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论析.pdf

索绪尔将“界定自身”即明确语言是什么看做语言学的第三个任务；将课程分为个别语言、语言和言语三个部分，并用图示说明言语行为、语言与言语的关系，提出了语言与言语的不同模式；将符号的构成明确为能指和所指，充分地论证了语言符号的任意性和线条性、具体实体与抽象实体、相对任意性与绝对任意性，以及为任意性所决定的社会性强制性、可变性与不变性，将博杜恩的静态与动态改造为共时与历时，认为这种区分是由语言符号的性质所决定的；将克鲁舍夫斯基的邻近性联想与类比性联想改造为组合关系和联想关系，使之成为语言系统的结构关系的体现，认为符号是什么取决于系统中的关系，并奠定了音位学的基础。索绪尔以此建立了科学的语言符号学，并奠定了普通符号学的理论基础。关键词：索绪尔；现代语言学；语言学理论；语言学史中图分类号：H0-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7110（2023）04-0121-20现代语言学、符号学和结构主义的最主要奠基者索绪尔的世界影响，主要来源于根据学生听课笔记整理出版的 普通语言学教程。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即他生命中最后一次讲授普通语言学教程，开始于 1910 年 10 月 28 日，结束于 1911 年 7 月 4 日，按时间记录来看，每周有周二和周五两次课，整个课程持续 8 个多月。从刊出的孔斯坦丹的笔记来看，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与第二次教程在课程内容和安排顺序上，有很大不同，反映了索绪尔对自己语言学理论体系建设的进一步思考。孔斯坦丹的笔记，是沙巴利等编辑 普通语言学教程（法文本/1916 年）时所未见的材料。“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的笔记版国内有张绍杰（湖南教育出版社 2001 年出版）和屠友祥（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8 年出版）两个中文译本，本文以张绍杰译本为依据。根据 普通语言学导论a记载，从起止时间来看，索绪尔的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课比第二次课程多 7 次课；除了“印欧语言学概要”部分（两次课程笔记刊行本均未收录）以外，目次上与第二次课程有很大的差别。最为明显的是索绪尔在课程开始阶段对语言学史进行了回顾并明确了语言学的三个任务，将课程主体部分分为“个别语言”“语言”和“个人的言语机能及其运用”（亦即“言语”笔者注）三大部分，并将第二次课程中放到最后一部分的“印欧语言学概要”，前移到第一部分即 个别语言 之后，作为对个别语言的具体介绍；然后再从普遍性角度，论述与言语相对的、对个别语言本基金项目：本文系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项目“索绪尔语言学理论研究”（16NDJC040Z）的阶段性成果。作者简介：聂志平，男，黑龙江富锦人，文学博士，浙江师范大学语言研究所、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语言学理论和现代汉语词汇语法研究。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导论，于秀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 年。122东方论坛青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第 4 期质和普遍属性进行概括而形成的一般语言；最后阐述对语言的运用。尽管由于学期结束，第三部分即言语语言学部分没有来得及讲授，但课程的整体设计表明，索绪尔对于普通语言学课程建设以及对语言学理论体系的整体思考，更为成熟。一、关于 序章 和课程主体的说明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 的 序章 包括两部分内容：（一）语言学史一瞥，（二）语言学的题材及对象或任务。内容及排列顺序与通行本 普通语言学教程a基本一致，对应着后者 绪论 的 第一章 语言学史一瞥第二章 语言学的材料和任务；它和毗邻科学的关系第三章 语言学的对象 和 第四章 语言的语言学和言语的语言学。以下分别说明。（一）语言学史一瞥索绪尔把语言学史分做三个阶段：语法阶段、语文学阶段和历史比较语言学阶段。“第一个阶段即语法阶段，偏重于逻辑。全部的传统语法都是规范性的，即注重订立规则，区分什么是正确的用法，什么是不正确的用法。”b第二个阶段是从十九世纪开始一直持续到现代的语文学，它以文献考订为主要方法，但由于语言不是其唯一的对象，因此“这还不是语言学的精神”；“第三个阶段，这是一个发现不同语言可相互比较而引起轰动的阶段”，在葆朴（1816 年）之后的 30 年里，学者们缺乏正确的语言观，尝试逐一比较不同的印欧语言，“差不多到 1870 年，他们还沉迷于这种游戏而没有关注影响语言生命的条件”c。而真正形成关于语言的历史观念，是在狄兹所开创的依据于丰富文献的罗曼语言研究之后，“通过各种文献逐世纪地探究所研究的语言”，但“这种历史观最大的缺点之一，是对书面语的依附达到了卑躬屈膝的程度”d。与第二次讲授普通语言学教程相比，第三次课程单列了标题并做了分段，明确表述为 语言学史一瞥，而且讲得更细致一些；与沙巴利等编辑的通行本 普通语言学教程 相比，后者阐述得更加细致，对历史比较语言学的评论更加详细，并且提到了 1875 年对语言观问题“发出第一次冲击”e的美国语言学家惠特尼的 语言的生命 （即 语言的生命和成长笔者注），使笔记版中的“1870年”这个时间节点的语言学史意义更加明确。但也有一处明显不同：早在亚历山大里亚就曾有一个“语文学”派，不过这一名称现在主要是指沃尔夫（FriedrichAugustWolf）在 1777 年起所倡导，目前还在继续着的学术上的运动。f而在笔记版第三次课程中表述却与之不同：从 19 世纪初开始，如果我们涉及主要运动（不考虑先驱者），亚历山大里亚的语文学派），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年。b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01 年，第 1 页。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2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34 页。e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第 24 页。f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第 1718 页。123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论析（才出现 2）古典语文学的伟大语文运动，一直持续到我们的时代。1777 年，当时还是学生的弗里德里奇 奥古斯特 沃尔夫（Friedrich August Wolf），就希望别人称他语文学家。a很明显,10 年后即 1787 年才发表主要作品的沃尔夫b，当时作为学生，是不可能学术成熟到“倡导”学术运动的，因此，笔记版第三次课程中的表述是正确的，而通行本中的说法是错误的。据称根据最后一版即法文第五版翻译的裴文译本c仍没有纠正这个错误。看来，这个错误应该是来自沙 巴利等编辑者的失误。（二）语言学的题材及对象或任务索绪尔认为，语言学“科学研究将把每一种人类语言看作它的题材”，“研究每一时期的语言及其全部的表现形式”，“语言学家要始终把书面文献同书面文献的内涵区别开来；把前者仅仅看做它的真正对象即唯一的口头语言的外壳，或外部表现形式”d。索绪尔对语言学的对象或任务，提出以下 3 点：（1）“探究所有已知语言的历史”；（2）“必须从所有语言自身的历史中推衍出具有最大普遍性的法则。语言学必须确认在语言中起着普遍作用的法则，并以一种严格的理性方式从那些局限于一种或另一种语支的现象中分离出普遍的现象。此外，还有特别的任务，涉及语言学和各门学科的关系”；（3）“语言学的目的之一，是界定自身，确认什么是属于它的领域”e。在第二次课程中，索绪尔没有明确提及语言学的对象或任务。因此，第三次课程中索绪尔对语言学任务的确定，是索绪尔语言理论上的一个重要进步。在通行本中对语言学的任务是这样确定的：（a）对一切能够得到的语言进行描写并整理它们的历史，那就是，整理各语系的历史，尽可能重建每个语系的母语；（b）寻求在一切语言中永恒地普遍地起作用的力量，整理出能够概括一切历史特殊现象的一般规律；（c）确定自己的界限和定义。f除了“涉及语言学和各门学科的关系之外”，对于语言学的任务，通行本与第三次课程基本一致，而表达更为全面、清晰而明确。在语言学史上，较早明确提出语言学的任务的是博杜恩德库尔德内，在 对语言科学和语言的若干原则性看法 中，博杜恩明确地说：语言学如同归纳科学一样：概括语言现象。寻找在语言中起作用的力量及其语言发展、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12 页。其中的 和下划线等符号为原书中所标，下文中均是，不注。b 参见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第 17 页。该页校注：“沃尔夫（1759-1824），德国文学家和语文学家，精于希腊罗马的文学和语文学，主张尽量用与文物有关的资料解释语文问题。他的重要著作有 罗马文学史（1787），荷马序论（1795），语文学百科全书（1831）等等”。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裴文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2 年，第 1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45 页。e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5 页。f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第 26 页。124东方论坛青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第 4 期生活的规律。a从索绪尔对于语言学任务的表述中，可以看出索绪尔对博杜恩思想的继承与发展：（b）是直接沿用博杜恩的观点，而（a）和（c）是索绪尔的发展，（a）相对于博杜恩的第一点，更加具体、全面，包括语言的描写与历史，亦即共时态与历时态两个方面，把“描写”补充进语言学任务的第一项，应该看作沙巴利等通行版 普通语言学教程 编辑者的补充，他们的努力使索绪尔语言学理论更加完善；而（c）博杜恩没有提出，索绪尔明确地把弄清语言是什么也看做语言学的重要任务。（三）关于课程主体的说明在对课程主体的说明中，索绪尔明确地把课程要阐述的内容分作（1）个别语言、（2）语言和（3）个人的言语机能及其运用三个部分，并作了说明。索绪尔开宗明义：“倘若不直接区分语言和言语两个术语，我们到哪里去寻找具体的、完整的、整体的语言现象？”“在每一个体中，存在着一种机能，可称为分节语言的机能。这种机能首先是由器官赋予我们的，其次是通过我们使用器官所进行的活动获得的”，但要利用它，没有外部赋予的语言是不可能的；“通过区分语言和言语机能，我们区分：（1）什么是社会的和什么是个人的，（2）什么是本质的和什么几乎是偶然的”，“概念和声音符号的结合就足以构成整个语言”b。语言是一种社会产品，是一种储存在每个人大脑中的宝藏，但在任何个人的大脑中都不会是绝对完整的；“言语总是通过个别语言来表现自身的，没有言语，语言就不存在。反之，语言则完全独立于个人，它不可能是个人的创造，其本质是社会的，并以集体为前提”c。索绪尔同意惠特尼把语言看做社会惯例的观点，认为惠特尼真正“关注影响语言生命的条件”d，是对语言本质认识的一大进步，使语言学真正走上了语言本身的探索之路。但索绪尔认为一般的社会惯例同语言有着很大的区别：第一，没有任何其他一种社会惯例会像语言一样涉及所有的人；第二，大多数社会惯例受意志制约，可以被改正。索绪尔认为所有的惯例都以符号为基础，语言是所有符号系统中最重要的系统，符号系统属于社会心理学的一部分。“人类的语言总体上表现为无限种个别语言”，“我们被赋予的不仅是语言，也是各种不同的个别语言”e；语言学家必须尽可能多地研究个别语言，从中抽象出本质的和普遍的东西，这就是语言，“个别语言在这个地球上给语言学家提供了具体的对象；而 语言 是我们给语言学家从他超越时空所观察到的全部现象中抽象出来的那些 普遍概念 所提供的名称”f。索绪尔所说的“个别语言”，即不同民族使用的具体语言，索绪尔用一个复数形式 les langgus；在第一部分“个别语言”的理论分析后，索绪尔还用跨度 4 个月的时间描述种种具体语言（“印欧语言学概论”）。这些具体语言中所包含的本质的普遍特征，就是跟“个别语言”相对的一般语言，亦即“语言”，索绪尔用一个单数形式来表a 波兰 博杜恩德库尔德内：普通语言学论文选集（上），杨衍春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 年，第2021 页。b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78 页。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9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2 页。e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11 页。f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13 页。125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论析示：la langgu。人们彼此通过说话来进行交际，所运用的就是各种具体的个别语言（les langgus），而从整个人类来说，人们彼此交际，亦即言语，必须运用语言（la langgu），亦即概念和音响形象构成的符号系统。课程的第三部分，是“观察言语行为是怎样在个体中活动的”，“揭示出潜在于个人机制下面的是什么，个人的机制最终不能不对普遍的产品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产生反响”a，研究“言语技能的运用”，或者简单地说对言语的研究，这部分内容最终由于学期的结束而没有能够实现，索绪尔给语言学史留下了永久的遗憾。尽管索绪尔没有完成全部课程，但这部分关于课程构成的说明，也使我们得以明了索绪尔对语言学理论体系成熟和完整的思考，同时也反映了一个认识递进的逻辑层级（见图 1）：图 1二、关于个别语言第一部分 个别语言 包括四章：第一章 个别语言和地理差异，这种差异的不同种类和程度第二章 论可能使地理差异复杂化的不同事实 第三章 从产生的原因看语言的地理差异 第四章 用文字表现语言。这部分内容在沙巴利等编辑的通行本 普通语言学教程 中被分列三处：前三章主体被编入通行本 第四编 地理语言学，一部分内容被编入 绪论 中的 第四章 语言的内部要素和外部要素，而 第四章 用文字表现语言 主体被编入 绪论 的 第六章 文字表现语言，一小部分内容编入 绪论 的 第七章 音位学（还有部分内容也见 附录 音位学原理）。第一部分 个别语言 可以再分为两部分。前三章为一部分，第四章为一部分：前者是索绪尔从一般人眼中语言的显而易见的差别入手，从不同地方人们说话的不同入手，用语言在地理上的连续性与非连续性、语言在时间中的连续性和变易性两个理论角度，从外部来解释具体语言的差异，认为的具体语言在地理上的差异，是语言在时间上的连续性在不同地域上的反映；后者论述语言的书写符号系统文字与语言的关系。前三章所反映出来的语言学思想，从近年出版的索绪尔 普通语言学手稿 来看，早在 1891 年以前就形成了，它体现在索绪尔到日内瓦大学后所做的三次讲座b中。而第四章的主体即音位学部分，按通行本 附录 音位学原理“编者说明”说：“这一部分，我们利用了索绪尔于 1897 年所作的关于 音节理论 的三次讲演的速记记录此外，他的个人札记有一大部分是跟音位学有关的；在许多要点上阐明和补充了第一度讲课和第三度讲课的资料”c。从中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12 页。b 这三次讲座收录在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手稿，于秀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 年，第136163 页，被编辑者拟了三个题目“日内瓦大学第一次讲座（1891 年 11 月）”“日内瓦大学第二次讲座（1891 年11 月）”“日内瓦大学第三次讲座（1891 年 11 月）”。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第 67 页。126东方论坛青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第 4 期可以看出，索绪尔的课程内容来自多年的学术沉淀。（一）个别语言索绪尔认为，语言的地理差异是引起语言学家和一般人首先注意的东西，而时间上的语言变易容易被忽略，方言是具有特点的语言，自然语言只有方言；语言是构成民族的主要特征；人们注意到个别语言的差异进而开展比较，逐步形成了关于语言学的普遍概念，才产生语言学；语言的差异导致了对语言相似性的认识，产生亲缘关系的概念，形成了亲缘关系内的差异和亲缘关系外的差异两种范畴，进而形成语系等分类；而语言的统一则是一种主流语言向一定地区的延伸扩张，吞并了其他语言，使本来讲其他语言者讲主流语言，常见的情况是殖民主义者或外国征服者的语言强加于本地居民的语言之上；某一国家或地区语言的共存具有地方性，但界限不总是分明的。索绪尔认为，民族共同语“满足整个民族可以做工具的需要可能是最发达省份的方言，或者最强大省份的方言，或某种权威、某一政府所在地的方言，或某一王子宫廷的方言”，“这种成为文学语言的方言，很少保持它的纯洁性，因与其他省发生联系而成为复合性的语言”a。在地理上分离的某一段时间之后，语言就会产生一些差别，“比如 500 年或 1000 年以后，在同一地域相反的两头，人们可能再也听不懂相互之间的交流，可另一方面，处在任何一点上，人们仍可以理解整个邻区间的交谈”b。索绪尔认为，“这不是空间现象，而完全是时间现象。地理差别只有通过时间上的投射，才能完全从图表中表现出来。地理差别可以、也必须简约为时间上的差别，这种现象必须按时间轴来分类”c。但索绪尔又说，“语言的形式在全地区不是以相同的方式发生变化”，“革新只发生在一定限度的区域，这是最通常的情况，是产生方言差别问题的关键。每一革新都将有自身的区域”d。从这一点可以看出，索绪尔前边认为语言地理上的差异“完全是时间现象”，说得太绝对了，应该是时间使语言产生了变化，而这种变化又因地理上原因而产生差异，这些差异的积累构成了语言在地理上的差异。在地图上可以清楚地标出方言特征的分界线，具有相同特征的语言现象可以画成“等语线”，但“要画出某种方言的分界线是不可能的”，因为“有方言特征，但没有方言”e。不同地域语言发展的不平衡性决定了方言或语言特征的交错性，方言或语言特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只能选择认为是主要的特征来划分方言或语言。“任何方言都是其他两种方言间的一种过渡语”，“在所给出的图示中，我们所说的方言是封闭的，但最终在所有的地方只有开放的方言，这些方言是在连续的波浪中所形成的”f。在对等语线和语言传播的认识上，索绪尔认为：“每个人类群体都有两种永恒的因素同时朝着相反的方向起作用：（1）乡土观念的力量，和（2）人类之间交往的 交际 的力量”g，前者是在有限的社区内发展形成的习惯，是促使语言分化的力量；后者是抵消前者、促使语言统一的力量。实际上，索绪尔所说的“乡土观念的力量”不过是“人类之间交往的 交际 的力量”的另一种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2021 页。b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28 页。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24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2627 页。e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30 页。f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3536 页。g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38 页。127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论析或另一方面的具体表现而已，前者是内向的交际力量，后者是外向的交际力量，这样导致语言分化与统一的两种力量，实际上只是一种交际力量朝向两个方向的作用的结果。索绪尔认为，语言在地理上的非连续性，都是通过迁徙而形成的，“如果没有人口流动，就没有两种相关语言的界限”a；“不仅人口流动可能使中间地带的方言消失，文学和官方语言的影响也可能使中间地带的方言消失”b。（二）用文字表现语言索绪尔首先说明文字只是语言的代表，但一般人认为文字比语言更具有权威性。索绪尔分析其原因，认为语言和文字是两种符号系统，文字系统是为语言服务的，是语言的形象，“这种形象在我们的心智中与事物密切相连，使得它占据了主要位置，这就好像一个人的照片用做证据，竟被视为比那个人的容貌更可靠一样”c，因为：第一，由文字固定下来的词的形象，给人的印象是永恒的、实在的；第二，一般人由于文字的视觉形象是固定的有形的，进而认为它优先于声音形象；第三，由于文字构成书面语，在人们的观念中，书写的词与正确的词密切联系；第四，当语言与书写不一致时，人们会选择书写的形式。正字法不能精确表音，可能是传统的字母表中缺少字母，但主要原因是语言的历时发展。索绪尔认为“指望书写来解决语言问题，永远是徒劳无益的”d，因为：“（1）书写会掩盖语言中存在的事实，非但不能帮助语言研究，而且成为某种障碍”；“（2）书写形式跟它应表示的事物之间的对应关系越少，把它当做出发点的倾向性就会变得越大”，“说一个音 这样来发，是把文字即形象看做基础”，“这种词的书写形式占主导地位”，忘记了词的历史，忘记了语言的历史e。索绪尔提醒道：“如果文字是我们进入语言的手段，它就必须要谨慎地加以对待。没有文字，我们就不会有过去的语言，但是为了通过这些书面文献掌握一种语言，就需要给以解释。在解释每一种语言之前，必须建立这种方言的音位系统。”f索绪尔把文字系统分作两类：“（1）表意系统，试图表现词而不在乎组成词的声音，但目的的确是表现词，而不是概念，因此用一个符号表示，这个符号唯一与它所包含的概念发生联系。其典型的例子就是汉字”；“（2）表音系统，目的是要把词中一连串连续的声音复写下来。”g“书写词优先于口语词的倾向在表意系统中这种倾向更加明显。在中国各个省都使用同一种符号，尽管这种符号的发音不同”h。在表音文字体系中，索绪尔推崇希腊字母，因为它用一个符号表示一个音。在这一部分中，索绪尔对音位问题的论述，也同样充满了真知灼见。索绪尔首先申明对音位认识的原则：系统性。索绪尔认为，“语言是一个以不可分析的听觉印象（f 和 b 之间的差别）为基础的系统”，“重要的是听觉印象，而不是产生听觉印象的手段”；“构成语言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34 页。b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37 页。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46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55 页。e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5354 页。f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56 页。g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4748 页。h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48 页。128东方论坛青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第 4 期的不同的形式，是通过听觉印象所表现的种种结合，正是它们之间的对立关系提供了语言的全部装置。我们可以把语言比做一套下棋的装置，除非可能产生对比的价值，否则，这跟我们知道棋子是用什么材料（象牙、木头）做的没有多大关系”a。索绪尔指出，音位切分要从听觉印象入手，如果切分出来的成分“像其自身并与它们相邻的切分成分不同时，我们就获得了听觉链条上的最小切分成分”，“对这些完全建立在彼此差别基础上的单位，希腊人创造了标示的符号”；“音位既是由一组发音动作，同时也是由一定听觉效果所构成的，在我们看来，音位就是言语链条上诸多的切分成分”，“从抽象意义上说，它处于时间之外。我们可以把 f 作为 f 类来谈，把 i 作为 i 类来谈，集中在它的区别特征上，而无须考虑与时间的连续性有关的东西”b。这说明，索绪尔认为音位是根据相互差别从言语听觉印象链条上切分出来的最小听觉印象成分，它是处于时间之外的彼此具有区别性的类别，是功能性的单位而非物理性的语音实体，而处于具体言语中、处于具体时间中的，是这个类的表现；因此，“精确地记录语音并不是非常可取的”，“使用一种符号表示每个切分成分，每个切分成分用一种符号来表现，这是必要的”c；这正是音位文字的制定原则，也是索绪尔推崇希腊字母的原因。索绪尔甚至认为：“通过习惯的力量，书写的词最终要变成表意符号，这种词具有整体的价值，独立于它所构成的字母。我们用两种方法读：拼读出不熟悉的词和读出一见就认识的词。”d也就是说，随着语言的发展以及与正字法的不一致，表音文字会失去某些表音的理据，“拼读出不熟悉的词”是“拼读”，即按构成词的书写字母来读，“读出一见就认识的词”只是“读”，而字母形式的误导（表不同的音或不表音）被视而不见。索绪尔的看法很大胆，不过倒很符合他关于整个语言符号系统是在相对可论证性到不可论证性之间移动的说法e。对于音位的分类，索绪尔是从开口度角度来分类的，从开度零度到开度 5 共分 6 类，认为元音和辅音的差别不是本质的，它们之间没有外部界限，只是开口度的问题，因为口开得越大越要求声带振动协同；索绪尔把处于开口度变小或趋于闭合位置的音叫“内破”、处于开口度变大或趋于开大的音叫“外破”，认为音节是一个处于外破与内破之间的语音片段。三、关于语言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 的第二部分，是从普遍性角度来论述语言本体的，这部分内容构成了索绪尔语言理论的主体。这部分内容共分 语言（未标章数笔者）第二章 语言符号的性质 第三章 构成语言的具体实体是什么 第 四 章 语言的抽象实体 第 五章 语言的绝对任意性和相对任意性 补充一些看法 第四章（插入前一章后）静态语言学和历史语言学，语言学的二重性 静态语言学 第五章 原文如此：要素的价值和词的意义，两者如何巧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6061 页。b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6263 页。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71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71 页。e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第 184185 页。129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论析合与区分（标题采用原书中的说法）。这部分内容对应沙巴利等编辑的通行本 普通语言学教程绪论 中的 第三章 语言学的对象 第四章 语言的语言学和言语的语言学 第一编 一般原则和 第二编 共时语言学，共 85 页。（一）语言和言语、言语行为的区分第一章 语言，对应着通行本 普通语言学教程 绪论 中的 第三章 语言学的对象 第四章 语言的语言学和言语的语言学。这一章用两次课来讲述，索绪尔区分了语言、言语和言语行为a。在第一次课中，索绪尔认为在言语行为跨不同领域，区分语言和言语，因为语言是本质的、主要的部分，把语言剥离出来，就将“在与言语行为相关的事物中引入一种内部的秩序”b，索绪尔描述了言语循环，区分了外部和内部、执行和接受、心理部分和物质部分、个人和社会，“这个社会的部分是纯精神的、纯心理的。这就是我们所想象的语言。语言只存在于大脑之中”c。在第二次课一开始，索绪尔还补充下边的图示，用以说明语言与言语、言语行为之间的关系（见图 2）：图 2言语是“（1）一般以言语的产生（发音等）为目的的机能的使用；（2）也包括：为表达个人的思想、个人对语言代码的使用”d。而语言，索绪尔认为，（1）语言是从言语行为的综合中分离出来的可确定的对象，语言可能存在于言语循环中，即听觉形象和概念发生联系的领域，是言语行为的社会部分，语言可与其他部分相分离，一个人可能完全丧失言语却有书写能力，也是保存着语言，一种语言可能没有人使用，但它的机体仍然会保留字书面语中；（2）语言可以独立地加以研究；（3）语言是一种同质属性的对象，语言是符号系统，构成符号的两个部分都是心理的；（4）语言尽管是心理的，但不是抽象的概念，它存在于大脑之中，可以译成诸如视觉形象的固定形象，处于潜在状态的这些符号完全是现实的，一本词典和语法代表了语言中所包含的能被接受和恰当的形象；（5）语言是建立在听觉形象基础上的符号系统；（6）语言只能从言语中表现出来，为了达成语言的协议，必须具备数以千计的个人言语；（7）语言是言语行为中本质的、根本的部分，其他现象都处于从属地位，发音（言语）好像传递摩尔斯电码符号的电气部件，是非本质的，“语言可比作音乐作品，一个乐章只有在演奏的总和中才存在，演奏对乐章是无关紧要的”；考察语言的最好方法，是把语言作为出发点，作为“唯一的本质的事实”，而“考察言a 通行本译作“言语活动”。参见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高名凯译，第 30、31、115 页。b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73 页。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76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77 页。130东方论坛青岛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 年第 4 期语部分的最好方法，是把语言作为我们的出发点”a。索绪尔还认为句子是语言与言语的混合物，“在句法中，关于什么是语言中所给定的，什么是赋予个人创新的，才存在某种程度的模糊性，其界限是难以划定的。这里必须承认 在句法领域社会成分和个人成分 行为的实施和固定的联想 某种程度上混合在一起 几乎是混合的”b。在对语言的阐述中，与言语相对的语言，索绪尔使用的是单数的形式，以与作为复数用法的“个别语言”相对，“我们只有通过这一系列不同的个别语言才能了解语言，我们不通过任何具体的语言是无法了解它的”，“语言，这个词用单数理由何在？我们的目的是把它作为一种普遍的概念”c。在20多天后的5月19日第7次课上，索绪尔对这一章内容作了重要补充，补充了语言和言语对比的两个重要的模型“1+1+1+=1”和“1+1+1+=1+1+1”，认为语言存在于群体里每个人的大脑中，“就像把一部字典的复制本分发给这个群体的每一个人一样 语言这种东西虽然存在于每个人的内部，但是同时又是集体的，存在于个人的意志之外”，并进一步明确了言语的定义“它是人们彼此言谈的总和，其中包括：（a）依赖于个人意志，反映个人思想的个人的组合，即句子。（b）同样依赖于个人意志，实现这些组合的发音行为”，并对语言和言语的关系做了较完整的说明d。索绪尔在这次课中对语言、言语和言语行为三者关系的图示说明以及在后来间隔 5 次课后关于语言和言语两个对比模型的补充，对于完整理解语言和言语的关系，都具有重要的意义。沙巴利等编辑的通行本 普通语言学教程 只收录两个模型而没有收录图示，不能不说是一个疏漏。（二）关于符号与语言符号在 第二章 语言符号的性质 中，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是建立在听觉形象和概念两种非常不同的事物之间通过心智所形成的联想的基础之上的，索绪尔用下列图示来说明（见图 3）：图 3概念和听觉形象都是在主体之内，都是心理的；说“听觉形象”是心理的，可以通过内部语言来证明，“在这样的内部语言中，我们无需活动双唇就能够在内部发出 和听见 一段言语，一首诗歌。因此，物质的部分是以听觉的形式位于主体之内的。”e，概念和听觉形象构成的整体叫“符号”；“第一原则或基本真理：语言符号是任意的（小标题。笔者注）”，“一定的听觉形象与一定的概念的联系，并赋予这种联系以符号的价值，是一种完全任意的联系”，“这一真理的层次位置处在登峰造极的地位”，“符号是任意的，也就是说，例如 soeur（姐妹）这一概念不是由任何内部的特征 关系 与构成其相对应的听觉象形的声音序列 相联系文字符号具有相同的任意性特征。”，“符a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7980 页。b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80 页。c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8081 页。d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100101 页。e 瑞士 费尔迪南德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1910-1911 索绪尔第三度讲授，张绍杰译，第 82 页。131索绪尔“第三次普通语言学教程”论析号学的研究领域将主要是任意的符号系统，其中语言是主要的范例”a。至于象声词，“词的声音具有能够唤起所代表的实际概念的东西”，但数量非常有限；而感叹词“其内部包含着自然表示出来的东西，其声音和概念之间存在着联系”，“所以，象声词和感叹词这些例证是边缘的和有争议的”b。“第二原则或第二基本真理。语言符号（作为符号使用的形象）具有一个长度，这个长度只能在一个维度上展开”，“语言符号具有听觉性质（它随时间展开，只有线性的维度，一个单一的维度）”c。对于这条在通行本 普通语言学教程 中被表述为“线条性”的原则，索绪尔认为“这条原则体现了制约语言中存在的所有资源的条件之一”d。在这一章中，索绪尔把听觉象形和概念构成的整体称作符号，认为构成语言符号的两部分都是心理的，两者之间没有必然性的联系，即具有任意性，任意性是处于最高地位的第一原则，语言符号因其具有听觉性质所以第二个原则是在时间中展开的线条性；索绪尔进而把符号看做具有任意性的，而把形式与内容有关联的如代表司法的天平排除在符号之外。把任意性放到符号最高原则的位置，认为其他后果都是由它而导致的，索绪尔建立了以任意性为基础、其构成的两方面都是心理的符号学体系，并以对符号的典型即语言符号的认识，奠定了符号学的基础。（三）语言的具体实体与抽象实体第三章 构成语言的具体实体是什么 和 第四章 语言的抽象实体 两章，论述语言的实体问题。按照索绪尔在后来补充中的说明，在这两章之前应该插入“符号的可变性与不变性”，如此，这两章就应该后移，成为实际上的第四章和第五章了。索绪尔认为，“对待语言，要认识它的真正实体，我们显得特别无能为力，因为语言现象是内部的，本质是复杂的。语言以两种事物的联系为前提：概念和听觉形象”，“确认语言实体首先要满足的条件是，存在和维系两种成分之间的联系”，如果只关注其中一个，只能创造虚假的语言单位，“只有两者保持着联系，我们研究的才是语言学的对象”e。索绪尔把语言比做某种化合物，比如水，如果通过去除氢或氧来分离语言的水，那么就不再处于语言学领域，也就不再有语言实体了，语言实体是听觉形象和概念结合所形成的整体，单一的某方面都不是语言的实体。索绪尔认为，确定语言实体“最好的方法就是以言语为据，这里的言语仅仅表现为在语言的证据”，“确定语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