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主义工业产品造型的雕塑感设计美学.pdf

NO.52022艺术生活2022年第5 期现代主义工业产品造型的雕塑感设计美学144ART&LIFE（总第2 2 9 期）Serial NO.229现代主义工业产品造型的雕塑感设计美学周文治王令媛（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福建厦门3 6 1 0 2 1)）摘要：雕塑感设计美学是工业设计现代主义风格美学的一个分支，主要体现为艺术表现力很强的雕塑感形面，具有来源于现代抽象主义雕塑的形面特征元素。本文使用案例分析法对中小型产品、汽车和建筑中的雕塑感设计美学的造型特征进行描述，使用对比分析法研究了雕塑感设计、极简设计与写实造型设计，用几何形态复杂程度和原型偏离程度这两个维度构建的坐标系来描述上述三种造型风格的差异，并据此分析它们的审美体验线索及体验的丰富程度。最后总结了现代主义工业产品的雕塑感设计美学造型手法的要点。关键词：雕塑感设计美学；工业产品造型；现代主义中图分类号：TB4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 0 0 3-9 4 8 1（2 0 2 2）0 5-0 0 4 4-0 6现代主义在设计界有着重要的影响力，它的“形式追随功能”的理念在不同的地区环境下有不同的演化分支，比如柯布西耶的“机器美学”表现出的简洁风格，又如斯堪的纳维亚设计表现出的功能主义与人情味的融合，以及由此演变出来的有机现代主义。当今，有一类现代主义设计美学称为“雕塑感设计”。雕塑感设计并没有正式的学术定义，它延伸自一种汽车车身曲面造型风格的行业称呼：雕塑风格。按照三大雕塑造型手法“具象雕塑、意象雕塑、抽象雕塑”1 9 2-.3 进行界定的话，雕塑感设计的造型手法介于意象雕塑与抽象雕塑之间，具有凝练概括的边界线条，面的起伏形态较为柔和而蕴含张力，面与面之间有丰富的转折过渡形式。如今雕塑感设计美学已经发展成为现代主义设计中一个重要的美学取向，主要呈现在产品造型的形面特征上。一、各设计领域中的雕塑感设计美学（一）中小型产品的雕塑感设计在日常使用的中小型现代主义产品的造型设计中，与雕塑元素进行融合的现象越来越常见。这是因为消费产品越来越注重在艺术、人文和情感等方面的用户需求，从各种艺术的形式中可以汲取这些精神层面的关怀，而且实体化的雕塑艺术与产品造型具有天然的可融合性，二者的造型手法一致性很高，为雕塑与产品的跨界融合提供了基础，雕塑可以转化为一些特定的产品造型，产品也可以设计出雕塑的形式感 2 4 5。相较于传统具象雕塑繁琐、拟真、不规则的表面形态，现代抽象雕塑的简约流畅形态更多地被应用在现代主义风格的产品造型上。造成这种情况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简洁的形态能更好地适应现代工业产品大量使用收稿日期：2 0 2 2-0 8-2 0基金项目：2 0 2 0 福建省中青年教师教育科研项目（社科类）一般项目“从文创设计到坚定文化自信研究”（项目编号：JAS20029）。作者简介：周文治（1 9 8 6 一），男，广西桂平人，博士，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讲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工业设计方法、用户心理与体验。王令媛（1 9 9 6 一），女，浙江余姚人，福州大学厦门工艺美术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产品设计。45图1 标致设计的概念钢琴（https:/ 汽车造型的雕塑感设计美学表现作品（https:/ 0 1 2 年的巴黎车展上，法国汽车品牌标致旗下的设计工作室PeugeotDesignLab推出了为著名钢琴品牌Pleyel打造的一款颇具未来感的钢琴（图1）。与传统木质钢琴的截面拉伸形式的几何造型相比，这款概念钢琴采用了更自由灵动的雕塑感曲面特征，让人感觉琴身主体是由一整块黑色大理石雕刻而成，而非由多个零部件折弯搭建起来。人们可以从这样的形面获得更多的差异化比较内容，包括线条强度变化、曲面张力变化、比例平衡变化、光影变化、韵律变化等，换句话说，可提供审美体验的造型元素更加丰富了。（二）汽车造型的雕塑感设计当今的家用汽车也是一类以现代主义造型风格为主的大型复杂产品，在历史上从最初的箱型车，历经流线型、楔形等风格演变，发展成现在多样化的现代主义造型风格，其中“雕塑化”风格从2 0 0 0年前后开始流行。前宝马设计总监克里斯班戈（ChrisBangle）在 2 0 0 6 年motortrend 的采访中表示:“汽车设计师其实是一个雕塑家（Acardesigneris really a sculptor)”3125，这位至今都极富争议的设计师被视为汽车形面雕塑化风格的引领人和奠基者，他在1 9 9 9 年设计的Z9GT概念车在法兰克福车展展出，车身上首次出现了流动性、雕刻感的146图3 现代建筑中的雕塑感设计扎哈。哈迪德作品（https:/ 个属性来描述汽车形面的表征：正R面平均曲率、反R面比例、截面线形状、光影形状、圆角大小、特征面边界形状、其他补充属性描述特征面。据此将汽车造型风格聚类为4 种类型：硬边风格、雕塑风格、凌厉风格和圆润风格。其中雕塑风格形面的特征描述是：主特征面为饱满度高的大曲率正R面，由比例较多的反R面进行过渡，特征线粗而呈有机化的流动性，体现出动感和力量感的意象1 1 6 9-7 6。雕塑感形面越来越密集地出现在汽车的前保险杠、引擎盖、侧围、尾箱盖等区域的形面设计上，通过曲面之间的转折承接与凹凸纵深，给用户提供视觉上的审美愉悦。作为一种高度依赖外形竞争的产品，汽车的造型风格非常能体现当下的潮流和趋势，雕塑感设计在汽车造型上的普遍采用表明了它在消费者的审美体验中获得高度认可，是现代主义造型风格的重要组成部分。（三）建筑造型的雕塑感设计借鉴美术界的“雕塑美”是建筑的一个重要的创作手段，主要包含“雕”和“塑”两大类：“雕”的手法主要表现简洁的几何特性，强调建筑的刚性美；“塑”的手法主要表现动感和自由感等可塑形态，强调建筑的柔性美 5 3 0-3。古典建筑和现代建筑都使用了雕塑语言，但二者在风格上有明显差异。总体而言，古典建筑立面的雕塑语言使用规整的几何图案构造，配合具象雕塑风格造型在立柱、横梁、窗等部件上进行装饰；而现代建筑立面整体偏向抽象雕塑的自由曲面，以扎哈哈迪德（Zaha Hadid）设计的盖达尔阿利耶夫中心（HeydarAliyevCenter)为典型代表，高度抽象化的雕塑感形态表现出打散、变形、重组的造型逻辑和审美情趣（图3）。可以看到，这种代表了现代主义中的先锋理念的建筑造型跟汽车外观的雕塑感形面具有许多共性特征，二者皆具有曲率大、弹性高、张力强的线条和曲面。这种造型风格在审美属性上展现出极大的魅力，尽管在建筑的空间利用率和建造成本等方面表现不佳，却仍然能成为许多城市的新地标建筑所采纳的造型风格。由此可见雕塑感形面在现代社会的审美潮流和文化意识中得到的认同，以及在现代147主义设计中所具有的代表性。二、从雕塑感设计获得现代主义审美体验的心理线索雕塑感设计的形面是一种经过简化和抽象处理的造型曲面，介于纷繁复杂的写实风格形面与极简主义的规整几何曲面之间。可以从几何形态复杂程度（客观维度）和感知识别难易程度（主观维度）两方面来分析它们之间的审美体验形成的线索差异。（一）几何形态复杂程度分析客观描述一个立体形面的几何结构需要两个基本要素：边界形状与截面形状，它们的复杂程度直接影响形面的整体几何结构复杂程度。Attneave（1 9 5 7）提出了描述图形复杂性的表达式J=5.46log10T+0.41S-2.30，其中J为图形复杂性，T为图形的折点数，S为图形的对称性参数（对称时值为 0,不对称为 1)2-2 7。另外，数学上的分形维数也被用于描述一个图形边缘的“视觉复杂度”，分形维数越高，则图形线条的转折数量和幅度越大，复杂度也就越高1 7 1 8 0 9 1 8 1 6。据此总结，描述一个形状的复杂程度所用到的参数有：顶点数、边数、曲线的曲率、曲率的连续性、形状的对称性、形状的分形维数等。以各种工业产品的造型风格为例，根据我们常见的产品造型形面由简洁到繁复的经验印象，可以分析总结得出：极简风格设计的形面特征具有点数和边数少，曲率变化均匀，对称性较高，分形维数原型偏离程度型图4 产品造型审美体验要素的分析坐标系（作者自制）低的特点，大多是由直线、圆、方形等标准几何体派生出的几何形态，总体的几何复杂程度很低；而写实风格形面则相反，构成其形面的形状特征具有较大的随意性，不规则、不对称的程度很高，无论是通过语言还是数学工具来描述它们都需要更多、更复杂的信息。雕塑感曲面的几何复杂程度介于二者之间，处于中等偏下的水平，它与极简风格的形面较为相似，区别在于它不受限于标准几何体的框架约束，具有更高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二）对形面特征感知识别的难易程度分析形面的几何形态越复杂，人对其进行感知的过程越困难。但感知过程困难并不意味着后续的加工识别过程也会很困难。以图4 中的三个案例进行分析，产品1 是个极简风格的台灯，其形态由圆柱和圆台这两种基础的几何形体构成，用户可以很容易感知并识别它的造型信息；产品3 拥有一个具象的鸽子雕像造型，其精细的几何结构非常繁琐复杂，从细节观察具有较高的感知难度，但用户并不需要仔细辨认每一片羽毛的形态，而是越过细节将造型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识别，与知识储备中的鸽子所具有的大体特征进行对照，快速形成鸽子形象的心理表征；产品2 是个具有雕塑感设计的猴面鹰形象摆件，其几何形态比产品3 简洁，因此用户感知它的造型信息相对更容易，但是，对感知得到的造型信息进行加工识别进而获得猴面鹰形象的心理表征的过程反而可能比产品3 更复杂。这种现象可以用认知原型的理论进行解释。原型概括了某类客观事物的基本成分的抽象形式，体现了它们当中大部分个体的代表性特征，为人们对事物的类型判别提供了匹配依据1 8 1 2 6-2 9。产品1 与产品3虽然在形面特征的几何结构复杂度差别较大，但都3与自身的造型原型十分接近，用户可以迅速地在大脑的知识体系中搜索并匹配到这些熟悉的原型对象，从而形成表征。而产品2 的形面特征只能与原型的一些局部特征形成匹配，与原型具有一定的偏离度，甚至可以匹配到多个不同的原型（例如从光滑简洁的形面特征匹配到贝壳这样的原型），这就造成了一几何形态复杂程度定的模糊性和多义性，从而增加了加工识别的难度。148图5 用混合法设置原型偏离度（作者自制）（三）审美体验的要素和线索分析从审美的心理活动层面上讲，造型的感知难度对应了审美元素的丰富程度，而识别难度对应了审美逻辑线索的丰富程度。将这两个要素相乘得到一个乘积（在意象尺度图上体现为面积，如图4 所示），用这个乘积可以描述一个产品造型总体的审美体验丰富程度。图4 将上述三个产品案例放置到一个坐标系内，坐标系的横轴为几何形态复杂度，与感知难度正相关，纵轴为原型偏离程度，与识别难度正相关。从图中可以看三个产品在坐标系所处的位置，它们的位置点与坐标轴围成的方形面积可以很好地体现审美体验丰富程度的差异。三、雕塑感设计美学造型手法的要点利用上述的坐标系，可以较好地对一个工业产品的造型风格进行分析和定位。在考察一个标杆产品在坐标系中的位置时，可以设置一些用户在感知识别产品造型的过程中所涉及的指标（如识别成功率、花费时长、原型转换步骤数等），通过问卷或访谈记录的形式获取这些指标的数据，根据这些数据的对比差异来确定不同标杆产品在纵横坐标轴上的相对位置。纵坐标越大，造型形态的表征越多义化，审美体验的线索也越曲折；横坐标越大，则在识别形态特征的过程中的认知负荷越大；而纵横坐标围成的面积越大，则总体的审美体验越丰富。雕塑感设计在坐标系上围出一个较大的面积，体现其具有很丰富的审美体验。它的设计美学与极简主义风格相比较，差异在于：极简主义设计的几何原型是人们熟知的标准几何体，可以彰显对固有自然法则或运行规律的崇尚，强调的是“已知”所蕴含的可掌控性与安全感；雕塑感设计脱离了标准几何体的框架约束，其双曲面特征具有内部张力的势能，线条特征具有流尚运动的动能，强调的美学内涵是“变化”所蕴含的新奇感与探索性，有利于进行叙事表达。雕塑感设计造型手法的关键在于两点：一是控制好形态特征的原型偏离程度；二是调整好恰当的形态特征几何复杂程度。关于第一点，任何造型的创作都会有个源头，也就是原型。原型可以是简单的也可以是复杂的，可以是熟悉的也可以是陌生的。要创造原型的偏离就需要在造型开始之前就对原型进行改造，可以用加法、减法或换位等形式使原型的一些特征发生变动，或者使用多个原型的特征进行混合。在笔者的一个汽车造型设计案例中，就提取了多个原型的特征进行混合（头骨、贝壳和绸带），从源头上就设置好造型特征的原型偏离程度（图5）。关于第二点，需要对原型的形态特征进行抽象、简化和重组，结合基本的美学规律，以双曲面为主要的造型特征对原型进行一定程度的还原。形面的边界曲线除了呈现自身的弯曲和走向之外，还可以由两个相邻曲面的饱满度呈现出强弱和虚实的效果，曲面之间由“转折相接”过渡到“光顺相接”的过程可以塑造出一条逐渐消失的“渐消线”，这类曲149线具有非凡的艺术魅力，经常被用在汽车这类极度需要艺术表现的造型上。总而言之，既不受限于基本几何体的形状约束，又不过度表现自然物体所具有的不规则繁琐细节，使几何形态复杂度处于均衡水平，就基本符合雕塑感设计的形式特点。结语自包豪斯时代开始，现代主义设计风格已经发展了百年，形成了多个分支。雕塑感设计是分支中艺术表现力极强的一种，它的艺术感染力和浪漫气息继承自抽象主义雕塑的形面表现手法，相对简洁的几何特征也适应工业化生产所需的工艺技术要求，是雕塑艺术与工业设计相融合的典范，极大体现出“工业设计是技术与艺术的结合”当中艺术的成分。雕塑感设计在现今具有很高的活跃度，代表了现代主义风格的一个成熟形态，具有丰富的审美体验内容，在叙事、张力和运动感等方面的表达具有优势。研究雕塑感设计的美学规律和造型手法，符合大众消费者的审美需求，对现代工业产品设计具有极大的意义。参考文献：1董书兵.现代城市雕塑的基本要素.装饰，2 0 0 3(0 6).2林伟，雕塑与产品设计的跨界融合D.雕塑，2 0 1 5(0 0 5).3梁峭.汽车造型形面认知与解构 D.长沙：湖南大学，2 0 1 5.4王袁笑笑生，赵江洪，赵丹华.基于形面特征的汽车造型风格研究.包装工程，2 0 1 7(0 6.5李敏霞.谈雕塑感建筑的几何表现以贝聿铭的建筑为例.南方建筑，2 0 0 4(0 6)6Attneave F.Physical determinants of the judged complexity of shapes.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53(4).7马兰，张华，郭梓峰.以分形维数测算建筑几何图形的视觉复杂度.计算机辅助设计与图形学学报,2 0 1 9,3 1(1 0).8李然，赵江洪，谭浩.SUV汽车造型原型获取与表征.包装工程，2 0 1 3,0 3 4(0 1 4)The Sculptural Design Aestheticsin the Modernism Industrial Product StylingZHOUWenzhi,WANG Lingyuan(Xiamen Academy of Arts and Design,Fuzhou University,Xiamen,Fujan,361021)Abstract:Sculptural design aesthetics is a branch of modernism style aesthetics in industrial design.It ismainly manifested by the sculptural surface with strong artistic expressiveness,which has the surface charactersderived from modern abstract sculpture.In this paper,the case analysis method is used to describe the aestheticstyling features of sculptural design in small and medium-sized products,automobiles and architectures,and thecomparative analysis method is used to study the sculptural design,the minimalism design and the realism design.The coordinate system constructed by the two dimensions of shape complexity and prototype deviation is usedto describe the differences of the above three design styles,and analyze the aesthetic experience clues and therichness of experience.Finally,it summarizes the key points of aesthetic design skill used in the sculptural designof modern industrial products.Key words:sculptural design aesthetics;industrial product styling;modernis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