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哈经贸合作30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pdf

932023 年第 4 期中哈经贸合作 30 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王海燕【内容提要】哈萨克斯坦是中国的重要邻国，是中国在中亚地区最大的经济合作伙伴和丝绸之路经济带上的重要支点国家，中哈已经成为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合作的典范。30 年来，中哈经贸合作经历了三个不同的时期，总体上贸易额显著增长，投资合作持续提质升级，合作模式不断创新，成就斐然，两国在贸易、投资、产能和金融合作等方面创造了诸多个“第一”。站在新的黄金 30 年的起点上，中哈经贸合作既具备国家发展战略对接、机制建设不断丰富和完善、政府间多项协议提供法制保障等良好基础，又面临哈萨克斯坦 2022 年“一月事件”和乌克兰危机升级影响、大国博弈加剧区域安全环境恶化等巨大挑战。展望未来，由于中哈经贸发展的韧性较强，潜力巨大，进一步深化经贸合作前景广阔。【中图分类号】F125.5.361【文献标识码】A【文 章 编 号】2095-1094（2023）04-0093-0030【关 键 词】中国哈萨克斯坦经贸合作 “一带一路”【作者简介】王海燕，经济学博士，华东师范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副研究员，俄罗斯与欧亚研究院副院长，哈萨克斯坦研究中心主任。【基金项目】华东师范大学人文社会科学海外中国研究、国别和区域研究项目“上海合作组织信息安全合作研究”（项目编号：2021HWYJ008）阶段性成果。中亚与上合组织94第 13 卷总第 76 期俄罗斯学刊1992 年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建交，到 2022 年中哈两国经贸合作已走过 30 年历程。中哈经济合作对双方来说具有特殊意义。中国是最早承认哈萨克斯坦独立并与之建交的国家之一，也是哈重要的贸易投资伙伴，对哈萨克斯坦来说，“中国是上帝赐予的邻居，中国经济正高速发展，哈萨克斯坦应当充分利用与中国的积极互动，以促进哈蓬勃发展”a；对中国来说，哈萨克斯坦是中国的重要邻国、“一带一路”的首倡之地、中国西出国门后的首站，是中国在中亚地区最大的经济合作伙伴和丝绸之路经济带上的重要支点国家。三十载携手同行，中哈关系实现了从睦邻友好到战略伙伴关系，再到永久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持续推进，树立了独一无二的双边关系定位，打造了相互尊重、睦邻友好、同舟共济、互利共赢的新型国家关系。30 年来，中哈经贸合作可划分为三个发展阶段：19922000 年为中哈经贸合作的起步阶段，以哈萨克斯坦独立、中哈建交为标志，中哈经贸合作从签署政府间合作文件到口岸逐步对等开放，开启双边合作；20012012 年是中哈经贸合作快速发展阶段，以 2001 年上海合作组织成立为标志，中哈经贸合作从双边发展到多边，中国西部大开发战略与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b互补需求大增；2013年至今为中哈经贸合作提质增效阶段，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 2013 年 9 月在哈首倡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为标志，拉开了中国与包括哈在内的沿线各国共建“一带一路”的序幕，哈为落实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c，提出“光明之路”新经济政策d基础设施建设计划和第二期工业创新计划等一系列国家级发展战略和行业规划，率先主动对接“一带一路”倡议，“对接”与“经济转型”成为中哈两a .https:/www.zakon.kz/5063575-v-mid-kazahstana-vyskazalis-ob.html?ysclid=lh2tti6m217521567b 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2030）是哈萨克斯坦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在 1997 年发表的国情咨文中首次提出的哈萨克斯坦到 2030 年前的国家战略发展规划，该文件的通过是哈在未来几年迅速走向繁荣国家的起点。.-2030，26.01.2021.https:/znanio.ru/media/strategiya-kazahstan-2030-2662483?ysclid=lhihxrneqy360108254c 哈萨克斯坦-2050战略（-2050）是哈萨克斯坦时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在 2012 年发表的国情咨文中提出的哈萨克斯坦到 2050 年的发展战略，首次提出在强大的国家、发达的经济和普遍劳动机会的基础上建立一个繁荣的社会，使哈跻身世界最发达的 30 个国家之列。.https:/www.akorda.kz/ru/official_documents/strategies_and_programsd “光明之路”是哈萨克斯坦时任总统纳扎尔巴耶夫在 2014 年 11 月发表的国情咨文中宣布实行的新经济政策，以大规模的投资计划促进哈经济增长。.-，4-08-2016.http:/berlek- 年第 4 期中哈经贸合作 30 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国经贸合作的主题词。2023 年是中哈关系迈入下一个 30 年的新时期，也是“一带一路”倡议提出10 周年之际，此时回顾中哈经贸合作历程并展望合作前景具有重要意义。一、中哈贸易合作成效显著中哈建交 30 年来，中国逐渐成为哈萨克斯坦的重要贸易伙伴，哈则成为中国在中亚的第一大贸易伙伴。（一）中哈贸易合作的发展阶段从发展历程看，中哈贸易合作大体分为三个阶段：1.第一阶段（19922000 年）：中哈贸易合作起步1992 年中哈建交，两国边境口岸实现对等开放，双方开始直接展开贸易，不需要再途经其他国家中转。1992 年，中哈贸易额为 3.68 亿美元，占哈外贸总额20%，中国成为哈第一大贸易伙伴。但受苏联解体初期经济下滑影响，1994 年中哈贸易额仅为 3.34 亿美元，同比下降 22.7%，瑞士取代中国成为哈最大贸易伙伴。19952000 年，随着哈经济止跌回升，中哈贸易额开始呈增长态势，到 2000 年双方贸易额已达 15.57 亿美元，约占当年哈对外贸易总额（141.92 亿美元）的11%，比 1992 年增长了 3 倍以上（见表 1）。此间，双方通常选择价格不高、便于运输、市场需求较旺盛的商品进行交易。中国主要从哈进口贱金属等初级原材料及其制品，向哈出口服装鞋帽、日用品等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产品。2.第二阶段（20012012 年）：中哈贸易快速增长第二阶段，得益于中哈两国油气合作不断发展，中国开始大量从哈进口石油，中国成为哈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之一，两国贸易依存度不断提高。到 2003 年中哈贸易额首次突破 30 亿美元。2005 年，中哈贸易额达 68 亿美元，同比增长 51.2%，比 1992 年增长 17 倍以上，超额实现两国领导人 2004 年提出的将两国贸易额提至 50 亿美元的目标。2007 年中哈贸易首次超过百亿美元大关，达 139 亿美元，再一次提前实现了两国元首 2006 年提出的到 2010 年将两国贸易额达到 100 亿美元的目标。2012 年中哈贸易额达 256.82 亿美元，比 2001 年增长 18 倍以上，增长迅猛（见表 1）。20012012 年，在大宗商品基本保持稳定的基础上，中国对哈出口商品从服俄罗斯学刊96第 13 卷总第 76 期装鞋帽、日用品等低附加值产品扩至机动车辆等机电产品和电视机等电子产品，从哈进口商品则由贱金属等初级原材料及其制品变为以石油、铀矿、铜矿等矿产品以及皮毛、苜蓿等农产品为主。随着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以下简称“中石油”）进入哈能源市场以及中哈原油管道和中土天然气管道开通运营，中国从年份中哈贸易总额中国向哈出口额中国自哈进口额中方顺差/逆差19923.682.271.410.8619934.351.722.63-0.9119943.341.371.97-0.6019954.911.753.16-1.4119965.601.953.65-1.7019975.270.954.33-3.3819986.362.054.31-2.26199911.394.946.44-1.50200015.575.999.58-3.60200112.883.289.61-6.33200219.556.0013.55-7.55200332.9215.7217.20-1.48200444.9822.1222.86-0.75200568.0638.9729.099.87200683.5847.5136.0711.432007138.7874.4664.3210.142008175.5298.2577.2820.972009141.2978.3462.9615.382010204.4993.20111.29-18.082011249.6195.67153.95-58.282012256.82110.01146.81-36.802013285.96125.45160.51-35.062014224.52127.1097.4229.682015142.9084.4158.4925.932016130.9882.9348.0534.882017179.43115.6463.7951.862018198.78113.5285.2728.252019220.03127.2992.7434.552020214.30117.1097.2019.902021252.50139.80112.7027.102022311.70163.60148.2015.40资料来源：19922020 年数据来源为中国统计年鉴（19932021 年），中国统计出版社；2021 年数据参见2021 年中哈经济合作简况，载中国驻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处网站 2022 年 4 月 15 日，http:/ 年数据参见中哈货物进出口总额创历史新高，载中国驻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处网站 2023 年 1 月 31 日，http:/ 1 中哈 19922022 年贸易额 单位：亿美元972023 年第 4 期中哈经贸合作 30 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哈原油和天然气进口量大幅增加，贱金属进口量和进口额大幅下降。2006 年，中国从哈进口矿产品规模达 17.4 亿美元，占中国自哈进口总额的 48.3%，首次超过当年中国自哈进口的贱金属（13.8 亿美元，占 38.5%）。从此，矿产品，尤其原油成为中国从哈进口的最大品类产品a。3.第三阶段（2013 年至今）：中哈贸易合作提质增效以 2013 年 9 月习近平主席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纳提出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为标志，中哈两国贸易合作水平不断提升。2013 年，中哈贸易额达285.96 亿美元，达中哈贸易合作的峰值，比 1992 年增长了 76 倍以上，其中中国向哈出口125.45亿美元，从哈进口160.51亿美元，中国贸易逆差达35.06亿美元。在“一带一路”和“光明之路”战略对接框架内，中哈贸易结构逐渐改善，哈对华出口，尤其是农产品出口大幅增加；受国际市场总体低迷以及油气、铀矿等大宗商品市场价格波动大等消极因素影响，中哈贸易额起伏较大，但总体保持在 130 亿美元以上规模。自 2017 年开始，除 2020 年受新冠疫情影响中哈贸易额有所下降外，其他年份贸易额总体上呈恢复性增长态势，2021年达252.50亿美元，接近峰值的 2013 年。2022 年中哈贸易额达 311.7 亿美元，同比增长 23.6%，创30 年来历史最高值，比 1992 年双边贸易额增长 80 倍以上，其中，中国对哈出口163.6 亿美元，增长 17.4%，自哈进口 148.2 亿美元，增长 31.3%，中方顺差达15.4 亿美元b。2013 年以来，中哈贸易结构日益向多元化发展。在“一带一路”和“光明之路”战略对接框架下，哈不断调整对华出口商品结构，增加对华农产品、矿产品及其制品的出口。从贸易额来看，哈对华出口居前两位商品依然是矿产品和贱金属及制品，每年均占哈对华出口总额的 80%；同期，哈对华化工产品出口额大幅增加，2018 年，该类产品对华出口额达 6.8 亿美元，在哈对华出口份额中所占比重达 10.9%，比 2007 年增长 9.8 个百分点，2019 年增长 6.8 个百分点，除上述产品外，哈对华出口位居前 10 位的产品还包括纺织品及原料、食品、饮料和烟草、机电产品、皮革制品和箱包、小麦等。随着哈加快非资源领域的发展，其工业制成品出口能力不断增强，中国成为吸纳哈企业出口商品的重要消费市场之一。到 2022 年底，中国稳居哈第二大贸易伙伴国、第二大出口目的国和第二大a王海燕：中国与中亚区域经济合作路径研究，世界知识出版社 2021 年版，第 55 页。b 中哈货物进出口总额创历史新高，载走出去导航网站 2023 年 1 月 29 日，https:/ 13 卷总第 76 期进口来源国地位a。中哈贸易额在我国与独联体国家的贸易中位居俄罗斯之后，排第二位，而哈中贸易额在哈与亚洲国家或地区贸易中居第一位，与所有国家相比仅次于俄罗斯列第二位。（二）中哈贸易合作特点从统计分析看，30 年来，中哈两国贸易结构b以中方的机电产品、轻工制品和哈方的资源型产品贸易为主。哈对全球出口和对华出口商品结构基本保持一致，以矿产品、贱金属及其制品为主；哈从全球进口和自华进口产品结构基本保持一致，以轻工产品、机电产品和贱金属及制品为主。中哈贸易结构稳定的主要原因如下：第一，哈是丝绸之路经济带的重要通道，但哈作为内陆国家，需要中国的出海口；第二，中国是世界矿产品消费大国之一，而哈自然资源丰富，中国需要的石油、铀矿、铜矿等在哈储量丰富；第三，中国生产体系较完整，尽管哈加工业发展也较为迅速，但依然未能改变经济依赖原材料出口的局面，哈正不断加大与中国等伙伴在非资源领域的经济合作力度；第四，中国需要“走出去”，扩大对外投资，而哈需要引进外资，促进产业结构调整。30 年来，中哈贸易合作成就显著，主要呈现以下特点：第一，中国从哈进口商品种类有所增加。合作初期，中国从哈进口商品以初级产品为主，矿产品和贱金属及其制品占中国自哈进口总额的 80%以上。随着中哈贸易合作日益深入，两国贸易商品种类逐渐丰富，哈对华制成品出口数量和价值不断增长（见表 2）。“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中哈两国检验检疫、海关和农业等部门密切配合，为哈农产品进入中国市场打开了大门。据哈农业部数据，截至 2021 年 6 月底，哈境内获准对外出口各类农产品企业共计 3834 家，其中对华出口企业87家。另外，哈农业部正在研究签订有关马铃薯、甜菜浆、红花、豌豆、扁豆、油菜籽、燕麦片、油渣和油粕等 9 种农产品输华议定书的可能性c。第二，中国对哈出口商品结构不断优化。中哈合作的第一个 10 年，中国向哈出口的主要商品从初期以服装鞋帽等轻工业产品为主发展成为以机电产品和交通工具等高附加值商品为主，即从劳动密集型低附加值商品向资本技术密集型高a 张霄大使就中共二十大，中哈关系等问题接受哈媒新年采访，载中国驻哈萨克斯坦大使馆网站 2022 年12 月 30 日，http:/kz.china- 21 类 97 章。c 哈萨克斯坦制定农产品输华计划，载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处网站 2021年 8 月 31 日，http:/ 年第 4 期中哈经贸合作 30 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附加值商品转变，贸易档次不断提升。进入 21 世纪以来，中国对哈纺织原料及制品出口大幅下降，机械、电器和音像设备、贱金属及其制品、石料、陶瓷、玻璃及制品、车辆及有关运输设备等商品出口不断攀升（见表 3）。从表 3 可见，机电类产品在中国向哈出口商品结构中一直占 30%以上。第三，中哈双方贸易顺差和逆差呈现阶段性变换。中方在中哈合作的第一和第二阶段以逆差为主，第三阶段以顺差为主。2005 年之前，中方始终处于逆差，主要原因是中国企业尚未能大规模开发哈萨克斯坦市场。20052009年中方顺差，主要原因是中国企业大量进入哈市场，能源和工程承包等项目开发需要哈方从中方进口大量工程设备和原料，从而带动哈方从中国进口。20102013 年中方逆差，主要原因是中国从哈大量进口原油以及铀矿、铜矿等原材料。2014 年至今中方处于顺差，主要原因是哈大力发展非资源领域经济，对中国质优价廉的商品需求增加，加上国际市场的原油价格大幅下降，导致中国从哈进口的原油价值减少，虽然进口的实物量未减少。第四，中哈贸易主体逐步呈现出多样化。合作初期，中哈贸易主体以个体和边贸小公司为主，后来逐渐发展为以有一定实力的民营企业、大中型国有企业为主；从最初个体、小范围合作到中期的全民介入，再到现在的规范市场。自 2013表 2 中国从哈进口排名前 5 位商品1995 年2002 年2006 年2019 年2022 年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黑金属 1.0836.2 矿产品1.1010.7矿产品 17.37 48.3 矿产品 39.6250.7原油、石油产品4131.0纺织制品0.4615.4 贱金属8.5083.1贱金属 13.83 38.5 贱金属 28.1236.0精炼铜、铜合金2317.0肥料0.4113.9化工产品0.343.3化工产品2.065.70化工产品6.147.9天然气129.0植物产品0.155.1生皮、皮革0.141.4生皮、皮革1.985.50植物产品2.012.6无机化学品铝及其制品0.124.0纺织制品纺织制品0.551.50动植物油脂1.001.3铁合金注：表格中“”原表如此，应表明数据不详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哈萨克斯坦统计署（）19962020 年统计公报自制，.:http:/stat.kz；2022 年数据参见哈中两国相互贸易额增幅明显，载网易 2023 年 3 月 14 日，https:/ 13 卷总第 76 期年以来，在中国对哈出口的贸易主体中，以出口机电产品和民生用品为主的民营企业始终是主力，其出口规模占中国对哈出口的 70%以上。在中国从哈进口的贸易主体中，以进口大宗能源资源矿产品为主的国有企业始终是主力。第五，中哈贸易方式逐渐多样化，范围逐渐拓宽。在中国对哈出口贸易中，起初以边境小额贸易为主，主要交换一些日用商品和部分初级原材料。2000 年以后，中国的石油勘探设备、番茄酱、烟草、蔬菜汁、成品油、固体氢氧化钠、氰化钠、柠檬酸、塑料编制袋、铝箔等商品开始通过一般贸易、加工贸易、对外工程承包、租赁贸易等方式对哈出口。在中国自哈进口贸易中，以一般贸易为主，进料加工贸易占比不断上升，贸易范围不断扩大。进入 21 世纪后，中哈贸易方式日益呈现多元化态势，其中包括边境贸易、正规贸易、提供成套设备等多种形式。如乌鲁木齐对外经济贸易洽谈会（简称“乌洽会”）创办于 1992 年，2010 年更名为“中国-亚欧博览会”，影响和范围不断扩大a。第六，中哈贸易合作的地理空间范围不断扩大。中哈贸易合作从初期的以中国新疆等西北地区为主拓展到中欧班列沿线各省区，借助第二亚欧大陆桥等大通道，哈萨克斯坦逐渐成为促进中国与中亚、西亚、南亚区域贸易合作的重要伙伴a王海燕：新地缘经济：中国与中亚，世界知识出版社 2012 年版，第 188 页。表 3 中国向哈出口排名前 5 位商品1995 年2002 年2006 年2019 年2022 年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商品名称金额/亿美元占比/%服装及其附件0.048 13.9机器、电器75.924.2机器、电器693.9 36.1机电产品25.88 39.7电话、智能手机9.118.0糖及其罐头制品0.046 13.2 贱金属 45.214.4 贱金属 306.1 15.9 贱金属7.4711.5电脑通信设备0.037 10.6化工产品42.513.6化工产品塑料、橡胶4.767.3服装机械设备0.0308.5车辆设备车辆设备217.8 11.3纺织品及原料4.476.9轮胎各类肥料制品0.0257.3石料、陶瓷18.65.9石料、陶瓷132.76.9运输设备3.745.7汽车零部件注：表格中“”原表如此，应表数据不详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哈萨克斯坦统计署 19962020 年统计公报自制，.:http:/stat.kz；2022 年数据参见哈中两国相互贸易额增幅明显1012023 年第 4 期中哈经贸合作 30 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和交通走廊；由于建立中哈连云港物流基地和霍尔果斯无水港等通往太平洋的陆海联运通道，中国成为哈拓展东南亚、东北亚市场的重要出海口，中国对哈贸易逐步形成了陆运、海运、空运交叉，公路、铁路、管道、光纤光缆并举，沿边、内陆互补的全方位多层次开放格局。二、中哈投资合作提质升级模式创新中国具有较为完善的产业体系、有竞争力的现代制造业、相当规模的优势产能和资金优势，而哈萨克斯坦具有较强的资源保障能力，中哈双方的比较优势有助于形成较强的产业互补性，是两国开展投资合作的重要基础。中国在哈萨克斯坦投资不是简单地“占领市场”为自己谋利，而是积极体现建设性，尽最大可能实现共赢，通过充分调动当地资源，完善产业链和供应链，填补哈产业空白，与哈方企业一起，助力哈经济发展。中哈投资合作以中国向哈单向投资为主，2003 年中国对哈投资存量为 1 971万美元，到 2017 年已经增至 75.614 5 亿美元，15 年间增长了 382.6 倍，哈成为中国对独联体国家投资规模仅次于俄罗斯的第二大伙伴。“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哈成为中国对外投资规模增长最快的投资伙伴之一，也是中国对中亚第一大投资对象国。目前，中国对哈投资额度已经超过对其他中亚四国投资总和，这与哈经济总量及中哈贸易规模较为一致。20172022 年，哈连续 5 年在中国对外投资目的国中排名居前 20 位，中国亦成为哈对外投资前 5 位的国家之一，中国对哈投资进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高位，哈对中国依赖不断加深。（一）中哈投资合作不断提质升级中哈投资合作可分为三个阶段。1.第一阶段（19922000 年）：中哈投资合作启动期中哈投资合作晚于贸易合作，投资对象以哈方划定范围内的企业为主。哈独立初期，各项法律法规尚不完善，投资环境较差。此间，中国赴哈投资的企业以中小民营企业为主，对外投资经验不足，对哈国情和法律法规亦缺乏了解；哈企业也未认识到中国对哈投资的重要性，更加欢迎西方国家的投资。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企业失去了开拓哈市场的先机，中国对哈投资较为艰难。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对哈投资远远超过中国对哈投资，很多哈优质企业和资产项目被欧美国家获俄罗斯学刊102第 13 卷总第 76 期得，比如哈最大的油气田田吉兹油田被美国的雪佛龙石油公司竞得。19932000 年，哈累计吸引外资 125.6 亿美元，其中，美国和中国对哈累计投资额分别为 41.6 亿美元和 5.51 亿美元，分别占哈吸引外资总额的 33.1%和 4.4%a。这一时期，中国对哈投资可谓“野蛮生长、前仆后继”。据哈投资委员会统计，1992 年 6 月，中国在哈注册的合资企业为 37 家，1993 年 10 月增至 131 家，到 1995 年上半年达 380 家。19921995 年，在哈注册过的中资企业（含合资、独资企业，公司代表处）有 1 000 多家，但到 1995 年仍在经营的生产和贸易企业不足 100 家，公司代表处 20 余家。1996 年上半年，由于哈政府整顿有名无实的合资企业，中国在哈合资企业只剩 73 家b。1997 年 6 月，中国企业对哈投资出现重大转机，中石油购买了阿克纠宾斯克能源股份公司 60.3%的股份，标志着中哈能源合作正式启动，开启了中国大型国有企业投资哈萨克斯坦的进程。总体来看，19922000 年，中国在哈的合资和独资企业以中小型，尤其是小型企业居多；贸易投资型企业多于生产投资型企业；投资主体主要来自中国新疆等西部地区。2.第二阶段（20012012 年）：中哈投资合作进入快速发展时期2001 年上海合作组织成立，为中哈开展多边投资合作提供了平台。同时，随着中国提出“西部大开发”战略，中国中部地区企业开始进入哈方，哈成为中国实施“走出去”战略的重点国家之一。在中哈贸易额连年攀高的同时，中国对哈成功实施的一系列大型投资合作项目也提升了两国经贸合作的层次和水平。其中，2009 年 12 月开通的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项目成为中哈开展多边投资合作的重要标志性项目。中国对哈投资快速增长。对哈直接投资存量从 2003 年近 0.2 亿美元增至2012 年底的 62.5 亿多美元，增长超 311 倍。2012 年，中国对哈直接投资流量约30亿美元（见表4），达中哈建交以来中国对哈投资最高峰。据哈投资委员会统计，到 2001 年底中国在哈注册的合资及独资企业共计 336 家，到 2007 年底达 1 500多家（实际运行 200 多家）c，到 2012 年已增至 3 000 多家d。此间，中国对哈投a王海燕等：贸易投资便利化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2 年版，第 39 页。b王海燕主编经济合作与发展中亚五国与中国新疆，新疆人民出版社 2003 年版，第 284 页。c.-.，2009.https:/ 年第 4 期中哈经贸合作 30 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资领域也不断拓宽，主要包括石油、农副产品加工、皮革加工、餐饮、贸易等领域。许多在哈中资企业已粗具规模，在一些领域享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其中表现较为突出的是中油阿克纠宾油气股份公司，到 2022 年是该公司进入哈萨克斯坦 25 周年，从入哈参股时负债累累、业务单一的油田生产企业，成长为大型综合性油气公司，逐步形成完整产业链，走出一条滚动发展之路，同时，公司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形成了与哈方互利共赢的良好局面，中哈两国领导人都高度评价其为“中哈合作的典范”a。中哈企业在持续合作实施大型油气能源项目同时，还开始在电力、电信、建筑、有色金属加工、高科技等非原料领域探索和实施一批大项目，为后来的两国对接合作奠定了良好基础。中国对哈投资增加以及投资领域拓宽与哈国内政策密不可分。为落实 1997 年哈总统提出的哈萨克斯坦-2030战略，哈政府将建材生产、纺织业、冶金业、食品生产、能源机械制造、旅游业以及运输业等确定为优先发展行业，多年来一直把实施国家经济现代化和多元化战略，有效推进与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大力发展交通、电力等基础设施建设作为经济工作的主要任务。哈领导人希望改变本国单一的资源导向型经济，2003 年哈制定并开始实施20032015 年工业创新发展战略，希望通过实施该战略调整产业结构，发展加工工业和高科技产业，逐步降低国家经济对原材料出口依赖度，提高国家的整体竞争力。2008 年国际金融危机导致能源价格大幅下挫，哈政府进一步认识到经济结构多元化以及加强与中国合作的必要性和紧迫性。哈政府多次表示，希望中国大型企业能够到哈投资办厂或开发当地资源。a 阿克纠宾项目：中哈油气合作的“摇篮”，载中国石油新闻中心 2022 年 8 月 9 日，http:/ 4 中国对哈萨克斯坦历年直接投资流量和直接投资存量单位：万美元年份直接投资流量直接投资存量20032941 97120042312 47820059 49324 52420064 60027 624200727 99260 993200849 643140 23020096 681151 62120103 606159 054201158 160285 8452012299 599625 139201381 149695 6692014-4 007754 1072015-251 027509 546201648 770543 2272017207 047756 145201811 835734 108201978 649725 4132020-11 529586 937202182 224748 743资料来源：中国商务部：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20042022 年），http:/俄罗斯学刊104第 13 卷总第 76 期与中国对哈投资相比，哈对中国市场投资虽然始于 1992 年，但 19922000年投资额一直较低。2001 年以来，哈开始重视对中国投资，但鉴于本国经济和资金情况，截至 2012 年底，哈在华累计投资额也仅约 6 100 万美元，其投资主要集中在中国新疆边境口岸地区皮革加工、建材、食品、汽车维修等领域a。3.第三阶段（2013 年至今）：中哈投资合作全面提升时期2013 年 9 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哈首次提出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倡议，哈作为首倡之地积极响应。除中国新疆、陕西等中西部省区外，中国东南部发达省区大中型企业也越来越多地关注哈萨克斯坦，对哈投资迅速增长。中哈投资合作借助“一带一路”倡议的东风，进入全面提升的新发展阶段。2013 年以来，中国对哈投资迅猛增长，合作领域不断拓宽。据中国国际贸易促进会数据，20052019 年，中国对哈企业投资和联合项目投资合同金额达 349.3 亿美元，其中 70%资金流向能源行业（242.8亿美元），其次是化工行业（37亿美元）、交通运输业（37亿美元）、金属加工业（23 亿美元）b。截至 2022 年底，中国对哈投资额达到230 亿美元；20142022 年，中国在哈产能投资项目接近 50 个，约合 200 亿美元c，主要集中在采矿、交通运输等领域。（二）产能投资合作成为“一带一路”建设先行示范领域2014 年 12 月，中国时任政府总理李克强访哈期间，与哈领导人共同提出了开展中哈产能与投资合作倡议，中哈签署了 180 亿美元的产能合作框架协议，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率先开展产能和投资合作，开创了“国家推动、企业参与、合作广泛、合作目标多元”的“一带一路”产能合作原则。中哈产能投资合作具有“能力建设导向”和“包容性”特点，以长期利益为着眼点，远近结合、内外兼顾，注重带动沿线国家提升自生能力建设，对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开展产能合作提供了良好的示范。20142020 年，中哈双方共举办了 18 轮产能投资与对话合作会d。2017 年，我国与中亚地区的第一个油气合作项目中国石油哈萨克斯坦公a.，2016.https:/ 企业对外投资国别（地区）营商环境指南哈萨克斯坦2020，载中国“一带一路”网2020年12月25日，https:/ 哈萨克斯坦驻华大使：中国经济发展为世界带来机遇，载人民网-国际频道2023 年 3 月 12 日。d 中哈举行产能与投资合作第十八次对话，载中国发展与改革委员会网站 2020 年 6 月 12 日，https:/ 年第 4 期中哈经贸合作 30 年：模式创新与机制建设司阿克纠宾项目累计生产原油超 1 亿吨，经过 20 多年的发展，该项目从负债累累、濒临破产、年产原油只有 200 多万吨，逐步蜕变为年油气当量超千万吨的大型油气项目，成为哈第四大原油生产企业a。截至2022年9月，中哈形成涵盖52个项目、总金额逾 212 亿美元的项目清单，产能投资合作项目在 2015 年中国出台的装备制造走出去相关指导意见中提到的 12 个重点行业均有涉及，主要以在当地投资建厂或中方设计、施工方式进行，涉及基础设施、能源、矿产、农业、交通、物流、金融、化工和工业园区等 10 多个行业门类，已建成的希姆肯特炼油厂现代化改造等大型战略项目，为哈经济社会发展提供强大助力b。第一，产能合作造福哈当地人民。中哈产能合作按照“企业主体、市场导向、商业原则、国际惯例”的原则，有效地推动了哈萨克斯坦经济转型。中哈天然气管道哈萨克斯坦支线将拥有丰富天然气资源的哈西部地区与人口众多的南部地区连接起来，使哈南部结束从乌兹别克斯坦进口天然气的历史，极大提高了哈能源安全；中信集团投资建设的阿特劳里海沥青厂不仅使哈结束了道路沥青完全依赖进口的历史，还满足了哈交通建设的需求；中石油投资建设的阿拉木图大口径钢管厂亚洲钢管厂使哈同类产品进口量减少60%。总之，中哈产能合作被视为“一带一路”国际产能合作的典范。中哈产能合作项目为哈创造了上万个就业岗位，增进了哈民生福祉，有力推动了哈工业化进程。随着中哈产能合作项目的逐步落地和投产，双方的合作成效不断显现，不仅促进了哈经济社会发展，还有效带动了中国装备制造业出口。第二，中哈相互投资成效显著。中国在哈直接投资存量 74.87 亿美元，主要集中在矿产勘探开发、交通运输、石化、加油站、农产品加工、餐饮住宿等领域；同期哈在华累计投资总额约 1.54 亿美元，主要涉及物流运输、化工、食品加工等领域c。截至 2019 年底，哈在华累计投资总额 1.5 亿美元，有 384 个投资项目，主要涉及物流运输、化工、食品加工等领域d。中国对哈工程承包额从 2013 年的29.17 亿美元增至 2021 年的 34.5 亿美元；截至 2021 年底，中方对哈工程承包累a 中国石油中亚首个项目累计生产原油超亿吨，载中国建筑材料联合会网站 2017 年 5 月 15 日，http:/ b于宏建、周翰博、荣翌：共建“一带一路”先试先行成果丰硕中哈全方位互利合作造福两国人民，载人民网人民日报 2022 年 9 月 14 日，http:/ 2021 年度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载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网站 2022 年 11 月 18 日，http:/ 年中哈经贸合作简况，载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处网站 2019 年 3 月11 日，http:/ 13 卷总第 76 期计合同额424.2亿美元，累计完成营业额约289.5亿美元，由中方企业承建的化工、建材、新能源等多个项目取得进展a。第三，中哈投资合作模式创新，拓展到多个领域。农业领域是中国对哈投资极具潜力的领域，如，2016年以来西安爱菊粮油工业集团（以下简称“爱菊集团”）在北哈萨克斯坦州建成农产品物流加工园区，该园区集榨油厂、粮食储备库、油脂加工车间等为一体，系中国在哈境内投资的最大油脂加工项目。与此同时，“爱菊集团”还开展粮油、蛋、奶、牛羊肉等产品进口与贸易业务，开创了粮油原料国外种植、国外初加工、国内精深加工销售的“种植-加工-销售”全产业链运作模式，把农产品物流加工园区打造成中哈农业产业共赢发展平台，铸就了产业供应链的源头保障中心。2021 年，为消除中哈两国农产品贸易中出现的技术性障碍，中哈农业科学联合实验室开创了通过获得哈贸易和一体化部颁发的认可证书，在哈开展合作的新模式。绿色能源领域是中哈合作颇具前景的新领域，中国宇通客车股份有限公司与哈萨克技术公司合资建设的全散件组装（CKD，Complete Knocked Down）b工厂，于 2021 年在哈卡拉干达州萨兰市投产，生产纯电动客车及符合欧 V 排放标准的环保公交车；中国投建的扎纳塔斯风电场、图尔古孙水电站等一批清洁能源项目竣工投产。中哈上述合作项目开辟了两国能源合作的新模式。在科技领域，中国企业阅微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与哈纳扎尔巴耶夫大学联合创建的中亚地区首个基因检测实验室 2019 年投入运行，该实验室可开展 40 余项检测，能够帮助哈提高精准医疗、农业育种和法医检验等领域的科研能力。在生态保护领域，中国科学院新疆生态与地理研究所、中亚生态与环境研究中心同哈林业委员会、塞富林农业技术大学共同实施哈首都圈生态林建设技术示范项目，建立百亩苗圃并开展种植技术和灌溉培训，已建设完成 20 公顷固碳示范防护林，助力构建哈首都圈生态防护屏障，减少草原大风天气对居民生活的影响c。在物流领域，包括中哈（连云港）物流合作基地和霍尔果斯东门无水港在内的中哈物流基地项目，已实现东北亚、东南亚、中国货物与中亚、高加索国家、俄罗斯、a2021 年中哈经贸合作简况，载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哈萨克斯坦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处网站 2022 年 4 月15 日，http:/ 是贸易专用名词，指全散件组装，是以全散件形式进口车辆，以散件形式出口时，将所有零部件都单独打包装箱，一起运送给客户；这样的出口形式，相当于客户利用中国整机厂的本地协同采购能力和物料低成本优势在中国采购零部件，在当地生产的零部件以较低的关税，利用当地劳动力组装成整车，并以较低零售价出售，会为客户节省较大的成本。c张继业、孟菁、蔡国栋：综述：共建“一带一路”为中哈合作注入新的生机与活力，载新华网 2022 年9 月 13 日，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