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形势下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对策略——基于生态系统理论_雷莉.pdf

2023 年第 1 期第 34 卷总第 174 期民族教育研究Journal of esearch on Education for Ethnic MinoritiesNo 1，2023Vol 34General No 174 收稿日期 20220519 作者简介 雷莉，四川大学海外教育学院教授。杨爽，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博士研究生。基金项目 本文系教育部中外语言合作交流中心创新重点项目“国际中文教育多元化师资培养资源的开发与建设”(项目编号:21YH036CX2)、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东南亚国家华文教育动态数据库建设”(项目编号:18CYY027)的阶段性成果。新形势下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险及应对策略 基于生态系统理论雷莉1杨爽2(1 四川大学 海外教育学院，四川 成都610064;2 四川大学 文学与新闻学院，四川 成都610064)摘要 在百年大变局与新冠疫情交叠的新形势下，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面临更多潜在风险。本研究基于生态系统理论视角，从宏观、外观、中观及微观四个系统层面对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相关文献进行梳理和分析，识别新形势下各系统层面的风险内容;同时讨论四个系统层面的互动作用，明确各系统风险对华文教育的影响力。其中，宏观系统风险践行于外观系统以引导华文教育全局，中微观系统受制于宏外观系统风险直接影响华文教育。最后，结合四个系统的风险内容及互动作用，建议发挥各支点主体的能动性以应对各系统风险，即激活马来西亚华人群体的活力以降低宏外观系统风险;创新教育理念，构建“学校家庭社区”三位一体机制以降低中观系统风险;推进华校供给侧结构改革以降低微观系统风险，从而为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提供理论和实践指导。关键词 生态系统理论;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险应对 中图分类号G750，H1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7178(2023)01016008引言马来西亚作为海外华人华侨的集聚地，其华文教育的影响力遍及全球。但在百年变局和新冠疫情叠加共振的背景下，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深度变革营造了更加复杂的国际环境，马来西亚华文教育也面临着更多风险。识别和规避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险，对全球华文教育的发展及中国话语体系的构建具有重要价值。目前，关于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讨论多集中于发展趋势、影响因素、解决途径及特点分析等方面，如吴应辉1、陈真2、郭晓莹3 等，其中影响因素主要涉及“三教”问题、华人华侨、语言教育政策、国家间关系等方面，如曾毅平4、王睿昕、龙倩、林素卉5、李明欢、黄猷6、刘勇7、曹云华8 等，但对新形势下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发展风险及各风险间的关联性尚缺乏全面的讨论。本文以“东南亚”O“马来西亚”AND“华文教育”为主题，时间段为20002022 年，对 CNKI 进行高级检索，共得到文献 974 篇，剔除无效文献，最终得有效文献 591 篇，其中期刊文献 372 篇，硕博士论文 203 篇，报纸文献 3 篇，会议文献 13 篇;同时，本文访问了近五年马来西亚华校董事联合会总会、华校教师会总会、马来西亚统计局、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等官方网站及中国新华社、人民网等新闻媒体中的相关内容，采用文本分析法和定性分析法，以生态系统理论视角全面分析新形势下各系统潜在风险及其互动作用，并基于各风险影响力大小061DOI:10.15946/ki.1001-7178.20230317.002发挥支点主体的主动性以建构有利环境，促进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可持续发展。一、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四层系统的风险识别美国康奈尔大学心理学家尤瑞布朗芬布伦纳(Urie Bronfenbrenner)在“The Ecology of HumanDevelopment”一 书 中 提 出 生 态 系 统 理 论(TheEcological Systems)。他将不同的环境置于不同的系统，即宏观系统、外观系统、中观系统、微观系统，认为人作为不断成长、发展的实体，逐渐进入并重新构建所处的环境，人与环境之间相互适应、互相作用，在适应的过程中不仅会受到各种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影响，也将受到这类环境所依存的更大范围环境的影响。9 华文教育作为华人华侨进行海外汉语传播的一种行为活动，体现了他们对所处环境的重新建构，与布朗芬布伦纳的“人与所处环境之间的交互作用”观点基本一致。其中宏观系统主要指华文教育所处的整个文化层面，如国内外政局、社会经济、文化模式等;外观系统，由机构或不直接参与华文教育的主体组成，指政府或教育部、华人社团、华文传媒等;中观系统，指微观系统内两个或两个以上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如学校与家庭、家庭与社区、学校与社区之间的互动;微观系统是华文教育直接接触的系统，学校、家庭、社区处于其中。(一)宏观系统的风险识别宏观系统的风险关系着华文教育的前途命运，主要表现在国内外政局变动风险、经济下行风险、文化交流阻滞风险等方面。1 国内外政局变动风险受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新冠疫情的叠加影响，国际政治秩序重塑、经济重心加速东移、社会信息化与新一轮话语权的争夺等趋势成为主流。在新的国际格局下，马来西亚国内社会发展的不稳定、不确定因素显著增多。2 经济下行风险疫情的循环往复使马来西亚不得不间歇实施管控措施，国内产业缺乏持续运作的条件，依靠出口导向型经济的马来西亚受到极大的限制，旅游业、服务业更是短期内出现明显的负增长。3 文化交流阻滞风险一方面，国际文化交流受阻。疫情使中马教育合作的多项措施都暂时搁置，两国双向留学受到阻碍，中山大学、厦门大学、暨南大学等多所与马来西亚合作程度高的院校也相继实施推迟开学、延期注册、入境居家隔离等多项举措;另一方面，国内各族群文化交流受阻。马来西亚形成的伊斯兰文化、中华文化、印度文化等多元文化格局中各族群都倾向于自我母语的传承。(二)外观系统的风险识别外观系统中语言教育政策压制、华人社团式微、华文媒体发展空间受限等现状使华文教育处于风险环境之中。1 语言教育政策压制马来西亚始终倡导“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种语文、一种文化”的单元化政策，捍卫马来语作为官方语言的地位，重视英语学习。1956 年马来西亚联盟政府发表的 拉萨报告书 推行教育的最终目标，即必须集中各族儿童在一个国家教育制度之下，而在此制度之下，本邦国语成为主要教学媒介语，10 这基本奠定了马来西亚语言教育政策的基调。即使新时期马来西亚采取了一系列“文化开放”的政策，但所提出的宏愿学校计划 20062010 年首要教育发展大蓝图 20132025 教育发展大蓝图初步报告 等规划依旧继续落实单元化教育政策，不断压缩华文教育的生存空间。2 华人社团式微马来西亚政府为强化对华人社团的控制，采取了干预、收编、分化、打压等多种手段，华人主流社团日渐式微;加之华人的代际更替，血缘、地缘、业缘、神缘等多种类型的社团权责交叉，社团间难免出现摩擦，华人社团显现一盘散沙的局面。3 华文媒体发展空间受限2018 年当局通过的“反假新闻法”规定政府可以镇压不同声音，只推崇官方言论。华文媒体在马来西亚的发展受到政府的严重干预。董总的工作汇报中多次呼吁公正的大众媒体，希望不要过多限制华语新闻的时间。(三)中观系统的风险识别中观系统的风险主要体现在“学校家庭社区”三者尚未形成“思想共通、目标统一、行为一致”的一体化联动教育机制，不具备合作优势和联合效应。1“学校家庭”伙伴关系固化一些华校至今仍未建立家长参与学校决策的161相关民主机制。华文独中校长仍旧趋于“教育专业者与非专业者”的分工思维，对于非教育专业者 家长与学生参与学校(部分)决策仍缺乏信心，担心过多的参与会影响校务运作。11 2“家庭社区”关系囿于现实华人家庭的家庭教育理念依旧停留在单纯依靠学校教育来满足个体学习需求的阶段，没有对社区教育抱有转型期待，而且社区缺乏针对华人家庭教育的宣传活动，也缺乏科学的方式、技术手段或相应的语言产品、语言服务等对家庭教育进行指导。这使家庭教育和社区教育缺乏有效融合的契机。3“学校社区”关系若即若离学校教育仅仅局限在课堂教学，未将社区教育视为学校教育的延伸阶段，学校与社区的合作尚不具备有效的政策制度，社区的文化建设也未能与学校的教学形成相互辅助的关系。在教科书和学校里，马来西亚华人为国家发展所作的贡献和社会进步没有被充分展示，年轻一代对马来西亚社区的历史并没有应有的了解。12(四)微观系统的风险识别微观系统中的风险主体 学校、家庭、社区等对华文教育的影响最为直接。1 华校生存危机第一，经费严重短缺。相比国民小学，华文小学始终面临着拨款不公平的局面(见表 1)，每一年的经费缺口极大。表 1大马计划下国小与华小的发展拨款大马计划学校国民小学华文小学第六大马计划19911995 年款额(M)1133076000(89.72%)102726000(8.14%)1991 年学生人数(人)1845400(72.98%)583，218(23.07%)第七大马计划19962000 年款额(M)1027167000(96.54%)25970000(2.44%)1996 年学生人数(人)2128227(75.30%)595451(21.07%)第八大马计划20012005 年款额(M)4708800000(96.10%)133600000(2.73%)2001 年学生人数(人)2236428(76.04%)615688(20.93%)第九大马计划20062010 年款额(M)4598120000(95.06%)325000000(6.71%)2006 年学生人数(人)2298808(75.74%)636124(20.96%)第十大马计划20112015 年款额(M)4584000000(95.50%)163200000(3.40%)2011 年学生人数(人)2150139(75.41%)598488(20.99%)第十一大马计划20162020 年款额(M)未公布未公布2016 年学生人数(人)2043284(76.62%)540290(20.26%)注:(1)第九大马计划中华小的拨款原约为 1.74 亿令吉，但政府通过第一和第二经济振兴配套及其他方式，将华小的发展拨款增加至 3.25 亿令吉。(2)据网络资料显示，第十大马计划中，马来西亚政府共拿出 48 亿拨款给全国小学。其中，华文小学获得 3.4%的拨款，国民型小学获得 95.5%的拨款。(3)第十一大马计划中各源流学校的发展款项未公布，但国小与华小 20172020 年获得的拨款数额之比约为 51。261数据来源:联邦政府在第 6 至第 11 大马计划下宣布的全国各源流小学的发展拨款数额(1991 年2020 年)EB/OL 20221215 https:/resource dongzong my/images/doc/zjhx/zjhx_0603 pdf。第二，华校校舍增减问题胶着。随着马来西亚城市化进程，华小、独中均出现两极分化局面，但政府在新建华校的问题上始终保持消极态度，制度性增建华小迟迟未落实，且一直致力于合并微型华小。加之疫情影响下学校电子产品供需矛盾加剧，马来西亚教育部 2020 年调查发现，全国90 万名学生中 36.9%的学生缺乏网课所需的电子产品。13 华文学校电子产品的覆盖率整体不高，网络教育资源的缺乏、网络环境的不稳定等困境使微型华小更加难以为继。第三，华文独中升学机制不健全。近些年，虽有些州承认了华文独中的文凭，但教育部始终不正式承认独中统考文凭，独中的统考生大多不能凭统考证书进入国立大学就读。而且新冠疫情严重影响了高校学历教育国际合作培养模式的顺利开展，阻碍了独中学生的海外升学之路。第四，“三教”问题突出。首先，华教不仅面临“师资荒”现象，其师资的培养和调派更是具有标准缺失、制度不健全、专业化不达标等问题。其次，随着非华裔低龄学生入学率不断上升，教材的适配度低，教学法陈旧的弊端越发突显。疫情下数字化资源的井喷式需求、教学方法的探索革新、师资信息化素养的提升等急需变革的教学生态也为华校提出了新的挑战。2 家庭传承语言趋于失守马来西亚华人家庭的祖辈基本都使用籍贯方言，父辈虽然保留了方言，但华语、英语在家庭中的使用率突增，新一代的华人群体受到父辈语言选择及学校教育的影响，维持了华语和英语在家庭中的强势地位，Ting、Su-Hie 发现华人群体使用华语普通话的人数占比 46.36%，使用英语的人数占 17.82%。14 代际更替下，华语在家庭传承中的情感因素逐渐减少，英语的竞争优势从学校、社会蔓延至华人家庭，挤压了华语在家庭中的空间。3 社区交际的保护性趋弱华语社区正是语言保持活力的关键，是一种语言由学习上升到使用的关键渠道，是从应用到语言生活再到形成语言认同的重要路径。15 17但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华语处于马来语与英语的包围之中。华人与马来人、印度人建立交际情境时，会选择用马来语或英语而非汉语来进行，由此丧失了以汉语为对话平台形成社会交际的机会，16 这无形中削弱了华语学习信念。学校、家庭、社区的发展状况直接关系着华文教育的生存及发展。其中，学校教育风险依然是华文教育生存的主要矛盾，家庭的代际更替与社区的言语融合对华文教育的持续发展造成了一定的冲击。二、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险系统互动作用分析生态系统理论注重各层面环境的互动作用，各项风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其互动关系较为复杂。微观系统的影响最为直接，中观、外观、宏观系统的因素相互作用，同时又对微观系统产生直接或间接影响。布朗芬布伦纳所构建的嵌套式环境生态结构中，宏观、外观、中观、微观系统由外到内层层环绕，本文借鉴其生态模型构建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险系统的互动模型(见图 1)，并对各系统层面的互动作用进行分析。图 1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险系统互动模型(一)宏观系统风险践行于外观系统以引导华文教育全局宏观层面是更为广阔的意识形态，其中政治、经济、文化等风险存在于其余各系统层面，但从现实实践情况来看，宏观系统所营造的间接环境主要通过外观系统得以发挥作用。第一，政治风险对华文教育的影响体现在国家语言意识形态自上而下的战略干涉。目前，国际局势引发马来西亚国内的政治危机，使国内政治博弈深度捆绑华文教育。国家意志直观显现于语言教育政策。马来西亚政府一直视“单一源361流”为国民团结的必要条件，坚持单元化教育目标以维持马来人政治上的优势地位，重教育效能，轻教育公平，采取一系统政策使华文教育趋政治化，直接影响了学校教育能否顺利开展，是马来西亚华文教育风险的主要来源。第二，经济下行风险对华人社团具有明显的消极影响。受疫情的影响，由于马来西亚国内的产业链遭受冲击，华商的经济状况受到较大影响，如 2020 年不少中餐餐饮业者的营业额对比 2019年同期跌幅 50%至 80%。17 华文学校的资金缺口一时难以补足，筹款活动也因疫情取消，华校陷入经济困境。对一直以资金捐赠换取在华人社区文化教育领域内一定“社会地位补偿”(social statuscompensation)18 的华商而言，华校资金短缺削弱了其作为华文教育“代言人”的地位，也降低了其抵御华文教育风险的能力。第三，文化方面，马来族的优越性及族群文化间的隔阂是产生外观系统风险的直接因素。殖民时代对华人在东南亚国家地位造成的主要历史影响，华人在东南亚国家经济领域的优势地位和政治领域弱势地位的强烈反差，以及华人与当地居民之间广泛存在的族群隔阂，还将在很长一段时间继续存在。19 不同族群间的文化模式和利益诉求相异，非华裔学习者受到家庭教育的影响，对华文教育的跨文化认同感低。随着中西方博弈的加剧，西方不断对中国进行“污名化”，更加深了非华裔族群与华文教育间的壁垒。这极大地压缩了马来西亚华人的政治空间和媒体自由度，无法为华文教育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政治生态保障和社会支撑力量，导致华人民间力量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抵御风险的能力下降，加剧了华文教育被同化的风险。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宏观系统作为影响华文教育发展的间接环境，其风险直接作用于外观系统。面对语言教育政策由上而下的压制，华人社团及华人媒体在与之抗争方面力有不逮。华校的生存一方面缺乏强有力的自上而下的政策扶持，另一方面受限于自下而上的民间支撑力量的弱化。(二)中微观系统受制于宏外观系统风险且直接影响华文教育生存状态第一，中观系统受宏外观系统影响使“学校家庭社区”一体化联动教育机制缺失。首先，“单一化”教育政策的执行压制了董总的权利，董教总并没有在马来西亚官方的教育制度中得到重视，长期处于被忽视的地位，20 如增设爪夷字学习单元及合并微型华小等事件，教育部为架空董教总的权利将决议权交给了家教协会。这些举措增加了华人家庭与华校之间的摩擦，在学校董事会、家教协会、各族家长之间埋下了分化、不和谐及纠纷的计时炸弹。21 其次，华人社团中的新生代华人受马来文化和西方文化的影响越来越大，无法形成规模化的华语社区来辅助学校教育。最后，就马来西亚目前的教育环境而言，社区与华校尚停留在资助者与被资助者关系阶段，学校与社区的关系若即若离，结果属于封闭系统学校，与社区并无多大的互动。22 受宏外观系统风险影响，马来西亚学校、家庭、社区缺乏统一的政策规划引导，无法形成学校、家庭协同发力的家庭教育联动体系，家庭、社区之间也无法形成稳固的有利于华语传承及华文教育发展的社区家庭教育服务。第二，微观系统既受宏外观系统影响，又与中观系统形成消极互动。从语言功能空间竞争视角来看，学校华文教育是语言的理性传承层，社区交际是语言的保护层，家庭是马来西亚华语传承的最后堡垒。15 17微观系统风险可以说是华文教育发展状况的晴雨表，与华文教育的生存有直接关系。正是以上各层面风险的存在使华校长期面临政府政策限制导致资金缺乏、教师不足、华校新建困难、文凭不受认可、华校管理权被侵夺等各种困境。23 华校所面临的风险又引起家庭传承的断层，造成华语的内生动力不足，华人社区尤其是缺少华文小学的乡村地区面临同化趋势。当地华人难以坚守甚至形成华语社区来强化华文教育，其后代不得不选择当地马来学校受教育，在语言、生活习惯、饮食等方面逐渐被同化。由此，中观系统风险受宏观、外观系统风险的影响，“学校家庭社区”的互动关系薄弱;微观系统风险一方面受到其余各层面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加剧了中观系统中“学校家庭社区”互动的消极性。这不仅极大地削弱了华语在三大功能空间的竞争力，同时也无法充分发挥学校、家庭、社区对华文教育风险的感知及协同防控作用。从以上各系统风险的互动中可以看出，宏观、外观、中观、微观等各系统相互作用，形成了马来461西亚华文教育风险的复杂局面。其中，宏观系统中政治、经济、文化影响深远，对各系统风险都有导向性，是决定马来西亚华文教育未来走向的基础;外观系统风险是影响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主要因素，其中语言教育政策、华人社团、华文媒体等对华文教育的长远发展具有关键性作用;中观、微观系统风险受外观系统影响较大，直接关系着华文教育的生存境况。三、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各系统风险应对策略生态系统中各层面风险具有互动关系和连锁效应，为应对华文教育风险，建构良好发展环境，需要把握主要矛盾，使具有支点作用的主体发挥主动性。(一)激活马来西亚华人群体活力以降低宏外观系统风险由上文的分析可知，为降低宏观系统风险，需要充分发挥其余各系统尤其是与之密切相关的外观系统中华人社团、华文媒体在区域合作、经济发展、文化交流、教育支撑等方面的能动性。第一，华人企业家要积极发挥在中马商务往来中的桥梁作用，利用其身跨两种文化的优势，积极参与并推动两国商业、文化交流活动，以华商的经济发展和个体形象的提升为华文教育的发展奠定良好的物质基础和情感基础，为中马民间经贸文化交流的良性发展发挥黏合剂作用，以此形成长期稳定的文化认同载体。第二，华人社团要始终与中国侨办、侨联、驻地使领馆保持友好联系，充分利用其参与中马公共外交的优势资源，搭建交流平台，创新文化活动形式，壮大支持华文教育的新生代力量;同时，发挥共建思维，凝聚华人社团老中青三代力量，以马来西亚当地各族群熟悉的叙事方式传播华语与中华文化，使华人社团在情感上、文化上融入马来西亚各族群，增强各族群对华文教育的认同感。第三，积极建设华文新媒体，开发数字化、信息化、全球化的新媒体平台，丰富媒体表达形式，发挥华文媒体融通海内外华语与中华文化的优势，开设更丰富的华文教育栏目，维持并扩大华语发声的阵地。(二)创新教育理念，构建“学校家庭社区”三位一体机制以降低中观系统风险华文教育的发展需创新教育理念，构建“学校家庭社区”三位一体的联动教育机制，实现教育的连贯性、一致性。目前中国已经在积极探索学校、家庭、社区三方联动对教育的促进作用。中国香港基本上已从根本改变社会对学校家长传统上的分工模式，转为视家长/社区为教育伙伴，并打开校门让家长参与校务决策，甚至主动组织家长义工，开办课程提升家长对教育的认识。11 当前国际大规模教育评价的代表性项目PISA、TIMSS 也非常重视家校关系对学生学业的影响。可见，建立学校、家庭、社区协作机制是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创新发展的重要途径。第一，要变革家校互动方式，学习马来西亚“Ulu Lubai 国民学校”模式，积极发挥家长教师联会的沟通作用，鼓励学校提供学习中心，供学生、家长和社区共同使用，同时借助家长教师联会发挥社会力量帮助学校进行管理。尤其是疫情期间开展的线上学习模式，更需要学校深入家庭，培养家长的信息化素养，调动家长参与学校教育的积极性，从而为学生创造更加健康的家庭学习环境。第二，学校加强与社区合作，发挥社区教育的辅助作用，整合社区华语资源，开展丰富的社区教育活动，加强社区对华文中小学业余生活和假期活动的管理，培养各族群学生参与社会活动的能力。第三，开展社区内部家庭教育交流活动，提供家庭教育指导和咨询服务，推进社区家庭教育服务体系建设，引导更多社区居民参与家庭教育建设，同时鼓励各族群家庭共同参与社区文化活动，提升各族群家庭对华文教育的认同。(三)推进华校供给侧结构改革以降低微观系统风险就微观系统的三个主体 家庭、社区、学校而言，学校对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生存具有最直观、最核心的影响，所以在新形势下，华文学校需及时把握社会需求改革供给侧结构，以便华文教育在变局中焕发新生机。561Ulu Lubai 国民学校是马来西亚沙捞越州一所偏远的郊区学校，大多数社区成员都是伊班族人。该校充分利用家长教师联会及社区力量，提高了学校绩效，是马来西亚首个获得“高效能学校”的农村学校。第一，应社会需求及时调整教学方向。如华文中小学需要重视华文教育“低龄化”及非华裔族群入学率升高等新情况，以多元教育思想落实素质教育方针，提升华文中小学教学质量以吸引各族群生源;华文高等院校则要关注共建“一带一路”带动下社会对华语实用性的需求，将社会发展需求与个人素质提升相结合，制定具有前瞻性和实践价值的“华语+”人才培养方案及规模化的“职业+华语”社会人才培训体系。第二，建设专业化、标准化、信息化的教师队伍。首先，关注本土师资的培养，除了吸纳马来西亚本地高校和大专院校的毕业生外，还需董教总积极推进华文院校与中国相关专业和等级的院校分批合作，共同培养华文教育、汉语国际教育及其他相关专业人才;其次，制定并不断完善教师长短期聘用、培训、进修等方面的制度标准，将教师培训系统化、全面化;最后，建设教师培养的信息化平台，提高教师的在线教学理论和实践水平，鼓励教师转变教学思维，实现信息化技术和教学实践的有益结合。第三，着力开发数字化教学资源。数字化教学资源的建设不仅要实现纸质资源的电子化或课程录播、直播等，更要以线上教学理念为指导，在符合课程标准和人才培养目标的基础上，使从事高等教育的专家学者、一线教师、学生及其家长等多方参与，共同承担数字化教学资源平台建设的任务，同时借助华文网络媒体、手机 APP、华文网站等多种方式实现教学资源共享，打破华文教育的时空界限，缓解华校建设资金不足、城乡间教学差距大等问题。四、结语从生态系统理论的视角可以全面分析新形势下宏观、外观、中观、微观等多层系统环境中影响马来西亚华文教育发展的风险因素及其不同的作用力。其中，宏观系统风险通过其余各系统对华文教育发展全局具有导向性，与之直接相关的外观系统中的语言教育政策压制、华人社团式微、华文媒体发展空间受限等风险使华文教育持续受阻，而中观、微观系统风险受制于宏外观系统，直接关系着华文教育的生存状态。由此通过其互动关系判断造成华文教育危机连锁反应中的关键因素，以激发马来西亚华人群体的活力、构建“学校家庭社区”三位一体机制、推进华校供给侧结构改革等策略来有效应对各系统风险，以便建构宽松有利的发展环境。我们也可以以此为思路，在考虑区域国别差异性的前提下分析东南亚乃至全球华文教育的风险因素，形成系统性的风险信息框架，进一步建构精准化的风险防控服务平台，提升华文教育防范和化解风险的能力，进而建构新时期海外华语的话语体系，扩大中国话语的认同感和影响力。参考文献1 吴应辉 东南亚华文教育发展问题的表象、本质、措施与机遇 J 浙江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41(1):8132 陈真 东南亚华文教育的发展趋势、问题及对策研究 J 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07(4):26303 郭晓莹“一带一路”背景下马来西亚华文教育的现状和对策 J 海外华文教育，2017(10):132913344 曾毅平 略论多层次、多类型的东南亚华文师资培养 J 海外华文教育，2015(4):5415475 王睿昕，龙倩，林素卉 新形势下马来西亚中文教学资源发展特点、机遇与挑战J 国际中文教育(中英文)，2021，6(4):1001086 李明欢，黄猷 海外华人族群文化与海外华文教育 J 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09(11):1081137 刘勇 权力博弈视域下马来西亚语言教育政策的形成与演变研究 D 郑州:中国人民解放军战略支援部队信息工程大学，20228 曹云华 东南亚华文教育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国家间关系的视角 J 东南亚研究，2015(1):66749 Bronfenbrenner，U The ecology of human development:Experiments 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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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erature of 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 in Malaysia from four systemlevels:macro level，outside appearance，median level and micro level，to identify the risk content of each systemlevel under the new situation At the same time，the article discusses the interaction of the four system levels toclarify the influence of each system risk on 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 To be more specific，the macro systemrisk is implemented in the appearance system to guide the overall situation of 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themedian and micro systems are subject to macro appearance system while directly affect Chinese educationFinally，combining with the risk content and interaction of the four systems，the article proposes to fully initiateeach fulcrum subject to deal with the risk of each system，or to activate the vitality of the Chinese people inMalaysia to reduce the risk of the macro appearance system Innovate educational concepts，so as to construct acombined mechanism of“school-family-community”to reduce the mediansystem risk Promote the supply-sidestructural reform of Chinese schools to reduce the microsystem risk It can thus provide theoretical andpractical guidance for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 in Malaysia Key words ecosystem theory;Malaysia;Chinese language education;risk response责任编辑李晓761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