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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朔县龙尾瑶族村经济生活及盘王节调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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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峒,先至广东肇庆府,后移居粤西平乐府三乡津,再入阳朔县富和里、仁兴里(即今福利镇龙尾瑶山一带)等地,迄今仍聚居其间。(按:据龙尾瑶族村民提供的文字资料记载,其先民原居于广东肇庆铁连山风川县,于景泰元年间迁至广西平乐天宝县上北乡,因雷通天、李通地等造反,被迫散居于广西境内各地的深山老林中。)相传有一山脉盘亘于湖南、广西境内,其形似长龙,龙头位于湖南,龙尾则由龙尾村周围群山组成,该村落由此而得名。
二、农业方面
(一)农副业生产
当地水田少,旱地多;熟地少,荒地多;平地少,坡地多。由于受这一自然条件的限制,龙尾村主要农作物有稻谷、玉米、木薯、红薯、板薯、大豆、花生、瓜类等。土山坡地为红色粘土,兼有少量砂砾土壤,可种玉米、木薯、红薯、花生等作物。农民多采取套种法和轮作制,如玉米套种木薯,先收玉米后收木薯;花生和木薯轮作等,反映了其耕作方式的多种多样。平原耕地则主要种水稻,水稻可一年两熟,但龙尾村有些地区因为缺水只能种少量双季稻,如布理瑶、新村等地。水稻育秧多采用半水育秧法。龙尾村农民人均水田三分至六分不等,稻谷亩产800斤左右;龙尾山地较多,大多自垦荒地,多开多种。大米是主食,玉米、板薯、红薯等是副食。
龙尾村主要经济作物有柿子(当地人称刺花)、柑桔、橙、沙田柚、茶树、板栗等,其中柿子最多,山间坳底随处可见。但各自然村所种果树的比例不一样,如布理瑶田少,山地多,种植果树也较多。被调查的布理瑶农民陈茂平家只有一亩水田,家有四口人,只能另外开垦了一亩多地种柑、柚、柿等,以卖水果所得收入购买大米,以补谷物产量的不足。现在一般农户在保证基本口粮的情况下,越来越多地把土地和资金投向了经济作物的种植,这是脱贫致富的好途径,同时得到了政府在经济上的大力支持。“九五”期间,政府投资16万元种植板栗8万余株;扶持4200元种恭城柿1200株等等,有力地促进了农产品结构的调整。
龙尾农民的副业生产主要为饲养家禽家畜,但多是自产自销;盛产竹子的村庄的农民在农闲时节常编织一些箩筐、粪箕等到圩上出售,以增加收入,这以河背村较典型,几乎家家户户都编织箩筐、粪箕;有一些农民以砍柴卖为副业,这在新村较典型;此外还有一些农户从事个体货运,这部分农户相对富足。 副业生产的经营,增加了农民的收入,促进了生活水平的提高。
(二)农业生产技术
1.生产工具
建国前,龙尾村在农业生产中使用的全是传统的手工工具,主要生产工具分为铁制、木制、竹制三大类 。铁制农具主要有犁、耙、镰刀、禾刀、柴刀、锄、铲、锹、刮等。木制农具有木犁、木耙、谷桶、禾桶、水车、风车等。竹制农具有粪箕、箩筐、竹围、谷围、谷磨等。建国后,一些手工工具沿用至今,如刀、铲等。但主要的生产工具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旧时广泛使用的木制、竹制工具已逐渐为铁制工具所取代,一些传统农具如水车、谷磨等大部分已消失,代之以动力机械,如微型打米机、抽水机、动力打谷机等等,动力机械的使用使得农业机械化有了一定的发展,但仍属少数,影响了生产效率的提高。
2.肥料
上世纪50年代初期,农户用肥一般是牛粪、草木灰、草皮、绿肥、猪粪等,现今已广泛使用化肥、农药、除草剂,其中化肥的使用量增长较快,一般农户每年用于买化肥、农药、杀虫剂的生产成本都在1000元以上。
3.耕作技术
与解放前相比,龙尾村农民的耕作技术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畜耕、机耕代替了人力耕,抛秧技术逐渐代替手工插秧。耕作方式的变化突出表现在选种上,以前多需要自制或留种,现在都是由种子公司提供。
(三)农业生产习俗
现今龙尾村的农业生产水平虽较解放前有较大提高,但由于受自然地理条件的限制,他们与外界的交往甚少,被调查的村民都说因为交通不便,他们很少进县城。由于受外界文化影响较少,当地仍保留着传统的农事习俗,如每月初一、十五必到盘古庙祭祀,乞求五谷丰收,人畜兴旺;初一、初七不插秧,三月三不种地;六月初六收获新谷后先要祭拜天地才能吃,以示对老天爷的感谢;新猪进栏前先要将其放到香火底下,待主人烧过香纸,祭拜神灵后才能进栏,宰猪前也要烧香纸祭拜神灵等等。
三、交通方面
龙尾村堪称阳朔县福利乡最偏僻的村公所,在笔者近两天的考察中,亲历了龙尾交通的落后状况,村落四面环山,山路蜿蜒盘旋如悬半空。到2002年4月止,龙尾15个自然村只有3个自然村通了4级砾土公路,而且这条公路还是前几年在政府“九五”规划的扶持下才修建的,农用车及摩托车可勉强通行,几无客运车来往,目前这条公路还在续修。此外,政府还投资了12万元修建了4处机耕路,总长19.5公里。未通公路的村落只有崎岖的山路相通,农民外出农事作业、小孩上学都是翻山越岭,来回最远的要花6个小时。
20世纪50年代初期,龙尾的运输工具主要是挑扛具,如扁担、箩筐、泥箕等,没有人畜车,因为当地没有河流,也没有水上交通工具。农民上山下乡或农事作业都是步行肩挑。与上世纪50年代相比,目前龙尾的交通落后状况有了一定的改善。伴随公路的修筑,出现了一些新式交通工具,如自行车、拖拉机、摩托车等,其中摩托车数量最多,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农民都买了摩托车。但许多未通公路的地方,人们仍然是步行肩挑。布理瑶村民陈茂平对笔者说,他在离家8里路远的地方开了一亩多荒地,种有柑橘、沙田柚、月柿,每年收获都在40担以上,这么多的果子都是用肩膀一担担的挑回家。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由于交通落后,当地的经济发展受到严重制约。当问及当地经济发展存在的问题时,被调查者无不反映“交通落后,路不通,生产、销售两不易”。龙尾村要脱贫致富奔小康,改善当地交通状况首当其冲。
四、教育方面
龙尾村有完全小学一所,即龙尾小学,1953年始建,经过两次搬迁后才定点于龙尾河背村。该校教师李子发老师说由于河背村位置较居中,便于周围村落学生就学,但由于龙尾居住分散,最远的学生要走三个小时路程才能到达学校。2003年度在校学生182人,分成6个年级6个班,在校公办教师9人。教学设施有一间10余平方米简易办公室,2层楼的教学楼一幢(1998年10月在广西区教委、桂林市教育局、阳朔县教育局、福利乡政府及社会团体和个人的捐资下建成,共捐资169764元)。另有2间简陋的泥砖房教室,教室内地面坑洼不平,桌椅板凳陈旧破烂;目前唯一的运动设施仅为一个简单的乒乓球台。
此外,龙尾小学是阳朔县唯一一个有住宿生的小学教学点,共有34人住校,包括三年级至六年级学生。这些学生从家里到学校至少要走两个半小时路程,以其龙村、布理瑶村最多。分男女两间简陋房住宿,一张床睡两人,舍内杂物堆积。这些住宿学生自带厨具,自己煮食。被调查的三年级学生赵雪花、四年级学生赵梅、五年级学生赵正秀、六年级学生赵万正告诉笔者,他们周末回家带的米、菜、油、盐要吃一个星期。在他们宿舍的窗台上还放着已变黄的白菜,但他们说还要将其煮来吃;还有一些学生用塑料瓶装满酸豆角带到学校当作一周的菜。教师的生活条件也十分艰苦。
另外还有两个小学教学点:其龙小学和大坪小学,只招收一、二年级学生,各设一个班,每个小学只有一名教师。
学校开设语文、数学、音乐、体育、思想品德、活动等六门课程,没有英语课。使用汉文课本,教师用普通话教学,遇到不易懂的地方,则用瑶语解释。
五、饮食习俗
(一)饮食结构
龙尾村瑶族以稻米为主食,以玉米、红薯、芋头及脚板薯为副食,另外加上山区的野生植物如蕨菜、竹笋等。油茶是其必不可少的食物。食用油主要有茶油、花生油及猪油等。
(二)居家饮食
★在龙尾村农民(右三)家中作客(右起:张洪春、黄安辉、徐靖彬、覃德亮、秦海燕)
龙尾瑶族的一日三餐,早餐主要有油茶,另加白米粥、米饭、蔬菜。午餐为白米粥、米饭以及一些简单的菜。晚餐为一日之中最为正式的一餐,一般来说,劳累了一天的瑶民们往往都会利用此机会好好慰劳自己,有条件的加些荤菜,主要是猪肉,上点米酒,以消除一日的疲劳。当然,由于经济条件所限,一般家庭一星期才能吃上一次猪肉,而贫困的家庭则只有等待逢年过节才有机会吃荤。
(三)待客及节日习俗
龙尾村瑶民好客,家有客来,必要准备一桌佳肴。鸡是待客最为常见或者说最为重要的食品,客人到,杀鸡必不可少。其次,猪肉及豆腐也是较为常见的待客食物,这都是瑶民们平日里不常吃到的,所以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较为珍贵的食物,以此招待客人以示诚意。佳肴必要美酒配,酒固然是不可或缺的。龙尾瑶民热情好客,崇尚礼尚往来,主人为客人斟酒不能少于两次,意为“有来有往”。
龙尾瑶族节日颇多,每逢过节,瑶民们则忙着准备各种美味食品。杀鸡、买肉、做豆腐往往是不可少的。此外,在各种不同的节日里还要做各种点心,如糍粑、麻蛋、粽子等等。包粽子也有讲究,逢小节则包小的三角棕,大节则包大的长形棕,里面的馅也各有不同,或板栗,或豆类,或猪肉,丰富多样。
(四)最为喜爱的食物
1.酒。酒可谓是龙尾瑶民男子的最爱。瑶民常年居于高寒山区,喝酒则可祛湿御寒、消除疲劳及强身健体,故瑶民男子不可一日不饮酒。龙尾瑶民都能自酿米酒,平均每月酿酒一次,每次需用粮食30斤。对于酿酒用的米,选料较为严格,须是黏米,但不论新旧。米浸泡一定时间后,将其蒸熟后淋湿,加入酒饼后将其密封,等至发酵,数日则制成甜酒。此酒芳香袭人,香醇无比。冲水其中,再过数日,则可出酒。龙尾瑶民还喜用蜂蜜蒸酒,甜中透苦,饮后余味无穷。
2.油茶。油茶是龙尾瑶族最常见的食物,亦是瑶民们最喜爱的食物之一。每日清晨,瑶民们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则是打油茶,这是早餐必不可少的。龙尾村油茶苦味较淡,偏咸,不放炒米,与恭城油茶略有不同。
3.炒米。炒米作为一种过年才能吃到的食品,也深受龙尾瑶民们的欢迎。每逢春节前夕,瑶民们就开始了炒米的制作,其程序也颇为复杂。首先将米浸泡24小时,后捞起,将水滴干,再用锅蒸至半生半熟,将用米磨成的粉搅拌到其中,再将其舂扁,后摊开晾干,切忌暴晒。最后再在锅中用油炒过便成。这也是龙尾瑶民在春节用以待客的常见食物。
4.腊肉。腊肉是每年春节前夕龙尾瑶民必备的食品之一。每次年前龙尾瑶家户户都会杀猪,留够自己及送人的猪肉后,其余的全都作成腊肉。一是因为腊肉味美,二则便于保存。龙尾瑶族的腊肉可谓是原汁原味,将新鲜猪肉用盐水浸泡数日后晒干,再用柴火熏烤。龙尾瑶民对熏烤用的柴火非常讲究,一定要用密度较高且不含油的柴木,据说这样熏出的腊肉才味美。
(五)禁忌食物
龙尾瑶族的禁忌食品主要为狗肉、牛肉、老鸭肉、蛇肉及塘角鱼,称为“五秽”。不吃狗肉是因为在龙尾瑶族中相传,狗在瑶民们的迁徙过程中挽救了整个瑶族的生命。瑶民从千家峒出来,渡过洞庭湖后,一粒种子都没剩下,所幸狗的身上粘了几粒稻谷,这几粒稻谷成了瑶族得以繁衍的基础,瑶族人民为了报恩,故不吃狗肉。不吃牛肉,是因为龙尾瑶民认为牛整日低头耕作,非常辛苦,不忍心吃。不吃老鸭则是因为老鸭报信代表有老人去世,吃了不吉利等等。这种禁忌在龙尾瑶族流传了几百年,至今仍有不少人遵守。
六、民族服饰
服饰作为民族文化的要素之一,是民族精神的物化形式。但随着族际交往的频繁和加深,作为民族表征之一的服饰的流动性很大,其民族色彩必然逐渐淡化。龙尾瑶族服饰的变迁便是一种表现。
如今的龙尾瑶族无论男女老少,日常穿着与外界汉族无异。这也是虽处较为闭塞环境下的龙尾瑶族仍然与外界保持着或多或少的交往的反映和结果。村民只有在结婚仪式中才穿上民族盛装,一般是结婚双方穿戴着整齐的瑶族传统服装,女方上衣以黑色为主,但襟沿间绣花边,下身为彩色裙子,裙链子由实银制成。不过这种习俗也日趋消逝,民族服饰大多时候成为压在箱底的“文物”了 。
民族宗教活动是最能体现民族传统的,民族宗教活动的主持人一般是本民族各种传统的最原始保留者。而在瑶族人民的传统性民族节日盘王节上,主祭人员中,也只有三人真正穿着本民族传统服饰出现在祭祀场合中 。参加盘王祭祀活动的普通瑶民,除了几位年纪较大的女性老人头戴黑色刺绣的花边帽之外,其他人均着与汉族无异的服装。调查中,瑶族村民称,他们无论平时还是节日,都很少穿着瑶族服饰,一些家庭甚至连瑶服都没有。瑶服一般只有在结婚时穿,然后便保存起来。
从龙尾瑶族服饰的变化中,我们可以得知:随着民族间交往的不断加深,民族间的相互学习和借鉴也日趋增多,后进民族的传统文化也可能日渐消失,特别是民族的外在特征。年龄和性别的差异,也会对传承本民族的传统文化有不同的看法。一般情况下,老年人要比年轻人更加认可和容易接受本民族的各种传统,女性要比男性保留有更多的民族特色。
七、婚姻及人生礼仪
解放前龙尾瑶族一般实行族内婚,不与外族通婚,婚姻圈不太超出龙尾瑶民居住范围。但根据龙尾小学的李老师(56岁)说,不与外族通婚的规定并不严格,他小时候便有外面汉人入赘到龙尾瑶寨,而且不受歧视,社会地位如普通瑶人。由于龙尾自然地理条件恶劣,交通闭塞,生活、生产相当不易,故少有与外界通婚,并非完全不允许与外面其他民族通婚而完全推行族内婚。另一位入赘的受访者李玉良称其并未受到身份歧视,他到瑶家上门,其子女跟母姓,但他不改姓名,而且时常回家照顾其年老的父亲。据其称,入赘时只须携带一些必需的私人物品,婚礼较为简单。村中76岁的赵伯回忆时也认为解放前的入赘就大多如此。这种婚姻形式没有身价钱,入赘者也不用更名换姓,称为双方成顶。
龙尾瑶族解放前结婚年龄一般在十四五岁间,由父母做主,合八字,合上就由男方携20余斤肉和十几块银圆上女方家求亲。在瑶族婚礼上,一般是男女双方均穿戴整齐的瑶族传统服装,女方上衣以黑色为主,但襟沿间绣花边,下身为彩色裙子,裙链子由实银制成。龙尾瑶族在解放前没有地主,皆系贫民,因而婚礼较为简单。关于姑表婚,村民赵伯认为由于瑶寨地处偏远,外面少有人迁居到此,瑶族亲属间(但血缘较远)通婚现象也存在,但他不能肯定是否属于姑表婚。关于择偶标准,赵伯回忆说,青年人可以通过唱山歌互致情意,但如果八字不合,即使情投意合也不能结缘。解放后一般18岁后结婚。如今龙尾瑶寨许多年轻人思想较为开放,也出现虽然未到法定年龄但已达成事实婚姻者,日后再到乡里登记,因此常常受罚。
龙尾瑶族人生礼仪较为简单。受访者赵伯说,在他印象中没有什么特别隆重的孩子诞生礼仪,当时只有自己的亲属前来祝贺。孩子满月不办酒,到周岁时才办酒席,招待本村寨及妻子娘家的客人。客人都会携带诸如鸡、蛋、肉或礼金等向主人表示祝贺。为孩子取名,一般按孩子的排行或由道公取名。赵伯说如果孩子八字与父母八字不合,一定会认某件物品(这当然由道公来做)或本家前辈为干爸干娘,来化解灾难,即认契。另外,如果瑶民有不能生育者,一般携带香火等供品至盘古庙求子,请祖先神灵保佑。
八、传统民居建筑中的风俗
龙尾瑶民的建房选址、动土安门等都离不开风水师,他们有自成一套的风水理论和行事套路。风水师一般是子承父业,也有另招外姓人做徒弟的。看风水、选时辰、定凶吉、画符文都是按照经书上记载的方法进行,比如《玉匣记》主要是用于择日和一些符文的参照,《协纪通书》、《陈子性藏书集》、《董公选择要览》、《象吉通书》皆为择日所用,《七十二局批注》则是记载八卦图说。
按中国的传统观念,阳宅风水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家族的兴旺与衰微,因而在建房之前会请风水先生来选择风水好的房址,龙尾瑶族村民也不例外。他们在建房之前请来村里有经验的风水先生,选择一块风水宝地,算出动土的黄道吉日。接着就是占卦画符,祭祀四方之神,安抚各方土地龙神,以求家宅平安。然后是安门仪式:在门梁上挂高粱、谷穗,象征五谷丰登;挂上簸箕,代表天罗地网,以防家里失窃;挂上剪刀则表示驱邪。还有上梁仪式,先用三丈六尺长的红布吊好主梁,再摆上红粑粑、鸡肉、鸭肉等作为仪式的供品,以保证建房的顺利进行和家宅日后的安宁。修建房屋一般都是主家邀上堂叔伯兄弟一起帮工,落成之日再宴请大家。建房的瓦片从外面购置,木材、泥土、茅草则从山里获取。
住宅的朝向与村落是一样的,北属水,有阴冷之气,西属金,白虎主凶,都不是理想的选择;南属火,有阳气,是最佳朝向,也就是风水师所倡导的子午向。我们认为,河背村的民居都是坐北朝南,依山傍水,既有利于保证生活资源的获取,又有利于保证用于洗涤、灌溉和食用的水资源。
河背村瑶族民居与岭南其他少数民族传统的干栏式建筑不同,屋顶的式样也不如富川平地瑶的“龙头凤尾”屋有特色。传统的河背村民居是土夯泥墙房,墙基用石块垒筑,屋顶盖瓦,一般为三进三开间。屋内分割为四间房和一间堂屋,堂屋上有阁楼,阁楼上设一间客房。厨房一般设在主屋的左侧;猪、牛栏在主屋的后方,用树皮或茅草盖顶;厕所远离住宅。
房间的分配也有讲究:长辈一般住后面的两个房间,小辈则住靠前的房间,长子居左。堂屋除了设香炉祭祀祖先外,没有供奉其他神灵。家具较少,一般家庭最多只有几张凳子。摆设虽然简单,地面却打扫得较为干净。阁楼上主要储存谷物,厨房里也设有放置杂物的阁楼。灶门一般向西或向南,向北为凶,向东据说就会被认为是与太阳作对,导致眼睛疼痛甚至眼瞎。
★龙尾盘王古庙
随着村民收入的增加,如今所盖的新房都是火砖平房,还有一家瑶族人盖起了两层半的火砖楼房,其余的还有十多家火砖平房。火砖房的结构有三房一厅、四房一厅,也有按照老式泥墙房式样兴建的。此外也有一些村民用木材建阁楼的,形似干栏建筑,如村民李子发家的饭厅就是用木材所建,他还打算将房子重新翻修,仍用木材,并在饭厅的下面开设储物间和沼气池,使用沼气灶台和沼气灯。据李子发介绍,如今村里已经有20%的人家使用沼气了。
九、龙尾盘王节
(一)龙尾盘王庙
★道公在吹牛角号,迎请神仙。
龙尾盘王庙位于阳朔与恭城交界处的龙尾山上,山上百年古树林立,历史悠久的盘王庙掩映其间。该庙为砖瓦结构,坐北朝南,三进三开间,庙前有照壁。庙的主体建筑分为大门、前殿、正殿三部分,左右厢房为伙房。正殿神台上供奉着盘王五兄弟,从左到右分别为竹王、李王、盘王、平王、谷王。它们身着黄袍,颈系红巾,庄严威武。神台上方悬挂缠绕着多条红色幔帐,上有双龙戏珠图案,以及“归攸有福”、“佑我黎民”等字样。神台前面是一张祭祀桌,祭祀桌的左右两边分别挂上写有“盘王归位”、“今夜仙娘随风转”、“千灾百难净收除”、“子孙男女得团圆”、“合众求神求圣力”、“万圣”、“盘皇”等形形色色的神符 。房梁上有精致的木雕,外墙有龙凤图案等彩绘。外墙宽23.33米,进深为16.4米。龙尾庙的修筑工匠为湖南籍汉人,他们把湖南建筑中的木雕艺术和彩绘艺术传到了龙尾瑶山,影响了当地建筑风格。
庙内如今还残存着20多块石碑,最早的有乾隆三十二年(1767)的,最晚的为1989年的。石碑上记载着龙尾庙修建、重修的时间和捐款人的名字以及捐款金额。其中一块的碑文如此记载:“盖闻朝天龙尾庙始于洪武壬子岁,建造结草为宫,历至雍正壬子岁,弗行改观,起造不意五十一载,基址将颓,于乾隆三十二年戊子岁十一月子时重修,鼎新永垂不朽……乾隆三十四年三月十五日立。”由此可知,龙尾盘王庙始建于洪武壬子年,即公元1372年。此后又几经毁坏和重修,方保存至今。最近的一次重修在1989年。
龙尾盘王庙的主要功能即是为村民们提供祭拜盘王的场地。每逢农历六月初一和十月初九,全村瑶民乃至外村汉民都前往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六月初一庆谷旦,十月初九还盘王愿。此外,每月初一、十五亦有村民前往烧香祭拜,常年香火不断。
盘王庙在龙尾村的地位尤为重要,是村民们举行重大节庆的地方,故常年有专人管理,但没有固定的管理人员,一般由村里的年长者轮流负责管理,三年一换。管理人员的职责是掌管盘王庙的钥匙以及一些卫生、安全工作。管理人员不收取任何报酬,纯属义务劳动,然而管理者多引此为荣,乐为此事。
(二)盘王节的准备过程
1.组织者的确立
龙尾盘王节没有专门的组织者,而是由瑶民们轮流负责组织。每次安排10户人家,每户派出一位代表,一般为男性,这10人负责操办盘王节的一切事务。
2.前期工作
十月初八,负责人开始筹备盘王节,这一日主要是将节日里所需的柴火及水准备充足,然后将锅、碗筷洗净,以备节日用餐。此外,还需备足一些香火、纸钱等供品以及节日所需的食物,如米、菜等。初九,布置庙堂,一切安排就绪。
(三)盘王节的过程
★龙尾盘王庙供奉的盘王五兄弟塑像,自左至右分别为竹王、李王、盘王、平王、谷王。
十月初九下午6时左右,前来参加盘王节的人们开始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其中大部分为龙尾村的瑶民,但也有许多从外村来的汉族村民。他们都带着香火、纸钱以及各种供品,满怀欣喜来到盘王庙。其供品主要是柚子、橙子、腐竹、茶、酒、油等等。此外,每位参加者都会向组织者们捐献“功德钱”,其数量为五元、十元数目不等,视各自家庭的经济情况而定。这些“功德钱”主要用于节日聚餐。进入庙堂,村民们开始祭拜,先是烧香,磕头许愿,后给盘王烧纸钱。7时左右,开始进餐,其内容为素食,忌荤。盘王节由此拉开序幕。
8时左右,一身着红黄相间祭袍的主祭道师,手持铜铃或法杖,于祭祀桌前开始虔诚地颂经:“一年一度还神愿……”其内容为祝福盘王,同时旁边一长者向四周撒酒,口中亦念念有词。作为祭祀的主持人,在整个盘王节祭祀活动中起着组织协调作用,在群众中具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威,也扮演着传统祭祀活动的承上启下的角色。至9时,颂经结束,六男子便分别于神台左右前方跳舞、奏乐。左前方三男子头戴帽子,手执长鼓、锣、铃,载歌载舞。其舞蹈名为盘王舞、马上舞及仙娘舞,其形式为三人围成一圈,以不同的步伐旋转绕圈而舞。右前方三男子席地而坐,以牛皮鼓、锣以及笛子为三舞者伴奏。
10时,歌舞毕。开始唱请神书,一般由3人完成,2人合念一本汉文写成的请神书,1人在旁以铜铃或圆鼓伴奏。祭祀桌上规则地摆放着3大杯酒和3小杯酒,还有盛米和腐竹的一只碗。道师除了念唱请神书外,还时而吹牛角号——据说吹牛角号有请神仙的作用,请各路神仙旱季降雨,降福于世等。
最后,由一主祭道师将用纸钱包好的写有祝福语的神符烧与盘王,希望盘王能保佑美好愿望都能实现。
至此,已近午夜,祭拜者三五成群席地而坐守夜,谈论农事、家常……直至天明。
初十清晨,祭祀组织者在盘王庙外空地上将用于祭祀盘王的猪杀死,将猪头取下,放至庙内祭祀桌上,以猪头供奉给盘王享用,让盘王首先品尝到美食。然后进行一系列的烧香、烧纸钱和拜神等仪式,这被称为“开荤仪式”。盘王吃过荤后,祭拜者方可吃荤。接下来,祭祀组织者将猪肉洗净,准备午餐。午餐的食物即为猪肉、猪血及豆腐,所有祭拜者在庙内聚餐,开怀痛饮。饭毕,众人纷纷离去,组织者清理庙堂。至此,盘王节仪式结束。
盘王节是龙尾瑶民传统生活中一个重要的环节,是节日和劳作的交替过程。它传承并演绎着本民族的传统文化,代代相传。它作为一个节日仪式,在其信仰圈和祭祀圈内,吸附着本民族成员的各个分子,彰示着强烈的民族性色彩,构成一个村落日常运作的推动力,周而复始。
十、建议
龙尾瑶族村作为全国旅游名县阳朔的唯一的瑶族村落,其总体特点为:自然地理条件恶劣,交通闭塞,社会经济文化相对落后,同时也保存了诸多民族特色的传统文化。因此,正确地开发和发展当地的经济和文化,对促进阳朔各民族的团结,搞好民族关系,培育旅游新增长点,促进当地社会发展和带领少数民族奔小康具有现实意义。故作以下建议:
(一)继续加大政府经济和政策上的扶持力度,改善龙尾村与外界联系的交通条件,为瑶族群众发展经济提供条件,使得山区自然资源转化为财源;治贫先治愚,重视发展当地的教育,倡导多元文化整合教育理论,实施对少数民族农民的培训,为发展提供人才保障。
(二)保护和开发当地瑶族文化资源,尤其是历史悠久的盘王庙和瑶族传统的盘王节,二者在岭南地区属稀少的文化资源,以此作为新的旅游开发点,增强阳朔的民族与人文旅游特色。
注:参与调查人员:廖国一(指导老师)、徐靖彬、黄安辉、张洪春、覃德亮、秦海燕、邓金凤(均为中国少数民族史专业研究生),该调查报告的资料来源于以上人员。照片由廖国一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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