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修禊图》——品文徵明画作中的雅与集.pdf

0 1 4河北 画报摘要：文徵明的兰亭修禊图作于嘉靖二十一年（1542）春三月既望，文徵明在其玉兰堂绘制出了这幅作品，并于画面右边临写了东晋书法大家王羲之所作的兰亭序全文。该画现收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可以称之为是文徵明艺术生涯里的精心之作。关键词：文徵明；兰亭修禊图；雅集作者简介：万楚儿（2003-），女，浙江杭州人，本科在读，研究方向：美术学。兰亭修禊图品文徵明画作中的雅与集 万楚儿（南京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一、画面内容兰亭修禊图金笺设色，长60.1cm，宽24.2cm，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馆之中。由文徵明作于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描绘了东晋永和九年（353年），王羲之与谢安等一众好友，在山阴（今浙江绍兴）游山玩水，在兰亭溪上修禊，作曲水流觞之会的娱乐场景。兰亭修禊图这幅作品采用了小青绿的画法，清淡雅致，虽不着重表现山石树木的体积与质感，但是着重体现不同颜色之间的细致微妙的变化。这幅画整体的布局疏密有致，具有一定的装饰性效果。图画中，王羲之等三人相对而坐于溪边的水榭之中，另外还有八位文人墨客，及王羲之的一众好友，散坐于一弯曲水的两侧，姿态各异，且身体动态放松自然，刻画的栩栩如生。他们或沉思，或冥想，或交谈，或神游，但都注视着那一弯沿着山谷顺流而下的溪水。画面的左下半边群山环绕，绵延不绝；画面的右上半边树木修竹，穿插环绕。图画中的水榭样式十分典型，采用的是与文徵明另一部作品木泾幽居图中结构相同的四角攒尖亭，作者对亭子顶部覆盖的茅草做了较为精细巧妙的刻画。图中的山大多渲染上了青绿之色，色彩干净明快，颇有春意盎然之感，将生动的春色巧妙地封存在一方画布之中，鲜活灵动。在画面里的山石部分的绘制过程中，文徵明则采用了大量的披麻皴的技法，墨色浓，结构丰润，笔法灵活，用笔老辣，其披麻皴的技法也是许多中国传统绘画中，较为广泛的运用于山石刻画的特殊技法，由五代时期的董源创新出来，并为后世的文人墨客学习流传，应用于他们自己的山水画创作之中；然而在山坡与溪水的绘制时，又用了较为轻柔精致的细线，墨色淡，勾线多，皴擦较少；在大量的树叶绘制中，文徵明在注重树叶具象形态表现的同时，通过控制墨色浓淡之间的变化，营造了画面的空间质感，精细之中不乏对整体效果的把控。兰亭修禊图0 1 5美术 与设计木泾幽居图局部兰亭修禊图的画面线条丰富细腻有层次，对象组合错落穿插安排合理，给画面增添了文人志趣，没有大量技法的单一堆砌，使其在观赏时给人以一种舒畅的呼吸感，处处都似乎恰到好处。曲水流觞、茂林修竹、饮酒赋诗，整体画面灵动和谐，给人以干净、舒朗、闲适的感受。二、画作背景（一）作者文徵明，初名壁，字徵明，后以字行，更字徵仲，号衡山。长洲（今江苏苏州）人。生于明宪宗成化六年（1470）。乡试屡失解，荐授翰林院待诏，三年，谢病归。世宗嘉靖三十八年（1559）卒，享年九十岁。其弟私谥贞献。在作画这一幅兰亭修禊图的时候，文徵明实际上已是七十三岁的高龄了。在他五十三岁时，由于自己的仕途失意而辞官归隐。他实现踏上仕途的愿望后就认清闲适，这也算了结了科举不顺的一个心结罢。所以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能够在绘画方面有所作为，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提供更好地保障。嘉靖五年（1556）致仕回乡，余生则迷上了诗文书画的研究和创作。他一生着述颇丰，主要是以自己为中心进行绘画的研究和创作，并对明代后期画坛产生过很大的影响。文徵明在晚年声名鹊起，门生甚众，且在那时的苏州亦正值经济繁荣、人文画风高度发达之时。此时正值明王朝由鼎盛走向衰微之时。王錡在寓圃杂记卷五中记载：“迨成化间，余恒三、四年一入，则见其迥若异境，以至于今，愈益繁盛，闾阎辐辏，万瓦甃鳞，城隅濠股，亭馆布列，略无隙地。舆马从盖，壶觞罍盒，交驰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载妓之舟，鱼贯于绿波朱之间，丝竹讴舞与市声相杂。”这些描述都可以说明，明王朝当时已经进入到了繁荣的状态之中。明代等经济发达的年代，中国的经济状况领先于当时的世界大环境。而苏州这座城市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其京杭大运河的建设，使苏州成为明朝时期全国的物流交易中心。这样繁华的经济基础更是为文化的蓬勃发展提供了孕育的温床，无论是兰亭修禊图，还是文徵明本人，都是在这样的强大背景之下产生的。（二）风俗相传，在夏历三月上旬的巳日，自从魏代之后开始把修禊这个日子稳固在了三月三日这一天。修禊活动一般由女巫导演进行，在水边举行一场沐浴除灾的祈福仪式。“是月上巳，官民皆絜（洁）于东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病）。”（后汉书礼仪志上）后又加上临水宴宾和踏青的流程增加的仪式的细节与趣味性，为后代所沿袭下去。而兰亭修禊图里所描绘的画面，正是在那东晋穆帝永和九年（353年）的上巳节，王羲之与四十余名文人雅士，包括孙绰、谢安等人，在会稽山阴，也就是今天的浙江绍兴，举行了一场修禊仪式，旨在通过除灾祛邪、开展了一系列的祝兴活动的方式，为这场盛大的活动曾天了更多的趣味和意义。在这场集会上，王羲之陶醉于美酒美景大自然之中，借此创作了兰亭集序，随后这部无与伦比的作品声名远扬，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三、内涵解读从文徵明年谱中的记录所见，文徵明他自己一生的创作、临写、题跋之中，包含了大量有关于兰亭主题的作品。这些作品不仅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当时文人的书画审美风尚与精神追求，对后世有着深远的影响。据史籍所载，文徵明实为一位奉行严格的个人道德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位恪守社会规范的人，虽然他与唐寅等放荡不羁的同龄人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友谊，甚至被誉为“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然而，他们的观点与人生追求完全不同。在明代中后期，由于科举考试制度的影响，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一次机遇便是科举考试。尽管屡次未能通过，在中年之际，他仍然心怀进取之志，不惧艰辛进京谋求入仕，在翰林院中获得了一个九品官职，显然他对于追求社会地位的道路集所谓的“仕途”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尽管他后来回归故里，但对于那些在社会领域中获得了一定成功的人士，他仍然怀有浓厚的兴趣。包括在艺术的领域，他本身就拥有卓越的技艺和深孚众望的领袖地位，再加上其忠诚可靠的长者形象，使其成为艺术和道德层面上的双重楷模。在他的一生之中，无论是在绘画还是其他方面，都表现出了一种对于美的执着与追求。这样看来，我们就可以更加容易的理解，在文徵明所作的兰亭图中，他所刻画的他心目之中的王羲之形象。同时也更加好理解重修兰亭记中对王羲之游玩与兰亭的行为所作的阐释，或0 1 6河北 画报者从某种程度上进行了对他的“辩护”。“书圣”“政教道德典范”，正是因为王羲之拥有的这些特殊的身份关系，使其在书法领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和影响，尤其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书法艺术中，他的成就简直是独树一帜。文徵明不断的加强与王羲之的联系，以巩固自己所谓”吴门艺坛“盟主的 地位。“兰亭”这个主题，从绘画创作的角度来说，好比是一个宏大的命题作文，北宋李公麟的兰亭图，南宋的俞紫芝兰亭序，明代仇英的兰亭雅集图立轴，清代高其佩的兰亭雅集图等等，此外还有不少佚名者所作的同主题的书画作品。不少的作者以有技术刻画大量精细生动的人物为能力者的表现，好像无论如何都要凑齐王羲之、谢安等四十二人才是所谓的真正的兰亭雅集。不过文徵明的兰亭修禊图却不俗于此。水榭三人，曲水溪边三五人席地而坐，细细数过，不过是寥寥八人。由此我似乎感受到了文徵明所崇尚的另一个境界。兰亭雅集的进阶表现，是所谓“雅”，而非“集”。他想表现的重点，是作曲水流觞之会的雅兴，而非泱泱众人拥挤于一方画卷之中的匆匆一会。文徵明版兰亭序与王羲之版兰亭序局部细节对比兰亭修禊图的全卷其实由两部分组成，前面段是文徵明绘制的王羲之创作兰亭序的时候，在兰亭溪上修禊，作曲水流觞之会的场景。后半段则是自己临摹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可以说这一版摹本是存世的三百多种摹本之中，最好的摹本之一。兰亭序在书法史上的地位举足轻重。文徵明虽然在书法学习上天资平平，但他的际遇却非常人能及。他灶面能够拜大书法家李应祯为师，后又能够跟随吴宽学习诗文，成为所谓“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偶得一部兰亭序，他便孜孜不倦的临摹此作品长达七十余年，到了自己临近90岁的时候，他才在自己的论书中谈论到，当自己到了晚年的时候，才终于能够看得懂一点王羲之所作的兰亭序之中的神韵了。通过图片的对比，可能会有人提出这样的疑问：这临摹的版本与原作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像，十分的平平无奇。但事实上，临帖是十分忌讳临写得“太像”。临帖作为学习书法的一种重要形式，重点无非是两个方面，其一就是学习作者的“笔法”；其二就是学习字形的变化。只有当你掌握了笔法和字形的变化之后，你才有可能真正的学“活”，写出来的字才能称得上是深入古法书法肌理中的自我表达。使自己今后的书法中更具古人的风度。这也是为什么各朝各代的书法大家虽然热衷于临习王羲之的兰亭序，但事实上仔细观察下来，他们写的并不算相像的重要原因之一。清代书画家钱杜，曾经做过这般评价：“赵文敏之细攒点，文衡山全师之。用之青绿山石甚宜，水墨者亦可深秀可喜。”文徽明曾经师从与赵孟頫，并对赵孟頫的画作颇喜研究，兰亭修禊图的青绿山水画法更多的学习效法其师赵孟頫。画作中的山水却并不想唐宋时期那样大面积的使用青绿色彩表现大山大水，而仅仅只是略施色彩，表现秀丽的小山小水，使得其所作的山水画作更具文人气质。对于文徵明的画作，谢肇淛曾经给予出了这样的评价：“远学郭熙，近学松雪。而得意之笔，往往以工制胜。至其气韵神采，独步一时，几有出蓝之誉矣。”文徵明的绘画给人以娴静、淡雅、舒畅之感，很难看出他自己在仕途上的失意黯淡，和家族命运的多舛。反之，在他的作品之中所展现出的，更多的是他对当下生活的享受和他生机勃勃的、坚韧强大的内心世界。文徵明短短的三年仕途，让他更加懂得的自己究竟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也使他更加忘我的投入身心于诗书绘画的精神世界之中，不问世俗，只为能够寻求到心灵之中的一方 净土。参考文献1汪亓.文徵明兰亭修禊图卷EB/OL https：/ Clunas。雅债：文徽明的社交性艺术M.刘宇珍，邱士华，胡隽，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9：100-106.8默慈.“慢先生”文徵明和他笔下的雅兰亭N中国文化报，2017-04-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