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开拓性贡献.pdf

072陶行知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开拓性贡献Tao Xingzhis Pioneering Contribution to the Modern Library Cause周洪宇1,2 陈海霞1,2ZHOU Hongyu CHEN Haixia（1.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武汉，430079；2.华中师范大学国家教育治理研究院，武汉，430079/1.School of Education,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Wuhan,430079;2.Institute for Educational Governance Studies,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Wuhan,430079）摘要：目的/意义 旨在探究陶行知对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早期发展的贡献，激励当代图书馆事业砥砺前行。研究设计/方法 采用文献研究法和历史研究法，阐述陶行知对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的独到见解，回顾陶行知主持筹建中华教育改进社教育图书馆，参与领导创设中华图书馆协会，创办图书馆学短期培训班；建立面向平民教育和辅助学校教育的图书馆，丰富图书馆发展模式和普及教育实践路径的历史。结论/发现充分肯定陶行知对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作出了开拓性贡献。从其推动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经验来看，应坚持人民立场，办好人民群众满意的图书馆；注重民族特色，办好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图书馆；强调文教结合，办好馆校协同育人的图书馆；服务乡村建设，办好助力乡村振兴的图书馆。创新/价值 挖掘陶行知对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所作贡献的史料，以史为鉴，为推动当代图书馆事业发展提供镜鉴。关键词：陶行知；现代图书馆事业；新图书馆运动；普及教育中图分类号：G250DOI：10.13366/j.dik.2023.04.072引用本文：周洪宇，陈海霞.陶行知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开拓性贡献 J.图书情报知识，2023，40（4）：72-80.（Zhou Hongyu,Chen Haixia.Tao Xingzhis Pioneering Contribution to the Modern Library CauseJ.Documentation,Information&Knowledge,2023,40（4）：72-80.）Abstract:Purpose/Significance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Tao Xingzhis contribution to the early development of Chinas modern library cause,and to encourage contemporary library cause to forge ahead.Design/Methodology Using the method of literature research and historical research,this paper expounds Tao Xingzhis unique views on Chinas modern library cause,reviews Tao Xingzhis hosting of the preparation of the education library of the China Education Improvement Society,his participation i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China Library Association by leaders,and the establishment of short-term training courses for library science,further more we recalls the history that Tao Xingzhi established a library that catered to civilian education and assisted school education,and he enriched the history of library development models and practical paths for popularizing education.Findings/Conclusion In this study,Tao Xingzhis pioneering contribution to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s modern library cause is fully affirmed.His experience i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library cause enlightens us that we should adhere to the peoples position and run a library that satisfies the people;pay attention to ethnic characteristics and operate a library that promotes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emphasize the integration of culture and education,and run a library that promotes collaborative education between libraries and schools;serve rural construction and run libraries that contribute to rural revitalization.Originality/Value This study excavates the historical data of Tao Xingzhis contribution to Chinas modern library cause,and takes history as a mirror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library cause.Keywords:Tao Xingzhi;Modern library cause;New library movement;Universal education 基金项目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三五”规划2018年度教育学重大课题“建设教育强国的国际经验与中国路径研究”（VGA180002）的研究成果之一。（This is an outcome of the Major Pedagogy Project in 2018 during the 13th Five-Year Plan Period International Experience and Chinas Path to Building an Educational Power（VGA180002）supported by National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通讯作者 周洪宇（ORCID：0009-0001-3007-2107），博士，教授，研究方向：教育史、教育政策,Email:。（Correspondence should be addressed to ZHOU Hongyu,Email:,ORCID:0009-0001-3007-2107）作者简介 陈海霞（ORCID：0000-0002-5577-7568），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教育史、教育政策，Email:。陶行知是现代中国图书馆事业的先驱者、开创者与奠基人之一。他立足本土，放眼世界，与现代图书馆事业先驱沈祖荣等人一道，率先引进了西方图书馆制度，并在长期的实践探索中开创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图书馆事业发展模式。同时，他还将现代图书馆事业与教育改革事业巧妙结合，不仅有力地推动了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展，而且极大地促进了普及教育事业前进。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发端于清末民国时期，受此时西方列强侵略的刺激和文化冲击的影响，在一批先进人士的倡导和推动下，社会上逐渐兴起了以满足大众受教育需求为目标，以学习借鉴西方新式图书馆为途径，建立新式免费、公共图书馆并对社会发展产生积极影响的图书馆运动。图书文献与交流/Library,Document&Communication0732023年第4期/第40卷/总第214期陶行知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开拓性贡献Tao Xingzhis Pioneering Contribution to the Modern Library Cause1 在现代图书馆事业萌芽和发展的潮流中，与现代图书馆事业结缘陶行知与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的结缘，既受惠于社会风气的开放，又有赖于其教育经历的给养，更依靠于他个人对中国教育问题的关切与思考。社会风气的开放为陶行知与现代图书馆事业结缘提供了前提条件。史料可考，国内最早介绍图书馆的书籍是传教士艾儒略（Giulio Alen）的 职方外纪，但此书并没有引发国人的关注。尔后，林则徐、王韬等人开始在著述中引介新式图书馆，向国人介绍新图书馆的作用与价值。直到以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维新改良派开启了学习新式图书馆之路。他们广泛地宣传图书馆，倡导在学会中设立藏书室，其中南学会规定“本会所藏书籍，准人领取阅书凭单，入内阅览”1。这些学会藏书室已初步具备了社会文化机构的性质，成为我国新式图书馆的萌芽2。政府层面对新图书馆的倡导要追溯到1904年的癸卯学制。该学制规定“大学堂当置附属图书馆一所，广罗中外古今各种图书，以资考证”3。从省立官办公共图书馆来看，最早一批是1904年建立的湖南省图书馆和湖北省图书馆。1905年，清政府正式废除科举制度，教育早期现代化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为新图书馆的发展提供了有利土壤。同年，教育杂志（天津）刊载了一篇专文介绍日本图书馆4。1907年，缪荃孙学习日本筹建了江南图书馆。之后，一批新式图书馆渐次建立，创立新图书馆的风气日盛。教育经历为陶行知之后推动现代图书馆事业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陶行知早年接受了良好的经学教育。1906年，他入崇一学堂求学，开始接受西方文化教育。之后，陶行知入金陵大学文科求学，接受了系统的新式教育。1913年，美籍教师克乃文（William Harry Clemons）在金陵大学文科开设了国内最早的新式图书馆学课程5。此时，陶行知正于金陵大学文科求学，与克乃文又有诸多交集，直接或间接地受到其影响，成为陶行知与新图书馆结缘之契机。如果说,金陵大学的求学经历使陶行知与图书馆结缘，那么留美经历无疑为他日后积极投身于推动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打下了根基。1915年，他进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其导师斯特雷耶（George DraydonStrayer）的指导下，深入地了解了美国公共教育系统。重视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是美国公共教育系统的传统。早在19世纪末，图书馆学专业教育的开拓者麦维尔杜威（Melvil Dewey）便提出图书馆是“名副其实的人民的大学”6。到了20世纪，鲍士伟（Arthur E.Bostwick）则强调：“美国图书馆的宗旨，是要使全人民皆能读书识字”7。可见，美国国内普遍认为社会教育是公共图书馆的重要职能之一。受此影响，陶行知也愈发重视图书馆的社会教育价值。不仅如此，陶行知还结识了受到韦棣华（Mary Elizabeth Wood）的派遣，前往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的沈祖荣，有了相同的学缘，为之后二人深入交流，共商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展埋下了伏笔。归国后，陶行知将现代图书馆事业与教育事业巧妙结合，与沈祖荣等图书馆界先驱通力合作，使现代图书馆事业取得了长足进步。1917年，沈祖荣在全国各地巡回讲演，拉开了中国新图书馆运动的序幕。之后的几年里，韦棣华、沈祖荣等人竭力推动国人的新图书馆观念启蒙。然而,由于图书馆学家群体尚未形成合力，且大部分国人缺乏正确认知，因此如何在人口数目如此庞大的中国进一步推动现代图书馆事业前进成为了摆在沈祖荣等人面前的现实难题。此时，在教育改革中的卓越表现使陶行知在中华教育改进社（简称“改进社”）成立之时，被公推为主任干事，实际负责改进社的一应事宜。由于他认为发展现代图书馆事业有助于创造进化的社会，因此他积极推动、促成沈祖荣等人在改进社设立图书馆教育组,并以图书馆教育组四届年会为中国现代图书馆界“四巨头”沈祖荣、戴志骞、洪有丰和杜定友正式聚集、共谋大业提供了一个全国性交流平台，助力中国现代第一代图书馆学家群体形成合力。之后，陶行知与他们一道共同推动了新图书馆运动前进。但他在新图书馆领域的实践远不止如此。为推动普及教育事业前进，他亲自筹建了数所独具特色的新图书馆，采取了一些新的办馆措施，为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的长远发展作出了开拓性贡献。2 在推动新图书馆运动的过程中，形成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独到见解陶行知立足于推动普及教育事业进步的现实需要，密切联系中国实际，突破中国传统藏书文化与美式图书馆理念的桎梏，在推动新图书馆运动的过程中，074形成了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独到见解。2.1教育价值：通过生活化图书馆促进教育 普及“国之盛衰，视乎教育”874，为改良教育、救亡图存，陶行知主张建立生活化的图书馆。我国传统教育以精英主义教育制度为主导，知识“被统治阶级所独占”。统治阶级运用知识愚弄大众、统治大众，导致大部分民众“一辈子劳而无获”，生活苦不堪言。若要帮助民众摆脱被愚弄、被统治的困境，则需推动普及教育事业发展，将知识、技能教给民众，促进民众自我意识觉醒。然而“专靠学校来普及教育在中国很勉强，不易做到。即使做到了，也是一种短命教育，没有久远的长进。”9829为推动普及教育事业的发展，则势必要借助非学校教育事业的力量。图书馆事业作为典型的非学校教育事业，具有公共、公开、公享、经济等多重优势，适宜于当时中国的教育环境，能够促进普及教育事业前进。因此陶行知主张在镇、村、街、弄堂等人民生活场所中建立“符合社会情形和人民生活习惯”8490的小规模生活化图书馆，在民众生活中潜移默化地影响民众。同时，他考虑到民众缺乏主动求学的意识，因此他提出由小先生直接将书籍“送上门去，送到民众手中去乃至送到牛背上去，”还提倡小先生需担任生活化的教师，在日常生活中直接将知识教给民众，引导掌握生存技能，促进知识传播。总之，陶行知通过建立生活化的图书馆，拉近了民众与图书馆之间的距离，促进了教育普及，加速了图书馆的平民化、公共化、公开化，对于建设公共、公开、公享的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具有重大意义。2.2社会价值：通过实用化图书馆促进社会 改造陶行知认为欲改良社会，必有赖于实用化图书馆。填鸭式的中国传统教育致使社会上弥漫着只知“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而不知“用书”的不良风气，中国也俨然变成了“中华书呆国”。若“中华书呆国”与活学活用所学知识的列强相对抗，则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鸦片之战、英法联军之战、甲午之战”全都惨败也就不足为奇了。长此以往，地球上将没有“中华书呆国”的立足之处。为改变只知死读书，而不知活用书的不良社会风气，陶行知提出了“学做事，学做人，不要做书呆子。做事的时候，要用什么就读什么书。书只是工具，和锄头一样，都是为做事用的”9729-730，号召大众在使用书籍的过程中检验知识的真伪。在对书籍认识的基础上，他进一步指出“图书馆的三个时期分别为藏书时期、看书时期和用书时期。只有到了第三个时期，方能达到图书馆的新纪元”，强调新图书馆只有“为人所用”，教给民众实用的生活技能，才能具有真意义10433-444。一言以蔽之，若将陶行知的这一主张放在现代图书馆事业发展的背景之下，则可以发现陶行知的这一认识与现代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精神内核是完全一致的，即抨击重藏轻用的传统藏书楼，强调图书馆的实用性。陶行知又是同时代学者中提出这一观点的先驱者之一，在一定程度上指导了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展。2.3文化价值：通过民族化图书馆促进文化 传承陶行知将新图书馆视作传承中国国粹、保存中华民族特色，与西方列强争夺文化话语权的高地。鸦片战争以来，资本主义列强以武力打开了封建中国紧闭的国门，西方文化便以枪炮为先导，挟侵略而俱来。从此，呈现在中国人面前的，便是西方文化和传统文化。这两种文化形态有何异同，孰优孰劣，又以何种趋向发展等问题，都牵动着国内有识之士的心弦11。陶行知就是其一。他主张中西融通、新旧并重，博收兼取、融合中西，既要学习与借鉴西方进步的思想文化，又要承袭优秀传统文化。为使中国文化“可以比骋列国，可以雄视寰球”，他提出“近今教育趋势，多利赖于图书馆，而民族文化，亦即于是觇之非力谋图书馆教育之发展，不可与列邦争数千年文化之威权”12。在陶行知看来，民族化图书馆不仅是社会教育的公器，也是还是还原历史真相、保存民族底气的重要场所。因此，陶行知与梁启超等人发起成立了中国较早的纪念图书馆东原图书馆10723-724，在图书馆中收藏了不少纪念性的文化类书籍。在其教育实践中，他也始终注重图书馆的文化传承功能。例如，在育才学校图书馆中，他特陈列了 二十五史 图书集成 和若干种古书，引导学生在图书馆中学习前人思想学术之结晶，妥善保管我国古人对于知识经验的总结，培养国人共同的历史记忆与文化记忆。而他的这一观点对于保存国粹也贡献了重要力量。图书文献与交流/Library,Document&Communication0752023年第4期/第40卷/总第214期3 依托教育事业，有力推动现代图书馆事业发展随着新图书馆运动的发展，中国建设了一批新式图书馆，但全国性的统筹机构的缺位和图书馆学专业教育机构的缺乏等问题制约着现代图书馆事业的进一步前进。为此，陶行知依托教育事业，主持改进社教育图书馆的筹设、参与领导中华图书馆协会（简称“协会”）的创设、参与图书馆学短期培训班的创办，有力地推动了现代图书馆事业进步。3.1主持改进社教育图书馆的筹设新图书馆运动初期，国人的关注焦点尚在学校图书馆，社团或协会图书馆尚付阙如，遑论专为教育人员而设的专门图书馆，“是以研究教育之人，异常感受困难”13。为“研究教育学术、增进教员知识”，陶行知提出筹设改进社教育图书馆。1922年，陶行知特别提出次年筹款建设教育图书馆和教育陈列所8289。1923年夏，陶行知、高仁山初步拟定了建馆计划。他们将面积约二千方尺的帝王庙东殿选为馆址，其中所备书架至少可容纳两万册书籍，桌椅可同时供上百人使用。他们还委托戴志骞负责筹备内部设备，洪有丰、朱家治发函向国内外书馆及机关出版处征集书籍。之后，教育图书馆陆续收到国内外捐赠，主要有商务图书馆所赠的二千余册图书以及中华书局赠来的一千七百余册书籍等；英、美各大学、书馆亦向该馆赠送了四百余种章程、目录等。收到书籍后，陶行知特邀朱家治整理书籍，并由改进社社员章洪熙协助14。虽然陶行知等人做了诸多准备，但由于当年改进社全力推动平民教育运动，延搁了进度，该馆未能如期开馆。即便如此，当年年会中，陶行知报告称：“决不因此事之进行，致妨碍图书馆”。他还呼吁众人，“努力为捐书的大运动，庶几集腋成裘，不崇朝而琳琅满架”8386。1924年春，陶行知聘请高仁山担任图书馆主任，按原定计划继续建馆。经过数年的建设，改进社教育图书馆初具规模，藏书丰富，成为中国现代较早的社团图书馆之一15。3.2参与领导中华图书馆协会的创设20世纪20年代，虽然新图书馆数量显著增加，但是彼此之间缺乏联系、各自为政。因此，建立一个全国性的统筹管理现代图书馆事业的组织的呼声就越来越高。1925年，协会应运而生，陶行知在其创设与发展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第一，奠定协会成立的组织基础。1921年，改进社成立后，陶行知特支持沈祖荣等人设立了改进社图书馆教育组。1922年，陶行知促成戴志骞等人创立改进社图书馆教育研究委员会。1923年，陶行知在改进社第二届年会中积极提倡成立地方图书馆协会，以促进各地新图书馆建设。1924年3月，陶行知积极敦促与倡导的第一个地方图书馆协会在北平成立。之后，在陶行知等人的领导下，各地图书馆协会相继成立，为协会的创立奠定了坚实的组织基础。第二，通过舆论宣传的方式为协会的成立营造社会环境。陶行知自1921年12月至1925年2月担任 新教育 主编。在此期间，他积极地在 新教育 上刊印与新图书馆有关的新闻报道与著作，使 新教育 这个全国性平台成为了宣传新式图书馆的“扩音器”，“放大”中国图书馆学人的“声音”。据不完全统计，除改进社社务报告中有关于图书馆相关内容而外，这一时期新教育 上与新式图书馆有关的论著、新闻报道篇目达18篇之多。其中沈祖荣便发表了五篇文章，杜定友、洪有丰、戴志骞、刘国钧等人均有文章刊发。与之相较，同一时期另一本著名教育刊物 教育杂志 上所发表的相关文章、报道不过8篇16。可见，在当时国内尚无专业图书馆期刊的情形下，陶行知推动 新教育 成为了中国现代图书馆学人群体发表研究成果、宣传图书馆学术的主阵地之一，掀起了一股学习、研究新式图书馆的浪潮，为统一的全国性图书馆协会的成立营造了舆论氛围。第三，亲身参与协会建立。陶行知等人在前期作了大量准备，协会成立的时机终于到来。他们决定借鲍士伟来华考察图书馆事业之机成立协会。1925年4月25日，陶行知组织十四省图书馆学者齐聚上海召开成立大会，商讨组建协会的事宜17。是日，协会正式成立，标志着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开始由自为发展阶段进入自觉发展阶段，从此中国图书馆事业从学习、借鉴和模仿西方图书馆的观念、学术和模式进入了探索中国式发展道路的新阶段18。协会成立大会上，杜定友被选为会长，陶行知、沈祖荣等人为董事会成员。第四，持续参与并关注协会的发展。协会成立后，陶行知为了推动协会发展依然尽心竭力。1928年末，陶行知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开拓性贡献Tao Xingzhis Pioneering Contribution to the Modern Library Cause076陶行知与沈祖荣等人共同促成协会第一届年会召开19。在该届年会中，陶行知被公推为十五名执行委员之一，任期为三年，负责协会运行事宜20；他还作了题为 图书馆之真意义 的讲演，强调了图书馆之意义在于为活学活用者而设立的专门服务机构，而不是为书呆子设立的专用场，旨在为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展提供指导思想和办馆宗旨21314。3.3参与图书馆学短期培训班的创办高素质馆员是现代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重要前提，而这一时期图书馆学教育机构的缺乏制约了现代图书馆事业的进步。我国第一个图书馆学专业教育机构和第一个图书馆学补习机构成立于1920年。但此类机构寥若晨星，为推进这一问题的解决，陶行知积极参与创办图书馆学短期培训班，培养了一批新图书馆人才，推动了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发展。1925年夏，时任中华图书馆协会董事会成员的陶行知号召洪有丰等人在东南大学暑期馆补习科的基础上，由中华图书馆协会与东南大学共同办理为期一个月的图书馆学暑期学校，专门培训高素质的图书馆馆员，共有69人前来学习。他们广延名师，聘请袁同礼、洪有丰、杜定友、李小缘、刘国钧等人担任教员，开设图书馆学术史、图书馆行政、学校图书馆、儿童图书馆等课程，满足不同学员的求学需要22。图书馆学暑期馆讲习科的开办，为刚起步的现代图书馆事业培养了一批优秀人才，其中黄警顽等不少学员成为江浙地区图书馆事业的领军人物，对国内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产生了较大的影响23。4 以现代图书馆事业为抓手，有效促进教育事业发展作为中国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之一，陶行知的突出性贡献在于他依据开展教育实践的需要，按照教育对象的不同，以图书馆建设为抓手，有力地促进了教育事业发展。4.1面向平民教育的现代图书馆事业“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平民教育运动迅速发展，逐渐发展为当时教育界的一股新潮流。新图书馆作为经济高效的社会教育机构，能有效地促进平民教育普及。陶行知即是这一观点的倡导者与实践者。他有意识地将现代图书馆事业纳入普及教育事业加以考虑并整体谋划、协同推进，推动创立了平民读书处，推动兴办了流通图书馆，指导 申报 流通图书馆的创办，亲自开办了工学团流通图书馆。在普及平民教育、创办新式图书馆的过程中，陶行知确立了一些办馆原则。其一，图书馆以大众为服务对象，辅助普及教育事业进步。陶行知等人创办的平民读书处，经过大力宣传，距发起不过十个月的时间，四十万城镇平民参与其中，并得以读书识字8541；又如申报 流通图书馆在办馆之初，便旗帜鲜明地指出该馆是“为便利工商各界、店员伙友及一般失学青年之读书机会而设”24。其二，图书馆免费向民众开放，以达到辅助平民教育之功效。在萧场儿童流通图书馆中，陶行知规定“凡构成本团各村之儿童成人，经小先生之介绍者，均可来馆借书与阅书”，且本馆图书“公开阅览与借出”25731。其三，图书馆建设于乡村、城镇等民众日常生活之所，与民众生活融为一体。陶行知建立了设在村、乡、镇的流通图书馆，还在商铺中创设了平民读书处。其四，书籍以简单而富于教育意味为宜，寓教于乐，“用故事的方法”帮助民众获得实用技能、养成国民精神。譬如，平民千字课 图文并茂，富于教育意味，其中“四万万人的中华，四万万人的国家，四万万人一心一意地爱他”26便是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培养民众的爱国情怀。其五，陶行知还拟定了图书馆管理制度。例如，在萧场儿童流通图书馆中，他制定了九条管理规则以提高图书馆服务效率25732。另外，为适应不同时期的教育实践需要，陶行知灵活地调整办馆方式，做出了一些创举。其一，开创家庭式图书馆服务。在推动平民读书处的发展时，陶行知主张直接在平民家中放置简单书籍，以在不妨害民众谋生的同时，方便民众阅读、学习。其二，实行中介服务。在流通图书馆的建设过程中，如若民众忙于求生，无进馆阅览的时间，则由小先生充当中介，代民众借书，提升民众借阅书籍的积极性。其三，开通邮借服务。申报 流通图书馆开设了邮借服务，将书籍寄送至民众家中。仅1934年，申报 流通图书馆的邮寄书籍便高达二十万零八千二百五十四册27。其四，加强与读者的沟通。申报 流通图书馆开设了 业余周刊等栏目，发扬民主；陶行知不仅推动 申报 流通图书图书文献与交流/Library,Document&Communication0772023年第4期/第40卷/总第214期馆创设读书指导部，创办 读书问答 读书消息 等向文化程度较低的民众提供读书指导的栏目，还亲自担任读书指导部的特约专门委员，以解决民众在阅读过程中的困惑。其五，创设儿童图书馆。在萧场儿童流通图书馆中，他在各村建立了大众流通阅览处；还建立了图书流通制度，规定每位小先生于放晚学回家时，需辅导家乡周围的儿童读书，若小先生“借书最多，又能尽量教人”，将会酌情奖励文具和铅笔25729。4.2辅助学校教育的现代图书馆事业新式图书馆实践在陶行知开展学校教育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辅助作用，使得新式图书馆成为了陶行知教育理念的试验场，其中以“书呆子莫来馆”和育才学校图书馆在内的图书馆为代表。一方面，在陶行知的苦心经营下，两馆藏书丰富，为学生的学习提供便利条件。晓庄师范建立之初，陶行知便明确提出了要修建图书馆8669，然而资金匮乏，图书馆未能按计划顺利落成。但他仍制定了三年内与师生共建一所图书馆的计划。为顺利落成图书馆，他既接受中华教育改进社教育图书馆的捐赠，又四处筹款购买书籍，以求“扩充图书至二万卷，并将教育图书另开成教育图书馆”。在陶行知的不懈努力下，晓庄师范图书馆收藏了包括传统文化类、现代文化类甚至还有被国民政府视作洪水猛兽的禁书在内的各类书籍。尔后“书呆子莫来馆”也凭借其高达两万多册的藏书量成为了当时南京藏书最多、影响最大的乡村图书馆之一，受到了各界关注。修建育才学校图书馆时，陶行知亲自带领师生，用集体的力量改造了旧的图书馆，几近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图书馆25444。建馆后，陶行知既亲自向黄次咸、张西曼、洪有丰等人写下数十封书信募捐书籍28549，又节约开支购买书籍，“图书馆的书籍、杂志、报纸，虽然在学校经济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仍然不断添购，便利学生的学习，使爱看书报的有书报看；”29还凭借社会声望先后向公私图书馆借到了包括 辞海 辞源 等在内的数千册图书。及至1944年，育才图书馆馆藏书籍种类多样，包括了社会科学类、文学艺术类、自然科学类书籍。值得一提的是，该馆还藏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毛泽东的著作，以尽可能满足不同学生的需要3065。另一方面，两馆都以促进学生自我成长、自我管理为核心宗旨。晓庄师范图书馆贯彻了“从做中学”的教学方法，不仅开设了“院务教学做”的实践课，引导学生学习管理书籍，还引导学生依据自身情况自主设置学习目标、拟定学习计划，促进学生自动学习、主动发展。育才学校则直接将“会管图书”作为“二十三常能之一”，在育才学校图书馆中培养“幼年图书管理员，”3063要求学生学会图书分类、编号、登记，制定借书卡片，规定图书馆借阅图书办法21317。5启示以史为鉴，开创未来。陶行知在图书馆领域所作的开拓性贡献能为发展当代图书馆事业提供重要借鉴与启示。5.1坚持人民立场，办好人民群众满意的图 书馆人民性是陶行知开展图书馆实践的鲜明特征。他始终坚持以劳苦大众为中心，强调图书馆应“充分地为劳苦大众服务”，并站在劳苦大众的立场上，切实思考劳苦大众的实际需求，依据他们的需求在其实际生活中建设了包括平民读书处、流动图书馆在内的形式多样、服务于劳苦大众的图书馆，对教育普及、社会改造产生了积极有益的影响。有鉴于此，图书馆行业应在党的坚强领导下，学习陶行知奉行人民至上，牢固树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办馆导向，办好为人民服务的图书馆。第一，图书馆发展是为了人民。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社会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创造者，也是实现社会变革的决定性力量。因此在建设图书馆时，图书馆行业必须立足人民的生活需要，从人民群众的实际生活出发，根据人民群众关心的焦点和难点不断推动图书馆工作创新，在不“妨害家庭事物，扰乱生活常态”8424的前提下办好为人民服务的图书馆。例如，图书馆可利用自身藏书优势通过上门或线上的方式为欠发达地区儿童提供阅读指导服务，还可以为农村地区提供农业信息与技术支持等，打通服务群众最后一公里，满足民众需求。第二，图书馆的发展成果必须由人民共享。提高图书馆服务均等化和标准化的水平是推动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必由之路。因此，图书馆行业应推动新型阅读空间建设，创新服务形式，建设流动图书馆、家庭图书馆、社区图书馆等新型图书陶行知对现代图书馆事业的开拓性贡献Tao Xingzhis Pioneering Contribution to the Modern Library Cause078馆，扩展民众阅读空间；还应推动以县级图书馆为总馆、乡村两级基层综合性文化服务中心为分馆的县域总分馆体系建设，建设农家书屋、电子阅览室和文化活动室，实现公共文化服务覆盖全国乡村。现今我国不同图书馆之间藏书量差异较大。为在短时间内向民众提供更高的可获取知识量，藏书量较高的图书馆可以“借书”给藏书量较低的图书馆，推动馆际信息资源共享；更应依据当地人口、经济等资源建立更为精准化的图书馆建设标准和服务标准31，保障资源效用最大化。5.2 注重民族特色，办好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图书馆“图书馆是国家文化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是滋养民族心灵、培育文化自信的重要场所”32，习近平总书记的这一论述明确指出了图书馆肩负着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历史使命。陶行知在其实践探索的过程中，始终注重在图书馆中保存书籍、传扬文化，以争取民族文化独立，与西方列强争夺文化话语权，这对处于危亡之中的国家仍能保持文化独立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站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为增强文化软实力，坚定文化自信，当代图书馆更应弘扬优秀传统文化，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再立新功。第一，加强古籍保护与研究。一方面，图书馆行业应完善传统文化管护制度，加强基础设施建设，为保存、保护、修复典籍资源提供物质条件。此外，应回应数字时代发展新要求，建立古文献资源库，推动古籍管理全流程数字化，提高古籍保护效能。另一方面，深入挖掘和阐释典籍资源，探寻典籍资源背后的传统文化意蕴，为民众提供更多优质文化产品应当是图书馆工作的重要发展方向，如武汉大学古籍整理专家团队曾先后完成了 汉语大字典 故训汇纂 古音汇纂 等大型攻关项目33。第二，做好文化宣传工作。图书馆行业应依托物联网、人工智能、虚拟现实创新技术等现代技术，在优化传统阅读推广活动的基础上开展智慧阅读推广，打破以往设在知识与民众之间的无形壁垒。第三，加强文化交流。图书馆行业应组织线上线下相连通的“非遗文化展”、专题古典图书展、古典诗词朗诵会等活动，建设文化交流中心，加强国内外图书馆之间的交流、互动，为国内外文化交流提供桥梁和纽带。第四，做好学术研讨工作。图书馆是举办各类学术座谈活动、专题学术演讲会等活动的重要机构，通过开展学术研讨活动能够有效促进传统文化传播和学术研究，推动我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研究、普及与传播。5.3强调文教结合，办好馆校协同育人的图 书馆图书馆肩负着普及教育、提升人民文化素养的使命。当前，为有效提升人民知识文化水平，实现“十四五”发展目标和2035远景目标，服务于文化强国与教育强国战略目标，应学习、借鉴陶行知统筹教育事业与图书馆事业，促成二者有机结合，使图书馆事业成为教育事业发展的有力抓手的经验，建成行之有效的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为适应数字经济发展的时代需求，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的培育、提升已然迫在眉睫。图书馆作为社会教育的重要机构，理当面向国家信息化战略需求，牢牢把握为社会教育服务的大方向，构建中国公民信息素养培养体系，承担起新时代提高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的新使命。第一，开展线下数字素养与技能教育。图书馆行业应发挥自身阵地优势，推动整合政府、学校、社会等多方力量，依托图书馆中书籍、图像、视频等品类多样的资源开办数字素养与技能讲座以及举办信息素养人才下乡活动，开展面向全体社会公众特别是农村人口、老年人、外来务工人口等弱势群体的线下数字素养教育服务，弥合数字鸿沟，实现教育资源共享，强化全体公民信息素养培养34。第二，开展线上数字素养与技能教育。图书馆行业应与高等学校、职业教育与继续教育机构展开密切合作，整合各高校、各机构信息素养教育师资，集中图书馆和学校的力量联合打造信息素养教育精品在线开放课程，通过微信、微博等网络平台为不能到馆的用户提供灵活、高效的线上学习途径，以便民众能够随时、随地获取教育资源，最大限度地惠及民众。5.4服务乡村建设，办好助力乡村振兴的图 书馆图书馆是推动乡村文化振兴、培育乡村人才的重要媒介。为体现图书馆在乡村振兴大局中的责任与担当，图书馆行业应借鉴陶行知发展乡村图书馆以建设先进乡村文化、培养乡村人才的经验，着重建设延伸到乡镇街道层次的图书馆服务体系，35办好适应乡村社会、具有乡村特色、推动乡村发展的图书馆。一方面，图书文献与交流/Library,Document&Communication0792023年第4期/第40卷/总第214期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一环，改善贫乏、落后的乡村文化，推动乡村文化振兴是我国图书馆工作的题中应有之义。通过以图书馆为平台广泛开展“联村活动、民众教育和农民娱乐教学做”21102等群众性文化活动，持续为广大乡村民众营造优质的精神文化氛围，优化农民文化生活方式，刷新农民精神风貌，有效解决乡村社会的“文化饥荒”，治好乡村贫困文化的根，进而“彻骨地改造农人、改造社会”9128。另一方面，办好普及乡村社会教育的智慧图书馆。智慧图书馆能够为用户提供精准的信息产品和服务，提高服务效率36，对于推动乡村人才振兴大有裨益。因此，图书馆行业应顺应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和行业发展趋势，在完善乡村图书馆体系的基础上，推动智慧图书馆体系深化延伸至基层乡村图书馆，实现深度均等化，更加精准地定位民众需求，为民众提供更加专业化、智慧化、个性化、精准化的服务，培养乡村民众形成良好的阅读风气和读书品味，进而开发庞大的乡村人口资源，推进乡村社会振兴。作者贡献说明周洪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