水韻”，除被 經籍籑詁（1798）等類書用作按韻排列的序次外，甚至還曾被電報業選用爲日期代目 a。表 2 漢語韻書“諸韻各統四聲”編排體式以訥菴本 中原音韻 東鍾韻爲例小韻 韻部聲調東鍾平聲陰1 東22 鍾63 通24 松25 沖106 邕37 空28 宗39 風1010 鬆211 匆512 蹤313 穹314 工1315 烘416 凶517 翁218 癰319 泓120 崩221 烹1平聲陽1 同122 戎63 龍44 窮55 籠96 農37 濃38 重59 馮310 叢311 熊212 容1213 蒙814 紅1015 蓬716 從1上聲1 董22 腫43 孔24 桶45 隴26 篢27 洶28 聳29 拱310 勇711 蠓512 緫113 捧114 寵115 冗116 噥117 唪1去聲1 洞52 鳳43 貢34 宋25 弄36 控37 訟38 甕39 痛210 衆511 縱312 夢213 用314 哄315 綜116 迸117 銃1“四聲分統諸韻”的韻書，韻部的下位是聲調，聲調之下劃分小韻，其聲類亦暗含於各個小韻之中。中原音韻（1324）小韻與小韻以隔開，“每空一音”，其差異亦在聲類之不同。基本層級結構是：韻部聲調聲類。a 平水韻韻目表示每月各日具體情況：上半月用平聲韻目一東至十五删，下半月用上聲十六銑至二十八儉，二十九日、三十日用去聲艷韻和陷韻，大月有三十一日，用“世”字表示。文獻語言學80表 3 漢語韻書“韻聲調”編排體式以高岐本 韻略易通 東洪韻東聲類爲例韻聲類 聲調東洪東平聲東冬涷上聲董懂湩去聲洞動衕凍胴棟蝀慟入聲督篤纛讀獨毒瀆讟嬻黷牘匵犢髑襡韣按“韻聲調”體式編纂的韻書，韻部的下位是聲類，同一聲類之下，按聲調不同，區别不同的同音字組，即同一聲類之下，不同聲調構成不同的小韻，小韻與小韻的差異，在聲調之不同。甯忌浮（1997 年，第 38 頁）指出：“小韻可算是構建韻書的最小構件，後世韻書可以把前代韻書的小韻根據語音變化或者别的什麽需要進行位移，進行合併。被合併的小韻，仍保持其相對的獨立性，即原始小韻内所含韻字不相混雜，甚至每個小韻的韻字前後次第也不變動。如果是增添新的韻字，則列於原有韻字的末尾；如果是簡縮韻字，餘下來的韻字仍然保留原有的先後次第。”小韻是同音字組，韻字的聲、韻、調，通過小韻皆能充分顯現出來。欲界定韻書含義，以下情況，必須明確：1.韻書可以不用反切標音，但小韻必不可少，如 蒙古字韻（1270 1275參甯忌浮 2016 年，第 142 頁）、中原音韻（1324）、韻略易通（1442）等皆然。2.歷代古音學著作，除 韻補 唐韻正 古韻標準 等少數按韻編排，小韻以反切標音，可寬泛算作韻書外，南宋至民國的衆多古音學著作一概不能稱爲韻書。即使吴、顧、江等之書，所收韻字以 詩經 等先秦韻文入韻之字爲主，無過假諸中古韻書二百零六韻以闡明上古韻部之分合，如 古韻標準 例言 曰：“三百篇者稽其入韻之字，凡千九百有奇試用治絲之法，分析其緒，比合其類，綜以部居，緯以今韻，古音犁然。”此與本文所謂韻書有異，故下文討論韻書類型時，暫不將它們别出一類。準此，筆者將“韻書”界定爲以韻爲核心，聲、韻、調按一定層級編排的漢語工具書。這樣定義，三大編纂體式的韻書都顧及到了，概念的外延相對“按韻編排的字典”亦周嚴許多。二、韻書體式傳統韻書的編纂體式，主要體現在如何通過安排聲、韻、調的層級來編排韻字，以便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81查檢。不同的韻書，其聲、韻、調層級因體式不同而有異。音韻學者對韻書編纂體式進行總結、概括，代表學説、人物有（以提出學説時間爲序）：1.黎錦熙認爲韻書基本體式可分爲“四聲分統諸韻”和“諸韻各統四聲”兩類 a。2.趙誠將韻書編纂體式别爲三類：第一類：先按照漢字聲調分類，再在每一聲調下分韻部，然後在每一韻部内按同聲字分類排列，如 廣韻。第二類：先分韻部，每一韻内再按聲調分開，然後在每一聲調内按同聲字分類排列，如 中原音韻。第三類：先分韻部，每一韻内按聲母分類，然後再在同聲字内按聲調分開排列，如 韻略易通（參趙誠，第 5 頁）。3.周國光周國光的分類比趙誠更細，分四類：第一類：全書先按聲調的平、上、去、入分類，然後在每一聲調下排列所屬韻部，每一韻部内按同聲字分類排列。這一類的韻書有 切韻 廣韻 禮部韻略 洪武正韻 等，可以 廣韻 爲代表。第二類：全書先按平、上、去、入四聲分類，然後在每一聲調下排列所屬韻部，每一韻部内再按三十六字母的順序排列，每一聲母下的字母再按等、開合排列。這一類的韻書有 改併五音集韻 古今韻會舉要 音韻闡微 等，可以 改併五音集韻 爲代表。第三類：全書先分韻部，每一韻部内再按聲調分類，然後在每一聲調下分類編排同音字。這一類的韻書有 中原音韻 中州音韻 等，可以 中原音韻 爲代表。第四類：全書先分韻部，每一韻部内再按聲母分類，每一聲母下先按韻部的開合分列，再按聲調的順序排列同音字。這一類的韻書有 韻略易通 韻略匯通 五方元音等，可以 五方元音 爲代表（參周國光，第 64 頁）。4.甯忌浮甯忌浮（2009 年，第 7 頁）贊同黎錦熙的分類，將傳統韻書韻部、調類、聲類三者的排列次第，歸納爲兩種模式：第一種：調類韻部聲類；第二種：韻部聲類調類、韻部調類聲類。a 參王惠三 漢語詩韻 黎序第 9 頁。文獻語言學82在 讀韻書四十五年 中，又將第二種一分爲二，仍化爲三類。學者在討論分類時，雖然意見分歧，要皆未盡賅漢語韻書編纂體式。筆者累年考察、甄别，初步將漢語韻書編纂體式概括爲三種基本體式、五種衍生變體，兹分述於下：（一）三種基本體式1.聲調韻部聲類此體式先按四聲分類，再在每個調類劃分韻部，然後在每個韻部内按聲母的差别分類排列。黎錦熙將其名爲“四聲分統諸韻”，俗稱“按四聲分韻”。這是 切韻 系韻書的基本體式，如 切韻（601）、廣韻（1008）等皆然。此類韻書有入聲，入聲韻與陽聲韻相配。切韻 系韻書由陸法言的 193 韻，漸次加密，到 廣韻 206 韻定型。但 206 韻的分部，當時學者亦嘗苦其苛細，乃定“同用獨用”之例。若單以合併“同用”韻部爲標準，宋金元 切韻 系韻書可别爲 113 韻系統、108 韻系統、106 韻系統和 107 韻系統四大分部系統（韓道昭 改併五音集韻 分併 206 韻爲 160韻，不在此列），繪表如下：表 4 宋金元 切韻 系韻書 113 韻系統、108 韻系統、106 韻系統、107 韻系統分部對照表113 韻系統的韻書書名成書時間上聲去聲丘雍 景德新定韻略景德四年（1007）迥拯等徑證嶝陳彭年、丘雍 廣韻大中祥符元年（1008）迥拯等徑證嶝張孟 押韻？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廣集韻1124 1141 a迥拯等徑證嶝荆璞 五音集韻皇統年間（1141 1149）迥拯等徑證嶝108 韻系統的韻書書名成書時間上聲去聲丁度 景祐禮部韻略景祐四年（1037）迥拯等徑證嶝丁度 集韻寶元二年（1039）迥拯等徑證嶝王洙 禮部韻略景祐四年（1037）至嘉祐二年（1057）b迥拯等徑證嶝（嘉祐）禮部韻略嘉祐年間（1056 1063）迥拯等徑證嶝張希文 互注禮部韻略慶曆年間（1041 1048）迥拯等徑證嶝a 參王麗艷、趙曉慶（2017 年）。b 王洙生於 997 年，卒於 1057 年，此據王洙生卒年推斷。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83108 韻系統的韻書書名成書時間上聲去聲（治平）禮部韻略治平三年（1066）a迥拯等徑證嶝孫諤 禮部韻略元祐五年（1090）至元祐九年（1093）b迥拯等徑證嶝杜從古 集篆古文韻海宣和元年（1119）迥拯等徑證嶝黄啟宗 補禮部韻略紹興十一年（1141）迥拯等徑證嶝黄積厚增補 禮部韻略紹興十三年（1143）迥拯等徑證嶝楊樸 禮部韻括遺紹興十四年（1144）迥拯等徑證嶝趙構 草書禮部韻寶紹興二十六年（1156）c迥拯等徑證嶝毛晃、毛居正 增修互注禮部韻略紹興三十二年（1162）迥拯等徑證嶝（淳熙監本）禮部韻略淳熙元年（1174）迥拯等徑證嶝劉球 隸韻略淳熙二年（1175）迥拯等徑證嶝張貴謨 聲韻補遺淳熙二年（1175）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附釋文互注禮部韻略嘉定十六年（1223）至景定三年（1262）d迥拯等徑證嶝歐陽德隆 押韻釋疑紹定三年（1230）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魁本足注釋疑韻寶？迥拯等徑證嶝郭守正 紫雲先生增修校正押韻釋疑景定五年（1264）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新編分類增注正誤決疑韻式？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纂注禮部韻略？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禮部疑韻？迥拯等徑證嶝劉孟容 修校韻略？迥拯等徑證嶝秦昌朝 韻略分毫補注字譜？迥拯等徑證嶝黄公紹 古今韻會？迥拯等徑證嶝（元泰定刊本）廣韻泰定年間（1324 1327）迥拯等徑證嶝a 參李子君（2014 年）。b 參李子君（2012 年）。c 參李子君（2016 年，第 80 頁）。d 參李子君（2016 年，第 189 頁）。續表文獻語言學84106 韻系統的韻書書名成書時間上聲去聲王文郁 新刊韻略正大六年（1229）迥拯等徑證嶝張天賜 草書韻會正大八年（1231）迥拯等徑證嶝陰時夫、陰中夫 韻府群玉延祐元年（1314）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文場備用排字禮部韻注元統三年（1335）迥拯等徑證嶝佚名 魁本排字通併禮部韻注？迥拯等徑證嶝107 韻系統韻書書名成書時間上聲去聲劉淵 壬子新刊禮部韻略憲宗二年（1252）a迥拯等徑證嶝黄公紹、熊忠 古今韻會舉要大德元年（1297）迥拯等徑證嶝切韻 系韻書在漢語韻書史上一以貫之，影響最大的就是以 平水韻 爲代表的“詩韻”類韻書，其正源是北宋真宗景德四年（1007）編纂的 景德新定韻略 b。“詩韻”類韻書是科舉專用韻書，金元以來，凡從事舊體詩創作，必須遵守。從金至民國初年八百餘年，藝林對此類韻書不斷修訂、改編，産生了大量的修訂本、增補本、輔助本、解説本，盛行不衰。明人將“詩韻”類韻書稱作“唐韻、沈韻”，清人則呼爲“今韻”，稱名雖異，但 106 韻一脈相承，位居正統，獨步天下。明代 洪武正韻（1375）是國頒官韻，然“今薦紳學士大夫，語以 唐韻，則童習而家傳。詰以 正韻，則耳疑而目詫”c。吕維祺 音韻日月燈（1633）尊 洪武正韻（1375）爲“日月”，分部卻不用七十六韻，理由是“舉世用 沈，相承已久，驟難遽變，今分一東二冬，作一百六韻”d。隋唐宋韻書編纂體式僅此一類，其語音結構皆屬中古音系。但需要特别指出，後代按此體式編纂的韻書卻並非都是中古音系韻書，如 古今韻會舉要（1297）、洪武正韻（1375）、音韻闡微（1726）等。2.韻部聲調聲類此體式先分韻部，每一韻部内再按聲調分開，然後在每一聲調内按同聲字分類排列。黎錦熙將其名爲“諸韻各統四聲”，俗稱“韻統四聲”。這是自 中原音韻（1324）以來形成的新體式，如 中州樂府音韻類編（1351）、瓊林雅韻（1398）等皆然，明清“曲韻系a 參甯忌浮（1995 年）。b 參甯忌浮（1995 年）、甯忌浮（1997 年，第 134 157 頁）。c （明）王業弘 韻釋便覽 序，萬曆十八年（1590）刻本。d （明）吕維祺 音韻日月燈 同文鐸 義例 第二條，崇禎六年（1633）志清堂刻本。續表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85韻書”因襲之。此類韻書大多無入聲韻。凡按此體式編纂者，都不是 切韻 系韻書。3.韻部聲類聲調此體式先分韻部，每韻内按聲母分類，然後在同聲母字組内按聲調分開排列。筆者仿黎錦熙語，將其稱作“諸韻各統聲類”。這是自 蒙古字韻（1270 1275）以來形成的新體式，如 韻略易通（1442）、元聲韻學大成（1578）、韻略匯通（1642）等皆然，明清“蒙學類韻書”因襲之。凡按此體例編纂者，皆屬近代音韻書。（二）五種衍生變體1.聲調韻部聲類等第此體式先按四聲分類，然後在每一聲調下排列所屬韻部，每一韻部内再按三十六字母的順序排列，每一聲母下的字母再按等、開合排列。此係金代在第一種基本體式基礎上形成的新體式，改併五音集韻（1208）、古今韻會舉要（1297）、音韻闡微（1726）皆然。試舉一例（表内韻字僅列首字，首字右下標小字爲切語，阿拉伯數字爲該小韻韻字數量）：表 5 漢語韻書“調韻聲等”編排體式以成化庚寅本 改併五音集韻 平聲上真韻爲例改併五音集韻 平聲上卷三真第一諄通用字母（聲類）等第小韻首字字母（聲類）等第小韻首字見三巾居銀5精四津將鄰17溪三乞鄰1從四秦匠鄰9群三巨巾14心四新息鄰9四趣渠人1照二臻側詵17疑三銀語巾31三真之人18端四顛典因1穿二瀙楚莘1透四天汀因1三瞋昌真10定四田地因1牀二士臻7泥四年奴因1三神食鄰5知三珍陟鄰7審二莘所臻35徹三丑人16三申失人27澄三陳直珍15禪三辰植鄰27文獻語言學86改併五音集韻 平聲上卷三真第一諄通用娘三紉女鄰1曉四呼鄰2幫三彬府巾23匣四礥下珍3四賓必鄰25影三咽於巾12滂三砏普巾2四因於真37四繽匹賓12喻四寅翼真14並三貧符巾2來三粦力珍35四頻符真26日三仁如鄰13明三珉武巾58四民彌鄰82.聲調韻部呼聲類此體式先按四聲分類，次於每個聲調内劃分韻部，再次按呼細分韻部，最後每呼内按聲母的差别排列。這是明代在第一類基本體式基礎上衍生出的新體式，如 合併字學集韻（1606）、元韻譜（1611）、音韻日月燈 同文鐸（1633）等皆然。舉例如下：表 6 漢語韻書“調韻呼聲”編排體式以志清堂本 音韻日月燈 同文鐸 平聲上三江韻爲例平聲上三江開口呼合口呼見二溪二幫二並二明二匣二知二徹二澄二穿二牀二審二來二江杠矼釭扛腔椌舡邦龐逢厖尨哤駹缸降洚樁憃撞幢橦窻摐鏦淙漎雙艭瀧3.韻部呼五音聲調聲類此體式先分韻部，每韻内按呼分類，同呼内按宫、商、角、徵、羽五音排列，同聲調字按聲類不同别爲同音字組。此爲明代在第三類基本體式基礎上衍生出的新體式，如 文韻考衷六聲會編（1581）（表内韻字僅列首字，首字下數字爲該小韻韻字數量）：續表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87表 7 漢語韻書“韻呼五音調聲”編排體式以嘉靖本 文韻考衷六聲會編 東部爲例東部重科次重科宫音 調 聲沈平聲浮平 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宫音 調 聲沈平 聲浮平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啟見母工 谷空切公 15谷孔切 2谷倥切貢 14公哭切谷 6啟見母居 匊穹切宫 21匊恐切 18匊切共 5宫曲切匊 42承溪母課 哭翁切空 15哭塕切孔 5哭瓮切空 9空屋切哭 1承溪母闕 曲雍切穹 8局容切邛 21局甬切 6曲用切共 9窮玉切局 15穹頊切曲 13進影母吴 屋烘切翁 13屋嗊切翁 11屋鬨切瓮 4翁焀切屋 9進影母榮 郁洶切邕 20玉熊切融 39玉詾切甬 31郁匈切用 12容局切王a20邕頊切止曉母歡 焀公切烘 11斛同切洪 24斛切嗊 12焀貢切洚 9洪獨切斛 6烘谷切焀 2止曉母玄 頊躬切凶 12頊窮切熊 3頊拱切兇 3頊共切匈 3熊局切匈匊切頊 12徵音 調 聲沈平聲浮平 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徵音 調 聲沈平 聲浮平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啟端母都 篤通切東 20篤統切董 9篤痛切涷 6東秃切 4啟承透母屯 秃東切通 11獨切同 51獨切統 21秃齈切衕 17同录切獨 12通篤切秃 5承進泥母恕b 礱切 16攏切 3弄切齈 4录切 1進泥母穠 恧龍切濃 9穠緑切恧 2止來母欒 录同切礱 30录董切鸗 10录凍切弄 7礱獨切录 21止來母倫 緑穠切龍 21緑董切壟 4緑凍切儱 5龍恧切 19a “王”屬陽韻平聲或去聲，或係“玉”之形訛。b “恕”屬審母，或係“怒”之形訛。文獻語言學88東部重科次重科角音 調 聲沈平聲浮平 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角音 調 聲沈平 聲浮平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啟知母樁 竹充切中 36踵 3竹寵切冡a11竹銃切衆 5中畜切竹 27啟知母顓 燭切泈 6燭切 1燭憃切湩 5汷亍切燭 18承徹母充 蓄舂切充 21躅戎切崇 11躅宂切寵 5蓄切仲 11崇孰切躅 4充竹切歜 12承徹母出 觸舂切忡 6躅戎切重 13躅宂切重 5觸縙切重 5重辱切躅 4燭切歜 12進日母蕤 辱崇切辱寵切辱衆切孰切進日母如 肉蟲切戎 21肉切宂 18肉憃切 1戎蜀切 2止審母朔 束中切舂 7孰崇切慵 6孰腫切 4束衆切慵躅切孰 15舂竹切止審母順 蜀汣切b舂 6蜀蟲切 6蜀切尰 3蜀憃切躅切蜀 12商音 調 聲沈平聲浮平 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商音 調 聲沈平 聲浮平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啟精母尊 悤切宗 27嵸切熜 17憁切 13宗趗切 4啟精母蹤 足蓯切瞛 12足悚切 2足誦切縱 2蹤促切足 2承清母挫 促切悤 12族崇切賨 10族悚切幒 1促宋切憁 7叢躅切 2悤速切促 3承清母銓 促嵩切從 12促松切从 5促悚切 1促頌切從 2從俗切鏦足切促 5進進止心母綏 速宗切 6速總切駷 3速綜切宋 9鏃切颯 1止心母須 粟蹤切嵩 15俗從切松 3俗慫切 14粟縱切誦 6松蜀切俗 1嵩足切 8a “冡”屬明母東韻，或係“冢”之形訛。b “汣”屬有韻，或係“汷”之形訛。續表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89東部重科次重科羽音 調 聲沈平聲浮平 聲上仄聲去仄聲淺入聲深入聲啟幫母斑 濮切濮埲切玤 8濮切玤墣切卜 21承滂母丕 撲風切 2僕蒙切芃 13進明母麻 木逢切冡 30木捧切懵 9木鳳切夢 12蒙幞切木 10演非母浮 仆切風 40幞芃切馮 10幞玤切奉 9仆夢切鳳 12逢菐切幞 3風卜切仆 6止微母亾幞切 24.韻部陰陽聲類聲調此體式先分韻部，每韻内按陰陽分類，陰類、陽類按聲類排列字組，同聲類字組復按聲調平上去入排列韻字。這是明代在第二種基本體式基礎上産生的新體式，如 交泰韻（1603）：表 8 漢語韻書“韻陰陽聲調”編排體式以十竹齋本 交泰韻 七陽韻爲例a七 陽陰陽央藥殃養藥痒漾藥恙藥央約江覺央講覺養絳覺漾覺江藥昂愕卬坱我盎餓枊愕昂咢陽藥羊養藥痒漾藥樣藥央岳將爵央蔣爵養醬爵漾爵將藥羗卻央强卻養嗴卻漾卻羗藥牆鵲陽下同槍切祥削羊下同襄切香謔央享謔養向謔漾謔香藥槍鵲央搶鵲養鵲漾鵲槍藥良略昂兩略坱諒略盎略良惡杭鶴昂沆荷坱吭賀盎鶴杭愕襄削央想削養相削漾削襄藥佒惡坱我咉盎餓醠惡佒遏降學昂中同香切學降愕長着昂長着坱長着盎着長愕岡各佒哿坱扛箇盎各岡惡康恪佒慷可坱抗盎恪康惡常綽昂下同昌切禳若昂壤若坱讓若盎若禳恶a 表内韻字右下標爲切語。續表文獻語言學90七 陽陰陽臧作佒駔作坱葬作盎作藏惡倉錯佒蒼瑳坱剉盎錯倉惡郎洛昂朗洛坱浪洛盎洛郎惡娘逽昂逽坱釀逽盎逽娘惡桑索佒顙鎖坱喪鎖盎索桑惡張灼佒掌灼坱障灼盎灼張惡房縛佒紡縛坱放縛盎縛房愕亡物昂罔武坱妄務盎昌綽佒敞綽坱唱綽盎綽昌惡商鑠佒賞鑠坱上鑠盎鑠商惡償杓昂下同商切杓償愕茫莫昂莽抹坱漭盎莫茫惡當沰佒黨沰坱檔沰盎沰當惡湯託佒儻妥坱盪唾盎託湯惡王艧昂下同汪切黄霍王下同荒切邦博佒榜簸坱謗播盎博邦惡薄邦愕鎊朴佒髈頗坱胖破盎朴鎊惡牀初王下同瘡切唐託王下同陽切汪艧尫枉綱旺卧望艧汪矱光郭汪廣果枉桄過旺郭光艧囊諾王曩儺枉儾懦旺諾囊惡狂闊王下同匡切匡廓汪懭顆枉曠課旺廓匡艧荒霍汪恍火枉愰貨旺霍荒艧莊捉汪奘捉枉壯捉旺捉莊艧瘡娖汪楚枉創楚旺娖瘡艧霜朔汪爽所枉數旺朔霜艧芳下同房切5.韻部呼五音清濁聲類聲調此體式先分韻部，每韻内按呼分類，同呼内按宫、商、角、徵、羽發音部位和全清、次清、全濁、次濁發音方法排列，同聲類字按聲調不同别爲同音字組。此亦明代在第三種基本體式基礎上衍生的新體式，如 音韻集成（1615 1642。參李子君 2003 年）：表 9 漢語韻書“韻呼五音清濁聲調”編排體式以清抄本 音韻集成 真文韻爲例真文開口呼合口呼角純清牙音見平居銀 a巾斤筋今金襟禁殣墐角純清牙音見平公渾昆崐崑晜琨蜫鯤鵾錕褌上謹緊槿巹錦上鯀衮滚蓘緄去近僅堇覲饉靳禁劤瑾噤凚妗去棍謴入吉餘見幾韻入谷餘見公韻平古痕根跟平規倫君均鈞軍莙皸囷箘麕上上窘捃攟去艮去郡菌入忔趷犵入橘獝鵙闃次清溪平驅巾欽衾嶔次清溪平枯昆坤髡上上悃壺閫捆梱稇麇a “平”字右下標爲切語。音韻集成 僅平聲注出切語，上、去、入無。續表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91真文開口呼合口呼角次清牙音溪去角次清牙音溪去困入乞餘見溪韻入哭餘見空韻平口恩全濁羣平渠羣群羣宭裙上懇頎墾齦上去硍珢裉掯入全濁羣平渠巾勤芹懃廑瘽禽噙琴芩檎擒慬墐去上俱同欽韻入屈詘絀倔淈堀窟去純清舌頭音端平阻昆a敦惇墩弴驐噋橔撉入上盹扽徵半濁舌上音娘平尼鄰紉去頓扽沌鈍遁遯敦囤腯上入督餘見東韻去次清透平他昆吞暾哼涒入匿餘見尼韻上吨宫次清喉音曉平許斤欣昕炘廞歆去褪上入秃餘見通韻去釁衅舋焮全濁定平圖孫屯豚臀飩軘芚燉入吸餘見奚韻上同上平呼恩哏去上狠入去恨宫次清喉音曉平呼昆昏婚葷閽惛棔殙入齕紇麧核上混焜全濁匣平胡恩痕鞎去慁溷圂惛鯶掍上入斛餘見烘韻去平許云熏薰曛勳纁臐醺葷焄獯入同上上純清影平烏痕恩去訓上入欻去揾全濁匣平胡昆渾魂俒媈緷忶餛入上俱同昏韻平伊真因姻茵禋絪駰陰音瘖蒑濦婣諲氤湮闉堙殷慇去上引隱尹蚓靷檼檃嶾癮入a 音韻集成 自序云：“切語悉以 洪武正韻。”洪武正韻 真韻敦小韻音“都昆切”。“都”，音韻集成 作“阻”，或係“陼”之誤歟？韻略匯通 承襲 音韻集成，亦作“阻”。續表文獻語言學92真文開口呼合口呼宫純清喉音影去印孕胤酳蘟廕喑窨飲恁靷紖憗濥枃媵宫純清喉音影平烏昆温瘟入一餘見衣韻上刎吻穩脗抆半濁喻平魚巾銀吟淫婬霪寅夤誾狺垠珢齗鄞嚚釿飲礥去問紊璺汶聞免絻上同上入屋餘見翁韻去平紆倫氲煴奫入上隕殞允狁緼藴韞醖煇商純清齒頭音精平資辛津浸璡去運暈諢鄆韻愠醖韞藴緼餫上儘贐縉入聿鬱熨尉蔚遹鷸潏霱繘驈鴪域閾蜮棫去盡進晋贐搢瑨藎燼半濁喻平無分文紋聞蚊蚉雯閿入疾餘見資韻上俱同温韻次清清平七人親侵駸祲去上寢入去親沁吣侺平于分雲云員耘畇芸筠匀篔鄖袀沄縜紜妘蕓入七餘見雌韻上俱同氲韻全濁從平慈鄰秦螓去上同上入去商純清齒頭音精平租昆尊樽罇鷷蹲遵僎入上撙噂鱒次清心平斯鄰辛新薪心去俊儁晙駿餕畯上入足餘見宗韻去信迅訊汛次清清平倉尊村入悉餘見思韻上忖全濁邪平徐林尋潯鄩去寸刌上同上入促餘見忽韻去平七倫逡皴竣蹲悛入上純清正齒音照平側詵臻蓁榛溱去峻駿鵔上入焌黢去譖全濁從平組尊存蹲入疾餘見資韻上俱同村韻平之人真甄珍針箴鍼斟砧椹侲帪振桭籈去上軫診疹鬒袗畛縝枕紾入續表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93真文開口呼合口呼商純清正齒音照去鎮陣震賑振挋朕鴆侲商次清齒頭音心平蘇昆孫蓀猻飱薞入質餘見知韻上損次清穿平楚簪嵾參篸駸瀙去遜噀潠巽上磣墋醦入宿餘見松韻去襯嚫櫬齔讖平須倫旬巡循馴紃荀詢恂洵珣郇峋揗入餘見差韻上笋筍簨隼平稱人嗔瞋琛郴賝闖諃去殉濬鵕上囅入戌卹恤訹洫殈去疢闖趂趁純清正齒音照平朱倫諄肫屯窀迍衠入尺餘見癡韻上准準純全濁牀平鉏臻岑涔笒嶜榛去稕上俱同嵾韻入術述秫沭朮去次清穿平樞倫春椿鶞櫄入上蠢踳惷平丞真陳塵辰臣晨宸蔯沈諶忱沉麎去上俱同嗔韻入出黜絀怵去全濁牀平除倫唇脣淳醇純焞蓴蒓鶉錞入上盾楯次清審平疏臻莘駪詵姺侁籸滲森參去順舜揗瞬蕣鬊上瘮伈入同入諄韻去滲罧羽純清重脣音幫平逋昆奔犇賁錛朌入瑟餘見師韻上本畚平升人身申伸娠呻紳柛深去逩倴上哂矧審諗沈嬸瀋鋠蜃脤祳入卜餘見崩韻去慎腎甚蜃次清滂平鋪歕噴入石餘見世韻上全濁禪平食鄰神去噴上同上入撲餘見烹韻去全濁並平蒲奔盆湓入上羽純清重脣音幫平卑民賓鑌濱檳彬邠攽繽瀕贇霦去上牝矉入同上續表文獻語言學94真文開口呼合口呼羽純清重脣音去儐擯嬪殯鬢羽半濁重脣音明平謨奔門捫亹虋穈入必餘見篦韻上次清滂平紕民砏繽馪礗去悶上品入目餘見蒙韻去聘次清輕脣音敷平敷文分紛棼芬氛帉雰饙入匹餘見皮韻上粉坋全濁並平毗賓貧頻顰嚬瀕蘋嬪臏去忿憤賁僨分坌糞上同上入福餘見風韻去全濁奉平符分墳焚濆汾鼖枌獖棻朌賁黂羵蕡入上半濁明平彌鄰民旻閩緡岷珉碈忞旼罠去上敏刡抿黽泯潣愍閔憫湣入同上去半徵半濁半舌音來平龍春倫淪輪綸掄論崘崙碖蜦入密餘見迷韻上耣半徵半濁半舌音來平離珍鄰鱗麟驎轔粼疄嶙璘壣林琳霖淋臨去嫩腝媆論上廪廩懍凜入律嵂寽繂去遴燐悋磷吝藺臨蹸瞵半商半濁半齒音日平辰倫犉瞤入力餘見黎韻上蝡半商半濁半齒音日平而鄰人仁壬去閏潤上忍飪稔腍荏您入入去認刃韌仞肕訒軔牣賃鵀紉任妊祍紝入日餘見而韻三、韻書類型如果從曹魏時期（220 266）李登 聲類 算起，至民國的 中華新韻（1941），漢語韻書編纂有 1700 多年的歷史（甯忌浮 2009 年，第 1 頁）。1700 多年中，前賢編纂了多少部韻書，難以計數。筆者累年鉤稽爬梳，略得其大概，約有 1500 部 a。這些韻書，異彩紛呈，無論學術思潮背景，還是著者思維模式；無論編纂體式，還是韻書内容；無論語音結a 拙著 漢語韻書史繫年（待出版）。續表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95構，還是音學理念，都展現出不同歷史時期的時代精神和特色。這 1500 部韻書可劃分爲多少種類别？前修時彦並未特别措意於此，至今尚無學者提出明確分類標準、原則和基本類别。然在集中討論韻書時，每位學者心目當中似乎都有一個大致分類雖然分類標準未必十分精準，原則未必十分明晰，類别未必十分允洽，實際操作亦不乏誤植錯亂。但諦觀其論著，學者對所關注領域内韻書的基本類别，庶可逆測。如筆者經過考察分析，以下諸家對韻書分類之大端，略可窺知：1.龍果夫（A.A.，1900 1955）將“古官話”音系分爲“兩大方言（或方言類）”：甲類“包括八思巴碑文、洪武正韻、切韻指南”；乙類則“是在各種外國名字的譯音和波斯語譯音裏的”。“一種是官派的，像八思巴文所記載的；另一種是近代化的土語，像波斯語譯音所記載的”a。2.羅常培“相當地贊成”龍果夫的觀點，進一步推闡説：“這兩個系統一個是代表官話的，一個是代表方言的；也可以説一個是讀書音，一個是説話音。”b3.李新魁、麥耘 韻學古籍述要 似將韻書别爲九類：（1）將 聲類 韻集 切韻刊謬補缺切韻 唐韻 廣韻 集韻 禮部韻略 平水新刊韻略 五音集韻 古今韻會舉要 詩韻輯略 佩文詩韻 等歸入“今韻類 韻書”；（2）將 四聲篇海 韻略類釋韻鑰 五車韻府 榕村韻書 韻箋 聲韻同然集 集韻編雅 等歸入“今韻類 韻書别體”；（3）將 説文解字篆韻譜 説文解字五音韻譜 古文四聲韻 書學正韻 六書系韻 等歸入“今韻類 字體韻”；（4）將 韻府群玉 五車韻瑞 正音攟言 佩文韻府等歸入“今韻類 韻府”；（5）將 中原音韻 中州樂府音韻類編 洪武正韻 瓊林雅韻a （前蘇聯）龍果夫著，唐虞譯，羅常培校訂 八思巴字與古漢語 第 23 24 頁，科學出版社 1959 年。筆者案：龍果夫原文名爲 The Hphpgs-pa Script and Ancient Manderin，發表於 1930 年 蘇聯科學院通報（）人文科學部分。中文譯本將 Ancient Manderin 譯作“古代漢語”，羅常培 論龍果夫 八思巴字與古官話 則譯成“古官話”，羅常培文集（山東教育出版社2008 年）和羅常培、蔡美彪 八思巴字與元代漢語（增訂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2004 年）收入龍果夫此文亦譯成“古官話”，不譯作“古代漢語”。論龍果夫 八思巴字與古官話 發表在 中國語文 1959 年 12 月號，發表時 中國語文 編輯部加“案語”：“本刊爲紀念羅常培先生逝世一週年，發表他這篇遺著。本刊編委陸志韋先生仔細校訂了本文全稿，陸先生校訂後又寫了一段 編者校語附在篇後，請讀者參看。龍果夫教授的 八思巴字與古官話 譯本（唐虞譯，羅常培校）最近已由科學出版社印行（改名爲 八思巴字與古漢語）。”蔡美彪在 八思巴字與元代漢語“增訂本説明”中説：“唐虞譯羅常培校訂的龍果夫論文，依原計劃據單印本收録。用原著標題 八思巴字與古官話。”“原著標題”即暗示科學出版社改名之事。b 羅常培 論龍果夫 八思巴字與古官話 ，中國語文 1959 年 12 月；收入 羅常培語言學論文選集第 189 頁，中華書局 1963 年。文獻語言學96韻學集成 詞林韻釋 重編廣韻 併音連聲字學集要 韻學大成 中州音韻 中州全韻 韻略易通 韻略匯通 五方元音 等歸入“近代音類 通語韻書”；（6）將 同文鐸 正音撮要 正音咀華 同聲韻學便覽 增篆十五音 韻史 等歸入“近代音類 韻書别體”；（7）將 戚林八音 匯音妙悟 等歸入“近代音類 方言韻書”；（8）將 蒙古字韻 同文韻統 四聲通考 奎章全韻 等歸入“對音類”；（9）將 西儒耳目資 元音韻統 泰律篇 李氏音鑑 古今中外音韻通例 音韻集成 等歸入“論著類 綜合性音韻論著”。4.趙誠 中國古代韻書 似將韻書别爲七大類：（1）六朝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聲類韻集 等；（2）隋唐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切韻 刊謬補缺切韻 唐韻 等；（3）官韻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廣韻 集韻 禮部韻略 等；（4）正統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改併五音集韻 古今韻會舉要 洪武正韻 等；（5）中原音韻 系統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中原音韻 韻略易通 韻略匯通 等；（6）平水韻和詩韻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壬子新刊禮部韻略 韻府群玉 佩文韻府 等；（7）詞曲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文會堂詞韻 詞韻略詞韻考略 瓊林雅韻 詩詞通韻 等。5.耿振生 明清等韻學通論（第 140 頁、第 145 頁）從語音史角度，提出了明確的分類原則和方法，將明清等韻音系分爲三大類：“甲，反映時音的一類。聲類、韻類主要依據一個方言的共時音系歸納而來，能夠基本上反映著書時該方言的實際語音面貌。乙，反映古音的一類。以中古音或上古音作爲分析對象，主要依據書面文獻中的語音材料編製成圖。丙，混合型音系的一類。從南北各地的方言中或古韻書韻圖中取材，加以折衷取捨，構成一個混合型的音系。三類中，甲丙都屬於 審時派 的作品，乙類屬於 考古派的作品。”“三大類之内可以根據不同的特徵做更細的分類。甲類可以按所代表的方言，從地理上劃分，首先可以分出官話系和非官話系兩大部分，每一部分再按方言區别，分出更小的類。乙類可根據它們的描寫對象而分，有上古音系、廣韻 音系、切韻指南 音系、平水韻音系四個系列。丙類包含着多種類型的聲母系統和韻母系統，一部韻書聲母的條件和韻母的條件往往不能統一起來，我們從聲母的角度爲它們進行分類，共分三小類：以三十六字母作爲聲母體系的爲一類，删併三十六字母但是仍保存全濁聲母的又爲一類，完全取消全濁聲母的（即所謂“化濁入清”）的又爲一類。”6.葉寶奎 明清官話音系 將明清官話音系分爲四大類：（1）明代前期官話音，代表性韻書如 洪武正韻 韻略易通 中原音韻 中州樂府音韻類編 瓊林雅韻 洪武正韻譯訓 四聲通解 等；（2）明代後期官話音，代表性韻書如 西儒耳目資 韻略匯通 書文音義便考私編 等；（3）清代前期官話音，代表性韻書如 五方元音 音韻闡微 諧聲韻學 等；（4）清代後期官話音，代表性韻書如 李氏音鑑 古今中外音韻通韻書名義、體式、類型及特徵 97例 等。7.甯忌浮 漢語韻書史（明代卷）似將明代韻書别爲七大類：（1）洪武正韻 系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併音連聲韻學集成 重編廣韻 洪武正韻箋 等；（2）“詩韻”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詩韻釋義 詩韻輯要 文會堂詩韻 等；（3）“古今韻”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韻經 同文鐸 古今字韻全書集韻 等；（4）官話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中原雅音 韻略易通 交泰韻 合併字學集韻 元韻譜 等；（5）方言韻書，代表性韻書如併音連聲字學集要 元聲韻學大成 韻會定正 等；（6）曲韻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瓊林雅韻 詞林韻釋 中州全韻 等；（7）律韻韻書，代表性韻書如 聲律發蒙 正音攟言 等。以上七家，有的專門爲音系，而不是爲韻書分類，但其間涉及許多韻書的音系歸屬，客觀上也隱現出了韻書的類别；有的雖專門爲韻書分類，卻僅以語音爲標準，未免有將音系類别、韻書類别混爲一談之嫌。筆者認爲，韻書類别與所反映的音系類别，未必完全吻合。如 古今韻會舉要（1297）、洪武正韻（1375）、合併字學集韻（1606）、元韻譜（1611）、音韻闡微（1726）等，都以“按四聲分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