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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域国别研究与学科体系构建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 陈奉林2021 年我国把“区域国别学”作为一级学科列入国家学位授予目录（征求意见稿），这对我国学科体系建设无疑是极大的推动。按照学科建设的一般规律，区域国别学也应像其他学科那样，对自身学科概念、体系、定位、应用理论、重点领域、人才培养等有全面的规划与设计。无论从学科、学术、话语三大体系建设的角度，还是从国家崛起需要凝聚文化力量的角度，都应不失时机地推进中国的区域国别学学科体系建设，进行全面的理论构建与设计，重点在几个大方面发力。在进行学科构建之前，首先要明确概念，把一些相关问题讨论清楚，笼而统之或大而化之是学术研究之大忌。必须指出，我国的区域国别研究在新中国成立后 70 多年的探索当中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就，研究的问题几乎都是中外关系、区域综合研究的重大问题，推出了一系列有影响的奠基性的著作，为学术发展与繁荣做出了贡献，具有里程碑意义。但令人遗憾的是，我国学界始终没有从学科体系建设的角度探讨区域国别学学科的构建问题，更没有进行整体性规划和顶层设计，至今还未完成区域国别学学科的构建任务。从今天中国与世界关系发生巨大变化，以及学术、学科体系建设的紧迫需要来看，事关学科建设的几个重大问题有必要认真思考，否则会制约区域国别学研究的发展。在我看来，这些重大问题包括五个方面。一 概念内涵区域国别学研究和探讨的是重大区域性和全球性问题，涉及内容极为广泛，有自己特定的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体系，是集多学科于一体的高区域国别研究与学科体系构建难度研究，其内涵比一般意义上的国际关系学、外交学丰富得多，有自己明确的研究范围。否则，区域国别研究就容易成为无所不包的大杂烩，失去它应有的魅力与价值。虽然我国提升区域国别学为交叉学科门类下的一级学科，但是由于提出的时间短，还没有来得及做细致的系统的构建工作。在一定意义上说，中国的对外关系与交流，打破了长期以来以意识形态为中心的世界观，代之以新的利益观和发展观。面对新的世界潮流和不断出现的诸多挑战，根据国家提出的“亲、诚、惠、容”的周边外交理念，推进与周边国家合作，也是我们的应有之义。根据既有的成果与经验，当务之急是把区域国别研究整合成概念内涵明确，体系严谨、内涵丰富的区域国别学学科。二 学科定位在明确了概念与内涵后，还有学科定位问题。如果学科定位不清，就容易造成研究方向不明，无法完成学科的构建任务。区域国别学既然是学科，就不仅需要严谨的逻辑、完整的体系，还要有相关的专业知识和分析模式，否则就不能构成一个学科。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以具体问题为导向来研究区域问题，或者出现一个问题研究一个问题，是远远不够的。学科的进步，除了继承前人研究成果外，还要不断开辟新的研究领域，完成学术传承与再造。区域国别学科的构建也不例外。从学科建设的高度出发，把区域国别学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加以建设，不仅是因为这个课题与现实有直接的联系，更为重要的是不搞学科建设就无法进一步推进中国的区域国别研究纵深展开。长期以来，中国的学术传统重实践而轻虚理，强调学以致用，而忽略了对学理与理论的探讨。理论的不足，无疑是困扰学术发展的瓶颈。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总结经验，吸收百家之长，努力建立有中国特色的区域国别学科、学术与话语体系，把中国的区域国别研究提高到世界先进者的行列。三 学科体系任何一个学科除了要有自己的一套理论、概念与分析模式外，还要有相对独立完整的体系，没有完整的体系就容易沦为一盘散沙。对于体系的重要性，我的一个基本看法是：不解决外交史编纂的体系问题，就容易把51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历史写成零碎材料的堆积，把历史看成杂乱无章的和令人眼花缭乱的发展过程，找不到历史发展的总规律与根本动力。就区域国别学科而言，它本身内容十分广泛，涉及的国家、地区、领域众多，需要多学科知识相互配合。长期以来，人们对体系的认识是不同的，至于区域国别学科建立何种体系，至今还没有人专门探讨过。从以前出版的著作来看，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体系上的一些问题。有人写出了体系宏阔、包罗万象的著作，但未能把握区域国别学科的本质特征。所以我强调体系问题是区域国别学科构建中的大问题，也是人们力图解决而至今没有解决好的问题。对于如何建立这个学科的体系，不妨展开一些讨论，先把问题讨论清楚。因为体系问题涉及具体的历史与现实，没有内在联系的内容是不能构成严谨的学科体系的，顶多是材料的堆积，不能完成大变革时代学科体系构建的艰巨任务。四 重点与核心问题我之所以把它作为一个问题提出来，主要是针对以前的研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而发的。区域国别研究关注的对象甚广，面对的是不断变化的世界，内容相当复杂，对研究者本人的要求甚高，如果没有研究的重点和主要关注，就会给研究带来许多问题。区域国别研究要从重大问题上着手，不能被无关紧要的小事一叶障目，更不能被其带偏方向。总之，区域国别研究不能事无巨细，眉毛胡子一把抓。应该说，区域国别研究的对象是具体的、明确的，要解决好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和次要方面。我主张关注国家间、地区间重大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军事、移民、非传统安全甚至战争与和平等问题，这既是主线，也是重点与核心问题。与此同时，在关注区域内重大问题时适当关注一些小国的问题也是明智的。五 理论构建国际问题研究需要理论概括与总结。没有理论的研究算不上是科学研究。区域国别研究不是简单的叙事定性，也不是对人物的臧否好恶，而是对重大问题的阐释与理论抽象。对于研究本身来说，如果只有材料而没有理论的话，那只能算简单地搜罗排比材料，谈不上是真正的研究。任何一部好的著作，不仅要有材料、有观点，讲辞章义理，还要有一定的理论深61区域国别研究与学科体系构建度与高度。我们强调理论的作用，注意吸收中国既有的史学理论，以开放的胸怀吸收近年在国际史坛上出现的沃勒斯坦、弗兰克的世界体系理论，斯塔夫里阿诺斯、麦克尼尔的全球史理论，以及国际关系理论中的有益思想。对于西方的理论我们只能有选择地借鉴与吸收，不能削自己之足适西方之履。西方的理论是有很大短板的，尤其像解释中国与印度这样巨型的国家对外交往，没有哪一种理论解释是令人满意的。这就需要我们不断地去思考与创新理论。以上五端说得不一定很全面，也不一定很准确，但是作为区域国别学学科构建过程中的一些学理探讨，是可以考虑的。区域国别研究要始终立足于全面、客观与准确，以中国人的视角观察世界，以世界的视角观察区域，现在已经形成对学科建设紧迫性与必要性的清醒认识。任何一个新学科的开辟与建立，都不是一帆风顺的，需要做长期的艰巨的摄取工作，或者需要几代人的共同努力。虽然这一课题提出得很晚，但是经过国内学者几十年的艰辛努力，组织力量完成区域国别学学科创建的主客观条件已经成熟。中国的区域国别学学科体系建设与推进必须立足于中国社会的历史与现实，从过去的经验中吸取继续向前迈进的精神力量。现在有条件对中国区域国别学学科的编纂体系、框架、重点与难点、基本理论等进行理论升华，完成创造性的转化工作。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