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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生态环境保护治理ECOTHE NEW ERA OFECOLOGICAL CIVILIZATION生态文明新时代推进高质量水土保持的思考 文/张科利作者简介：张科利，北京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部地理科学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水土保持与生态重建。中国是世界上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国家。据2013年水利部发布的全国水土流失公告，到2011年全国水土流失总面积为294.91万平方公里。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倡导大力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生态环境得到显著改善，水土流失面积逐步减少。据2020年中国水土保持公报，全国水土流失面积减少为269.27万平方公里。尽管中国水土保持工作成效显著，水土流失得到有效控制，但是，长江、黄河上中游、东北黑土区，以及西南喀斯特地区等重点区域的水土流失治理任务仍然艰巨。水土流失防治对于乡村振兴、持续推进脱贫攻坚、促进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建设美丽中国具有重大作用和意义。为了更好地适应国家高质量发展大战略，有必要思考水土保持工作中如何深化落实生态文明思想，促进构建生态文明体系，保障生态安全和粮食安全。因此，系统梳理中国水土保持发展历程，探讨新时代水土保持工作新理念、新措施，推动形成高质量水土保持十分需要。一、中国水土保持发展阶段与理念一、中国水土保持发展阶段与理念中国是世界上历史最为悠久的农业古国之一。在千百年的生产实践中，国人在很早以前就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实施水土保持，目前在各地尚存的古梯田就是佐证。但作为一项有目的和有组织的工作，中国水土保持始于上世纪30-40年代，大发展于新中国成立以后，成熟于上世纪70-80年代，繁荣于新世纪。19301949的萌芽阶段 水土保持既是生产活动，又是社会事业，更是一门科学。上世纪30年代开始，中国分别在重庆北碚、甘肃天水和陕西西安荆峪沟等地相继设置径流小区，开展水土流失观测，标志着中国真正开始现代水土保持科学研究和实践。受当时人力和财力限制，相关研究和试验都属探索性，处于经验摸索和资料积累阶段。水土保持技术示范与推广也属于规模极小，内容极简单，社会影响相对非常小。19491980年代末的成长阶段 新中国成立以后，水土保持事业得到了快速发展。由于黄河水患威胁魔剑高悬，全国人大一届二次会议通过了关于根治黄河水害和开发黄河水利综合规划报告，黄土高原水土保持被正式列59Protection and governance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 ECOTHE NEW ERA OFECOLOGICAL CIVILIZATION入国民经济建设规划，开辟了中国水土保持事业的新篇章。由黄河水利委员会和中国科学院分别组织开展了黄河流域自然环境和社会经济方面的全面勘察和考察，并相继建立了水土保持试验站，开展了土壤侵蚀和水土保持试验研究。这一时期水土保持的主要思想就是保证粮食生产，减少河流泥沙，试验总结出了大量有效实用的水土保持措施，包括生物措施、工程措施和耕作措施。19901998年的成熟阶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随着全国工作重点转移到发展经济，实行改革开放，国家整体经济快速发展，水土保持工作得到了新的发展和明显提高。这一时期号召树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水土保持战略思想，将如何有效开展水土保持的认识统一到了综合治理上，强调以流域为单元，科学规划，着眼长远，兼顾当下因地制宜地运用生物措施、工程措施和耕作措施来进行综合治理。水土保持思想已经从保证粮食生产转变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生态效益的统一上，经济林和果、经济作物等得到重视。在改变长期“以粮为纲”的思路以后，水土保持工作走出了许多新路子。19982017年的繁荣阶段。随着国家经济水平的进一步提高，以及从国家层面对生态环境保护认识水平的提高，国家对水土保持工作做出了划时代的决策：大规模实施“退耕还林”工程，提出了“退耕还林、封山绿化、以粮代赈、个体承包”具体实施措施。在法律层面禁止继续耕种大于25度的陡坡耕地，坚持生态效益优先，兼顾农民吃饭、增收以及地方经济发展；坚持生态建设与生态保护并重，采取综合措施，制止边治理边破坏的问题。在有些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通过生态移民等方式，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对自然环境的破坏。“退耕还林”彻底改变了几千年来人类只知道从土地中索取的农业经营思想，学会了尊重自然和顺应自然的态度。这一时期水土保持思想强调生态优先，通过产业结构优化促进农村经济发展，彻底改变了过去通过生产粮食来发展经济的旧思维。2017年以后的高质量发展阶段。经过20年“退耕还林”工程的实施，中国的水土保持工作取得显著效益，水土流失面积持续减少，流失强度显著减弱，河流泥沙及面源污染明显缓解。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建设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加大生态系统保护力度，推进荒漠化、石漠化、水土流失综合治理，扩大退耕还林还草。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水土保持工作已经不是简单的防止水土流失，已将水土保持融入地区整体发展，将水土保持作为地区发展的一项产业来推动，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为理念，以让人民过上幸福生活为追求，真正实现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统筹发展，以适应国家高质量发展的总体形势。二、生态文明建设时代水土保持理念二、生态文明建设时代水土保持理念2012年，中国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总体布局，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和社会建设构成“五位一体”，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要牢固树立社会主义生态文明观，加强对生态文明建设的总体设计，要持续推进水土流失综合治理，建设美丽中国。2018年习近平主席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的重要讲话中强调指出，生态环境是关系党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问题，也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新时代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必须坚持好六个原则，树立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的新理念。过去由于严重的生态问题干扰和影响到人类生产和生活，严重影响到可持续发展，水土保持较多还处于被动式状态，被动地采取一些措施来缓解水土流失危害或防止水土流失发生，只算是对“受伤的自然”进行简单的疗伤。进入生态文明时代，强调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生态文明建设时代的水土保持应深化落实以下理念：水土保持促进乡村振兴。建设生态文明，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让良好生态环境成为人民生活的增长点、成为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支撑点。水土保持要以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尊重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发挥人民群众的主动性和创造性，让山川河流造福人民，助力乡村振兴。水土保持的生命共同体观。山林水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山水林田湖是一个生命共同体，人的命脉在60生态环境保护治理ECOTHE NEW ERA OFECOLOGICAL CIVILIZATION田，田的命脉在水，水的命脉在山，山的命脉在土，土的命脉在树。水土保持要牢固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意识，践行“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统筹兼顾，为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奠定基础。水土保持中的“两山”思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水土保持应改变过去单一的“保持水土”目标，要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在保持水土建设绿水青山的基础上，保障持续让良好生态环境提供更优质的生态产品，推动生态惠民、生态利民、生态为民，既保障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又保障生态资源资产能够持续提高人民群众的经济收入。水土保持措施的科学布施。生态文明建设要遵循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原则，坚持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水土保持是一项综合性很强的系统工程，要遵循生态系统的内在机理，牢固树立自然观、系统观、科学观，因地制宜地科学配置自然和人工、生物和工程等措施，科学统筹自然修复和人工修复保持水土，高质量推进水土保持。三、高质量水土保持的新思路三、高质量水土保持的新思路水土保持是指对自然因素和人为活动造成水土流失所采取的预防和治理措施，主要包括工程措施、生物措施和蓄水保土耕作措施，是水土保持的主要措施。据中国水利百科全书，水土保持被定义为：防治水土流失，保护、改良与合理利用水土资源，维护和提高土地生产力，以利于充分发挥水土资源的生态效益、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建立良好生态环境的事业。中国已经进入高质量发展时代，习近平主席强调要从系统工程和全局角度寻求新的治理之道，高质量水土保持不仅要促进形成生态系统良性循环发展的整体格局，统筹国土安全与国民安全，而且还要服务于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十四五”时期着力探索符合社会主义生态文明的高质量水土保持道路。贵州省普定县梭筛村荒坡治理成效。安顺水务局供图61Protection and governance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 ECOTHE NEW ERA OFECOLOGICAL CIVILIZATION构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水土保持。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水土保持涉及土壤、植被、地质、水文、气象气候等自然生态系统，其治理对象水土流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受自然环境条件、人类活动的复合影响，表现出土地退化、生态恶化等多种形式与过程，实质是人与自然的不和谐不协调。水土流失具有复杂性、规律性，水土保持要树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观念，遵循自然规律，科学推进水土保持。当前重点工作应包括：一是以系统整体观加强水土保持重大科学问题研究，围绕人类活动山水林田湖草系统治理，健全现代化水土保持科学体系；二是以“五大”发展理念为核心加强水土保持科技研发，建立水土保持现代化技术体系；三是以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为前提，研究自然恢复与人工措施的区域性机理，林草比例、立地物种与异地物种关系等问题，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水土保持现代化治理体系。促进国土空间优化保护的水土保持。国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空间载体，全国“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优化国土空间开发保护格局，构建高质量发展国土空间支撑体系。水土保持是保护水土资源、防治土壤退化、治理面源污染、减少河流泥沙含量等的重要措施，对于形成国土空间开发保护优化格局具有重要意义。为此，一是以国土空间开发保护优化格局为导向，全国“一张图”规划部署水土保持，在国土空间规划中编制水土保持专项规划，促进形成全国可持续高质量水土保持格局；二是基于流域系统生态安全为底线，坡面-谷地、生态清洁小流域-生态良性循环大流域统筹兼顾，保土、治沙、治水、防污一体化设计，建立健全水土保持技术标准体系，形成高质量的流域水土保持体系；三是以解决突出问题为基础，科学识别重点水土流失源地，人类活动、生态要素交互影响的脆弱生态系统关键节点，水土流失影响危害的区域范围，揭示水流泥沙输移通道及规律，深化水土保持科学问题研究。加强“三生融合”的水土保持。生态文明建设要及时回应人民群众所想、所盼、所急，不断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新时代水土保持也不再是保水保土单一目标，应以形成生态修复、环境整治、环境保护的空间格局为底图，以产业结构优化、生产方式调整、生活方式转变为路径，以统筹生产空间、生态空间、生活空间为整体性理念，探索“三生融合”的高质量水土保持道理。为此，一是按照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整体性设计水土保持目标和规划设计水土保持方案；二是以保障生态安全为底线、以生态优美为景观需求，从坡面水土流失治理、生态修复，到沟道整治、农用地综合治理，到村庄绿化美化、雨污分排管道系统建设，实现“三生融合”全域推进水土保持；三是加强生产空间的水土保持，农业生产地区科学推进土地整治、农田建设、保护性耕作，城镇开发边界内部重视城市水土流失治理，推进海绵城市建设。增强优质生态产品供给的水土保持。生态环境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生态文明建设要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原则，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水土保持的根本目标是防治水土流失，保护、改良和合理利用水土资源，修复改善生态环境。在水土保持方案设计及目标评估中，纳入优质水土产品供给，主要包括：一是水土保持改善生态环境所供给的优质生态服务产品，比如干净空气、清洁水源、优良土壤等；二是水土保持改良耕地土壤所供给的生态物质产品，如生态绿色认证的农、林、畜、渔产品；三是水土保持改善美化了生态环境，促进了国土空间保护，拓展了人民群众享受自然的绿色空间、蓝色空间，比如水域（含湿地）、林地、草地等，提高了生态空间承载力，提供了生态旅游、休闲观光、生态康养等生态文化产品，推进经济发展。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生态文明建设的新时代，水土保持面临新的挑战并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在生态优先、绿色发展，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的方针下，地方各级党委和政府主要领导要履行本行政区域生态环境保护职责，坚决担负起水土流失治理的责任，恪守守土有责、守土尽责，牢固树立生态文明理念，着力推进高质量水土保持，将水土保持纳入乡村振兴和促进区域经济发展，为加快形成国土空间开发保护“一张图”，建设美丽中国奠定基础。（责任编辑：牟学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