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时代功能与发生机制.pdf

2 0 2 3年6月第2 5卷第2期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J o u r n a l o fA d u l tE d u c a t i o nC o l l e g eo fH e b e iU n i v e r s i t yJ u n.2 0 2 3V o l.2 5NO.2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时代功能与发生机制黄子艺,周美伶(西南大学 教育学部,重庆4 0 0 7 1 5)摘要:当前全球正面临人口老龄化的危机,代际学习作为有效缓解老龄问题、促进积极老龄化的新型学习形式,近年来受到越来越多国家的重视。随着时代的发展,老年人代际学习的内涵发生了新的变化,其对老年人个体以及社会的发展都发挥着重要的功能。老年人代际学习的发生需要主观及客观多方条件的积极协同,世代之间的异质性是学习发生的前提条件,老年人的心智系统为代际学习的发生做好了准备,代际之间的双向互动是代际学习的行为载体,多元共建的学习环境为代际学习的发生提供了支持。关键词:代际学习;老年学习;时代功能;发生机制中图分类号:G 7 7 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0 0 8 6 4 7 1(2 0 2 3)0 2 0 0 1 3 0 8d o i:1 0.1 3 9 8 3/j.c n k i.j a e c h u.2 0 2 3.0 2.0 0 2收稿日期:2 0 2 2 1 2 1 2作者简介:黄子艺(1 9 9 9),女,四川达州人,西南大学教育学部课程与教学论专业2 0 2 1级硕士研究生,从要从事课程与教学论、成人教育学研究。2 1世纪以来,众多国家相继迈入老龄化社会,全球正面临着人口老龄化的危机。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2 0 2 0年我国6 0岁以上的人口比例达到了1 8.7%,相比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上升了5.4 4个百分点,1人口发展形势十分严峻。为了应对人口结构老龄化带来的问题,国内外相继颁布了一系列行动计划,2 0 0 2年 马德里老龄问题国际行动计划、2 0 1 9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印发的 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计划 等都将教育看作缓解老龄问题的重要手段。随着老龄人口的逐渐增多,加上社会信息化程度的不断加深,代际之间的关系面临着许多考验,出现了“代际冲突”“代际隔阂”等亟待解决的问题。世界卫生组织(WHO)在2 0 0 2年就提出“代际学习被列为可能促进老年人积极老龄化的一种社会活动”,2此后许多国家将代际学习作为缓解老龄问题、增进代际关系的工具,制定了许多代际学习政策,实施了诸多代际学习项目。3代际学习(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i n g,I G L)作为一种正式与非正式结合的新型学习方式,4近年来受到国内外的广泛关注。国外关于代际学习的研究发展迅速,就其理论基础、适用范围、资源建设及实践效果等方面做出了相应的探讨,并在合作研究、技术开发和效果评价等方面取得明显的进展。5国外代际项目发展较为成熟,如著名的“瑞典爷爷项目”“欧洲E AG L E项目”等,为代际学习的发展提供了理论参考与实践经验。相比之下,我国关于代际学习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在江苏、浙江、广东等地开展了一些代际项目,形成了可行的项目开展模式,但理论研究稍显薄弱。总的来说,目前代际学习的研究陷入了实践先于理论的一大困境,理论分析框架的缺失将会对代际学习的实践运用产生阻碍。随着时代的不断进步,代际学习的内涵、功能、模式等都将发生改变。因此,加强代际学习的理论研究,分析代际学习的发生机制,对于我国代际学习的本土化研究以及代际项目的发展与推广都具有奠基性的意义与作用。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 一、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概念界定(一)代际学习的理念流变随着时代的推移,代际学习作为一种新兴的学习方式出现,它发生在不同世代之间,能够促进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与发展。代际学习的研究最早产生于国外,德国社会学家卡尔曼海姆(K a r lM a n n h e i m)对“世代”进行了划分,一种是按照年龄为依据划分的“生物世代”,一种是按照社会经验为依据划分的“社会世代”。一开始,代际学习的研究主要针对“生物世代”之间的学习,如H o f f认为代际学习是家庭内部的非正式交流工具,家庭内部通过代际学习实现知识、技能、规范和价值观等的传递。6K l a mm a将代际学习看作是从老一代到年轻一代的经验处理过程。7可以看出,生物世代之间的代际学习主要发生在家庭内部,并且知识由年长一代向年轻一代单向传递,是一种非正式的学习方式。之后的研究逐渐呈现出“去家庭化”的特征,如N e wm a n提出的“在更加复杂的现代社会中,代际学习不再仅由家庭来 传 递,而 是 越 来 越 多 地 发 生 在 家 庭 之外”。8代际学习发生在家庭之外意味着其学习形式的正式化,其内涵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从过去的仅仅指代生物世代之间的学习,逐渐延伸为指代社会世代之间知识的传递。S n c h e z认为代际关系是具有不同代际立场的群体之间形成的相互关系,而代际学习源于世代间的意识差异。9同样,我国学者王国光指出“代际学习既包括年长者和年轻者之间的双向学习现象,也包括拥有不同社会和历史经验的群体之间的相互交流和学习的过程”。1 0因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代际学习也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在智能时代下,代际群体之间关于信息技术的知识与技能的差距被进一步扩大,而代际学习越来越成为弥补世代之间数字鸿沟的有效路径。同时,信息技术也为代际学习提供了新的发展机遇,通过与多媒体、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的融合,代际学习的发生不再受到时间、空间的限制,信息技术的融合为代际学习的进一步改进发展提供了助推力。(二)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概念解读代际学习涉及教育学、心理学、管理学、社会学等领域,1 9 9 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代际学习作出的定义为“代际学习是新老两代人之间进行有目的的、持续的资源交换和学习的工具”,此后又有众多不同领域的学者都对代际学习的内涵进行了研究,但目前尚未形成统一的概念体系。通过分析以往研究可以总结出,代际学习的内涵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理解:第一,代际学习发生在不同的社会世代之间,即代际学习的主体是具有一定的年龄差距或具备不同社会与历史经验的代际群体;第二,代际学习的目的是为不同世代提供积极的学习资源,弥补世代之间知识、能力、素养、价值观等方面的差距,实现代际共同发展;第三,代际学习的方式通常是不同世代之间的互动与交流,互动行为能够增进世代之间的相互理解,提升群际关系,互动是代际学习的核心行为;第四,代际学习的场所逐步从非正式走向正式与非正式相结合。过去的代际学习通常发生在家庭、社区等非正式的环境中,随着社会对老年教育关注度的提升,老年大学、养老院、高校等正规场所逐渐承担起开展代际学习的责任,信息技术的融入也为代际学习提供了智能化的学习平台。代际学习对不同的代际群体有着不同的价值优势,老年人代际学习则聚焦于代际学习对老年群体产生的独特意义,对于提升老年人自我认同、改善世代关系、加强社会参与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有助于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二、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时代功能近年来,我国越来越重视老年人的教育,基于新社会发展理念的引领,代际学习逐渐成为备受社会关注的一种行之有效的老年学习形式。随着时代的变迁,代际学习被赋予了新的内涵,同时,代际学习也对老年人个体以及整个社会的41黄子艺,周美伶: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时代功能与发生机制发展发挥着重要的功能。(一)个体功能1.促进老年人身心健康。为了应对老龄化带来的危机,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了“积极老龄化”这一理念,之后也有许多学者对其进行了深入研究。其中,老年人维持其身心健康是积极老龄化的一个重要标志。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身心机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衰退,如认知衰退带来的阿尔兹海默症、抑郁症,以及由于生理功能退化导致的基础性疾病。代际学习作为实现积极老龄化的重要途径,能够有效促进老年人身心健康的维持与发展。在生理方面,澳大利亚一个代际学习项目的结论指出,“代际学习能够促进学习者关于健康食品及选择、体育运动和非健康选择的意识、知识及行为方面的积极转变”。1 1泰国一项关于代际关系的案例研究也表明“代际活动鼓励年轻人和老年人都积极锻炼身体,与 食 品 相 关 的 活 动 能 够 改 善 两 代 人 的 健康”。1 2通过这些经验可以看出,代际学习能够加强不同代际群体之间的互动,为老年人的生活注入新的活力,及时更新老年人不健康的生活理念和习惯,提高老年人的身体机能。在心理方面,代际学习加强了世代之间的情感沟通,能够有效治愈老年人的负面情绪,通过代际活动帮助老年人保持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老年心理疾病的发生率。老年人由于身体机能的衰退会面临各种各样的疾病,但家庭支持会鼓励他们长久地生活下去、感到被爱,并且有力量克服不断恶化的身体。2.增强老年人生命认同。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年人的生理状况和心理机能都呈现出衰退的趋势,而身心的衰老将会导致老年人生命自我认同的危机。1 3老年人生命认同的本质是老年人对自身的肯定和接纳,而代际学习可以帮助老年人在学习的过程中收获自信与自尊,提升他们的自我价值感。首先,老年人在代际学习的过程中,通过与后辈的交往来不断梳理自己的过往,透过他人的眼光客观全面地看待过去的人生,从而积极地面对将来的生命历程,树立正确的生死观。其次,代际学习有助于营造良好的家庭氛围,给予老年人足够的心理支持,消弭他们心中的孤独感和失落感,让他们感到自己是被爱、被理解、被需要的,是家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而不是家庭的“拖累”,从而认同自己在家庭中所发挥的价值。最后,代际学习通过实现世代之间的资源交换,弥补老年人对于现代社会的认知欠缺,一定程度上能够解决老年人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当今社会所面临的适应性问题,提高他们的社会参与度,消解老年人在社会中的“边缘感”。积极老龄化强调重视老年人进行社会建设的责任,老年人在代际学习的过程中将自身所拥有的知识、能力、价值观等传递给年轻一代,这种行为能使他们感受到被社会所需要,从而认识到自身的社会价值,唤醒老年人对生命的再认识。美国心理学家埃里克森认为,老年人面对生命有两种不同的心态:自我整合良好的老年人会坦然接受自己的生命周期,接受自己过去的成功和失败,认为人应当为自己的生命负责;自我整合缺乏或失败的老年人会表现出对死亡的恐惧或绝望,这其实也是对生命缺乏自我认同感。对于后者,代际学习正是促进自我整合、增强生命体认、提升生命认同的有效途径。(二)社会功能1.推动学习型社会的建设。2 0 0 2年1月,世界卫生组织健康发展中心正式出版 积极老龄化:从论证到行动 一书,对积极老龄化的理论及内涵进行了阐释,认为老年人有巨大的潜力,能够为老年群体甚至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增添动力。积极老龄化的提出使得老年人的社会角色从资源消耗者转变为资源贡献者,应当充分认识到老年人“积极的社会参与”。1 4代际学习能够有效帮助老年人进行社会参与,具有显著的社会功能:第一,老年人因身心衰退容易与社会隔离,加上数字鸿沟的出现,使得老年人逐渐退居社会的51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边缘”。代际学习可以帮助老年人重新参与社会、融入社会,在代际交往的过程中密切老年人与家庭、社区、社会的联系,重拾老年人参与社会活动的信心。代际学习通过增进代际融合,促进两代或多代人之间的情感共融,对于营造和谐、包容的社会环境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第二,代际学习是终身教育的一种重要形式,通过代际交流,老一代向年轻一代传授经过时间沉淀的知识、智慧、技能以及价值观念,年轻一代向老一代反哺“互联网+”时代的知识与技能,代际之间的矛盾与冲突逐渐被化解,取而代之的是互学共学的良好代际关系。在互联网、数字媒体等技术飞速发展的时代,代际学习对于建立学习型社会、营造社会学习氛围有着重要的功能。除此之外,代际学习为养老提供新的方式,将教育资源、人力资源、财务资源等社会资源进行整合,一定程度上能够降低养老成本,避免资源浪费,有助于提升社会整体建设水平。2.促进文化的传承与创新。老年视角的代际学习属于成人教育的范畴,而文化传递客观地存在于成人教育之中,并成为成人教育的基本功能与实施保障。1 5美国著名文化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将人类文化划分为后喻文化、同喻文化、前喻文化三种类型,代际学习的文化传递过程是前喻式与后喻式相融合的过程,即老年人既是施教者,也是受教育者。老年人参与代际学习的过程中受到晚辈新兴文化的冲击较大,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调整文化结构,促进文化的传承与创新。一方面,代际学习有助于新老世代的资源交换,在互动的过程中促进两代人的情感沟通,对于消除彼此之间的刻板印象,改善代际关系有着长远的意义。代际学习通过促进代际之间的理解和认同,密切两代人之间的交流与沟通,可以帮助年轻人从与老年人的互动中了解历史文化,激发他们对于传统文化的兴趣,有助于文化传承,避免文化断层现象的发生。另一方面,代际学习的主体是拥有不同社会历史经验的代际群体,学习对象的广泛性使得新老文化在代际学习的过程中发生碰撞,不同的价值观和文化之间相互交流、共同生长。老年人参与代际学习给“以老为尊”的传统观念带来了冲击,使得老年人的文化创造性被重新认识,为我国文化的创新发展增添新的生长点。三、老年人代际学习的发生机制老年人代际学习对老年人自身的发展以及社会的进步有着积极的作用和意义,而代际学习的发生是实现其时代功能的必要动力机制。探寻代际学习的发生机制有助于进一步了解其本质,从而为代际学习的理论研究及实践操作提供帮助。老年人参与代际学习的影响因素是多方面的,学习的发生需要主观及客观多方条件的积极协同。(一)前提条件:世代之间的异质性代际学习是终身教育与学习型社会共同呼吁的一种新型学习方式,将其运用于老年教育领域能够为老年学习增添新的活力,促进老年人与社会的融合。不同于其他老年学习形式,代际学习的特殊之处在于它发生在具有不同历史与社会经验的世代之间。世代之间的异质性为代际学习提供了群体前提,是代际学习发生的必要条件。1 6老年人与年轻人由于生活经历的不同,在知识、技能、思想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差异。首先,世代之间知识的深度和广度存在差异。老年人生存在这个社会的时间跨度较长,所拥有的知识具有历史性和多样性,加上老年人本身对于这些知识进行了处理,使其能够经过时代的考验,在现代社会依旧存在一定的意义与价值。年轻人由于生活经验较浅,积累的知识厚度不够,但他们生存于一个飞速变迁发展的时代,科学技术的诞生与发展增加了他们的知识广度,使其拥有具备时代特征、不断生成变化的新知识。人类社会进入智能化时代,信息技术在生活中的应用越来越普遍,更是加深了世代之间的知识鸿沟,为61黄子艺,周美伶: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时代功能与发生机制代际学习过程中的知识传递创造了可能。其次,世代间所拥有的技能类型存在差别。老年人由于身心机能的退化,其基本的认知技能和动作技能都有所衰退,他们更多具备的是一些传统的、机械性的技能。数字原住民能够熟练地掌握有关信息技术的使用技能,但老年人在这一方面通常表现得较差。再次,世代间的思想观念呈现较大的歧异。受到过去生活环境的影响,老年人的思想观念较为传统,其中反映了许多刻板的价值观。但老年人通过长时间的生活实践,不断对自己和他人进行观察和思考,逐渐形成了深刻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对年轻人有着极大的参考价值。相比之下,年轻一代的思想观念开放度高、变化较快,其中包含了许多新的思考,在代际学习的过程中,能够为老年人提供看待世界的新视角,取其精华并加以整合,使老年人适应当前不断发展的现代生活。除此之外,世代之间的异质性还体现在社会规范、文化信仰等多个方面,这些差异刺激了代际学习的发生,并且进一步转化为不同世代在代际学习过程中进行交换的内容。(二)学习准备:老年人的学习动机与能力老年人是代际学习中的学习主体,老年人的心智系统是代际学习发生的内生系统。学习动机是代际学习开展的内生动力,学习能力是代际学习发生的内在条件。动机对于任何年龄段的学习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不同阶段的学习过程和性质可能截然不同,但对于个体来说,学习总是带着某种目的,必然与应对生活及其挑战有关。1 7老年人进行代际学习的动机来自许多不同的方面:在认知需求层面,老年人需要通过代际学习弥补短缺的数字知识与技能。在信息技术不断普及的时代,老年人作为“边缘群体”,数字鸿沟是他们融入社会生活亟待解决的困境之一,而进行代际学习正是实现知识反哺,跨越数字鸿沟的重要途径。除了与技术相关的知识以外,老年人最重要的学习需求还包括养老所必需的关于健康、交通、安全等方面的相关知识,并且在大多数情形中,老年人学习动机都表现出较强的水平;1 8在情感需求层面,老年人需要通过代际交往提升自我价值,获得情感上的支持。如空巢老人参与代际学习的动机是获得他人的陪伴,不同世代间的互动能够加深彼此之间的情感交流,缓解老年人的孤独感,进行社会参与也能为老年人带来使命感,提升自信心。除了具备足够强的学习动机以外,老年人还需要拥有可以学习的知识与能力,这是代际学习发生的另一必要条件。美国成人教育学家麦基罗提出转化学习理论,这一理论为代际学习的发生机制提供了理论支撑,其实质性特征体现在“成人个体通过转化学习会使得他们质疑、反思原有的认知经验、世界观和人生观等,并且会对它们做出适当的修正和调整,以习得新的经验和适应新的环境”。1 9老年人经过生命前期的学习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知识基础和价值观念,并且老年人的认知结构可以根据知识建构的过程进行调整,为代际学习的发生做好准备。老年学习者的准备状态对代际学习的发生至关重要,老年人的学习能力是代际学习发生的基础,老年人学习的动机则是触发代际学习的关键动力,所以要重视老年人个体在代际学习中的基本状况,关注代际学习与老年人知识和能力的匹配程度。(三)行为载体:代际之间的双向互动代际学习发生在不同的世代之间,并且前提是世代间存在一定的异质性,但单纯地将多个世代聚集在一个学习场景中并不能被称为是代际学习,代际学习一定是具有差异性的代际群体发生了互动行为,彼此之间进行了资源的互换,这是代际学习发生的行为载体与动力。建构主义强调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的主动性,学习者在学习过程中,头脑中已有的认知结构与外界的环境发生相互作用,建构新的认知图式,重建或深化原有的认知结构。在建构主义学习理论的基础之上,麦基罗提出转化学习理论,指出成人学习是成人通过批判性反思,不断对自身已有的经验71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加以解释和建构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就是与他人进行合作与对话的过程。代际学习作为成人学习的一种,代际之间的互动交流能够引发代际双方对原有经验的解释和批判性反思,是老年人进行转化学习的关键条件。代际学习行为通常表现为代际双方的双向交互行为,这一行为必须发生在具有异质性的代际群体之间。老年人与其他世代间的异质性加上老年人自身的学习动机促使代际群体之间产生了依赖关系,而依赖关系是代际互动发生的基础,老年人通过互动向年轻人传播自身的知识智慧、经验能力、思想观念,同时也从年轻人处获得新的意义结构,并实现转化学习。代际之间的互动发生在不同的情境中会产生不同的意义,老年人通过与年轻人的互动不断获取新的知识,并和认识结构中的已有概念建立联系,发生有意义的学习。通过合作与互动,世代之间互相发生碰撞,在新知识、新观念的刺激下,老年人群体本身以及群体之间的关系将会发生改变,并且这种改变是积极的,将会促进老年人不断社会化。在互联网时代,互动行为不仅仅体现为传统的面对面交流的形式,而是融合了新兴技术,形成了线上线下相结合的代际学习形式,代际之间的互动逐渐突破时空的限制。可以说,互动是老年人代际学习发生的真谛,也是贯穿代际学习始终的核心行为。在代际学习过程中,学习者的互动也会进一步加深,实现代际之间的互学共学,有助于学习型社会的建设。(四)支持系统:多元共建的学习环境代际学习的生成有赖于新学习环境的打造,这种环境包括了政府的支持政策、定期开展的代际学习项目、友好的社会学习氛围等。家庭、企业、学校、社区、政府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营造健康的学习环境,为代际学习的开展提供多方面的支持与保障。首先,代际学习的顺利开展离不开政府的支持。2 0 1 9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印发 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计划,指出“建立和完善包括健康教育、预防保健、疾病诊治、康复护理、长期照护、安宁疗护的综合、连续的老年健康服务体系”,以及“构建家庭支持体系,建设老年友好型社会,形成老年人、家庭、社会、政府共同参与的良好氛围”。2 0各级政府应当贯彻落实这一指导思想,联合社会各界出台相关扶持政策,尤其是要发动青年一代参与到老年教育中去,打造代际学习的政策环境。除此之外,加强代际学习相关政策的支持研究也尤为重要,应针对社会发展现状及老年人的学习需求进行政策分析,做好顶层设计,为代际学习的顺利开展提供制度保障。其次,代际学习的开展需要符合我国国情及老年实际需求的代际项目作为支撑。代际项目最早是美国为应对代际隔离问题提出并实施的,随后在日本、新加坡、韩国等国产生影响,2 1但我国对代际项目的研究较少,推广普及的程度也不够,应当吸收国外丰富的经验,根植本国的历史文化,结合当前国情进行研究,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代际学习项目,并在国内开展实施与推广,实现代际学习利益的最大化。最后,和谐共融的学习氛围可为老年人代际学习提供良好的心理环境。一些老年人容易对学习产生抵触情绪,或是在遇到困难之后会产生学习阻抗。针对这样的情况,需要联合家庭、社区、社会共同打造宽松和谐的学习氛围,选择轻松的学习主题,采取符合老年人认知特点的学习方法,多方合作,鼓励老年人主动参与代际学习。四、结语在积极老龄化的浪潮中,代际学习在老年教育阶段已然彰显出了其独特的意义与功能。尤其是当前社会的数字化、智能化程度不断加深,老年人代际学习也被赋予了全新的时代意义,其对于老年人个体的身心健康以及整个社会的和谐发展都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逐渐成为积极老龄化社会中一种不可忽视的学习形式。相较于国外,我国的代际学习相关研究尚处于起步阶81黄子艺,周美伶:老年人代际学习的时代功能与发生机制段,已有一些学者将代际学习与家庭、图书馆等场域结合起来,开展了许多代际项目,积累了诸多经验,但在代际学习领域还缺乏系统的、本土化的理论作为指导。代际学习作为一种跨越世代的学习形式,世代之间存在异质性是其发生的前提条件,老年人的心智系统为代际学习的发生提供了准备,老年人与其他世代之间的双向交互行为为代际学习过程中的能量流动提供了推动力,而多元共建的学习环境则为代际学习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支持与保障。任何实践的开展都离不开理论的指导,代际学习作为一种行之有效的老年学习形式,在发展实践领域的同时,关于其基本理论的研究仍需不断加强,笔者从成人学习理论出发探析了老年人代际学习的发生机制,以期为今后的研究提供理论支撑与分析框架,此后对于代际学习的研究可以着眼于代际学习基本构成要素的剖析,进一步厘清各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为构建本土化的代际学习模式提供坚实的理论支持。参考文献:1 统计局网站.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E B/O L.h t t p:/www.g o v.c n/g u o q i n g/c o n t e n t_5 6 0 6 1 4 9.h t m,2 0 2 1 0 5 1 3.2T e a t e r,B a r b r a.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P r o g r a m st oP r o m o t eA c t i v e A g i n g:T h eE x p e r i e n c e sa n dP e r s p e c t i v e so f O l d e r A d u l t sJ.A c t i v i t i e sA d a p t a t i o n&A g i n g,2 0 1 6(1):1 1 9.3 欧 阳 忠 明,李 书 涵.代 际 学 习 项 目 如 何 运行?行动者网络理论视阈下的个案研究J.现代远程教育研究,2 0 2 1(2):8 4 9 5.4C o r t e l l e s iG,K e r n a n M.T o g e t h e rO l da n dY o u n g:H o w I n f o r m a l C o n t a c t b e t w e e nY o u n gC h i l d r e na n dO l d e rP e o p l eC a nL e a dt o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S o l i d a r i t yJ.S t u d i ap a e d a g o g i c a,2 0 1 6(2):1 0 1 1 1 6.5 刘奉越,陈 醒.代际学习的国际研究进展与动向 兼对中国代际学习研究的审视J.远程教育杂志,2 0 1 8(3):9 4 1 0 4.6H o f f A.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a sa na d a p t a t i o n s t r a t e g y i n a g e i n g k n o w l e d g es o c i e t i e sJ.E d u c a t i o nE m p l o y m e n tE u r o p e,2 0 0 7(2):1 2 6 1 2 9.7K l a mm aR,C a oY,J a n s e nM,e t a l.A C I S: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C o mm u n i t yL e a r n i n gS u p p o r t e db ya H y p e r m e d i a A f g h a n S i t e sa n d M o n u m e n t sD a t a b a s eC.F i f t hI E E EI n t e r n a t i o n a lC o n f e r e n c eo nA d v a n c e dL e a r n i n gT e c h n o l o g i e s,2 0 0 5(4):1 0 8 1 1 2.8N e wm a nS,H a t t o nY e oA.I n t e r g e n e r at i o n a l l e a r n i n ga n dt h ec o n t r i b u t i o n so fo l d e rp e o p l eJ.S t u d i ap a e d a g o g i c a,2 0 0 8(1 0):3 13 9.9S n c h e z,M a r i a n o,K a p l a nM.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i n H i g h e rE d u c a t i o n:M a k i n gt h eC a s ef o r M u l t i g e n e r a t i o n a lC l a s s r o o m sJ.E d u c a t i o n a l G e r o n t o l o g y,2 0 1 4(7):4 7 34 8 5.1 0 王国光,庞学光.“互联网+”时代的代际学习项目发展:欧洲经验与中国图景J.中国远程教育,2 0 2 0(4):2 6 3 5.1 1M i s a n G,E l l i sB,H u t c h i n g s O,e ta l.T e a c h i n gO l dD o g sN e w T r i c k s:O b s e r v at i o n so nH e a l t hP r o m o t i o n t h r o u g h I n t e r g e n-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i naR e g i o n a lM e n sS h e dJ.A u s t r a l i a na n dI n t e r n a t i o n a lJ o u r n a lo fR u r a lE d u c a t i o n,2 0 1 8(1):3 1 6.1 2T h i a n t h a iC.H e a l t hC o n n e c t i o n si nI n t e r-g e n e r a t i o n a lR e l a t i o n s h i p s:AC a s eS t u d yo nt h eI m p a c t o f F a m i l i a l A c t i v i t i e s o n t h eH e a l t h a n d W e l lb e i n g o f Y o u n g a n dE l d e r l yP e o p l ei n B a n g k o k,T h a i l a n dJ.A u s t r a l i a na n d I n t e r n a t i o n a l J o u r n a l o fR u r a lE d u c a t i o n,2 0 2 0(1 9):1 5 6 1 7 4.91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1 3 桑宁霞,张慧萍.老年教育的生命价值研究J.职教论坛,2 0 1 8(6):1 1 4 1 2 1.1 4 李建攀.西方老龄化理念的嬗变逻辑与教育因应J.成人教育,2 0 2 2(1):1 6 2 1.1 5 何爱霞.“三喻文化”与成人教育探论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 0 0 6(4):1 1 41 1 7.1 6 欧阳忠明,王子鹤.代际学习:一个理论分析框架J.中国远程教育,2 0 2 2(1 0):5 86 6+7 7.1 7 丹 克努兹伊列雷斯.我们如何学习 全视角学习理论M.孙玫璐,译.北京:教育出版社,2 0 1 4:2.1 8 吉莉安M博尔顿 刘易斯,李 洁.老年教育与学习:为何学、如何学、学什么J.终身教育研究,2 0 1 7(3):4 9 5 6.1 9 郭燕燕.国外成人转化学习理论研究的回顾与展望J.河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 0 1 1(2):3 3 3 5.2 0 中共中央 国务院印发 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 中 长 期 规 划 E B/O L.h t t p:/www.g o v.c n/x i n w e n/c o n t e n t_5 4 5 4 3 4 7.h t m,2 0 1 9 1 1 2 1.2 1 李 俏,马修卡普兰.老龄化背景下的代际策略及其社会实践 兼论中国的可能与未来J.国外社会科学,2 0 1 7(4):5 4 6 3.M o d e r nF u n c t i o na n dG e n e r a t i v eM e c h a n i s mo f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 i nO l d e rA d u l t sHUANGZ i y i,Z HOU M e i l i n g(F a c u l t yo fE d u c a t i o n,S o u t h w e s tU n i v e r s i t y,C h o n g q i n g4 0 0 7 1 5,C h i n a)A b s t r a c t:O u r w o r l di sc u r r e n t l yf a c i n gt h ec r i s i so fp o p u l a t i o na g i n g,a n d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a san e wf o r mo f l e a r n i n gt h a te f f e c t i v e l ya l l e v i a t e st h ea g i n gp r o b l e ma n dp r o m o t e sa c t i v ea g i n g,h a sr e c e i v e dt h ea t t e n t i o no fm a n yc o u n t r i e si nr e c e n ty e a r s.W i t ht h ed e v e l o p m e n to ft h et i m e s,t h ec o n n o t a t i o no f 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 l e a r n i n gf o ro l d e ra d u l t sh a sc h a n g e d i nn e ww a y s,a n d i tp l a y sa n i m p o r t a n t f u n c t i o nf o rt h ed e v e l o p m e n to fb o t ho l d e ra d u l t sa n ds o c i e t y.T h eo c c u r r e n c eo f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i no l d e ra d u l t sr e q u i r e st h ep o s i t i v es y n e r g yo fm u l t i p l es u b j e c t i v ea n do b j e c t i v ec o n d i t i o n s.T h eg e n e r a t i o nh e t e r o g e n e i t y i s t h ep r e c o n d i t i o n f o r 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 l e a r n i n g t oo c c u r,t h e m e n t a ls y s t e m o ft h ee l d e r l yi sr e a d yf o r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t h et w ow a yi n t e r a c t i o nb e t w e e ny o u n ga n de l d e r l yp e o p l ei st h eb e h a v i o r a lc a r r i e ro f 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 l e a r n i n g,a n dt h e l e a r n i n ge n v i r o n m e n tc o c r e a t e db ym u l t i p l es u b j e c t sp r o v i d e ss u p p o r t f o r 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l e a r n i n g.K e yw o r d s:i n t e r g e n e r a t i o n a l l e a r n i n g;t h ee l d e rl e a r n i n g;m o d e r nf u n c t i o n;g e n e r a t i v em e c h a-n i s m(责任编辑:王释云)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