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游戏中的中华传统文化传播——以《王者荣耀》为例.pdf

文旅产业43数字游戏中的中华传统文化传播以王者荣耀为例 黄雷鸣 吴 杨【摘 要】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数字化正在逐渐改变人类社会活动的方方面面。数字游戏不仅具有娱乐放松的功能，更被赋予了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责任。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中历久弥新的璀璨瑰宝，数字游戏为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提供了新载体、新形式、新方式。本文以现象级数字游戏王者荣耀为例，探究数字游戏与传统文化两者之间的关系，分析数字游戏传播传统文化时所面临的现实困境，如对历史人物的改编过于颠覆、文化内涵消解等。在提出相应的解决对策的同时，也为数字游戏带动传统文化出海、提升传统文化的传播力和影响力，提供了一定参考和借鉴。【关键词】王者荣耀；数字游戏；传统文化；文化传播数字游戏属于文化产品，具有文化承载功能。将道德价值和文化基因赋予数字游戏的背景故事、角色设定、界面场景、音乐等元素中，能够潜移默化地引导玩家，特别是处在人生关键时期的青少年群体。以导向健康的数字游戏为媒介传播传统文化，不仅能以青少年喜闻乐见的形式引导他们更好地认识且认同中华传统文化，在寓教于乐中更好地学习文化知识、感受文化魅力、培养文化自信，建立起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同时，也能焕发出传统文化的新活力，让玩家有新体验，吸引更多的用户，提高游戏的深度以及内涵层次。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是中国人民在长期生产生活中积累的宇宙观、天下观、社会观、道德观的重 项目简介 本文系武汉轻工大学 2022 年度高等教育研究课题“新文科背景下思政育人协同模式构建研究”（项目编号：2022GJKT034）的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简介 黄雷鸣，上海政法学院上海纪录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纪录片创作；吴杨，通讯作者，武汉轻工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农村传播与社会发展。442023 年 4 月刊总第 210 期要体现，同科学社会主义价值观主张具有高度契合性。”数字游戏与传统文化的有机融合不仅有利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传播，更有助于讲好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构建一个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一、数字游戏是传统文化活化的新方式近年来，数字游戏通过元素符号、场景建构以及界面交互等设计来传播中国传统文化。原神神都夜行录王者荣耀等数字游戏的火热，不仅引起大众对国产数字游戏的高度关注，亦引发了人们对传统文化传播的深思。（一）数字游戏是传播传统文化的空间延伸在传统媒体时代，传统文化大多是通过广播、电视、书籍、报纸等进行传播，存在着转瞬即逝、不易记录和保存等局限性。当前，传统文化的传播形式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如纪录片、短视频、综艺节目、数字游戏等。近年来，我国游戏产业的市场规模不断扩大，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和中国游戏产业研究院公布的2022 年中国游戏产业报告显示，2022 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为 2658.84 亿元，用户规模达 6.64 亿。数字游戏俨然已成为传统文化传承与发展的新载体、新形式、新方式。王者荣耀作为一款现象级国产游戏，玩家数量众多，游戏用户总注册数已超 5 亿人。大数据服务商 Quest Mobile 发布的2022 年中国移动互联网年度报告 显示，截至2022年12月，王者荣耀月活跃用户数量为 1 亿 5171 万，蝉联手机游戏 APP 行业月活跃用户规模榜首。基于庞大的活跃用户体量和生态，王者荣耀具备可观的影响力与传播力。为了使中华传统文化的传承更加深远，传播更加多元，影响更加多维，王者荣耀正在以更契合时代的方式走进当代人心中，游戏中的人物形象和内在文化也时常更新。这款游戏蕴含着丰富的传统文化元素，在人物选角、英雄形象设计、音乐效果、场景制定中，均糅合了诸多传统文化元素，用移动化、数字化和年轻化的方式传播传统文化，有效拓宽了传统文化的传播场域。（二）数字游戏是传统文化焕发时代活力的路径近年来，文化产业呈现爆发式增长，产业增速与 GDP 增长同频共振。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22 年，全国 6.9 万家规模以上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实现营业收入超 12 万亿元，按可比口径计算，比 2021 年同比增长 0.9%。以王者荣耀为代表的数字游戏已经成为文化产业的重要板块，大众精神文化生活的组成部分，也是传统文化焕发时代活力的一个新领域。数字游戏在传统文化中不断地汲取营养，既不拘泥于传统，又不流于形式，赋予游戏真正有深度的文化内涵；反之，游戏也赋予传统文化别样的时代路径，如每日故宫江南百景图等。目前，游戏衍生出来的一系列 IP 形象、文创周边产品以及活动等，使得传统文化有了借助新媒介焕发新生的机会。王者荣耀于 2017年就开始推出一系列传统文化活动。例如，邀请国家非遗古琴艺术传承人林晨共创游戏限定皮肤的主题音乐流水知音；联手敦煌研究院，打造“萤火微光守护敦煌记忆”；联手国家宝藏，推出“上阳台帖”皮肤；推出“鲁班七号狮舞东方”皮肤，实现与地方非遗文化的有机结合，活化“醒狮”这一文化符号。在王者荣耀推出的花朝节系列活动中，推出“蔡文姬花朝如约”皮肤、花朝节蔡文姬香薰加湿器和联名实体华服，并在武汉、洛阳、昆明等多个城市开办以花朝节和蔡文姬为主题的游园会。这文旅产业45些线下活动的举办与实物产品的推出，有利于塑造用户保护利用传统文化的观念意识，展现传统文化的新活力。（三）数字游戏助力传统文化的代际破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为文化产业提供了取之不尽的文化精髓。中国正处于一个快速发展的阶段，整个社会范围的代际差异使得传统文化传播的数字鸿沟问题变得更加严峻。以数字游戏为媒介传播传统文化，能够有效助力传统文化实现代际“破圈”，使不同年龄的玩家在数字游戏中共同感知和了解传统文化。王者荣耀作为当前最具国民度的数字游戏，凭借其强大的产品吸引力和竞技游戏逻辑基础上的多元玩法吸引了诸多玩家。如图 1 所示，极光大数据发布的2019 手机游戏行业研究报告显示，王者荣耀玩家年龄分布较为广泛，用户构成多样，打通了所有圈层，为多元化的用户群体提供了同台竞技、社交互动的平台。例如，一支队员平均年龄 55 岁的战队曾挑战“南京 Hero 久竞”职业战队。数字游戏将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游戏玩家聚集起来，共同浸润在以游戏为载体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竞技游戏和传统文化的巧妙融合，真正打破了年龄代际以及传统文化的固有圈层，有效推动传统文化的多元传播，让不同年龄的玩家有新发现、新体验、新收获，从而吸引到更多的潜在用户。（四）数字游戏改善传统文化的刻板印象传统文化曾被视为“庙堂式”文化，严肃且有一定距离感。当前，传统文化正在逐渐融入数字游戏的生产逻辑，以别具一格的方式呈现在大众眼前。中国传统节日是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凝结着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与情感。然而由于现代生活快节奏化以及外来文化的冲击，传统节日正逐渐被简单化、标签化。2021 年，王者荣耀与中国民俗学会合作，围绕清明、端午、七夕、中秋四个中国传统节日推出四款系列皮肤。良好的用户反映表明，数字游戏能让传统节日焕发新的生机，让更多年轻人乐于接受，从而助力传统文化的创新传承。数字游戏在改善传统文化刻板印象的同时，传统文化也正逐渐消解大多数家长对于数字游戏的“敌意”。例如，部分学生家长发现，一度不喜欢古诗文的孩子通过接触游戏人物的台词，不知不觉已能背诵下来。人们逐渐意识到，过去被认为是玩物丧志、不知进取的“电子毒品”正在发生转变。2021 年文旅部发布的“十四五”文化产业发展规划提出，促进电子竞技与游戏游艺行业融合发展。越来越多的传统文化元素被应用到数字游戏的创意、策划、设计之中，潜移默化中提升着人们的文化底蕴。数字游戏与传统文化之间的相互吸收、借鉴和创新，使得“游戏+传统文化”成为一种新的文化趋势。二、数字游戏与传统文化融合传播面临的现实困境游戏市场竞争日益激烈，与传统文化的深度融合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吸引部分新玩家，进而成为年轻群体接触传统文化、体验传统文化的重要途径。王者荣耀通过对传统文化的创新再现、图 1 王者荣耀玩家年龄分布图（2019 年）462023 年 4 月刊总第 210 期演绎与传播，使其成为数字游戏中的佼佼者，不仅受到国内玩家的欢迎，更俘获了众多海外玩家，承担起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任务。王者荣耀将传统文化融入游戏中的确形成了很多亮眼成果，但同时也面临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一）角色塑造与传统文化内涵之间的断层王者荣耀对于人物角色的选定取材广泛，丰富多样。以 2023 年 4 月 13 日正式上线的 S31（“S”即 Season，意为赛季）为例，游戏目前共计 114 位英雄角色，角色取材如图 2 所示。图 2 王者荣耀英雄角色取材来源占比情况图2的分类标准是依据英雄角色本身的名字、台词、技能、配音、定位及游戏所展示的背景故事综合参考而来。其中，“中国历史和文化”涵盖了中国历史人物、神话传说、文学作品、民间故事等。此类角色取材在历史的长河中呈现出时间跨度大、覆盖范围广、涵盖种类多的特征。在虚拟空间中，重新架构的时空、全新编排的故事、取材的丰富多样等一系列设定，虽然使得英雄角色更加丰富饱满，但也使得历史界限与历时性被打破，面临着历史虚无主义的危机。这就极易导致青少年群体及其他对历史知识了解较少的群体产生认知错乱，尤其是未成年玩家。例如，游戏英雄“李白”在形象上的变化是颠覆性的，与历史形象相比，游戏角色在服装、发型、样貌、身材等诸多面被重塑。玩家提及李白，想起的多是潇洒帅气的剑客形象，传统的唐朝诗人形象已然被抛之脑后。此类创意改变还有阿轲（即“荆轲”）的性别转换，蔡文姬人物设定从历史上的才女转变为萌妹。此外，游戏场景中会同时出现不同时期的不同地域，如蜀地、吴地、稷下学院等。将众多不同时空的人物进行颠覆性整改，将破碎的地点进行架空，角色塑造、历史地理与传统文化内涵之间出现明显的断层。这种选择性编码不仅消解了传统文化相关人物本身特有的历史感，也使其历史文化内涵逐渐消失。这同样也会导致部分游戏用户的历史观被扭曲，对于传统文化的认知发生偏差，不利于传统文化的传播。（二）数字游戏的营销效果有待提升除了在皮肤、音效、互动等线上推广中融入传统元素外，王者荣耀 还推出了剧本杀、文旅、音乐会等多种线下活动。在与各地携手打造的文旅活动或者项目中，着力将传统文化带回大众的视野与生活当中。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以全新方式阐述传统文化的内涵底蕴和宝贵价值，进而吸引更多年轻人去关注和了解传统文化。例如，为弘扬传统武术文化，携手佛山市共同推出“佛山 王者荣耀武术主题文旅路线”；与白鹤梁博物馆进行三峡文物解构，并在重庆三峡博物馆进行联合展出；与重庆市旅游营销中心、携程旅行进行合作，打造重庆白鹤梁神女主题文旅季。但在这一系列的推广中，王者荣耀对于传统文化元素的运用，大多只是浮于表面，将传统文化元素机械生硬地搬进活动中，没有做到深入剖析、充分理解，无法真正地将活动推广与传统文化深度融合。此外，英雄皮肤高频上新，使得皮肤数量越来越多的同时，质量却不尽如人意，受到诸多玩家的吐槽。然而仍有部分玩家还是会文旅产业47因为攀比心理为其买单，不知不觉中陷入“消费主义”陷阱，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传统文化内涵。（三）职业赛事的仪式感制造能力较弱在数字化时代，由于人工智能以及大数据技术的发展，受众被赋予了极大的话语权，地位发生了巨大转变，由传统的“受众”向“用户”转变。用户可以自主设置议程，民间舆论场的兴起甚至可以倒逼官方舆论场抓捕热点，发布报道。王者荣耀举办的赛事包括 KPL 职业联赛、K 甲联赛、世界冠军杯、挑战者杯、高校联赛等，吸引了诸多职业战队、高校学子及游戏爱好者的关注与参与。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参与，这些参与者、关注者都将其视作一场“媒介事件”，从而形成集体记忆、集体狂欢。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此类事件已经转变为一场“割裂”的狂欢。根据霍尔的三种受众解读模式，认知基模相符的人会对数字游戏、电竞文化进行协商式解读，从而加入狂欢。但是认知基模不符的网民会对此类行为进行对抗式解读，拒绝加入这场狂欢。由此可见，亚文化与主流文化之间依旧存在着不共通的意义空间，这就极易形成传播隔阂，形成一个“圈内狂欢”的闭环。如 2021 年英雄联盟总决赛上，线上直播间的疯狂刷屏、线下爱好者聚集观看，以及夺冠之后的疯狂庆祝和欢呼呐喊，也遭到不少圈外人的吐槽与埋怨。三、数字游戏与传统文化融合传播路径 （一）强化人物叙事：尊重客观史实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底蕴深厚，更是中华儿女共同的文化记忆，不容篡改。同时，数字游戏作为传统文化的新载体，不仅立足国内，不少游戏作品也在海外产生了一定影响力。因此，数字游戏在设计与制作时，不能违背和捏造历史，而应尊重客观历史事实。创作者需要对传统文化及历史故事等进行深刻理解和剖析，用精准的策划、制作来实现其在当下的传承与演绎。游戏的题材、玩法、叙事、视听等各维度都需要兼顾传统文化的主体真实性及文化精神的传承。应当从英雄人物出发，努力尝试做多维的思考和设计，让历史人物和英雄角色形成跨时空对话，建立真正的情感连接，从而使历史人物转化成有血有肉的英雄角色。游戏设定与文学作品、历史经典等内容相结合，一方面可以快速唤起玩家的集体记忆；另一方面，依据人物现存的材料、历史故事以及传说等内容，对游戏中的人物性格、特征、故事背景等进行相关建构，使游戏框架更加具有真实性。在尊重客观史实的基础上，强化中国化叙事，发挥艺术创造思维，对人物形象进行优化，促使其走向精品化，增强文化输出的可接受性，满足玩家多样化需求。（二）数字游戏传播的多元化创新：虚拟场域与现实空间的跨界联动传统文化不能只停留在过去，可以通过数字游戏为其赋能，进行创新性的实践与突破。反之，数字游戏也应注重中华传统文化内涵，积极凸显创新创造活力，不断与新媒体、新技术、新形式进行杂糅重组，实现多元跨域融合，使“游戏+文化”成为一种新趋势。要对游戏中传统文化的场景进行持续优化，对文化元素、文化细节进行深度复刻，让玩家近距离感受中华文化之美。在皮肤设计、活动推广等环节，应积极与现存的非遗、传统元素进行有机结合。在设计营销活动时，游戏厂商要深入思考传统文化背后的独特意蕴，在不失深度的同时，将数字游戏与流行元素进行恰当结合，降低参与门槛，激发玩家和普通公众的兴趣，从而有效提升社会关注度。482023 年 4 月刊总第 210 期积极创造“新玩法”，用“潮流化”的表达进一步提升玩家的参与感、创造力和想象力，帮助传统文化变得更加生活化、场景化、娱乐化，让数字游戏更高效地传播传统文化。官方职业赛事在吸引众多游戏爱好者的同时，更应在场景设计、活动宣传等方面进行一些创新突破，以此来吸引更多“圈外人”的眼球。例如，结合赛事举办城市、选手家乡、战队来源地等衍生内容的相关元素，提炼其中的传统文化，将不同地域、不同城市的传统文化以全新的方式进行展现。衍生内容的“破圈”传播，不仅会让观看者留下深刻印象，更能使传统文化焕发新活力。此外，通过“线上+线下”的进一步融合，将其进阶为沉浸场域，为传统文化的传播带来无限可能。（三）融入国际传播思维：用数字游戏带动传统文化“走出去”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要“增强中华文明传播力影响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全面提升国际传播效能，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深化文明交流互鉴，推动中华文化更好走向世界”。游戏在融入传统文化元素时，还应注重传统文化精神内核的传递。数字游戏作为新型文化业态，其在拓宽传播的无限场域的同时，也应积极推动传统文化的空间跨界。以游戏、网络文学等为代表的数字文化产业，因依托于其互联网媒介的特殊性质，成为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新载体与新表现形式。数字游戏出海对向世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具有重要意义，中国形象和中国故事将通过数字游戏被世界认知。未来的数字游戏更应进行品类和玩法的创新，要掌握自我叙事的话语权，在游戏的整体框架中注入优秀传统文化。当面对不同国家的文化差异时，既要忠于中华传统文化，也要在传统文化的元素上进行拓展与延伸，适当进行本土化调整，因地制宜。依托互联网先进技术的发展，将各类原创性的、具有中国特色的、与传统文化有机结合的数字游戏，源源不断地向海外传播，有效提升我国传统文化在海外地区的关注度与影响力。责任编辑：吕梦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