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文化遗产2023年第5 期阴阳判作者新考徐明翔黄义枢【摘要】清传奇阴阳判署“他山老人填词”,王国维编曲录,或因同乡查慎行曾号“他山老人”,始将此剧著录为查慎行作。但“他山老人”之号并非查慎行独有,仅凭这点并不能定论。根据奉先思孝收录的大量文本,可知该剧叙康熙初年苏州府嘉定县罗店镇的真实案件,作于康熙三十年(1 6 9 1)。时查慎行4 2 岁,其创作情况与剧中作者自述“十年不秉春秋笔”矛盾,此时称“老人”也颇为牵强。奉先思孝涉及近二百余人名,绝大部分是苏州人,未留下查慎行的任何痕迹。这部传奇必定不是查慎行所作。剧作的序文其实已明示剧作者是“悔庵”,即尤侗。尤侗熟悉案件始末,案件受害人之子朱羽吉
2、晚年在苏州报本庵出家,尤侗还为此题诗,该诗也直接用在剧中。“十年不秉春秋笔”与尤侗情况契合。“他山老人”与尤侗常用别号“西堂老人”存在相关性。鉴于此,这部作品的著作权应归尤侗,“他山老人”也是尤侗的另一别号。关键词 阴阳判【中图分类号】1 2 0 7.3查慎行尤侗?朱羽吉【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6 7 4-0 8 9 0(2 0 2 3)0 5-0 7 1 0 8阴阳判是一部清初传奇,共二十八出,作者署“醉竹主人述略,他山老人填词”。剧叙明洪武年间毗陵人朱挺积极赈灾,提议县中大户捐粮。当地豪右庞易不肯,被饥民痛打,故对朱挺心生仇意,百般陷害之。某日,庞易与其侄庞歼设计,以朱家藏匿逃犯朱
3、健为由,将朱挺殴打致死。朱挺之子朱士誓为父伸冤报仇,但官府受贿,包庇庞家。栩士鸣冤无果,欲杀庞氏复仇,被老僧鹤洲点化,收为弟子。阳判不公,伍子胥命阴间判官将庞易等人捉拿归案。朱栩士至父亲坟前痛哭而逝,其阴魂与父亲相会,共显云端,告知家人今后好生立业。此剧的本事、创作时间此前均未明晰,后人凭借该剧的署名“他山老人”,认为作者是查慎行,似已成定论。其实非也,此剧作者乃尤侗,现分别论述。一、阴阳判的本事关于阴阳判的本事,郭英德明清传奇综录略有提及:“剧中朱挺实为朱琦(字廷奇),城人,朱诩实为朱羽吉,仇家庞易即庞衡。朱氏一案延续数十年,轰动一时,全案有关情况详见此剧刻本卷末附录戴天恨述略。作者为避嫌,
4、将此案背景改为明初洪武年间。”郭先生所记为国家图书馆藏本和古本戏曲丛刊五集影印本(以上海图书馆藏本为底本)。其实该剧还有另外三个版本:张玉森古吴莲勺庐抄本、许之衡饮流斋抄本、民国十八年(1 9 2 9)铅印本。这些版本中,民国铅印本是朱彬奉先思孝(共两册,书中题重印旌孝公遗籍)合辑本的一种,除了阴阳判传奇,还有戴天恨述略(又名声冤录)、朱冰怀生殁纪略作者简介徐明翔,女,盐城师范学院文学院,研究方向:古代戏曲(江苏盐城2 2 4 0 0 0);黄义枢,男,浙江传媒学院文学院,研究方向:古代戏曲(浙江杭州3 1 0 0 1 8)。*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清代戏曲稿抄本整理与研究”(项目批准号
5、:2 2&ZD267)和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明末清初浙西地区戏曲活动研究”(项目批准号:2 0 2 3 SJYB201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郭英德:明清传奇综录(下),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 9 9 7 年,第7 9 0 页。71孝义合传廷奇小传冰怀公传廷奇公冤略朱廷奇文孝义乞言公启朱孝子序孝义赠言初集(又名阀冤录)、泣血讼言续刊阀冤录等大量文本。袁希涛(1 8 6 6 1930)序云:“我友朱君均伯以其八世祖羽吉先生之戴天恨述略孝义赠言阴阳判传奇等六册见示,且谓是书刊行逾二百年,版早毁,族中藏者,仅此孤本,爱集族人谋付铅印,冀免散佚。”朱治彬,字均伯,是朱羽吉的八世孙,民国
6、五年(1 9 1 6)曾任宝山县罗店商会会长。此外,他还主持了朱氏家谱的修纂,罗阳朱氏家谱有民国二十三年(1 9 3 4)刊本,藏于上海图书馆等地。奉先思孝记录了清康熙十年(1 6 7 1)发生于苏州府嘉定县罗店镇的一个案件,以及受害人之子朱羽吉案发后四十余年的鸣冤经历。袁希涛序言对此事做了概述:“孝子之父廷奇先生,任侠好义,不为豪右所喜,因醉性里豪,迭起许讼,终被挺击致死。孝子同受摧挞,疗治俸生,号泣赴诉于执法之吏。而县府官幕,受贿庇凶,转辗减卸其罪案。孝子吁控于道司抚督,乃至随踏叩阎,惨痛,历四十年如一日,终以格于例案,不获伸其戴天之恨,至披逃禅。”这其中,戴天恨述略(分上下卷,又名声冤录
7、)为“醉竹主人编次,天山剑客评阅”,是以小说的笔法,中间穿插官府判词、尸检结论等,详细叙述了案件的来龙去脉:苏州府嘉定县罗店镇有朱氏一家。朱琦(1 6 0 5 1 6 7 1),字廷奇,号冰怀。初习举子业,到十五六岁便不肯读书,又不肯专心农事,学得经营买卖谋生。其子朱渐仪(1 6 3 0 1 7 1 5),字羽吉。顺治六年(1 6 4 9),嘉定随知县欲点朱廷奇为当地保正。廷奇不愿任此职,但随知县不躲,仍点其为秋季保正。廷奇遂托请姊丈王内三向两浙盐院杨义推荐自已到彼委一盐场职务,杨义给廷奇安排了杭州批验所大使一职,由此免去嘉定县保正小差。两月后,廷奇与盐院当差张顺之一同告假回嘉定。当地有名庞扬
8、者,是嘉定经营食盐收购、运销的土商,为人贪婪蛮横,一向不把廷奇放在眼里。如今廷奇做了批验所大使,不得不假尽人情,而且同行的张顺之又是盐院的承差,便加以奉承。于是备了酒席,请朱、张赴宴。恰巧,廷奇好友韩定远在同一天宴请廷奇,因韩定远住宅离镇较远,廷奇同顺之等人先赴定远的宴席,后至庞之宴席。庞扬以廷奇来迟为由,与其发生口角。廷奇被庞扬激得火性直冒,气愤离席。廷奇友人唐子硕见廷奇被庞扬如此欺辱,携其至庞家讨要说法,不料两人被庞家兄弟猛打一遭。庞家料想羽吉会报官,于是先行贿赂官府,连递三状,诬告朱、唐二人。幸好廷奇好友汪含章得知庞扬计谋,暗中助廷奇。庞扬计谋未能得,对廷奇怀恨在心,从此开始不断向官府递
9、状纸、诬陷廷奇。顺治七年(1 6 5 0)告一状,顺治九年(1 6 5 2)告三状,康熙六年(1 6 6 7)、康熙七年连告五状,均未得,康熙九年(1 6 7 0)十月初,嘉定县委派差员巡检到镇,在范家坟头起出一个尸首,是廷奇堂侄孙朱捷家的张二。张二欠了租钱,自缢而死,朱捷叫人将其埋在范家坟头。庞扬得知后,收买张二的儿子张新,贿赂当时嘉定知县赵昕宠用的扬门子,使其在赵知县面前说是朱捷打死张二。赵昕遂差人捉拿朱捷。朱捷早已知风,连夜逃跑。十二月初五,庞氏以廷奇藏匿逃犯朱捷为由,带兄弟叔侄约二三十人至廷奇家,殴打廷奇致伤。第二年正月十五日,朱氏伤重而亡,临终前嘱吋儿子为自己伸冤。康熙十年正月十七日
10、,嘉定县陆元辅等乡民披露庞扬罪行。庞扬虽贿赂赵昕知县,但碍于阖县公愤激切,延迟几日后,赵知县委王巡司验尸,并将此案呈请宪台严加审理。庞扬又贿苏州知府郭四维及其幕宾陈青田、门生周燕孙。周燕孙与吴县韩知县(韩敬所)私交甚笃,遂将廷奇状纸批隔属吴县检审。韩知县检审尸格时,庞扬儿子庞淇当场中暑而死。由此,庞扬串通官府,发出审单,表示庞淇之死依律抵偿朱廷奇命案。羽吉不服此判,向苏州府投递状纸,郭知府依原判连夜捏录口供,坐定了审单,判庞斌等人发配京袁希涛:重印旌孝公遗籍序,奉先思孝卷首,1 9 2 9 年铅印本。2朱保和主编,上海市宝山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宝山县志,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2 年
11、,第6 4 8 页。袁希涛:重印旌孝公遗籍序,奉先思孝卷首。372口驿,庞扬则杖罪释放。七月十九日,按察司批允了郭知府的详文,发回苏州府。八月初八,羽吉赴江宁府总督衙门告状,十六日,总督麻勒吉批示“人命既控司府拟结,不准”。九月十五日,麻总督发牌到徐州勘荒,羽吉一路跟随,投递状纸二十余次,这才收了状纸。庞扬贿赂麻总督,最终麻总督吊销了羽吉状词。康熙十二年(1 6 7 3)二月初二,羽吉又将此事告至总督,回复如初。康熙十三年(1 6 7 4)十一月十六日,新上任的总督阿席熙到衙门,羽吉再次上告,仍被驳回。康熙十四年(1 6 7 5)八月初一,陆陇其任嘉定知县,羽吉向其投状纸,未批。羽吉又去投告抚
12、院马祜,希望能准行批发到县,但未得批允。见布政司慕天颜升了江宁抚院,羽吉向其递状纸,但依旧未能翻案。康熙二十二年(1 6 8 3),羽吉母亲去世,康熙二十六年(1 6 8 7)将父亲遗骸暨母亲灵枢合葬,此后便到苏州报本庵出家,名明戒,号达本。康熙二十八年(1 6 8 9)、康熙三十八年(1 6 9 9)、康熙四十二年(1 7 0 3),皇帝南巡,羽吉多次设法投递状纸,均未能得成。康熙四十五年(1 7 0 6),江苏抚院到任,羽吉将冤录具呈面,无果而终。康熙四十八年(1 7 0 9),参与殴打廷奇的庞扬等人已去世,仅武举庞澍在世,羽吉向府宪太老爷投状处置庞澍,依旧未被准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戴天
13、恨述略(声冤录)前有康熙王戌(1 6 8 2)冬日九峰樵客(号白木老人)的声冤录序,书后又有康熙乙丑(1 6 8 5)秋的朱羽吉跋文。文中提及了大量此后的事情,至迟有康熙四十九年(1 7 1 0)正月之事。这说明朱羽吉在康熙二十一年(1 6 8 2)已经有了一个版本的戴天恨述略,此后根据自己鸣冤的经历,逐步增加内容。阴阳判多依据戴天恨述略所记内容进行增删、改写,所依据的当是较早的一个版本(理由详后)。首先,事件发生时间、地点的改动,真实事件发生在清康熙年间的苏州府嘉定县(城),剧中改其为明洪武年间毗陵,概因“”“毗”字形相近之故。其次,剧中主要人物的姓名依据原名作了相关联的改动,比如朱廷奇改为
14、朱挺,其子朱羽吉改为朱栩士,其侄朱捷改为朱健,仇家庞扬改为庞易,庞扬之子庞淇改为庞洪,苏州知府郭四维改为常州府知府高邑,吴县韩敬所知县改为武进县令卓韦。一些次要人物的名姓、情节甚至未曾改动,如崇祯年间嘉定发生灾荒,饥民沈丫头纠合百姓在镇上家索要米粮一事,阴阳判依戴天恨述略所记叙述;阴阳判第十五出穷途写朱棚士伸冤路途中遇见施舍其盘缠、留其住宿的金泰夫也是戴天恨述略所记原人原事。第二出祀神、第五出闺谏、第十八出挟刃、第二十一出阴拘、第二十四出谒母、第二十五出仆、第二十六出骇变、第二十七出生天、第二十八出旌圆为作者新增的虚构内容。戴天恨述略所记极为详细,阴阳判删繁就简,舍弃了一些内容。查嘉定县志可知
15、,案件发生时当地县令为赵昕。戴天恨述略写该县令贪渎:“谁不晓得赵知县是个爱财的官”,“本县知县赵昕,进士出身,每事要钱,凡是穷人告了穷人,断事十分精明公道,耳边着不得富家二字”等。阴阳判未提及赵昕。值得注意的是,第十九出皈释、第二十出安葬的情节虽然在戴天恨述略中也有叙述,但是情节内的前后关系被作者改写了。戴天恨述略记载康熙二十六年,羽吉剃发还亲以代身殉,并“决意出家,其间还有深意,要使庞贼见我削发披,此身放废,或者出其不意,后事尚有可图”。某日,朱羽吉路过苏州,闻知此地报本庵乃济宗鹤洲大和尚卓锡之所,“报本”二字与自己潜心复仇的心迹有所合。朱羽吉出家并非出于对佛家思想的认知,而是借出家以隐身,
16、以待复仇机会。而在阴阳判中,朱棚士本无出家想法,因屡次向官府伸冤不成,欲持刀杀了庞易以报仇。鹤洲和尚闻知此事,特“出庵相访,待他到此,数言点化,收为弟子”,劝说“一人成赵昕,字雍客,号雪嵊,余杭人。顺治十八年(1 6 6 1)进士,康熙八年(1 6 6 9)任嘉定知县。醉竹主人:戴天恨述略卷上,奉先思孝所收本,1 9 2 9 年铅印本,第1 3 a页。醉竹主人:戴天恨述略卷下,奉先思孝所收本,第6 6 b页。373佛,九族升天,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大报恩”,棚士这才放下屠刀,矢念出家,潜修正果。相比而言,阴阳判强化了报本庵鹤洲和尚及其佛教思想对朱栩士的点化作用。当然,戴天恨述略中对朱羽吉出
17、家后的伸冤经历,以及庞扬陷害朱羽吉的其他事件,未在阴阳判中出现。二、阴阳判的创作时间阴阳判传奇卷首有题诗题城朱孝子名翊阴阳判,落款为“康熙甲申七夕后五日嘉定令黄平震来王稿”。关于该剧创作时间,郭英德认为:“甲申为康熙四十三年(1 7 0 4),剧当作于是年七夕之前。查慎行康熙二十八年(1 6 8 9)因长生殿案,革去国学生籍,其云十年不秉春秋笔,则此剧盖作于康熙三十八年以后。”程华平仅将此剧定为康熙四十三年(1 7 0 4)七月之前作。剧作完成于康熙四十三年七夕之前是必然的,但将剧中“十年不秉春秋笔”与长生殿案相关联,将该剧创作时间以国丧禁演长生殿案的时间往后推十年并不合理。查慎行观剧惹祸与创
18、作未见得有因果关系。不知郭先生是否考察过长生殿案发前后查慎行的创作情况,用以佐证这句话。对查慎行而言,“十年”的参照坐标就一定得是长生殿案吗?更为关键的是,此说前提是该剧为查慎行所作,万一不是呢?其实,阴阳判的创作时间可以根据序跋作者的情况和此剧文本加以确定。阴阳判有海上弘轩主人、长松下散人、嘉定令黄平震来王、虞山邹元斗少微、同里杨凤来子仪、苏州报本庵释明戒、侄妇彩霞的序文题辞。这其中,海上弘轩主人的序言最关键,是判断这部作品创作时间的重要证据。“海上弘轩主人”的题款后铃有“张锡怪印”“弘轩”,可知该序跋作者为张锡怪。张锡怪,字越九、号弘轩,松江府上海县人,清顺治十二年(1 6 5 5)进士,
19、官泰安知州,康熙八年(1 6 6 9),因科场案牵累入狱,后宽释归里。张锡怪的生卒年可确定。张永铨闲存堂文集卷十泰安公传云:“泰安公,讳锡怪,字越九,号弘轩,曾为泰安州守,故称泰安公。王父三陟公于天启壬戌成进士,而公亦生于是年秋八月”,“逾七十,颈发疽,延医治之,半载而愈,与宾客置酒高会,一如故。阅三月,患痢而卒。”“永铨以同谱犹子受业于公,公教之育之为倍至。”传中记载了张锡怪的较多生平细节,且张永铨是张锡怪族侄兼门生,所记当可靠。张锡怪七十岁过九个月后去世,根据其生于明天启壬戌年(1 6 2 2),顺推之,则张锡怪于康熙三十年(1 6 9 1)去世,明清戏曲序跋纂据国朝耆献类征初编卷二一七的
20、张锡怪传记,也定张锡生卒年为1 6 2 2 1 6 9 1。张锡怪序中称“此传奇之所由作也”云云,当是读完传奇后作序。故此,阴阳判必然作于张锡去世前。据戴天恨述略,朱羽吉母亲于康熙癸亥年(1 6 8 3)十一月十四日去世。朱羽吉于康熙丁卯年(1 6 8 7)十月初一日将父母遗骸合葬。剧中第二十出安葬敷演了此事。朱羽吉办完此事后于苏州报本庵出家,时间在康熙二十七年(1 6 8 8)夏天前。续刊焖冤录记载了时人熊应昌遇见朱羽吉出家事:“戊辰夏,余有事于姑苏,适暇,过报本庵,僧径。忽有垢面兼棘衣素履若哀毁,不可状者。因骇而询之,寺僧云:此嘉定朱羽吉也,焖父冤死,仇党未杀,遂落发为僧,实欲留此躯以待报
21、而已。”王嗨送朱羽吉祝发人山序亦有“十七年中泪未干”句。剧中第十九出皈释,朱栩士云:“号冤无地痛如何,十七年来但枕戈。毕竞父仇犹未报,路人浪说孝名多。我朱士,切念父仇,挟刃以侯,厨耐庞贼,时刻防,无从下手。”此案发生于1 6 7 1 年,下推十七年,也是1 6 8 8 年。则此剧必然完成于此年以后。再根据剧作内容,还可将创作时间进一步精)阴阳判第十九出,古本戏曲丛刊五集所收本。本文所引阴阳判剧本内容皆出自此版本。下文不再赘注。郭英德:明清传奇综录(下),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 9 9 7 年,第7 9 0 页。程华平:明清传奇杂剧编年史第三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书店出版社2 0 2
22、0 年,第1 3 9 9 页。此二枚印章仅见于国家图书馆藏本。张永铨:闲存堂文集卷十,清代诗文集汇编第1 5 2 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0 年,第5 6 5、5 6 6 页。熊应昌:送朱羽吉祝发入山,续刊阀冤录,奉先思孝所收本,第3 5 b页。74确。阴阳判第二十五出恸仆朱员外家仆人说道:“二十年前,员外为仇党殴毙,他家大官人竭尽心力,为父报仇,虽不曾活杀得几个,却也拖得他家破人亡了。”至此出之后,就是虚构阴间的故事了。第二十七出生天【尾声】又云:“极乐国里青莲果,同修证永不沦堕,翻悔那二十载的焦劳为甚么。”此案发生在康熙十年(1 6 7 1),剧中所言“二十年前”“二十载”,当
23、是在康熙三十年(1 6 9 1)而言。再根据张锡怪的去世时间,可知阴阳判创作于清康熙三十年九月前。三、阴阳判的作者不是查慎行关于阴阳判的作者何人,此前有两种说法。一是朱彝尊。张玉森阴阳判跋云:“竹坨朱公彝尊为著阴阳判传奇示世。”未知何据。戴天恨述略署“醉竹主人编次,天山剑客评阅”,阴阳判署“醉竹主人述略,他山老人填词”,朱彝尊爱竹,有竹坨、竹坨老人之号,但不见得“醉竹主人”就是朱彝尊。即使认为醉竹主人是朱彝尊,他山老人怎么也是朱彝尊了?张玉森误记也未可知。二是查慎行。此说已成为学界共识。最早将该剧著作权归为查氏者,是王国维,其曲录著录:“阴阳判一本,国朝查慎行撰。慎行,字夏重,号初白,又号他山
24、老人,海宁人,官翰林院编修。”王国维未提供佐证,这一结论的得出概因王国维与著名诗人查慎行同乡,而查慎行号“他山”“他山老人”为人所熟知,因此很自然地就将该剧作者定为查慎行。许之衡则有相关推导,其阴阳判跋云:阴阳判传奇,清初查慎行撰。诗名与施愚山、赵秋谷相,又与朱竹坨为表昆仲,集中与竹坨唱酬极多。此传奇谱毗陵朱氏冤案,疑即竹坨之族人,初白与有戚谊,故为作此以鸣冤也。初白以诗词名,不意又兼长于曲也。旧见传奇后附原案事绩甚多,今此本则无之,另印单行本耶。是本为友人张玉森君所赠,并附识之。丁卯五月许饮流记。?许之衡认为查慎行与朱彝尊是中表兄弟,又怀疑朱羽吉与朱彝尊可能是同族人,进而推测查慎行因与朱羽吉
25、有亲戚关系,为之创作传奇以鸣冤。此说只是推测,并未深究。为此,我们需要考察朱彝尊与朱羽吉是否为同族人。如果不是,此番推测则毫无意义。阴阳判所演“本属人事,巧寄昆陵邑”。朱羽吉是城(亦称练川,即嘉定古称)人。许之衡怀疑朱羽吉是朱彝尊族人。但查阅两家家谱发现,秀水朱彝尊一族与嘉定朱羽吉一族相去甚远。朱羽吉一族的罗阳朱氏家谱现藏上海图书馆,罗阳朱氏“明成化时自徽迁苏之昆山,旋由昆山迁居练祁,遂家焉”。该谱中明确记载了朱羽吉一族的成员,并未提及朱彝尊一族的任何人。朱彝尊一族有秀水朱氏家谱秀水朱氏家乘,秀水朱氏原居江东苏州府吴江县盛泽镇,明景泰四年(1 4 5 3)迁居浙西嘉兴府秀水县。朱姓是大姓,朱彝
26、尊与朱羽吉两个朱氏家族的关系其实极其微弱,难以称得上是族人,现存朱彝尊作品未见对嘉定罗店朱氏的交游与记载。两家家谱从一世祖开始,未有任何交集。许之衡推测的基础不成立,这一结论自然不成立。或有人反问:查慎行号“他山老人”不是很清楚吗?即使朱彝尊与罗店朱氏没有交集,凭借“他山老人”的题署不照样可以将作者定为查慎行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山”是一个很常见的别号,并非查慎行独有。查阅古籍数据库,除张玉森:阴阳判跋,阴阳判卷末,郑振铎藏古吴莲勺庐抄本戏曲百种第1 6 册,北京: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 0 0 9 年,第6 4 9 页。王国维:曲录,历代戏曲目录丛刊第四册,扬州:广陵书社2 0 0 9 年,
27、第2 1 1 3 页。许之衡:阴阳判跋,阴阳判卷首,绥中吴氏藏抄本稿本戏曲丛刊第1 3 册,北京:学苑出版社2 0 0 4年,第3 2 8 页。另绥中吴氏藏抄本稿本戏曲丛刊目录著录“清初朱彝尊述,查慎行撰”,误。王:题城朱孝子名翊阴阳判,阴阳判卷首,古本戏曲丛刊五集所收本。?朱治彬续修,朱世贤纂:罗阳朱氏家谱卷四列传,1 9 3 4 年刻本,第8 a页。杨谦:朱竹坨先生年谱,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第7 9 册,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 9 9 9 年,第4 7 3页。75了查慎行,明清时期号他山者超过二十人,如:容朝坚,字几石,号他山(万历新会县志);辛,邑东隅人,字发于,号他山(康熙万载县
28、志);符良佶,字引之,号他山(光绪黄岩县志);李玉,字琢之,号醉白,一号他山(光绪咸宁县志);赵拭,字敬夫,号他山;安萃砺,字若石,号他山(光绪曹县志);全大和,字介石,号他山(全谢山先生年谱)。此外,还有李进琯、杨璇、李英、杨、玉德、汪森、时亮工、钱邦艺、濮又华,等等,不再赘列。这其中就有不少是生活于清初江浙地区的人,如汪森、钱邦艺等。或日:传奇署名“他山老人”,并非“他山”,目前所见只有查慎行曾号“他山老人”。关于这一点,需要明晰以下两点。首先,“他山老人”在现有的查慎行全集中未见,只见后人的记述。笔者目见文献中,最早称查慎行为“他山老人”的是清雍正间海宁人周广业(1 7 3 0 1 7
29、9 8),其在过夏续录中说:“吾宁查他山老人尝题为得石轩。后来,潘衍桐(1 8 4 1 1 8 9 9)两浙轩续录卷四十一记载“他山老人查初白”。其次,古人的别号在晚年增加“老人”二字是常情,或者两个并用。如王安石晚号半山、半山老人,黄庭坚晚号山谷、山谷老人,宋号西陂、晚号西陂老人,诸如此类。查慎行号他山,到晚年可以称“他山老人”,他人照样也可以。以上说明,仅凭“他山老人”四字,难以确定查慎行就是该剧作者。至于怀疑朱彝尊是朱羽吉族人,查阅两家族谱已经证明不成立,且“醉竹主人”不见得是朱彝尊。因此,认为查慎行是传奇作者的结论极不可靠。另一方面,根据文本内容和查慎行生平,反而可以排除查慎行是该剧作
30、者的可能。其一,阴阳判第一出言【踏莎行】云:“雀砚尘封,鸾篓虫蚀,十年不秉春秋笔。偶枯别录听声冤,心伤孝子青衫湿。”由于传奇创作于1 6 9 1 年,作者自述“十年不秉春秋笔”的言下之意是1 6 8 1 年左右作者有“春秋笔”方面的著述,否则为何不是“廿年”或“五年”等呢?这句话一定是特指。从“春秋笔”判断,当指某部史书或与历史有关的著作,或者与阴阳判类似的戏曲创作。对照查慎行的创作情况,与这一作者自述完全相左。现将1 6 9 2 年以前查慎行的创作情况排比如下:1 6 7 3 年,开始作苏诗补注(1 7 0 2 年完成)。1 6 7 7 年,朱彝尊寄示江湖载酒集,查慎行效仿填词。1 6 7
31、9 年,始作慎旗集(上)、余波词。1 6 8 0 年,作慎旗集中。1 6 8 1 年,作慎集下。1 6 8 2 年,作遗归集。1 6 8 3年,作西江集。从以上可知,在1 6 8 1 年前后,查慎行只有一部词集和三部诗集。这些实难以称得上“春秋笔”。即使把这些诗词作品当成“春秋笔”,他此后十年仍有类似题材的作品集:淮集(1 6 8 4);假馆集(1 6 8 5);人海记(1 6 8 6);春帆集(1 6 8 8);独吟集竿木集(1 6 8 9);题壁集橘社集(1 6 9 0),同年应徐乾学之邀,协助编撰大清一统志;劝酬集(1 6 9 1);溢城集(1 6 9 2)。如此多的同类作品,根本称不上
32、“不秉”。这其中大体称得上“春秋笔”的,一是人海记,这是一部涉及历史的笔记小说,在剧本创作的前五年。二是大清一统志,是一部地志,稍涉历史,始作于剧本创作的前一年。均与“十年”相差甚远。其二,前文已经考证清楚,该剧序文作者张锡怪于康熙三十年(1 6 9 1)九月前已经去世。再看查慎行生平,查慎行生于顺治七年(1 6 5 0)五月七日,此时查慎行才4 2 岁。这年正月二十三日,他的幼子查克念出生。两年后,康熙癸酉(1 6 9 3)秋,顺天乡试中举。康熙癸未(1 7 0 3)三月,查慎行五十四岁,中进士二甲第二名。一般来说,古人自号某某老人的,多有几分骄傲的意味。查慎行此时刚过不惑,诗名颇著,汲于功
33、名却无任何功名,自称“老人”颇为牵强。退一步说,即使查慎行受长生殿案的影响,心态已老,权且自称“老人”,但旁人称他“老人”就极不合理(长松下散人序云:“他山老人岂诚快其事乎”)。现有著述介绍古人有号“某某老人”者,大都在前面加“晚号”二字。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就称查慎行“晚号他山老人”。与查氏唱和的晚辈叙(1 6 7 4 1 7 1 7),多称查氏为“他周广业:过夏续录,周广业笔记四种下,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 0 1 8 年,第1 5 页。中国科学院图书馆整理:续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第3 册,济南:齐鲁书社1 9 9 6 年,第3 3 8 页。276山”“他山夫子”“他山先生”,比如叙的和他山
34、雨窗兴见示韵(1 6 9 3),三月三日清明重登金山赋呈他山先生(1 7 0 7),次韵酬别他山夫子二首(1 7 1 3),现有查慎行的作品均未见署“他山老人”者,1 6 9 1 年前后,未见任何人称呼查慎行“他山老人”。其三,重印旌孝公遗籍收录2 0 2 人的题辞,可考知籍贯者有1 3 9 人,主要集中在苏州府及周边:嘉定县3 6 人、吴县2 9 人,松江1 3 人,常州1 1 人,太仓8 人,长洲6 人。这2 0 2 人中,有尤侗、黄淳耀、王泰际、许自俊、彭定求、沈受宏等名人。整体上看,浙江籍人士总共1 4 人,杭州:钱定林、吴瞻、杨继昌、朱端、沈扶九,湖州:倪伯屏、茅茹、严振,海宁:祝翼
35、权、谈清、周允达,绍兴:查大吕,温州:周、张用良。不到十分之一,多是些名不见经传者,未见朱彝尊和查慎行的题辞,查慎行和朱彝尊现存作品均未见对此事的记载。传奇序文作者张锡,比查慎行大2 8 岁,是当时上海名士。毛奇龄到上海,曾与之交游,西河集留下不少篇什。遍查查慎行作品,未见与张锡怪的任何交往痕迹。没有证据表明查慎行在1 6 9 2 年前了解此案或曾与此案的相关人员有接触。其四,阴阳判第四出席净脚云:“我闻得浙人最刁,兄在浙中,荣任经年,也像了浙江人了。”查慎行是浙江人,“我闻得浙人最刁”这样的念白似难出其手。综上四点,可排除查慎行是此剧作者。四、阴阳判的作者是尤侗既然该剧作者并非查慎行,那会是
36、谁呢?明清时期号“他山”者太多,明清剧作家为某一部戏曲作品单独署一个别号的情况普遍存在,如果从别号人手,一一排查,实难以解决问题。要落实该剧作者真名,还需要从外证和内证入手。其实,嘉定知县王在题城朱孝子名翊阴阳判中就已将该剧作者明示:“传奇醉竹翁,作记悔庵什。”小说戴天恨述略和传奇阴阳判是该二册文本中篇幅最长的两种,阴阳判主要依据戴天恨述略改编。王诗题为该剧本题诗,不大可能顾左右而言他。既然小说戴天恨述略署“醉竹主人编次,天山剑客评阅”,那么这个“记”只能指代阴阳判。现有剧名无“记”字,用“记”字来指代阴阳判似觉可疑。郭英德先生曾怀疑文中“记”是指一篇文章。但现有此案的完整文本,收录了大量的诗
37、文、词、散曲、小说、戏曲,没有一篇题目中有“记”字。全部文本是朱羽吉为鸣冤而征集得来,如果真是一篇重要的名家文章,朱羽吉不可能将其遗漏。传奇的涵义极广,可以指代小说。明清传奇的题目多有“记”字,诗歌考虑格律的问题,将“记”字指代阴阳判也没有问题。那么,“悔庵”是谁?一般认为是尤侗,也不能立下结论。但从其他文本可佐证此处的“悔庵”就是尤侗。阴阳判剧本前有沈青城、胡芝山、钱宫声、范秋涛、彭访濂、尤悔庵(旁附印章“艮翁”)六人题辞。前五人均与尤侗有交往,尤悔庵的题辞“今日佛前同忏悔,三生恩怨付金经”乃截取自续刊冤录的一首七律的尾联,该诗署:“艮翁尤侗展成”。卷首题辞尤侗之作置于最后,也符合传奇剧本卷
38、前题辞排列顺序的常见习惯,如双仙记传奇卷首有三篇题辞,该剧作者吴恒宣的题辞也置于末尾。更为重要的是,尤侗这首七律的首联、颔联被用在阴阳判第十三出开头朱音(朱挺的孙子)的念白处:“父母之仇不戴天,秦庭泣血有谁怜。朱家枉死庞涓在,匕首何由报九泉。”重印旌孝公遗籍收录朱孝子事件有关的题辞近两百首,但只有尤侗的这首诗在剧中被直接使用。尤侗了解事件的始末,其题辞正是对朱孝子伸冤事的精炼概括。前引首联、颔联叙述朱羽吉如清初绣刻传奇八种的作者应为同一个人,但分别署名:四愿居士、看松主人、秋堂和尚、西湖素岷主人、鱼篮道人、燕客退拙子、小斋主人、不解解人。再如清初杭州人汪增分别为他的四部传奇署名:孤屿学人、拥书
39、主人、湖上逸人、东皋顽仙。王:题城朱孝子名翊阴阳判,阴阳判卷首,古本戏曲丛刊五集所收本。原诗为:父母之仇不戴天,秦庭泣血有谁。朱家枉死庞涓在,匕首何由报九泉。杀人未伏凶徒法,狱犹逃墨吏刑。今日佛前同悔,三生恩怨付金经。77誓要报父之不共戴天之仇,多次向官府伸冤,却得不到有效回应。父亲冤死,凶手安然活着,自已无法为九泉之下的父亲报仇,“庞涓”的典故也暗合仇家庞扬。颈联“杀人未伏凶徒法,狱犹逃墨吏刑”,是指庞扬贿赂官府,以谎称年过七旬(实际年龄五十多岁),最终免除牢狱之刑。尾联则写羽吉剃发出家事。出家后的伸冤事在阴阳判中并没有叙写。此外,案件受害人之子朱羽吉在案件发生后,频繁奔走吴县、苏州府,多次
40、向吴县韩知县、苏州府郭知府投递状纸,戴天恨述略有详细记载。后来羽吉在吴门药溪报本庵出家,前引题诗正是尤侗为其出家时所作。尤侗交往的友人中,多人为朱孝子事件写过题辞,如张锡怪、黄淳耀、孙致弥、彭定求、杨继昌、黄与坚、归庄、绀池等。认为作者是尤侗,还可以解释“十年不秉春秋笔”这句关键的作者自述。前文已述,“春秋笔”当指史书或与史书有关的作品,或指某部同类题材戏曲。1 6 8 1 年左右,尤侗正好在明史馆。尤侗明史拟稿序云:“康熙十八年(1 6 7 9),诏征博学鸿儒纂修明史,与选者五十人,分为五班,自洪武至正德,编次亦如之。予班第五,则所纂者弘、正时事也。凡本纪列传,总裁与诸君子酌定阉派,虽有名卿
41、钜儒心所慕好者,不敢越而问焉。”康熙二十二年(1 6 8 3),尤侗退隐归乡。其西堂杂三集拟明史乐府均作于明史馆任期内。拟明史乐府卷首序末注云:“康熙辛酉良月朔日。”即康熙二十年(1 6 8 1)十月,距康熙三十年(1 6 9 1)刚好十年。而且,阴阳判末出旌圆【尾声】云:“董狐直笔书纯孝,比不得歌谣捏造,直抵做信史流传千秋寿梨枣。”作者也是把该剧作“直抵做信史”。尤侗笃信佛禅、精研佛理,其交友圈有一群这样的人。作于康熙二年(1 6 6 3)的杂剧桃花源,作于康熙三年的杂剧黑白卫,均是遁仙入禅之作。再如前文所述,阴阳判的皈释安葬两出改写戴天恨述略内容,强调佛教思想对朱羽吉的点化作用,都能看到尤
42、侗的影子。其号“西堂”一词乃佛教术语。佛教中,住持以下设四大寮、四大班首、八大执事。四大班首即:首座、西堂、后堂、班首。西堂是退居大和尚,或他山退隐之长老,负责开示及教育大众。佛学大辞典【西堂】条亦云:“(职位),禅林称当寺前住之人,名为东堂,他山退隐之长老来住本寺,名为西堂。以西是宾位故也。见象器笔五净家袭闻此名,长老称上人,次称西堂。”因此,“他山老人”与“西堂老人”乃同义别号。康熙三十年(1 6 9 1),尤侗7 4 岁,自称“老人”也在情理之中。至于“他山老人”未见于尤侗其他的题署中,不能就此认为不是尤侗的别号。尤侗起的别号不少,除了西堂老人,还有艮翁、梅花道人、鹤栖老人,等等。古人别
43、号仅见于某部典籍的情况并不少见。鉴于将阴阳判归于查慎行名下的不可靠根据和未经论证,剧作者自述与查慎行生平的诸多不合。在剧作序言点明作者是“悔庵”的情况下,剧作关键内容均与尤侗契合,此剧的著作权自然归尤侗所有。今后重编尤侗全集查慎行全集时,应予以相应增删。责任编辑 景行校对 百亩尤侗:明史拟稿序,明史拟稿卷首,四库未收书辑刊五辑第六册,北京:北京出版社1 9 9 7 年,第3 2 8 页。尤侗:自序,拟明史乐府卷首,尤侗著,杨旭辉点校尤侗集中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 0 1 5 年,第8 1 2页。尤侗交游可参阅徐坤尤侗研究、薛若邻尤侗论稿。衍慈法师:佛教仪规入门,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 0 1 3 年,第1 0 1 1 页。丁福保:佛学大辞典,上海:上海书店1 9 9 1 年,第9 4 9 页。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