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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康德、皮亚杰和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观 摘要：图式是教育心理学中的基础概念，它被用来说明知识是如何得到和表征的这个问题。为了加清晰明确地解释和说明图式这个概念及其意义，本文试着阐述、分析在心理学史上有重大影响的三种图式思想：近代德国批判哲学创始人康德的先验图式说，发展建构主义心理学家皮亚杰的反射图式和认知结构理论，以及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观，并且比较了它们之间的异同。关键词：图式康德皮亚杰现代认知心理学图式(schema)是教育心理学中的基础概念，通常它被理解为是一种知识的认知模式。有关图式的研究关注的是知识是怎样表征的，以及这种对知识的表征如何以其特有的方式有利于知识的应用。对图式这一概念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康德(Kant，1781)。康德将图式看作是一种刺激物，并用图式这一概念来表征那些帮助我们知觉世界的先天结构；在近代心理学研究中，最早对图式给以理论上高度重视的是格式塔心理学；后来，巴特利特(Bartlett，1932)也曾使用过这一概念，他认为人对事件的理解和记忆受到期望的影响，而这些期望则是以图式的形式被心理表征的；皮亚杰(Piaget，1952)虽然对图式概念进行了许多说明和解释，但其观点却很难找到与Bartlett观点之间的共同之处。纵观图式概念的历史，我们发现，由于图式概念具有模糊性和神秘性的特点，因而受到研究者的质疑，甚至遭到主流实验心理学家们的排斥。20世纪70年代中期之前，对图式理论的研究一直处于萧条期。20世纪70年代后期，信息科学、计算机科学深入到心理学领域，认知心理学兴起，心理学中关于人的认知研究发生了深刻变化，图式思想也大大发展着，并与语言学相结合，形成了有关阅读方法的现代图式理论。为了更加清晰明确地解释和说明图式这个概念及其意义，本文试着阐述、分析与比较在心理学史上有重大影响的三种图式思想：近代德国批判哲学创始人康德、发展建构主义心理学家皮亚杰和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观。1康德的“先验图式”说康德的批判哲学被人们称为“哥白尼革命式的哲学”，是因为他试图把经验论与唯理论统一起来。“图式”正是其中一个核心概念，在他的认识论乃至整个批判哲学中，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图式”是康德在纯粹理性批判中提出的，其目的是为了进一步说明先天知性形式（纯概念、范畴）为何能综合统一后天的感性（直观、感觉）材料，也就是为了解决感性直观与知性纯概念何以能够连接起来的问题。康德认为： “必须有一个第三者，他必须一方面与范畴同质，另一方面又与现象同质，并使前者运用于后者成为可能。这种联接的表象必须是纯粹的（没有任何经验成分），同时还要一方面是理智的，一方面是感性的。这样的一种东西就是先验图式。”从这里可以看出，他把先验图式规定为兼有双重性质的东西，使之既与知性范畴有共同本质，又与感性直观相类似；既非具体对象、又非抽象概念，他本身就具有抽象（知性）和具体（感性）统一的特点。可见作为中介的图式，是一种概念的感性结构方式、结构原则，类似某种模型或构造方式。先验图式是从何而来的呢？当然它不能来自感性，因为他有知性的特征，也不能来自知性，因为它又与感性同质。康德认为“他是想象力的一种先验产物，即就一切表象而言，在其要按照统觉的统一性而验前在一个概念中联结起来的这个限度内，依照内感官的形式（即时间）的各种条件，而与般内感官之确定有关的一种产物”。由此可见，康德把图式视为先验纯粹想象力的产物和主动创造。通过康德图式说的来自WwW.lw5u.Com基本含义和主要内容，我们看到，康德强调意识的能动作用，认为主体只有借助于概念、范畴去综合统一后天的经验材料，才能构成知识。图式不仅在认识过程中起联接作用，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起决定性作用。当然，对于什么是先验图式，他是怎么产生的，康德自己都未能说清楚，只是把他的产生归结为是先验想象力、先验直观的产物，这不仅是唯心主义的，而且也不能说明问题。虽然如此，康德的图式说却在某种程度上连接了唯理论和经验论，把两种对立的哲学思想结合在一个完整的认识论体系中。借助于这种先验图式，双方才得以沟通，经验论和唯理论才得以调和。2皮亚杰的“反射图式”与认知结构理论图式(schema)是皮亚杰发生认识论中的一个核心概念。他认为，图式是动作的结构或组织。这种结构或组织具有概括性的特点，他可以在相同或类似的环境中由于不断重复而得到迁移和概括。换言之，图式就是在同一活动中的各种重复和运用中保持共性的那个东西。皮亚杰认为，每一个认知活动都包含有一定的认知发展结构，而结构就是由具有整体性的若干转换规律组成的一个具有自身调整性质的图式系统。根据皮亚杰的理论，图式最初来自先天的遗传，是无条件反射，一经与环境的相互作用，就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不断发展变化，逐渐丰富起来。例如，初生的婴儿无论碰到什么物体，婴儿都产生吸吮反射，此时，婴儿具有“吸吮的图式”。以后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图式不断的变化并复杂化，因而由最初遗传来的反射图式发展为多种图式的协调活动，儿童的心理水平也随之提高。初生的婴儿只有极少数且较为粗糙的图式，如吸吮、抓握、哭叫等等，随着年龄和经验的增长，图式的种类逐渐增加，内容日趋丰富多来自wWw.lW5u.Com彩，开始从简单的图式到复杂的图式，从外部的行为图式到内部的思维图式，从无逻辑的图式到逻辑的图式。到具体运算阶段(7-12岁)，就形成了比较复杂的图式系统，这个图式系统就构成了人们的认知结构(cognitive structure)。 “运算” (op-eration)就是一种十分重要的认知结构。图式发展的过程，就是儿童心理发展的过程，皮亚杰认为其本质是主体通过动作对客体的适应(adaptation)。皮亚杰主张要把适应理解为一种动态的平衡过程，适应的本质在于取得机体与环境的平衡(equilibrium)。皮亚杰认为适应是通过两种形式实现的：其一，是同化(assimilation)，即个体以已有的图式或认知结构为基础去吸收新经验的过程。同化的直接结果是促进图式范围的扩大。其二，是顺应(accommodation)，即改变原有的图式或建立一个新的图式以容纳一个新鲜刺激的过程。顺应的直接结果是使图式产生质的变化，导致人的认知结构的发展。皮亚杰用同化和顺应这两个概念来说明主体的认知结构与环境之间的关系。主体在与环境的不断同化与顺应的过程中，扩大了主体的认知结构，适应了变化着的客观世界。同化和顺应之间的平衡，就是认知上的适应。一切认知活动都离不开图式（认知结构）的同化与顺应作用。 皮亚杰的理论把认识论与心理学紧密结合起来，促进了科学认识论的发展。他总结了唯理论和经验论的争论，不仅为主客体统一的思想提供了大量的心理学依据，而且对主客互动的机制提出了完整的、系统的观点。但是，他的图式观也受到了很多质疑。首先，他的图式观被认为有生物学的倾向，重图式、轻反映，对人的社会性和实践活动重视不够。实验心理学家们认为，皮亚杰的图式理论太模糊，太不明确，难以证明“图式”是否真的存在。3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观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观是基于其知识观与学习观的。认知心理学家认为，知识能以不同的方式来表征不同的信息。我们的心智表征事实、观念和概念为陈述性知识(Declarative knowl-edge)，它由一些称之为组块(chunk)的基本认知单元所组成。陈述性知识能用多种不同的方式来表征信息，安德森(Anderson，1983)提出了三种不同类型的组块(chunk)：时间序列(temporalstning)保存的是我们对事情发生的时序和顺序的知觉；表象(image)是表征物体所在空间位置的信息组块，表象与我们的视知觉紧密联系；命题(proposition)是一种基于语言的表征，他储存了一个信息组块中至少两个元素间的语义联系。陈述性知识是如何在人脑中组织和联结的呢？“图式”就是认知心理学家在解释陈述性知识在记忆中如何被组织起来时所使用的概念。图式是人在某特定领域中拥有的有组织的及有内在联系的的记忆结构。当学习者从类似事件的多次经验中抽取出其共同元素时，图式便形成了，即形成了由这些共同的结构元素所描述的表征的范畴。例如，在多次经历去餐馆吃饭这件事情之后，学习者通常就会捕捉到关于去餐馆吃饭这一事件的一般本质，形成去餐馆吃饭的图式，这一图式包含了诸如你要坐下，你要点菜，以及你要付账这样一些观念。同样，在经历了多次解数学应用题之后，会对频频出现的那类问题形成某一图式或多个图式。图式描述的是具有一定概括程度的知识，而不是定义。也就是说，图式既描述事物的必要特征，又包括其非必要特征。图式所描述的知识由一部分或几部分按一定的方式组合起来，其中的组成部分称之为变量(variable)或槽道(slot)，他不是各个部分简单机械相加，而是按照一定规律由各个部分构成的有机整体。构成图式的各个部分即变量有恒定的，也有变化的；当一部分变量取一定值时，其他变量的取值也就受到了约束。图式的加工过程是通过对加工的信息进行拟合、优化、评价而进行的，对某些信息的加工甚至需要几个图式相互比拟、进行评估，最后才能作出决策。图式也有不同的类型。第一，图式储存的信息若来自于我们对自然出现的客体的经验，便称之为自然范畴的图式(natural categories)。自然范畴的图式通常与其他图式形成有层级的组织，并且储存了我们与这一范畴中的成员进行接触时所知觉到的规律性信息。第二，代表事件的图式被称作为脚本(scripts)。脚本会影响我们的预期，并且在很多情境下会引导我们的行为。第三，是文本图式。文本图式(Text schemata)储存了文本中出现的各种不同类型的组织结构。对文本结构的了解，能够提高我们对所读内容的理解及回忆。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观较为明确和完整，他对教育心理学、语言学等学科产生了重大影响，而最近十几年有关阅读方法的图式理论在国外成为了一门令人瞩目的学科。然而，认知心理学家们没有说明的是， “图式”这种记忆结构在头脑中存在的证据是什么？图式化的知识是在我们理解和存储信息时使用还是在提取信息时使用？4三种图式思想之比较4.1三种图式思想的共同点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受康德的范畴论的影响较深，正如他自己所说： “我把康德范畴的全部问题加以审查，从而形成了一门新学科，就是发生认识论。”而现代认知心理学与皮亚杰的心理学理论有着特殊的关系，在许多理论问题上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都体现了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的思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认知革命”的同盟者。康德“图式说”对其产生了毋庸置疑的影响，致使三者的图式观构成了某种客观上内在的、必然的联系：第一，皮亚杰的发生认识论和现代认知心理学理论都借用或沿用了康德的“schema”这个词。也正因如此，使这三个理论具有了客观上的可比较性。第二，三者对问题提出的角度是相同或接近的。康德的图式说是回答和解决了知识怎样获得的问题中感性与知性之间的“桥梁”问题；皮亚杰也说“一般说来，我们可以说发生认识论所阐述的问题是认知结构的发生是否仅仅表明了获得认识的全部先决条件，还是提供了认识的组成条件”。而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学习理论也用“图式”来解释知识是如何在头脑中表征和相互联结，如何获得的。可见，在考察对象和范围上，三者基本相同。4.2三种图式思想的不同点然而，这三种图式思想有着本质的不同，三者至少有以下几方面的区别：第一，三者图式观的性质不同。康德的先验图式是先验的“纯粹感性直观”形式，在头脑中固有。皮亚杰则试图从发生认识论的角度证明，最初的“图式”是由遗传而来，他在与环境交互作用的过程中变成认知结构（可谓之“高级图式”）。总的来说，皮亚杰的图式观有一定的生物学化倾向。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则完全不是先天也不是遗传的，他产生于学习者从类似事件的多次经验中抽取出其共同元素，即对同类个体特征的概括。图式形成或改变的过程即知识的学习过程。第二，三者图式观的内容不同。康德把图式作为联结感性与知性的中介。皮亚杰则从认知的内在结构的视角来说明，图式是动作的结构或组织。现代认知心理学从经验的视角说明图式是个体对类似事件基本要素和相互关系的抽象表征。第三，三者图式的发展形式不同。康德认为图式是先天固有的，是想象力按照表达于这范畴的统一状态的规则的纯粹综合。在这个问题上，康德说得很不严密。皮亚杰则认为，有机体最初仅有一些由遗传得来的最简单的图式，如呼吸、抓握等等。如前所述，有机体通过同化和顺应，不断利用原有的图式进行学习，适应新的环境，以达到与复杂环境的新的平衡。这一适应过程即人的认知结构发生变化的过程。他把图式作为这一过程的核心概念，并试图在动态中刻画图式：这是其高于康德之处。从中可看出，皮亚杰的图式观中含有某种唯物论成分，其内容较康德的“图式说”更为丰富、具体，因而也更接近于客观事实。现代认知心理学则是从学习的角度来刻画图式的发展的。认知心理学家认为人在特定领域中拥有的陈述性知识组块有组织的内在联系起来就形成了图式。因为图式是学习者从类似事件的多次经验中抽取出其共同元素，所以对类似事件拥有越来越多的经验时，学习者对这一事件的图式会变得越来越丰富和详尽。一个图式可以包括若干个子图式，图式与图式之间也可以联结形成新图式。许多个图式可以联结为陈述性知识网络(declarative knowledge network)，这是知识在记忆中如何得以储存的一种模型。知识的学习可以表征为给这一网络增加了某一新的图式或组块，或给各信息组块间增加了新的联结，或改变了联结的性质或强度。综上，近代德国批判哲学创始人康德的先验图式说，发展建构主义心理学家皮亚杰的反射图式和认知结构理论，以及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图式观都在心理学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三种图式思想考察、回答和解决了相似的问题，但是，它们的性质、内容和发展形式都有所不同。参考文献：康德纯粹理性批判，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P142-P143康德。纯粹理性批判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P143车运景，杨云飞浅析康德的先验图式论卟河南社会科学，2005，(13) 皮亚杰结构主义.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P2叶浩生西方心理学的历史与体系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P49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