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邦国及相关问题.pdf

2024 年1 月第4 1卷第1期枣庄学院学报JOURNALOF ZAOZHUANG UNIVERSITYJan.2024Vol.41 NO.1“史学研究先秦古国城邑研究”栏目主持人语（燕生东：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首席专家，泰山学者特聘专家，历史学博士，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副院长、博士生导师、教授）近百年来，考古发现与历史文献表明，枣滕地区存在着10 多个周代邦国，既有周王朝的封国、商王朝的旧国，也有当地即东夷邦国，还有南方的祝融集团，是东方地区发现周代邦国数量最多、姓氏及族属最为复杂的区域。不仅是学界探讨商周时期城邦形态特征和变化过程的典型区域，还是认识商系文化、姬周文化、东夷文化、淮夷文化、齐鲁文化、吴越文化、楚文化、三晋文化相互融合的绝佳地带。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邦国及相关问题一文介绍了姬姓滕国、妊姓薛国与邳国、姒姓（繪）国、曹姓小郑（）国与滥国、坛姓福阳国、赢姓柴（購）国以及姓虎怡、灵父、昆等东夷邦国考古发现的墓葬（地）、都邑、主要出土文物如铜器、陶器及金文材料，并简要探讨了它们的来源、族属、国别和主要文化特点。周代薛国考古发现及相关问题一文介绍了周代前掌大墓地和薛国故城考古发现的贵族墓葬、平民墓葬、城址、壕沟与建筑基址等遗存，铜器铭文显示薛国来自商末的史族，在西周受封为侯。因此，薛国不仅保留着商系文化，也深受姬周文化影响。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四个本地邦国一文介绍了枣滕地区考古发现的“灵父”“虞台（虎侣）”“昆”“小（郭）”四个当地邦国的墓葬、城址和铜器铭文材料。金文中其国君自称“君”，与华夏诸邦国君称“公、侯、伯”等爵称不一样，显示出地域色彩。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邦国及相关问题燕生东赵璐璐王琦?（1.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山东济南2 50 0 4；2.枣庄市博物馆，山东枣庄2 7 7 10 2）【摘要考古发掘资料、铜器铭文和文献记录表明，枣滕地区在周代存在着10 多个邦国：有来自西部周文王子错叔绣所建的姬姓滕国，有商末就迁来此地的望族史氏、因与周王室通婚姻亲而受封的妊姓薛国，有因与周王室的姻亲和先圣王后裔妊姓邳国、姒姓（增）国，有祝融集团曹姓东夷小绑（）国、滥国及姓福阳国，还有赢姓（）国、姓虎怡、灵父及媲姓昆等当地东夷邦国。这里是东方地区发现周代邦国数量最多、姓氏及族属最为复杂的区域，也是商系文化、姬周文化、东夷文化等交融地区。【关键词考古；枣滕地区；周代；邦国【中图分类号K87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 0 4-7 0 7 7（2 0 2 4）0 1-0 0 6 9-0 8收稿日期】2 0 2 3-0 9-12【基金项目】山东省人文社会科学课题“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邦国及文化”（项目编号：2 0 2 2 JCIS10）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燕生东（196 8 一），男，山东新泰人，历史学博士，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文物考古、历史文化研究。赵璐璐（1999一），女，山东滨州人，山东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先秦史研究。王琦（196 6 一），男，山东枣庄人，枣庄市博物馆副研究馆员，主要从事文物考古研究、博物馆管理工作。69枣庄学院学报枣滕地区位于山东省南部，总面积4 56 3 平方公里，南接江苏省，紧邻安徽省和河南省。地处鲁中南低山丘陵南缘和山前冲积平原，属淮河流域古泗河水系，从古至今都是南北交通要道。西邻鲁西南黄淮平原，由于海拔较高，历史上黄河多次泛滥均没有波及到该地。枣滕地区西半部土地肥沃，水利条件好，非常适合农耕；西流的古水、南梁水、薛河、蟠龙河和南流的大沙河等流经低山丘陵，两岸土地平整，适合古人居住、繁衍生息。这里环境优越，地理位置又非常重要，不仅是东夷集团居住的主要区域，也是商周王朝在东方地区重点经略的区域。自春秋中晚期之后，吴、越、齐、鲁、楚、三晋和宋国等势力还进人了该地区，成为诸国文化交汇、交融区。考古发现与历史文献表明，枣滕地区已发现周代10 多个邦国，既有华夏邦国，也有东夷邦国，还有南方的祝融集团，是东方地区发现商周时期邦国数量最多、姓氏及族属最为复杂的区域。一、姬姓邦国滕姬周灭殷商，四处扩张，在其领地封建周王诸母弟、亲戚，以蕃屏周室。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周初东封大约经过了武王、成王、康王三代。左传公二十四年：“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邸、霍、鲁、卫、毛、聘、雍、曹、滕、毕、原、鄯、郁，文之昭也。”潜夫论五德志：“姬之别封众多，管、蔡、成（）、霍、鲁、卫、毛、聘、雍、曹、滕、毕、原、鄯、，文之昭也。”如此看来，错叔绣因其为文王之子而受封于滕国，时间大约在成王时期。世本也说：“滕，姬姓，侯爵。错叔绣、文王子。”滕国始封君主为文王子错叔绣。左传隐公十一年提及滕侯、薛侯朝见鲁国国君，争先后，滕侯说：“我，周之卜正也。”滕国始封君主错叔绣曾为周王朝负责卜箍的内服王官。据历代文献记载和近年来考古调查、全面勘探所知，滕国故城位于今滕州市西南的姜屯镇南部，已确定有大、小两周夯土城圈，平面702024年第1期形状均呈不规则长方形，小城位于大城内的中南部。城内地势东、北部略高，其他较为平坦。两城南墙重叠。大城形制基本呈不规则圆角长方形，城内面积约16 0 万平方米。城墙外侧四面皆有城壕，小城亦呈不规则的长方形，城内面积约为6 5万平方米。城内发现的重要遗迹有居住遗址、夯土基址、道路、池沼、墓地等。IX463-460)近年来，在东部试掘时发现西周晚期墓葬打破了城墙夯土，表明西周时期就建有城，从而证明滕国故城建于西周时期。据初步分析，作为郭城的大城的修筑时代估计为战国时期，小城修建年代为西周、春秋时期，二者在战国时期同时使用过。在滕国故城北3 公里的庄里西堆遗址，发现了滕国贵族墓地。197 8 年、198 2 年，文物考古部门先后在堆南侧清理过西周贵族墓葬；1989年，在堆西侧清理了7 座西周早期墓葬；1995年，在堆东南侧进行了大规模发掘，清理了数十座周代墓葬；2 0 0 2 年，为配合基建工程，在堆以南10 0 米进行过大规模发掘，发掘了数十座两周时期墓葬。这些墓葬时代从西周早期延续至战国中期。历年来所清理的墓葬内出土了大量青铜器，部分青铜器上还有铭文，如滕公隔、滕侯鼎、滕侯篮、滕侯编钟等彝器。看来，庄里西为两周时期滕侯墓地、宗室墓地、其他贵族墓地及平民墓地所在。197 8 年，庄里西3 号墓出土吾隔，铭文为“吾作滕公宝尊彝”；198 2 年发现的一座墓葬中出土了滕侯方鼎、滕侯篮，铭文分别为“滕侯作宝尊彝”“滕侯作朕（滕）公宝尊彝”。关于这三件青铜器的时代，学者认为属昭王时期，或可早至康王。传世器有滕虎盒，铭文为“滕虎敢肇作厥皇考公命仲宝尊彝”，时代为穆王时期。上面有两件铜器铭文中提及“滕公”，有学者认为就是滕国第一代封君错叔绣。值得一提的是，19 8 9 年在堆西部清理的一座墓内，出土青铜容器10 余件，有鼎、卢、爵、尊、篮、等，其所见铭文有“隹（唯）伯初令（命）于宗周，史易（赐）马二匹，用乍（作）父癸宝尊彝”“隹（唯）九月，者（诸）子具（俱）服。公令（命）才（在）口，日：凡（朕？）臣兴晦。敢对公休，用乍（作）父癸宝尊彝”等，燕生东等：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邦国及相关问题涉及西周早期墓主人商殷遗民贵族以及滕公在宗周初次受王命、东封为侯等问题，其中也间接提及滕国最早分封在卫国一带，成康之际二次受封时徙至于今山东滕州，为侯国。2 庄里西周代墓葬中，少部分带有腰坑、狗，其中出土的铜器见族徽、日名，属于殷遗民墓葬；大部分墓葬的结构、棺制度、随葬品摆放位置，以及随葬品以铜鼎、为主组合的特征，表明其属于典型的姬周文化。二、妊姓邦国薛与邳(一)薛按左传定公元年薛宰所言，薛国的祖先奚仲做过夏的车正，仲曾为商汤的左相。诗大雅大明：“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大任有身，生此文王。”诗大雅思齐：“思齐大任，文王之母。”孔子家语致思言及文王“以太任为母”。潜夫论五德志：“太妊梦长人感已，生文王。”以上周汉文献均提及王季娶妊姓之女为妻生文王的记录。“昔挚、畴之国也由大任”（国语周语），妊姓之女被尊为“太（大）妊”，学者还多把“挚仲”看作薛国始祖“奚仲”，“太妊”应来自薛国和畴国。司马迁认为“周之兴也，以姜原及大任”（史记外戚世家），周王朝的兴起与姜原、太妊族团有直接关系。据国语周语，周襄王将以狄女为后，富辰反对说：“夫礼，新不间旧，王以狄女间姜、任（妊），非礼且弃旧也。”韦昭注云，妊姓、姜姓之女，世为周王妃嫔。左传哀公二十四年云：“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在洛阳北窑发掘的西周早期墓葬M37中出土了“王妊”铜篮，出土报告中称该王妊可能是周昭王后妃。如此看来，从先周王季至春秋时期，妊姓诸国如薛、邳、畴很受重视，且与周王室、鲁国一直有联姻关系，其受封也应与此有关。位于滕州官桥镇与张汪镇之间的薛故城，平面呈不规则长方形。196 4 年开始进行调查，1978至198 6 年间又进行过多次调查、钻探、试掘和发掘齐国。可以确定的是，该处战国时期的城墙（即齐国田文、田婴修筑）周长10 6 10米，东、北、西三面各有一座城门，南墙有两座城门。在战国城内东南部发现了一座春秋时期城址，形状呈不规则长方形，面积约4 0 万平方米。四面城墙各有一座城门。2 0 世纪90 年代，在春秋城中部发现了一座西周中晚期城墙，面积仅数万平方米。在城内还清理了一批西周中期晚段、晚期小型墓葬。1XM1-46）春秋城墙外北、东北部发现薛侯、薛国公室墓地及平民墓葬，已发现大型墓葬18 座，清理了其中9座，时代包含春秋中期至晚期，其中1至4 号墓葬规格较大，棺为两两棺或一棺，随葬品置放于棺之间和头箱内，而头箱内主要为青铜容礼器。3 薛国故城曾出土过春秋时期“薛侯定（即左传中的薛襄公）之造”戈、薛侯行壶、走马薛仲赤黛、薛子仲安黛，涉及不同时期的薛侯、公室贵族等，可证春秋时期及西周中晚期的薛国就在此地。薛国故城内所见春秋时期墓葬中多有殉人和腰坑，其中陶器、青铜器等随葬品置于头箱为殷商人埋葬习俗，而随葬青铜器组合（如大小相次奇数列鼎、偶数列等）、样式、形态则与中原和山东华夏诸国无异。薛国故城以东10 0 0 米的前掌大遗址规模巨大，面积在上百万平方米以上，该处墓地至少可以划分为8 个墓区，周围还见回廊式、院落式夯土建筑。已清理150 余座墓葬，其时代从殷墟三期后段延续至西周早期、中期前段。其中，“中”字形双墓道大墓3 座，个别墓上还建有享堂，单墓道大墓9座。车马坑5座，马坑4座。大墓被盗，中小墓多保存完好者。墓葬亦多有腰坑、殉人，与殷商人葬俗相同。其中，有3 0 多座墓葬和1座车马坑内出土了青铜礼乐器，共有铜容礼器2 0 0 余件、乐器4 件。铜容礼器以酒器为主，食器为辅，为典型的殷商人文化传统。饮食器有鼎、篮、隔、等，酒器有、爵、角、尊、壶、卤、铜箍木壶和斗，水器有、盘。乐器仅见。兵器数量多，近50 0 件，有戈、矛、弓形器、胃等。工具50 多件，有斧、铸、凿、刀等。车马器近4 0 0 件，分别出于5个车马坑和少数墓葬内。出土玉器4 0 0 余件，按其功能大致可分为礼器、兵器、工具、配饰、装饰品、杂器六大类。在出土的青铜器铭文中，数量最多的为71枣庄学院学报史族、“鸟”族的族徽。学术界多认为前掌大为史族、“鸟”族的墓地所在。4 史族是商周时期的望族，商末曾参与征伐人方的战争。在商周时期，史官地位较高，掌天时，事关兵祷，常参与战争，与军事关系密切，因史族有功，享受封邑，其后裔承官为氏。王恩田先生根据陕西省岐山县北寨子出土的西周早期亚薛鼎有“父乙亚薛史”铭文，以及传世西周早期薛侯鼎有“薛侯戚乍父乙鼎彝史”，认为“史”为薛国的族徽符号。5KP43-47)冯时先生认为薛为史氏（族）的小宗，薛是史族的分支，薛国由史族分化而来。6（-P19-1.F83-59）如此看来，商末史族氏已经来到滕州南部官桥一代，后因与周王室通婚，或者认同周人统治，在西周早期也被分封为侯，并建薛国于此。其受封的时代应不早于滕国封侯，也可能同时。由于薛国来源于殷商贵族史氏，西周早、中期的薛国仍保留了浓厚的殷商文化传统，当然，也存在着少量姬周文化因素。(二)邳国“奚仲迁于邳”（左传隐公十一年），（梁惠成王三十一年）“迁于薛，改名徐州”（古本竹书纪年），“邳在薛，其后徙此，故日下”（汉书地理志）。薛曾迁于邳，邳也曾迁于薛一带，因而有学者把邳、薛看为一国。1954 年，枣庄市峰城区曾出土两件春秋晚期青铜，其上有铭文：“惟正月初吉，丁亥，丕伯夏子自乍尊，用祈眉寿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之。”此处“丕”即邳国。、薛写法不一样。邳、薛属于两个邦国，只是同属妊姓，关系密切而已。关于上邳和下邳，学者多认为东周时期的邳国与汉代的下邳（今江苏邳州）位置相同，薛国故城西部的城可能为上。而在枣庄市峰城区发现了伯，进一步说明邳国位置当在枣庄南部至邳州一带。与枣庄市台儿庄一河之隔的邳州梁王城遗址考古清理了一批西周早期、中期墓葬。墓葬中随葬陶器组合为、豆、篮、罐，癌档绳纹、连裆隔、仿铜陶隔，高圈足，高圈足、粗柄直盘豆，小罐等这些陶器包含的姬周文化因素要多些。少部分墓葬内有腰坑和殉狗，随葬了商式陶篮、袋足隔，应属于殷遗民和殷商722024年第1期系文化。7 1其文化构成与特色，同前掌大薛国（史族）基本相同，当然也存在一定差异，这说明邳国也受到了周王朝的分封，受周文化影响较大，并与薛国关系密切，但保持着一些特色。三、姒姓邦国郎（增）“昔挚、畴之国也由大任，杞、由大姒是皆能内利亲亲者也”（国语周语），说杞、曾（繪）的分封与文王的妻子太有关。而根据“有夏虽衰，杞、犹在”（国语周语）、“武王克殷，而封其（夏氏）后于杞，或封于增”（潜夫论五德志）等文献，增受封还因其为夏禹后裔。文献显示曾（），其都城在峰城东部苍山（兰陵）县城西北16 公里的文峰山东麓。经钻探，故城城址平面形状呈圆角方形，面积约3 1万平方米。有南、北两个城门。城墙外侧四周有一圈城壕。最近，文物部门钻探出两周时期的城墙和宫殿基址，城内出土了西周早中期、春秋时期陶器等遗物，在城外北部清理了东周时期墓葬。1(P369-378)1991年、1992 年，枣庄峰城与苍山（兰陵）交接处的二疏城遗址先后清理了两座春秋早期中型墓8 ，其中M5东西长4.2 4.4 米，南北宽3.12 3.7 米。葬具为一棺一，随葬品放置于葬具一侧的边箱内，有成组陶器以及青铜鼎2 件、1件。随葬铜鼎为偶数，且大小相同。陶器组合为陶隔7 件、陶盒4 件、豆4 件、罐6 件、带盖罐2 件、1件。随葬较多的成组陶器是鲁东南周代夷人贵族埋葬习俗。随葬陶器中既有宁镇地区和江淮东部地区的素面隔，又有江淮地区的宽肩隔及大喇叭、高圈足、盆形，还有中原地区的袋足绳纹，显示出文化的多元性。该墓地墓主可能是增国中小贵族，但也不排除属于当地另外古邦国贵族。四、赢姓邦国柴（）周代山东地区有姒姓弗国、鲁国季氏的封邑费，还有赢姓柴（）国。912 0 0 9年，枣庄市峰城区徐楼村西清理出两座春秋中晚期之交的墓葬。10 1均为竖穴土坑墓，东西向。墓长近6 米，宽5米多，葬具为一一棺，室南部为器物箱燕生东等：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邦国及相关问题（边）。M1器物箱内残存青铜器容礼器、乐器、车马器以及陶器50 多件。其中，青铜容礼器计有鼎3 件、敦2 件、盘1件、匝1件、豆2 件、黛4 件、提链罐1件、盒2 件、2 件、舟1件；乐器编钟有钮钟3 件、钟1件；车马器有書、衔、镶等，还有1件鸟首圆形器座。上面所提3 件铜鼎形制、纹样、铭文相同，大小有别，为周文化系统的一组列鼎；其盖面及腹壁内铸有相同铭文“有殷天乙唐（汤）孙宋公固乍（作）柴（鄯）叔子鼎其眉寿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之”。铜豆盖内及盘底部也铸有类似铭文。这些铜器为宋公固为小女儿（叔子）即柴国夫人陪嫁所作的品。因此，该墓当为（）国君夫人墓。M2墓人骨旁发现了玉佩、玉管、玉版形饰、骨珠项链，器物箱内有成组青铜器、陶器等14 0 件（套）。其中，青铜器有礼器、兵器、车马器、工具等，容礼器有形制不同的鼎3 件、盘1件、1件、舟1件、勺1件，1件铜鼎有“唯正月初吉日丁亥柴（鄯）公余（择）其吉金用铸其口鼎”铭文，说明该墓主人为柒（）国国君。1件铜鼎有“唯王正月之初吉丁亥此余（徐）王口君作铸其小鼎永宝子孙无疆子子孙孙永宝是尚”铭文，应是徐国馈赠或帽的礼物。一件戈胡部铸有“子妆之用”铭文。成组陶器包含8件、隔7 件、豆11件、墨8 件、带盖鼻3 件等。随葬数量较多的成套陶器习俗与二疏城春秋早期墓葬习俗相同。当然，有学者把该国视为国，或为滥国。1994年，枣庄市文物部门在徐楼村北2 0 6国道附近钻探出一座东周时期古城，城墙边长在6 0 0 米以上；2 0 世纪8 0 年代，古城附近还出土了两件形体硕大的青铜壶，该壶侈口、细颈、圆鼓腹、圈足，颈与腹之间有一对环耳，腹上有三角纹、几何划纹及绳纹，时代为春秋初期。据史记秦本纪，秦国祖先大费柏因辅佐帝舜有功，被赐姓赢氏；大费后人费昌还为商汤御车。位于山东的费（柴）国可能为大费、费昌后裔。陈躲引用竹书纪年（今本）和竹书义证等文献，认为费国乃少伯益（柏）后裔赢姓之国。据研究，柒族可能为周初东迁的董（飞）廉、商盖（）后裔残余，最初在商奄（盖）一带，后又被鲁国打败，一部分迁到今费县北部，一部分迁至今枣庄峰城，并建立柒国（或保存“柴国”之名）。徐楼墓葬埋葬习俗（如器物箱位于一侧的设置）、M2随葬铜礼器（如使用了不同形制的三种鼎）特征及成组陶器多与鲁东南沿海地区、淮河流域赢姓诸国习俗相近。但需要指出的是，柒（）公夫人宋公固之小女儿随葬铜礼乐器组合（如大小相次的列鼎）与特征属于姬周文化系统。五、祝融集团曹姓邦国小（）、滥及坛姓邦国福阳国语郑语：“祝融其后八姓，于周未有侯伯。佐制物于前代者，昆吾为夏伯矣，大彭、韦为商伯矣，当周未有。己姓昆吾、苏、顾、温、董，董姓夷、蒙龙，则夏灭之。彭姓彭祖、豕韦、诸稽，则商灭之矣。秃姓舟人，则周灭之矣。姓邬、邻、路、福阳，曹姓邹、莒，皆为采卫，或在王室，或在夷、狄，莫之数也。而又无令闻，必不兴矣。姓无后。融之兴者，其在半姓乎？姓夔越不足命也。蛮蛮矣，唯荆实有昭德，若周衰，其必兴矣。”大戴礼记帝系还提及：“颛项娶于滕氏，滕氏奔之子谓之女禄氏，产老童。老童娶于竭水氏，竭水氏之子谓之高氏，产重黎及吴回。吴回氏产陆终。陆终氏娶于鬼方氏，鬼方氏之妹，谓之女陨氏，产六子；六人出焉。其四日莱言，是为云邻人；其五日安，是为曹姓；其六日季连，是为姓。”这些文献具体记述了祝融集团的来历、诸国构成、夏商周时期发展情况以及八个姓对应的国别与分布。其中，祝融之后八姓中有安之后裔曹姓邹（郑）、莱言之后裔姓福阳等在枣滕地区也有分布。（一）曹姓小郑（）国国在曲阜、邹城一带，世本云：“郑颜居，肥徙。”西周末期颜别封其小儿子肥或友于，故称小或，同属祝融后裔曹姓邦国。文献说其都城在滕州东部六里。2 0 0 2 年，在枣庄山亭区东江村发现了春秋早期小（郭）国贵族的墓地和东周时期夯土城墙。清73枣庄学院学报理了6 座墓葬，其中4 座有墓道，葬具有一棺一，青铜器集中于棺一旁的器物箱内。墓虽被盗，仍从中出土数十件青铜容礼器，其中40余件有铭文，学者认为墓主可能是君庆、夫人秦妊及后世两代国君。东江贵族墓地北、西侧发现了城址，面积约4 万平方米。发掘后发现，夯土城墙时代为战国早期，与墓葬时代相隔较远，因而与东江墓地对应的都城在何处，还需要通过进一步的考古工作并加以论证。最近，在距东江数公里处的横岭埠也发现小国贵族墓地，1座墓内征集和出土了铜鼎、篮、匝、壶、盘等，鼎和匝上有“郑寿父作鼎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享”等铭文。从年代上讲，其晚于东江墓地。根据春秋庄公五年中“犁来朝”、世本中“颜居，肥徙”等文献资料，后世学者均认为小与郎为一国。东江M2墓葬出土了郑君庆壶、庆，而君庆与庆为一人，可证明小与倪为一国二名。滕州大韩墓葬出土了春秋末期郎公克父戈和邸大司马盘，传世春秋战国时期国铜器还有公克敦、祁隔、公铸、妇、公雁形器等。春秋中晚期后，和大一样，国君先从自称“君”到“公”，攀附了华夏诸国的称谓。东江小郴国国君及夫人墓葬，无腰坑，无殉人，随葬铜礼器等器物放置在边箱内，与二疏城、徐楼相同，却与最近的薛国墓葬有差异。随葬铜礼器，如列鼎，既见大小相同的偶数列鼎，又有大小相同的奇数列鼎。显示了文化传统上的多样性。东江等地出土的青铜礼器，如带盖球状瓶、提链盒、虎钮方、素面带盖（罐）、匝鼎等，比较有地域特点。国君自称“君”，而非“侯、伯”之类。也未见大小相次的奇数列鼎。总体而言，小绑国属于当地邦国文化系统，但也深受中原文化影响。（二）曹姓滥国滥国为郑国别封，传世文献说其都城在滕州城东南羊庄镇和山亭区西集一带。西晋杜预说，西汉时期东海郡昌虑县即为滥城。地方文献上说，滥城方圆十里，有子城。经调查和钻探，滥城（昌虑故城）周长约50 0 0 米，存有夯土城墙10 0 多米，宽10 米，残高3 米，有宫城，742024年第1期也有夯土墙，时代从东周至汉。山亭区西集镇河北村西北的“梁王城遗址”也被认为“滥（或郎）国”故城，城存1万平方米，有夯土城墙，为西周和东周时期堆积。西集镇两岔村出土的两件春秋早中期铜可能属于滥国。（三）姓福阳国福阳国都城，在台儿庄区涧头集西南约2.5公里处。西周中晚期从他地迁来或分封而来，公元前56 3 年为晋、鲁、宋等联军所灭（左传襄公十年），后又在河南南部立国。12 福阳故城城墙保存完好。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山东队、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分别对其进行钻探和试掘。城墙呈东西窄、南北长的长方形，面积6 50 多万平方米，每边都有城门，城东门与南门的门道宽度约4 米，可通行宽度约3 米。城外四周有护城河，其地势低洼明显。城内北部居中处有一近方形的宫殿基址，该基址略高出周围地面，向西延续至西城墙，可能为宫殿及其建筑遗存。1(4 6 4 7 3)在城内西南的米山东南部缓坡，发现了福阳贵族和平民墓地，面积约两万多平方米。2 0世纪90 年代初，枣庄市文物部门在此地清理了一批墓葬，墓内出土了一批春秋中期晚段至晚期早段铜器，有鼎、盘、匝、盖豆、隔、敦、三足盏等容礼器。其中有一件滕国铭文铜戈。所见鼎，盖上有环形纽、箍口深腹、高蹄足，为楚国典型铜鼎风格。六、妇姓虎怡（狐验）国虎怡即狐驹、虞台，左传襄公四年载“臧救，侵，败于狐殆”，杜预认为狐驹在鲁国蕃县（今滕州）东南的目夷亭，明万历年间滕县志载“狐山，一名目台山”，其都城位于滕州市东南约15公里的木石镇境内。197 9年，庄里西滕国贵族墓地出土了一件铜戈，有“虔台丘子休之佶（造）”铭文。官桥镇薛国贵族墓M6出土了一组青铜器，铜盘、匝上有“虞台丘君作叔妇盘其万年眉寿子子孙孙永宝用之”铭文，系虔台君为小女出嫁到薛国贵族所作器。传世品中还有多件“虞台”铜器。据李鲁滕先生的考证，金文中所出现的“虞台”“虔台丘”“虞丘”等称谓，实为一地结语燕生东等：考古所见枣滕地区周代邦国及相关问题一国，其姓为妇姓，为文献上的虎（狐贻）国、目夷国。13 木石镇安上村附近的化石沟2 号遗址面积达数十万平方米，可能是虎怡国都城。七、需（灵）父与昆东江小国墓地M1出土了一件青铜瓶，上铭文有“需（灵）父君金父作其金瓶眉寿无疆子子孙孙永宝用之”，有学者认为需（灵）父为国名，父为国君的私名。冯峰在枣庄东江墓地出土金文人名三题一文中认为，春秋时期淮河流域邦国国君多自称“君”，如“郑君”“君”“虔怡丘君”“黄君孟”“钟离君柏”“樊君夔”“番君伯”“繁伯武君”等。这与中原周王朝诸侯多自称“公、侯、伯”不同。14 周汉文献里，需（灵）父还被称为“灵丘”“灵邱”“灵父丘”“领釜丘”，如管子小匡载有“（齐桓公）筑蔡、鄢陵、培夏、灵父丘，以卫戎狄之地”，国语齐语载有“筑葵兹、晏、负夏、领釜丘，以御戎狄之地”；周汉文献和出土文献中也称之为“丘”，其地在东周时期高唐与在平间的灵丘邑。齐国南部（今枣滕地区）也有“灵邱”之说，如顾炎武读史方舆纪要肇域志载有“灵邱，（滕）县东三十里，明水（即水）河之南”，清代地方志中也提及滕县东（今枣庄市山亭区）有灵邱城，城周八里，有子城。枣庄市山亭区桑村镇中陡村南昭庆院金代碑提及该地就是孟子公孙丑章所提及的灵丘，“大城之内有小城。滕郡之东（现山亭）二十里有村日颜疃，村之西北隅古垒，考焉实日灵丘，俗称陡城”。陡城村西首有灵邱城址。遗址高处周围约1.5米，城墙夯土明显，中心部位的土台高出周围5米，俗称“城顶”。城址地表散见许多陶隔、罐、瓦片等东周时期及汉代遗物。15】东江小国墓地M3出土了一对铜壶，上有“昆君妇媲需作旅车壶其年万子子孙孙永用”铭文；传枣庄东江墓地还出土了一件昆君妇媲需鼎，传世的还有昆君妇媲需釜（盂）。按上例，昆也应为自称“君”的媲姓邦国。推测其位置可能也在枣庄市西北部、滕州市东部山区一带（今山亭区）。枣滕地区周代的邦国，其来源和性质大约有以下几种情况：一是周初封为侯的滕和薛邦国，滕为来自周文王子错叔绣（或错叔绣之长子）所建的姬姓邦国；薛为有商末就从中原迁来此地的望族史氏，因与周王室通婚姻亲而受封的妊姓邦国。朱凤瀚先生指出，周初所封“侯”是王朝派驻边域的外服军事职官之称，“侯”有负担军事的职能，有较强武力，可开疆扩土，实力也远超出非侯国封国。16 XP272285)周王朝分封滕、薛为侯国，是让其为王朝守卫边域，以防备东夷和淮夷族群。二是周王室的姻亲和先圣王后裔妊姓邦国邳、姓国曾（繪）。这两个邦国可能为周王朝所封，或从中原及西部迁徙而来。三是祝融集团曹姓小（郎）国、滥国以及姓福阳国，它们或是从外地迁来，或是东方地区很早就有的邦国（族群）。四是东方当地邦国赢姓柒（）国。五是妇姓虎怡及灵父、魏姓昆等邦国，它们不参与诸国争霸会盟、会战，也可能不向鲁、宋、晋、齐朝贡。这些邦国的最高首领多自称君，不接受或不认同周王朝的爵位制度（如公、侯、伯等）。这些邦国的来源不一样，文化传统和习俗也有差异。滕国来自西部周王朝内部，其文化主体为姬周文化。薛国来源于殷商贵族史氏，在西周时期表现出浓厚的殷商文化传统，如西周时期薛国墓葬中多有殉人、腰坑和殉狗，随葬青铜器组合以、爵、角酒器为主且放置于头箱，就是殷商埋葬习俗；东周时期墓葬仍有殉人、腰坑和殉狗现象，但是，其中随葬青铜器组合（如大小相次奇数列鼎、偶数列盒等）样式、形态则与姬姓邦国无异。距薛国十几公里处的小郴国国君及夫人墓葬，无腰坑，无殉人，随葬铜礼器放在边箱内，与最近的薛国贵族墓葬有差异，但与二疏城、徐楼相同。随葬铜礼器，如列鼎，既见大小相同的偶数列鼎，又有大小相同的奇数列鼎，还有大小相次的奇数列鼎，显示了文化的多样性。75枣庄学院学报参考文献1王永波，王传昌山东古城古国考略M北京：文物出版社，2 0 16.【2 A.杜传敏，张东峰，魏慎玉等198 9年山东滕州庄里西西周墓发掘报告J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 0 12，（1)；B.王峰，李鲁滕。近见器铭文略考J中国国家博物馆馆刊，2 0 12，（1)；C朱凤瀚。滕州庄里西滕国墓地出土器研究A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震旦古代文明研究中心，莒县人民政府编中国古代青铜器国际研讨会论文集C香港：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出版社，2 0 10.【3 宫衍兴，解华英，胡新立薛国故城勘查和墓葬发掘报告J考古学报，1991，（4）.4 A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滕州前掌大墓地J北京：文物出版社，2 0 0 5；B滕州博物馆滕州前掌大村南墓地发掘报告J海岱考古，北京：科学出版社，2 0 10，（0）；C潘晓庆，张婷婷，徐吉峰山东滕州前掌大遗址新发现的西周墓J文物，2 0 15，（4）。5王恩田，陕西岐山新出薛器考释A考古与文物丛刊（第二号）C西安：考古与文物编辑部，198 3.6 A 冯时殷代史氏考【A黄盛璋先生八秩华诞纪念文集C北京：中国教育文化出版社，2 0 0 5；B冯时前掌大墓地出土铜器铭文汇释【A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滕州前掌大墓地M北京：文物出版社，2 0 0 5.【7 南京博物院等梁王城遗址发掘报告商周卷M北京：文物出版社，2 0 2 3.【8 苏昭秀，刘爱民，郝建华等枣庄市二疏城遗址发掘简报J海岱考古，北京：科学出版社，2 0 11，（0）.【9燕生东考古所见“费”国及曾子里籍问题J东方考古，2 0 14，（0）.【10 苏昭秀，孙晋芬，石敬东等枣庄市峰城徐楼东周墓葬发掘报告J海岱考古，2 0 14，（0）.【11苏昭秀，郝建华，刘爱民等枣庄市东江周代墓葬发掘报告J海岱考古，2 0 11，（0）.12 徐少华国历史地理探疑一兼论包山、望山楚墓的年代和史实J华夏考古，1991，（3）.13 李鲁滕。“虞台（丘）”略考J古代文明（辑刊），2 0 0 7，6（0）.14 冯峰：枣庄东江墓地出土金文人名三题J齐鲁文化研究，2 0 12，（0）.15枣庄市博物馆枣庄市文物志（初稿、内部稿），198 6.【16 朱凤瀚。关于西周封国君主称谓的几点认识A两周封国论衡陕西韩城出土芮国文物暨周代封国考古学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4.【责任编辑：褚夫敏Archaeological Findings of Zhou Dynasty State and Related Problems in Zaoteng AreaYAN Shengdong,ZHAO Lulu,WANG Qi?(1.College of Historical Culture,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Jinan 250014,China;2.Zaozhuang City Museum,Zaozhuang 277102,China)Abstract:Archaeological excavation data,bronze inscriptions and documentary records show that there were more than 10states in the Zaoteng area in the Zhou Dynasty:Cuo Shuxiu,who came from the western kingdom,who is the prince of theZhou,founded the state of Teng;there was a clan of Shi,a distinguished family who moved here at the end of the Shang Dy-nasty;There was a state of Xue,which feoffed by marriages with the royal family of Zhou;there were states of Pi,which familyname is Ren,Zeng,which family name is Si.They were related to the Zhou royal family by marriage and descendants of theformer king.There were states of Xiaozhu(Ni)and Lan,whose family name were Cao,belonged to Zhu Rong group,and thestate of Biyang,whose family name is Yun.There were states of Bi and Hutai,whose family name were Ying and Bai,and oth-er states of Lingfu,Kun,the local states of Dongyi.The region where the largest number of states of Zhou Dynasty and themost complex of surnames and ethnic groups are founded in the East.It is also the region where blend the cultural factor ofShang,Ji Zhou and Dongyi.Keywords:archaeology;the area of Zaoteng;Zhou Dynasty;states2024年第1期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