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本编纂与“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建构_刘静怡.pdf

虽然“第三代诗歌”大多数创作于年间，但没有被当时的主流诗坛接受。随着“第三代诗歌”在选本中集结出现，其存在的合法性逐渐被确认。这些诗歌选本首先指出了“第三代诗歌”作为诗歌本体存在的价值；其次通过建构“第三代诗歌”命名和谱系的合法性，将“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联系起来，提供了“第三代诗歌”入“史”的合理依据。“第三代诗歌”选本还凸显了“第三代诗歌”具有的后现代主义美学特征，从而建构了其美学的合法性。诗歌选本编纂对“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构筑具有不容忽视的作用。关键词：选本编纂；“第三代诗歌”；合法性中图分类号：.文献标志码：文章编号：（）“第三代诗歌”从出场到被承认经历了许多坎坷。年以来，“第三代诗歌”陆续发表在大学生诗报 现代诗内部参考资料 等各大诗歌民刊上，同时也在自办刊物 他们非非以及自印诗集中展出，然而它们并没有得到公开出版刊物的关注，如“莽汉主义”诗群“其创作成员几乎未在公开刊物上发表任何诗歌”。虽然“第三代诗歌”大多数创作于 年间，但是当时的主流诗坛对它们多持一种反对的态度。“第三代诗歌”在诗坛所遭受的冷遇，使它们在 年间并没有出现在公开出版的诗歌选本上。直到“第三代诗歌”在由 深圳青年报 和安徽 诗歌报 联合推出的“中国诗坛 年现代诗群大展”（以下简称“大展”）中公开亮相并开始获得诗歌界的关注之后，“第三代诗歌”的选本才陆续出版。“第三代诗歌”从开始出现就遭受到主流诗坛的批判和质疑，它需要争取诗歌存在的合法性，而诗歌选本正是确立其合法性地位的途径之一，而且在选本不同的建构方式背后，透露出了编者不同的编纂意图。一、“第三代诗歌”本体合法性的确认“第三代诗歌”一开始是以反叛“朦胧诗”的诗歌运动出场的，这给它们带来了短暂的轰动与喧嚣。随着运动效应的逐渐消退，“第三代诗歌”要获得更为持久的关注，就需要回到诗歌本身，确认“第三代诗歌”的本体合法性。首先，“本体”是与“功能”相对的。以往人们更多强调诗歌的功能，而忽略了诗歌本体存在的价值。“第三代诗歌”的出现，改变了人们重视诗歌功能的这一现象。“第三代诗歌”的代表诗人韩东就曾说过：“我们关心的只是诗歌本身，是诗歌成其为诗歌，是这种语言和语言的运动所产生的美感和生命形式。”“回到诗歌本DOI:10.16002/ki.10090312.2023.02.002 东 莞 理 工 学 院 学 报 年体”不仅是“第三代诗歌”的创作方向，而且还是 年代文学批评的一个重要视角。“第三代诗人”对“诗歌本身”的强调与批评界对“回归文学本体”的重视，使“第三代诗歌”的选本也开始关注到诗歌本体的合法性。唐晓渡、王家新编选的 中国当代实验诗选（年版，下同）指出，“第三代诗歌”“以不同方式，从不同角度阐释着诗向本体回归这一具有涵盖性的时代主题”。随后，唐晓渡在其编选的另一选本 灯心绒幸福的舞蹈 后朦胧诗选萃（年版，下同）中再次表明：“第三代诗人”“在创作中所坚持的那种个体性的原则立场和诗歌本体的指向”是更重要的。陈超编选的 以梦为马 新生代诗卷（年版，下同）直接表示：“坚持最基本的诗歌本体的依据，是我编诗的前提。”这些“第三代诗歌”选本在序言中对“第三代诗歌”的本体进行了阐释，指出“第三代诗歌”的本体是一种生命本体。诗歌的生命本体，是经由诗人的创造性和强烈的主体性而生成的。唐晓渡在 中国当代实验诗选 中表示：“对于一个真正的诗人来说，所谓的诗的本体，都必须有待他的创造性加入方得以显现”，“第三代诗歌”“是经由诗人生命和才能的洞开来提供基本保证的”，而诗人的创造性中包含着个体的生命体验、生命意识。陈超在 以梦为马 新生代诗卷 中指出，“朦胧诗人”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社会人，而“第三代诗人”则把自己理解为个人，因而，在“第三代诗歌”中所表达出的自我，其实是拥有个人生命体验的自我。对生命体验的重视，表现在选本对入选的“第三代诗歌”的编排中。翟永明、陆忆敏、唐亚平、伊蕾等女性诗人创作的诗歌包含着丰富、独特、神秘的女性生命体验，她们的诗歌在各“第三代诗歌”选本中经常入选，如陆忆敏的美国妇女杂志、伊蕾的 独身女人的卧室 等表达了女性觉醒意识的诗歌，在选本中反复出现。其次，“第三代诗歌”重视回到生命本身。在 中 国 现 代 主 义 诗 群 大 观：（年版，下同）中，作为编者之一的孟浪说道：“第三代诗歌”“呈现了人类最真实的生命形态，同时也努力呈现人类最完美的生命本质”；邓荫柯在 后朦胧诗选（年版，下同）中表明，“后朦胧诗对社会生活的关注比朦胧诗有所减弱，更多地沉潜于生命、存在、自然的本质属性等的探求”；同样，唐晓渡在 灯心绒幸福的舞蹈 后朦胧诗选萃 中指出，对生命领域的开掘是“第三代诗歌”的突出表现。不同的诗歌选本，都强调了“第三代诗歌”表现了强烈的生命意识，它们关注生命本身，企图回归生命的本质属性，书写生命最原初的状态。在各选本中，那些以零度情感叙述，使表现对象具象化，突出物象原本状态的诗歌，如于坚 对一只乌鸦的命名、韩东 你见过大海、欧阳江河 手枪 等得到了编者的重视。“第三代诗歌”是以诗歌运动的方式出场的，强调诗歌群体的效应。但是诗歌本体是在诗人个人创作中体现的，要建立“第三代诗歌”本体的合法性，就要处理好诗人群体与个人之间的关系。选本通过对具有独特个性的诗人的发现，来确认“第三代诗歌”的本体性，因为“个人创作的独特性将不断在诗的本体意义上受到审视和评判”。其一，选本编者将关注“第三代诗歌”的视野从诗歌运动转向了具有独特个性的诗人，重新挖掘了那些主动游离于诗歌运动的“第三代诗人”如海子、骆一禾等的诗歌创作。海子的诗歌创作多属于“个人创作”，他主动游离了“第三代诗歌”运动，其诗歌在“第三代诗歌”获得由轰动登场而带来的关注时，并没有得到太多的重视。如在 年代末期的 第三代诗人探索诗选（年版，下同）、情绪与感觉：新生代诗选（年版，下同）等选本中，海子的诗歌没有被选录。“海子之死”以及西川、骆一禾对海子诗歌的整理、出版使更多的人关注到了海子诗歌创作的独特性。海子的诗歌在随后的 灯心芯绒幸福的舞蹈 后朦胧诗选萃 中入选三首，以梦为马 新生代诗卷 中入选八首，后朦胧诗选 中入选六首，洪子诚、程光炜编选的 第三代诗新编（年版，下同）则选入了十八首海子的诗，入选诗歌数量仅位于韩东、于坚之后。对于游离于“第三代诗歌”运动的诗人海子，选本对其诗歌的选择发生了由不选到入选，再到重视的转变，表明了选本编者慢慢认识到诗人独特性的重要性，这也是编者对“第三代诗歌”本体合法性的肯定。其二，曾被诗歌群体的影响遮蔽了其创作个性的“第三代诗人”也重新被发现。如李亚伟诗歌在选本中入选数量及其位置的变化，亦是编者重视诗歌本体的依据。李亚伟在 年代创作了许第 期刘静怡：选本编纂与“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建构 多优秀的作品，但是在一般的印象中，他往往被看作是“非非”社团的成员或者是“莽汉”诗人，其作品的独特性往往被社团影响所遮盖。大多数选本只选取了李亚伟 硬汉们中文系等几首诗。但是在 第三代诗新编 中，他的诗歌有十八首被选入。对于李亚伟诗歌的入选变化，程光炜给出的编者理由之一是“试图稍微改变诗歌社团 压 倒 诗 人 作 品 的 不 正 常 做法”。不难看出，选本编者越来越重视诗人的创造性对于诗歌本体的意义，并通过对诗人创造性的发现、挖掘，肯定“第三代诗歌”本体的合法性。众多选本从诗歌本体来建构“第三代诗歌”的合法性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唐晓渡、陈超等选本编者从诗歌本体来考察“第三代诗歌”本体的合法性，不仅确认了“第三代诗歌”作为一种诗歌本体存在，而且将人们对“第三代诗歌”的关注从诗歌运动拉回到诗歌本体。“新诗的合法性的真正奠定，只能依靠有说服力的文本。光是说新诗怎么 新，不能说明问题。诗人的文本要能够支撑其内在的革命变化”。“第三代诗歌”的合法性的奠定需要文本来支撑。各种诗歌选本通过对诗歌本体价值的挖掘，使“第三代诗歌”获得了出场的合法性。二、“第三代诗歌”入“史”合法性的连接“第三代诗歌”进入文学史的道路也是曲折的。选本对“第三代诗歌”入“史”合法性的建立是从命名的合法性入手的。“第三代诗歌”选本在命名上找到了“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之间的一脉相承的关系，从而建立起其入“史”的合法性。在“第三代诗歌”被广泛接受之前，“第三代诗歌”经历了一个命名混乱的时期。对“第三代诗歌”的命名，有“新生代”“新诗潮”“后新诗潮”“后崛起”“实验诗”“探索诗”“先锋诗”“后朦胧诗”“第三代”“后现代主义诗歌”等。对于“第三代诗歌”的界定，洪子诚在 第三代诗新编 中表示，“将 第三代诗 看做朦胧诗 之后青年先锋诗写作的整体，即泛指朦胧诗 之后的青年实验性诗潮。因而，新生代、后朦胧、实验诗 与 第三代诗 是几可互换的概念。”通过对 后朦胧诗选、后朦胧诗全集（年版，下同）、灯心绒幸福的舞蹈 后朦胧诗选萃、以梦为马 新生代实验诗选、情绪与感觉：新生代诗选（年版，下同）、第三代诗新编、第三代诗人探索诗选 等选本的命名的统计可以得出，“后朦胧诗”这一命名使用最多。万夏在 后朦胧诗全集 中对选本的命名进行了解释，“朦胧诗 这个词在国内基本上已约定俗成为新时期诗歌的特定指称，以及海外汉学界对这个指称的认同，因此，我们仍然决定采用 后 朦 胧 诗 全集。”对于编者在选本中使用“后朦胧诗”这一命名，可以从两个方面理解：第一，谈到“后”，必然有一个“前”的指向，这个“前”当然指的是“朦胧诗”，“前”、“后”指“朦胧诗”与“第三代诗歌”出现的前后关系，而且对诗歌命名冠以“后”字，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了一种诗歌演进、更新换代之意；第二，“朦胧诗”在诗歌界已经获得了承认，它进入文学史的合法性已经得到了肯定。选本编者把“第三代诗歌”命名为“后朦胧诗”，隐藏了他们想要“第三代诗歌”接续“朦胧诗”的“入史”合法性，以期“第三代诗歌”获得诗坛认同的意图。除了从诗歌命名上找到“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的连接关系，选本还从谱系的建构中寻找“第三代诗歌”进入文学史的依据。中国现代主义诗歌自“五四”以来已经具有悠久的历史。要建构“第三代诗歌”的合法性，需要面对新诗的传统，将“第三代诗歌”纳入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发展脉络中，从中找到“第三代诗歌”的位置，为“第三代诗歌”寻找到合法的身份认同。年，由徐敬亚、孟浪编选的 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出版，从选本的命名可以看出，这一选本直接认为将“第三代诗群”归为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同时，编者孟浪把这一选本看作是“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鸟瞰”。此外，邓荫柯在阎月君、周宏坤编选的 后朦胧诗选 的序言中提出，“后朦胧诗应该被看作新诗时代的现代主义诗歌时期的一个新阶段”；邹进、霍用灵编选的 情绪与感觉：新生代诗选 则直接表示“第三代诗歌”“多属于现代主义创作范畴”。上述选本把“第三代诗歌”纳入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范畴。这一诗歌谱系的建立，使“第三代诗歌”获得了在中国现代主义诗歌进程中发展、嬗变的历史合法性。首先，中国现代主义诗歌谱系的构成，是通过“朦胧诗”与“第三代诗歌”的延续关系来实 东 莞 理 工 学 院 学 报 年现的。“第三代诗人”以“朦胧诗”的挑战者的身份出现，他们希望通过与“朦胧诗”决裂的方式来成为时代主体。不过，面对占据主流位置的“朦胧诗”，“第三代诗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朦胧诗”的影响。韩东在 年 月接受常立的采访时说：“当年我们开始写诗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受北岛他们的影响，也就是受 今天 的影响。我们在山东大学搞诗社时，今天 已经开始流传。我们，至少是我吧，写诗的直接启发就是 今天。”因此，虽然“第三代诗人”希望采用断裂的方式去撼动“朦胧诗”地位，但不可忽视的是，“朦胧诗”强大的影响力依然辐射到他们的创作中来。在“第三代诗歌”选本中，编者也从承续这一角度看待“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之间的关系。在选本的序言中，编者对“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的关系进行了廓清与阐述，表明“第三代诗歌”是在承接“朦胧诗”的传统而进行变革的，它们之间并非“断裂”关系，而是存在着某种连接的关系。在 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中，徐敬亚认为“第三代诗歌”“是继五四、朦胧诗两大破坏过程的继续，它终于使现代诗与中国语言在总体上达到了同构、一致和溶合”。邓荫柯在 后朦胧诗选 中表示：“纵览诗歌发展史长河，作远景考察，则不难发现，后朦胧诗与朦胧诗之间是存在着更紧密的亲缘关系的。”唐晓渡在 灯心绒幸福的舞蹈 后朦胧诗选萃 中也认为应该从“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的一脉相承性来讨论它们之间的关系，他指出“第三代诗 在许多方面沿用了 朦胧诗 当初的一套做法，例如组织社团、自办刊物等等。这些都还在其次；更主要的是美学立场的内在一致”。无论是从语言，还是美学立场来观察“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的关系，选本都旨在在它们之间建立一种延续的关系。当然，在这些选本中，编者在看到“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的承接性之外，也关注到了“第三代诗歌”在语言态度、诗歌意识、主体意识等方面与“朦胧诗”的不同。“第三代诗歌”在接续“朦胧诗”的传统中建构了自身的合法性，同时又超越和重建了传统。选本编者将“第三代诗歌”纳入到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发展进程中考量其合法性，具有鲜明的现实指向性。其一，将“第三代诗歌”纳入中国现代主义诗歌历史的有机框架内进行叙述，增加了“第三代诗歌”的话语资本；通过“第三代诗歌”与“朦胧诗”关系的接续，为“第三代诗歌”的发生寻找到了依据，将“第三代诗歌”合理地纳入中国现代主义诗歌的发展进程中，从而使其获得进入文学史的合法性。其二，将“第三代诗歌”归入中国现代主义诗歌中，有利于中国诗歌对世界现代诗的重新交流和加入，从而推进了新诗的现代化进程，使当代诗歌的内涵和表现形式得到了全面拓展。三、“第三代诗歌”美学合法性的确立选本编者也关注到了“第三代诗歌”在后现代主义影响下呈现出来的特质。在编纂“第三代诗歌”选本时，他们把目光投向了“第三代诗歌”的后现代主义特征，在发掘其美学特质的过程中，建立了“第三代诗歌”与后现代主义的联系，从而构建起“第三代诗歌”美学的合法性。这种从西方传统中建构“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方式，将“第三代诗歌”放置于一个更为广阔的范围内，为它们存在与发展的合法性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第三代诗歌”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尤为密切，不仅其群体“大展”的出场方式“本身就是一幅典型的 后现代 拼贴场景，而且 第三代诗歌 所体现出来的那种造反、叛逆的姿态也隐喻了一种颠覆解构性的后现代主义精神”。“第三代诗歌”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在选本中也得到了编者的注意。如在 后朦胧诗选 中，邓荫柯认为：“第三代诗歌”“出现的流派和社团很多，新颖的艺术主张也很多，各领风骚的时间很短，转换频率加快，呈现出与国外的后现代主义类似的文化特征”。徐敬亚在 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中表示：“年始，中国的现代诗分为两大分支：以 整体主义、新传统主义 为代表的 汉诗 倾向和以 非非主义、他们 为代表的后现代主义倾向。这是富有意味的东、西分流。”与徐敬亚、邓荫柯不同，作为“第三代诗歌”的代表诗人，周伦佑在其编选的 亵渎中的第三朵语言花 后现代主义诗歌（年版，下同）中则直接用后现代主义理论去解读“第三代诗歌”，他表示，“我在这里要谈的不是西方的后现代主义，也不是西方当代诗歌对中国先锋主义诗人的影响，我要谈的是中国的后现代主义 第三代 诗 它的缘第 期刘静怡：选本编纂与“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建构 起，主要的艺术倾向”。从徐敬亚、周伦佑等的编选意图中可以看出，选本是通过将“第三代诗歌”与后现代主义联系起来，从而发掘“第三代诗歌”所具有的后现代主义特质的，这种后现代主义特质，正是“第三代诗歌”美学特征所在。在序言中，选本对“第三代诗歌”美学倾向的具体内容给出了清晰的概括，它们把“第三代诗歌”美学定义为非文化、非崇高、非修辞。在亵渎中的第三朵语言花 后现代主义诗歌中，周伦佑把“第三代诗歌”的后现代主义特点概括为非文化、非崇高、非修辞以及某些方面存在的神秘主义倾向。唐晓渡在 灯心绒幸福的舞蹈 后朦胧诗选萃 中则举例进行说明，“例如在一部分诗人那里，对无明确指向的 歧义、复义、多重象征 等语义层次的一般重视被发展成对超越一切的 语感、语晕 等等 纯粹 的诗歌文本特征的强烈追求，反逻辑的大规模语言 出格（偏离）被导向反修辞乃至反预言本身的不可思议的深处，等等”。陈超在以梦为马 新生代诗卷 中将对“他们”诗群的创作特点阐释为“反对诗歌的易感倾向、唯修辞倾向、训世箴言倾向”。无论将“第三代诗歌”的后现代主义特点解释为反崇高、反文化或反修辞，选本都表现了编者在“第三代诗歌”与后现代主义的关联中，找到了属于“第三代诗歌”的特质，而这种特质使“第三代诗歌”在后现代主义诗歌的发展历史中具有了合法性。在编排体例上，“第三代诗歌”选本肯定了“第三代诗歌”后现代主义倾向。在各选本中，体现出“第三代诗歌”后现代主义特性的诗歌经常入选。主要有几类诗歌：一是“反语言”的诗歌，这些诗歌表现出瓦解中心、颠覆主体的意图，它们具有反叛常规的语言习惯和经典的语法秩序的后现代主义精神，如周伦佑透露着强烈的“差异的感觉”“游戏的精神”以及“自我解构的意识”的长诗 自由方块头像 等。二是“反崇高”的诗歌，在这类诗歌中，“第三代诗人”把自己看作是世界及自身的“局外人”，他们将主体逐出世界的中心，超越以人为中心的视点，如杨黎的 冷风景 冷静客观地描述了一个物的世界，丁当的 房子爱情夜话 等诗歌将生活与诗歌的界限抹除，揭示了主体移植之后所导致的人的“物化”和边缘化的生存状态。三是“反文化”的诗歌，通过“现象还原”来表达反文化的追求，如欧阳江河的 手枪 等。其中，自由方块 冷风景 等诗歌因具有后现代主义性质，在选本中出现的频率极高，标示出“第三代诗歌”的美学特质与其他诗歌的不同。韩东的诗歌具有“反崇高”“反文化”“口语化”的特点，体现出强烈的解构精神。韩东的 你见过大海 有关大雁塔 这两首诗均在 中国当代实验诗选 灯心绒幸福的舞蹈 后朦胧诗选萃后朦胧诗选 以梦为马 新生代诗选 亵渎中的第三朵语言花 后现代主义诗歌第三代诗新编 中入选。这两首诗在选本中的重复性入选，表明了编者通过选择具有后现代主义倾向的“第三代诗歌”，来建构其美学合法性的意图。以后现代主义为视角观察“第三代诗歌”，确立其美学合法性是别开生面的。但是，应该指出的是，选本编者关注的“第三代诗歌”中的后现代主义倾向，并非完全移植西方的理论，而是结合了中国自身的文化土壤和语境来探讨问题。在这一前提下，选本编者将“第三代诗歌”的美学合法性建构在后现代主义领域，带有一种批判既有支配性和压迫性的力量与权力话语的意图，从中替“第三代诗歌”寻求更为广泛的文化理论的存在可能。四、结语选本编纂对“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建构，为“第三代诗歌”获得诗坛的认可提供了有力的依据，使其进入文学史获得名正言顺的理由。同时，它们还预设了“第三代诗歌”发展的方向，为其建构了正面的诗歌形象。虽然选本对“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构筑，使“第三代诗歌”在诗坛上积累了更多的话语资本，但选本编纂在建构“第三代诗歌”的合法性时，也存在着一种自我建构、自我合法化的问题。如选本编者万夏、周伦佑、阎月君等，他们的另一身份是“第三代诗人”，既对“第三代诗歌”的发展情况有深入的了解，也对“第三代诗歌”有着天然的亲近、认可意识，这种身份归属意识使他们在建构“第三代诗歌”的合法性时，会不自觉地拔高“第三代诗歌”，将其放置于一个更高的位置去看待，这在某种意义上造成了一种对“第三代诗歌”真实历史的遮蔽。所以，在面对选本对“第三代诗歌”合法性的自我建构时，应该保持清醒意识，东 莞 理 工 学 院 学 报 年既看到选本编纂对于其合法性的有效确立，也应该对选本所塑造的“第三代诗歌”的形象予以更为客观、公正的认识。参 考 文 献 李亚伟 英雄与泼皮 诗探索，（）：韩东 他们略说 诗探索，（）：唐晓渡，王家新 中国当代实验诗选 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唐晓渡 灯心绒幸福的舞蹈：后朦胧诗选萃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陈超 以梦为马：新生代诗卷 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徐敬亚，孟浪，等 中国现代主义诗群大观：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阎月君，周宏坤 后朦胧诗选 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程光炜 诗歌研究的“历史感”当代作家评论，（）：吴投文，唐晓渡 沧桑转眼成桑麻：唐晓渡先生访谈 芳草，（）：洪子诚，程光炜 第三代诗新编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万夏，萧萧 后朦胧诗全集 成都：四川教育出版社，邹进，霍用灵 情绪与感觉：新生代诗选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常立 关于“他们”及其它：韩东访谈录 （）：？陈旭光“第三代诗歌”与“后现代主义”当代作家评论，（）：周伦佑 亵渎中的第三朵语言花：后现代主义诗歌 兰州：敦煌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