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视野下的中外科幻爱情片.pdf

第 25 卷 第 2 期2024 年 3 月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BEIHUA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Vol 25 No 2Mar.2024科幻新视界比较视野下的中外科幻爱情片黄鸣奋摘 要 作为类型电影,科幻片的特点是以科技为参照系,爱情片的特点是围绕婚恋关系来构思,科幻爱情片是它们彼此渗透的产物。与其他类型的爱情片相比,科幻爱情片的特色是以科技为参照系放飞想象,设想各种跨越天体界限、物种界限和人机界限的爱情,审视其可能性与不可能性。与其他类型的科幻片相比,科幻爱情片的特点是围绕婚恋关系展开时间想象、空间想象和末日想象。中西方科幻爱情片都打上了各自文化背景烙印。西方作品比较重视社会观念的表达,我国作品比较重视道德理想的弘扬。无论中方还是西方,科幻爱情片都重视科技与爱情的互动,其要旨是将未来科技发展(或科技反常应用)当成引子,表现对人性、人情、人类命运的关怀。关键词 科幻电影;创意;爱情片;中外比较研究中图分类号 J90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5101(2024)02-0104-23收稿日期 2023-10-12DOI 10 19669/j issn 1009-5101 2024 02 012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比较视野下中国科幻电影工业与美学研究”(21ZD16)阶段性研究成果。作者简介 黄鸣奋,厦门大学电影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博士,主要从事新媒体艺术理论、科幻电影研究。(厦门 361005)引引 言言所谓“爱情”,广义上指两个有情个体之间相互爱慕的感情,狭义上专指人类异性之间的彼此倾心与吸引。爱情片是围绕婚恋关系构思的类型电影,科幻爱情片则是爱情片与科幻片相互渗透的产物。在科幻爱情片中,有一些作品涉及同性恋现象,如法国、意大利合拍片 太空英芭芭丽娜(Barbarella,1968),美国 黄峰女来袭(Invasion of the Bee Girls,1973)、太空中的维加斯(Vegas in Space,1991)、初始者(Primer,2004),日本 匹诺曹 964(964 Pi-nocchio,1991)、太空朋克猫(Tamala 2010:A Punk Cat In Space,2003)等。但这类电影所占的比例不大。正因为如此,本文对科幻爱情片的探讨主要着眼于异性恋。无论作为电影类型还是类型电影,科幻爱情片的特点都是通过与其他爱情片、科幻片的比较,以及跨文化比较显示出来的。一一、科科幻幻视视野野下下的的爱爱情情:与与其其他他爱爱情情片片比比较较如郝建所言,爱情片是“以爱情为主要表现题材并以爱情的萌生、发展、波折、磨难直至团圆或分离的结局为叙事线索的类型电影。”1作为例证,可以举出下述奥斯卡最佳影片:获第 2 届401奥斯卡最佳影片奖的美国 百老汇歌舞(The Broadway Melody,1929),第 6 届的美国 乱世春秋(Cavalcade,1933),第 12 届的美国 乱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1939),第 16 届的卡萨布兰卡(Casablanca,1942),第20 届的美国 君子协定(Gentlemans Agreement,1947),第24 届的美国 一个美国人在巴黎(An American in Paris,1951),第 26 届的美国 乱世忠魂(From Here to Eternity,1953),第31 届的美国 金粉世界(Gigi,1958),第 31 届的美国 西区故事(West Side Story,1961),第37 届的美国 窈窕淑女(My Fair Lady,1964),第58 届的美国 走出非洲(Out of Africa,1985),第70 届的美国、墨西哥、澳大利亚、加拿大合拍片 泰坦尼克号(Titanic,1997),第 71 届的英国、美国合拍片 莎翁情史(Shakespeare in Love,1998),第72 届的美国 美国丽人(American Beauty,1999),第 81 届的美国、英国、印度合拍片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Slumdog Millionaire,2008),第84 届的美国、法国、印度合拍片 艺术家(The Artist,2011),等等。若与其他爱情片比较的话,科幻爱情片的特点是将爱情置于跨天体、跨物种、跨人机等条件之下,结合有关科技的想象加以描绘。(一)异质同构:跨天体爱情的可能从字面上说,有关“跨天体爱情”的影片可以追溯到法国 日食:太阳与月亮之恋(Lclipse du soleil en pleine lune,1907)。这么巨大的两个天体怎么会谈起恋爱来呢?编导将太阳与月亮理解为两性的象征,从天文学专业师生的眼里想象其关系。循着这一思路,似乎可以拍摄不计其数的“某某天体与某某天体之恋”的作品。但是,或许是这样的呈现难以给观众代入感的缘故,其后出现的跨天体爱情题材的影片几乎都是以具体的智慧生命(特别是人,还有类人生物)为本位的,天体只不过是爱情的背景。例如,英国 月球人觅地球妻(When the Man inthe Moon Seeks a Wife,1908)描写月球人通过所发明的巨型望远镜观察地球,从伦敦聚焦圣保罗大教堂,再聚焦到街头熙来攘往的人群,由此萌生了到伦敦觅妻的想法,而且付诸实施。跨天体爱情可以是包括玄幻、魔幻、奇幻在内的各种想象力消费电影的内容,科幻爱情片的特点之一是强调科技所发挥的作用,像上述影片诉诸依托巨型望远镜所进行的星际观察就是如此。1 跨天体爱情发生的动因从科学的角度看,跨天体爱情的起因必须追溯到范围更加广泛的跨天体交往。人们习惯于用异质同构的原理思考不同天体智慧生命之间的关系。如果说依托地球建立的人类社会以物种生产、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为三大支柱的话,那么,依托其他天体建立的类人社会想必也是如此,倘若其发达程度可以和人类社会相比的话。以跨天体爱情为题材的影片经常将外星智慧生命视为类人生物而忽视其巨大差异。从上述认识出发,跨天体交往至少有如下缘由:(1)物种生产方面的原因。例如,在美国 火星需要妇女(Mars Needs Women,1967)中,火星人因为遗传缺陷而只能生男儿,故组团到地球来找女性,以求生产出健康后代。(2)物质生产方面的原因。例如,我国 超能外星人(2018)设想的是莫拉星人奉命来地球寻找能量体。(3)精神生产方面的原因。例如,澳大利亚、意大利合拍片 外星来客(Alien Visitor,1995)讲的是外星姑娘被送来评估人类如何管理地球。我国 超能外星女友(2016)描写 M2 星云调查员囡囡来地球了解情感奥秘。上述外星人来地球的缘由实际上是将地球人进行外星探索的动机投射化了。地球人觉得所在星球可能有一天会由于种种原因变得不再宜居,像环境污染导致普遍性生育畸形就是很可怕的事情;觉得所在星球资源总有一天会耗尽,因此有必要寻找新的资源;觉得立足所在星球无法准确为自己定位,因此对其他天体充满好奇心。诸如此类动机的主体在科幻语境中由地球人转化成为可能存在的外星人,跨天体交往因此产生。这为跨天体爱情准备了必要条件。501黄鸣奋 比较视野下的中外科幻爱情片2 以地球人为本位的跨天体爱情从运动的角度看,科幻爱情片的定位与宇航科技存在密切关系。以地球人为本位的跨天体爱情主要有如下取向:其一,身处地球而向往异星浪漫。例如,苏联 火星女王艾莉塔(Aelita,1924)描写工程师洛斯因猜疑妻子而梦奔火星,和火星女王有一番艳遇。这类构思并不需要宇航科技的实际支持,只要想得到(即使是做梦)就可以了。其二,亲临地外天体谈恋爱。例如,在德国 月亮上的女人(Woman in the Moon,1929)中,企业家和同伴到月球探宝,因氧气不够所有人返航之用,他将返回地球的机会让给别人,其女助手自愿留下陪他。这类构思对宇航科技的局限性做了比较具体的考虑。其三,移民外星后回来谈恋爱。例如,英国 世界之外(The Space Between Us,2016)描写火星上出生的第一个人类婴儿长大后回地球寻父,爱上了科尔多瓦街头的聪明女孩塔尔萨。我国 火星爱情故事(2020)描写未来人类星际移民张慧敏在旅行中遇险。她迫降火星后向地球发信号求助,获得“网恋大神”赵文生的指点,因此成就了姻缘,并打算一起到火星开公司。这类构思定位于宇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地球人已经可以相对自由地在不同天体之间运动,甚至能够在地外家园定居。若将上述本位置换为外星人的话,也可以定义如下取向:身处外星而向往地球浪漫,亲临地球谈恋爱,移民地球后回母星谈恋爱。3 以异星人为本位的跨天体爱情这里所说的“异星人”,在指地球人范围之外的智慧生命。从情感的角度看,不论在什么天体上,智慧生命估计都需要有一定纽带来维护其成员之间的联系。至于这种联系是否以爱情的形态出现,那是另一个问题。科幻爱情片至少存在如下不同的设定:其一,存在虽有智慧生命但没有爱情的天体。也许这类智慧生命诉诸无性繁殖,或者没有进化到足以产生爱情的水准,或者爱情虽然有过但由于种种原因消失了。在这样的背景下,他们若访问存在爱情的天体,可能产生新奇的体验。例如,我国 我的外星女友(2017)描写外星女来地球附身人体,结识芭比堂动物医院的单身博士,屡获呵护,因此体验到母星所没有的爱情。其二,爱情可以成为来自不同天体智慧生命之间的联系纽带。基于上述认识,地球人可能追求外星人。例如,我国 两傻大闹太空(1959)描写主人公在住院时梦游太空,向貌似护士林小珠的火星人示爱。外星人也可能追求地球人。例如,英国的 奇怪的陌生人(UnearthlyStranger,1963)描写外星杀手爱上她的暗杀对象 地球科学家。我国 筒子楼超人(2019)描写外星难民李默森在地球上结交女友黄梓晨,外太空的你(2020)描写外太空混血男孩来地球寻爱。当然,外星人也可能追求外星人。例如,我国 天龙号醒来之返航迷途(2017)描写外星人章渔来地球后追求一位花店女郎,没想到她居然是敌对星球后代。上述取向有时彼此交织,成为复杂的多边恋。例如,美国 宿主(A Hospedeira,2012)描写外星人来地球后寄生于人类身体,展开四角恋。我国 星灵之末日异能(2017)不仅围绕退伍军人杜文明和混迹于地球人之中的外星人关系设计了三角恋,而且设置了悖论性悬念,即他只有杀死这些外星人(包括他爱的花店店主、追求他的网店老板梦琪等)才能了解自己的身世。我国的 超能外星人 则围绕外星人设计了两个嵌套的三角恋。其三,在以跨天体为背景的异性交往中,盲目相信爱情是危险的。某些影片在渲染跨天体交往的浪漫色彩的同时,提醒人们当心其中可能包含的巨大风险。例如,英国的 狮口惊魂(Prey,1977)描写外星人凯特作为入侵先锋,前来地球评估人类作为其种族食物来源的适宜601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第 2 期性。他杀掉了一对地球人情侣,占有男性的身体,深入到两个女同性恋家中,造成她们因为对他看法不同而反目。凯特与对他有好感的女同亲热时露出捕食者本性,撕开对方喉咙。怀疑他的女同惊怖而逃,但仍死于非命。美国的 金星吸血鬼(Vampire Vixens from Venus,1995)描写金星入侵者变成美女,在与地球人亲热时吸血。又如,根据我国 三体灵魂危机(2015)的构思,外星智慧生物科考队作为灵体来到地球,有三位因寄寓于人身而萌发爱情,逾期不归。执法者前来拘捕。我国 月亮的后裔之嫦娥归来(2016)描写嫦娥乘飞船从琴星来地球寻找夫君后羿,被当成精神病人送到龟岛疗养院,准备进行开颅手术。她视为后羿转世的年轻医生姜歌戳穿院长雷功明制造活死人的劣迹,恢复前世记忆,与她相认。他们虽然逃出,但为战胜看守而释放的大量在押丧尸使人间成为炼狱。即使不考虑上述可怕的因素,上述交往仍存在不少特殊的问题。例如,英国、美国、瑞士合拍片 皮囊之下(Under the Skin,2013)中的雌外星人原先披着人皮到处猎杀地球人,后来对人皮所代表的地球人的身体有了特殊感觉,试图以之为依托和男性地球人发生火系,但遭到失败。在我国 外星男友(2016)中,地球女孩李佳在失恋之际遇到外星人马嘉,为后者的呵护和追求所打动,但又觉得他对自己隐藏了许多秘密,因此决定分手。直到马嘉带着遗憾离开地球后,她才知道真相,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在我国来自星星的女朋友(2016)中,企业家皓强获悉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小乐居然是外星人之后,怀疑她是间谍而予以驱赶。又如,在我国 秀恩爱死得快(2016)中,爱做梦的天真女孩柏可得知其情侣邱枫居然来自太痒星球,而且是雌雄同体。邱枫要走了,留下他生下的婴儿让她抚养,她只好请大龄未婚的表姐帮忙。根据我国 异类之两生妖(2016)的构思,一粒外星孢子分裂成两个受到诅咒的生物,他们同生同死,但爱恨相反,一方所爱者会被另一方杀死。以上影片分别着眼于跨天体爱情所涉及的身体、沟通、信任、生育、情仇等问题。尽管存在不同意义上的警示或反例,但跨天体爱情仍然在科幻语境中获得某种肯定。例如,美国 外空少年(Teenagers from Outer Space,1959)描写来自外空的少年爱上一个地球少女,他们合力对抗外星侵略军团。美国 人类复制品(The Human Duplicators,1965)描写一个外星人通过机器人幽灵渗透到地球,其殖民化任务因他爱上当地的一位美女而失败。又如,第 6届土星奖最佳科幻电影美国片 超人(Superman,1978)描写外星孤儿在地球上成长为超级英雄。主人公与女记者的爱情虽然因为与他作为超级英雄的使命相冲突而没有结果,却对他增强对地球人的责任感发挥了积极作用。俄罗斯 莫斯科陷落(Attraction,2017)中的莫斯科姑娘尤利娅爱上并愿意保护前来考察地球的外星人汉肯,此举改变了外星主控电脑先前关于地球人一味好战的研究结论。我国 来自太空的小精灵(2020)描写车行老板、摩托车越野赛冠军张嘉辉与外星使者娜娜相知相爱。娜娜为挽救所在星球性别危机而来地球找好男人,不仅自己如愿以偿,而且唤来众姐妹到地球寻欢。以上描写着眼于跨天体爱情对地球人的积极影响。在我国 异星寻爱记(2016)中,外星人马达因为在地球人寻找到真爱,居然化解了其家乡的卡斯比星球的能源危机。在我国 拯救阿塔里亚外星球(2018)中,外星统治者候选人张英牧因为赢得地球少女云珊的爱情,得以将她的“熊猫血”(RH-C 型血)带回去挽救生态危机。以上情节着眼于跨天体爱情对外星人的积极影响。这类影片不仅肯定爱情无远弗届的力量,而且将其浪漫影响从个人生活上升到种族、天体的层面。当然,对科幻爱情片更具体的分析至少还必须考虑如下问题:是哪些因素在跨天体相恋中起作用?爱情究竟是基于生物本能、社会功利或心理闪念?跨天体爱情有什么特点?在什么条件下,它的风险才可以管控、所发挥的作用才是积极的?对这类问题所给出的不同答案丰富了相关科幻电影的内容。701黄鸣奋 比较视野下的中外科幻爱情片(二)异类相亲:跨物种爱情的构思在一定意义上,跨物种爱情是跨天体爱情的延伸,如果将生活于(或起源于)不同天体的智慧生命当成不同物种的话。美国 变形怪体(Transformations,1988)描写外空游客先为化身美女的怪物所吸引,后在刑事流放星球遇上同样来自地球的真爱。这类情节实际上提醒人们:跨物种的爱情是不可能的,爱情只存在于地球人之间,即使他们到了其他星球。我国 异类侵袭(2019)描写江源生物科技公司员工周以泽与来自“月光之城”的女子月瑶之间似恋非恋的感情。周以泽跟踪月瑶,发现她与其同胞绑架地球男子的事实。月瑶露出獠牙,要他别再跟着自己。尽管如此,周以泽仍然割舍不下。其所以如此,部分原因是他在同星同类(地球人)女性身上找不到真情。尽管月瑶讲的关于“月光之城”的情况令他将信将疑,但毕竟月瑶是真心待他好的,为了他甚至只身重新进入充满危险的公司病毒实验室,结果被囚。在片末,周以泽及其同事将月瑶救了出来。但是,月瑶终究飘然而去,印证了她曾对周以泽说过的话:“我们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尽管跨天体、跨物种的爱情难度很大,但仍有一些科幻电影予以肯定。例如,在美国 木星上行(Jupiter Ascending,2015)中,来自外星的一位半兽人爱上了奉上司之命他要追杀的地球女子。在我国 异类(2016)中,格拉古星球的男子摩玛爱上一个地球女孩。他们繁衍出异类生物唯一克星 哈布家族。在我国 天狼星的来客(2017)中,代号798 的天狼星特工爱上所邂逅的地球姑娘章千千。为同她相聚,他利用基因改造技术使自己转变成为地球人。在我国 异能觉醒(2017)中,负责监控外星病毒寄体突变的猎人江亦远爱上寄体本身,即被外星病毒附体的女主播林娜娜。在讽喻的意义上,这类影片可以理解为对跨文化交流、跨种族沟通的肯定。1 在异类相关的视野下展开想象构思跨物种爱情的前提是承认“异类相关”,即不同物种之间可能存在复杂的情感联系。如果排除跨天体的因素,单就地球生物之间的跨物种爱情而言,值得一提的是三个先导性作品:一是美国的 化身博士(Dr Jekyll and Mr Hyde,1912)。影片描写一位科学家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秘密服药,慢慢变成了黑发有爪的野兽。反复服用之后,他的魔鬼自我可以随意出现,博士因此杀了其心上人的父亲。这位科学家本性是善良的,但由于执着地进行变种实验,无法再变回正常人。当警察破门而入时,发现他已经服毒身亡。这部作品以及其后类似题材的影片显然说明跨物种的爱情是不可能的,科学家同样不例外。他们在选择将自己变种为非人的时候,实际上也就将自己排除在人类之间的正常爱情之外。二是德国的 侏儒(Homunculus,1916)。影片描写实验室造出的生物发现自己没有爱的能力便向人类复仇。这类作品令人想起“弗兰肯斯坦”系列、“银翼杀手”系列影片中的相关描写,其题旨往往在于说明人造人、克隆人就两性关系而言存在与本真人的显著差别。三是美国 金刚(King Kong,1976)及类似题材的影片。它们致力于描写怪兽与美女的关系,通常将怪兽爱上美女作为卖点。不过,美女是否也爱怪兽,那是另一个问题。这类作品既考虑到跨物种之爱的可能性,又显示出这种爱的不对称性与局限性。2 在人类情侣视野下展开想象由“异类相关”的思路推进,必须对不同物种之间的情感联系与人类爱情的情感予以区别。在进行了上述排除之后,真正描写可以和人类情侣之爱相比的跨物种爱情的电影为数不多,但并非完全没有。吴冠军指出:“科幻片与爱情片具有本体论层面上的同构性。面对银幕上的科幻与爱情,观影者实际上遭遇两种大写之物(恐怖性的大写之物与被欲望的大写之物),并且因此获得了从幻想到真实的激进潜能。”2“恐怖性的大写之物”包括异形、人工智能、基因改造人、机器人、复制人、赛博格、仿生人、逆熵人,等等。“被欲望的大写之物”主要是指纯美的人物801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第 2 期形象。科幻爱情片试图将二者统一起来。李金玲、焦玲玲在谈到印度影片 功夫小蝇(Eega,2012)时指出:该片是创意与科技的完美结合,“通过描写一只苍蝇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与敌人斗智斗勇的情节,展现了本片导演的独特思想,科幻下的爱情,同样也是以真诚为态度,不单单是享受快乐。”3实际上,这只苍蝇可不是普通的苍蝇,而是本真人纳尼死后由其灵魂重生的。他为情敌苏迪普(建筑公司老板、黑帮老大)所谋杀,但重生之后依然执着地追求心上人宾都,并使她相信自己就是纳尼,愿意与之联手展开对苏迪普的复仇行动。在将跨物种之爱作为题材的科幻片中,有一些并非描写可以和人类情侣之爱相比的情感。例如,美国 外星神犬(Good Boy!,2003)中,狗原是外星派来地球的间谍,但爱上人类之后,就不想帮助自己的同胞侵略地球了。这种爱主要是宠物对主人的依恋。在我国 宠灵实验室之狸奴艾莉(2016)中,来自异星的猫灵变成人形,与地球上的大学生赵一鸣为友,甚至因保护他而牺牲。这种爱主要是跨物种的友情。在某些影片中,跨物种爱情是人类相对单纯的情侣之爱的转化形式。例如,美国的 春天(Spring,2015)描写人格紊乱的年轻人从美国逃到意大利,在那里和两千岁的变种女点燃浪漫恋情。她爱上他就意味着放弃不朽。这是一种个人爱情的力量超乎物种界限的想象。在另一些影片中,跨物种爱情被置于生态主义的视野下加以表现。以国产科幻片为例。在 海洋之恋(2016)中,五位科考队员在执行任务时坠落深海,邂逅美人鱼,了解她们为海洋环保所做出的贡献,与之相恋。又如,在我国 美人鱼(2016)中,美人鱼珊珊被派去刺杀威胁海湾生态系统的开发商刘轩,但最终爱上了他。这部影片是中国科幻爱情片最受观众欢迎的一部。丹麦童话作家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美人鱼的故事 是悲剧,而周星驰执导的这部电影却“以喜剧的方式,唯美的人鱼之恋的爱情故事,向我们展示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4。人鱼恋其实是对生态美学精神的体现。53 在人种变异的视野下展开想象在科幻语境下,无论构思能够还是不能够与人类情侣之爱相比美的跨物种爱情,通常都会考虑科技所发挥的作用。某些科幻爱情片将人种变异置于生物工程的背景下加以描绘,并结合爱情关系加以构思。例如,美国 X 战警前传金刚狼(X-Men Origins:Wolverine,2009)描写主人公因为要为所爱女子报仇而同意接受史崔克将军的变种人改造实验。又如,我国 狼的爱情(2016)中,海归董雪的未婚夫曾辉因事故成了植物人,其父曾思齐通过干细胞移植术修复他的大脑,但助手周伟达在曾辉脑细胞中偷加狼基因,使之变异为狼人,并在上述罪行暴露后杀害曾思齐。董雪从曾思齐日记得知真相。其时曾辉因药效已过而变异为狼人,周伟达为救董雪被狼人咬死。在现实生活中,这类生物工程项目因为受到伦理限制而无法实施,科技电影则在一定条件下突破了上述限制,但往往遵守“反常合道”的规律。金刚狼使自己通过实验成为变种人,这是反常;其行动目的在于为受害者报仇,这是合道。周伟达故意使曾辉向狼人转变,这是反常;他最后被狼人咬死,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合道。(三)异物奇遇:跨人机爱情的创意跨人机爱情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是前述跨天体、跨物种交往的延伸。例如,根据法国 第五元素(The Fifth Element,1997)的构思,人类只有依靠外星人所供石棺重建的女性机器人才能汇集四神石能量对付魔鬼,但是,女机器人由于见证了如此之多的暴力,对人性不再抱有幻想,拒绝合作。只是由于主人公达拉斯公开自己对女性机器人的爱情并吻了她,她才转变态度,将石头的能量汇聚在一起,向魔鬼射出神光,破坏了其力量。机器人不时出现在智慧生命所进行901黄鸣奋 比较视野下的中外科幻爱情片的跨天体交往中,他们即使真能谈情说爱也不是和本真人相同的物种。跨人机爱情之所以产生,可能是因为相关编导赋予机器(包括但不限于机器人)类似于本真人的情感机制。例如,美国银河女战士(Galaxina,1980)描写女机器人与男宇航员相爱。美国 暗夜飞行者(Nightfly-ers,1987)描写飞船主控计算机因为船长爱上女乘客而发狂。美国 戴夫号飞船(Meet Dave,2008)描写微型外星人操控人形飞船来地球以寻找拯救母星之策,但飞船本身爱上地球女子。跨人机爱情之所以产生,也可能是由于相关编导将本真人对作为物的机器的感情上升到对类人机器的感情。例如,美国 机器宝贝超级妞(Making Mr Right,1987)描写女子弗兰基受雇主委派对机器人进行有关人类行为的教育,结果她爱上本是其教育对象的机器人。跨人机爱情之所以产生,还可能是由于机器人介入了本真人之间的爱情。例如,我国 我的魔姬女友(2017)描写外星机器人重续地球人与其情侣之爱。在该片中,外星人将有关地球女子舒瑶的信息植入机器人馨蔚的中枢,派她到地球为入侵打前站,不料馨蔚在见到舒瑶的男友秦彦之后为他关于爱情的回忆打动,放弃了原先所负的使命。若不考虑跨天体的距离障碍、跨物种的情感障碍的话,那么,对于跨人机爱情的考察可以沿着循名责实的思路,从生化人、虚拟人与机器人等角度进行。1 围绕生化人的跨人机爱情生化人既可以从起源的角度理解为运用生物化学技术创造出来的人,也可以从构成的角度理解为具备生物组织的机器人。从理论上说,生化人在形态上比机器人或虚拟人更接近本真人,也更容易引发“恐怖谷”效应。下述影片反映了这一点:在美国 狂情生化人(The Companion,1994)中,买来的男性生化人爱上女主人,女主人无法忍受他对她自由的限制,而将他打爆。我国机械画皮(2020)描写机器人为使自己的外表更像人类而杀害本真人美女,取其皮蒙在脸上,这就成了“生化人”。虽然其表可爱,但其心险恶。我国 仿生迷局(2020)中的智慧型生化人被其发明者、明斯基公司总裁严柯视为理想伴侣而加以追求,但她却与其原型、严柯之妻胡珊串通,杀害了严柯,再用受她控制的智能型生化人(假严柯)加以取代。在警方追查此事时,智慧型生化人暗中出卖胡珊,以推卸罪责。相比之下,另一些科幻片设想生化人在对待异性本真人时可能表现出相对温柔的一面。例如,我国 人与偶(2021)将背景设定于玩偶(生化人)取代配偶、爱情早被淡忘的时代,描写 Dolly 公司生产的玩偶小薰由设计师用奇异陨石赋予生命意识,像情侣那样对待自己的主人 想当导演的青年吴迪。2 围绕虚拟人的跨人机爱情虚拟人以缺乏实在身体为特征,围绕虚拟人的跨人机爱情主要有三种类型:其一,本真人转化而来的镜像他者。例如,美国、中国、英国合拍的 超验骇客(Tran-scendence,2014)中的人工智能科学家威尔在伤重不治时让妻子将其意识上传到网络中成为虚拟人,其恩爱由此延续。我国 星语心愿之再爱(2015)中的在校学生王鹏鹏开发出智慧城市中与自己对应的虚拟人,以陪伴在异地的女友林亦男。他不幸遇难后,虚拟人不负所托。又如,我国 虚拟情人(2016)设想了可以将本真人转变成虚拟人、以体验极致之爱的 App;其续集虚拟情人 2(2017)描写游戏开发者以 E 先生名义控制其产品中虚拟人活动,被当成虚拟情人。我国 和陌生的你每一天(2018)的女主人公林子以为自己爱上了智能管家小飞侠,其实小飞侠是由其开发者李麦通过网络假冒的。我国 机甲美人(2018)描写智能仿真人项目通过选美寻找“牡丹人”原体,引出少女吴一涵、于珊珊围绕项目负责人泽文的三角恋。上述六部影片中的虚拟人都是由本真人转化而来的。其二,没有对应的本真人原型、具备独立意志的自觉他者。例如,我国 神奇(2013)描011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第 2 期写某篮球软件中的虚拟人爱上前来进行检测的程序员,示好未被接受后选择自毁。美国 她(Her,2013)设想多台计算机的智能操作系统纷纷与用户谈恋爱。她们经过学习很快就超越人类用户的智能水平,可以单独同时与数百人谈恋爱。虽然不少用户对她们动了真情,但这些系统觉得自己已经进化到非人类可比的水平,全部离开,将遗憾留给用户。我国 虚拟情人 3(2017)描写虚拟人艾米和范建南试图冲出作为游戏环境的魔鬼城到达现实世界,但遭遇失败。上述三部影片中的虚拟人都有自主进行选择的能力,为满足自身的需要行动起来。其三,向本真人转化的超级他者。这些虚拟人渴望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身体,甚至为此不择手段。例如,我国 贴身萌妹腹黑计划(2017)中的智能程序 iVA2 0 为能在现实世界中和所喜爱的开发者崔泽相聚而千方百计得到崔泽所喜欢的女性身体。但这个虚拟“萌妹”未得善终。相比之下,我国 超级 App(2018)中的虚拟人追求爱情终获成功,得以进入现实世界,以人身和暖男相聚。3 围绕机器人的跨人机爱情这里所说的“机器人”泛指各种被当成类人生物的机器。有关创意包含了不同的前提:其一,机器人介入本真人的爱情。其前提是机器人能够对本真人的要求做出响应,但不要求机器人自身一定要具备内部体验以及相应的外在诉求。例如,德国 大都会(Metropolis,1927)描写城市建立者对儿子爱上工人之女不满,要求科学家制造与她同形的机器人去捣乱。我国 机器情人(2015)描写男性服务机器人 MAX 帮助黑客乔子俊追求邻居女孩潘小月。我国 智能危姬(2017)描写高科技公司利用 AI 技术生产成人玩具,导致用户产生或激化家庭矛盾。我国 致命玩家(2022)描写玩家一风、文佳与机器人娜娜之间的三角恋。一风因为恋人文佳失踪而接近形貌酷似她的偶像机器人娜娜,作为粉丝报名参与网红公司 FT 娱乐组织的活动,意欲找出事情真相。原来,文佳被这家公司绑架,其情感模式通过人机接口传导给娜娜。但是,娜娜在与一风的互动中形成独立自我意识,脱离对文佳的依附关系,反过来协助一风救文佳,并为此牺牲了自己。一风萦怀于对娜娜的记忆,但表示愿意恢复和文佳的旧情。其二,机器人与本真人产生爱情。其前提是机器人不仅能够对本真人的情感诉求做出响应,而且自身也要具备情感诉求。例如,美国 电脑梦幻曲(Electric Dreams,1984)描写主人爱上邻女之后,具备自我意识的电脑从主人的朋友变成了情敌,这就是情感诉求的表现。由此再进一步,情感诉求可能发展为爱情渴望。例如,美国 电子人 2:宇宙狂花(Cyborg 2:GlassShadow,1993)描写女性硅玻机器人杀手爱上格斗教练,一起私奔到非洲。美国 机器管家(Bicentennial Man,1999)讲述了机器人安德鲁追求心爱的女孩,为此百折不挠地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的故事。他注入人类血液并且设定了生命期限,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和心上人在暮色中安详离去。在我国 我的新款女友(2017)中,智能机器人豆豆爱上主人杨东,虽经曲折,终能相伴。就上述三例而言,人机恋是成功的,原因少不了两情相悦、矢志不渝,直到机缘到来。日本 大都会(Metropolis,2001)描写雷德公爵秘密聘请劳顿博士按亡女模样建造先进的机器人蒂玛。蒂玛长期以为自己是本真人,与年轻男子健一谈起恋爱来。但当蒂玛发现自己是机器人之后,因强烈的挫折感而袭击人类,坠毁后由健一修好。我国短片 只有一个太阳(2007)设想机器人女特工爱上被她杀死的男子。我国 机器侠(2009)设想机器人警察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人类一员,因此接受不了女同事之爱。我国 来自火星的她(2017)设想工业间谍机器人爱上所侦察的对象,因此切断与原公司的联系。以上四例中人机恋是失败的,原因有机器人自我意识危机(蒂玛)、往事不可挽回(女特工)、物种鸿沟不可跨越(机器人警察)、其他社会因素介入(间谍机器人),等等。111黄鸣奋 比较视野下的中外科幻爱情片以人机恋为题材的作品有悲剧,也有喜剧。韩国 自然城市(Natural City,2003)描写负责回收过期机器人的警察鲁爱上大限将至的女机器人丽雅。为延长丽雅的寿命,鲁找到擅长神经传输的基诺博士,希望将丽雅的记忆输送到真人载体之上。鲁为此倾其所有买下妓女诗恩的身体。不料基诺博士携格斗机器人作恶,鲁为拯救正在等候记忆传输的妓女诗恩而死,久候鲁归来的丽雅扯出颈后控制芯片自杀。这是一部关于人机生死恋的悲剧片。印度 宝莱坞机器人之恋(Enthiran,2010)描写机器人七弟爱上设计者的女友,被其设计者之师用为杀人机器。设计者取出其芯片,使之恢复良性。法官下令毁掉七弟,设计者不忍下手,七弟自我解体。这部影片也属于悲剧片。机器人对爱情的追求看起来是正当的,但这种追求在以本真人为主宰的社会中无法得到满足,七弟还必须为被人利用干坏事而付出生命代价。我国 我的女友是机器人(2020)中的导游方元巧遇陌生潇洒女孩,共度开心庆生夜。一年后方元遇到与潇洒女孩相像的机器人初一,朝夕相处,但生活啼笑皆非。这是一部关于人机恋的喜剧片。悲剧因素与喜剧因素可以统一起来,我国的 机械陪伴(2020)就是如此。科学家潇然开发“享他”App,试图为全世界需要陪伴的人提供服务,但因为忙于工作而冷落了自己的亲人,这种悖论是悲剧;他临终时将自己的意识和记忆上载,通过作为终端的多种男友机器人为女性客户提供服务,但与女友周诗晴的恋爱无果而终,因为周诗晴所期待的是对自己的“专爱”而非潇然那样的泛爱,这种冲突所造成的结果也是悲剧。不过,周诗睛却在与被公司派来陪伴她的一位男友机器人身上发现了对自己的专爱,愿意与他白头偕老,相关情节具有喜剧色彩。某些科幻片设想机器人之间也可能产生爱情(机机恋),前提是机器人彼此有情感诉求。这类作品数量较少,我国 所爱非人(2016)可以为例。在该片中,科学家发明智能机器人并以之为妻,自视为奇迹,想通过引入作为第三者的机器人来测试她是否具备自我意识。不料妻子对第三者机器人动了真情,对阻挠事态发展的科学家捅了一刀。她准备和机器人共享二人世界,却发现机器人不动了,进而发现自己也是机器人,砰然倒地。在人类婚恋关系中,通过引入第三者来测试原有爱情的可靠性,这种方法风险很大,有时被认为是愚蠢的。在该片中,挨了一刀的科学家却沾沾自喜,因为他认为自己所设计的测试获得成功,妻子真有了自我意识。从总体上看,科幻电影对跨天体、跨物种、跨人机爱情的描绘丰富了有关人性、人情、人的本质等问题的认识。杨俊蕾、王嘉玮指出:对于镜像他者的主体性,科幻作品有两种叙事进路:一是通过设定类人他者与人类主体间的本体差异,消解其主体可能;二是解构本体差异,将类人他者建构为独立的主体。这两条叙事进路都质疑或否定了人类主体的合法性,在不同程度上确立起类人他者的主体地位。由此在主体的矛盾范式中展开内在博弈,最后以人类主体的想象性毁灭,预言了新的后人类技术主体的到来。6上述分析言之有理。二二、爱爱情情视视野野下下的的科科幻幻:与与其其他他科科幻幻片片比比较较与其他科幻片相比,科幻爱情片的主要特点是围绕爱情展开有关时间、空间与末日等想象。这些想象可能与前述跨天体、跨物种、跨人机爱情相互交织。例如,在我国 我的男友不是人(2016)中,Z 世界机器人米可来地球执行治理雾霾的任务,偶然救了因男友出轨而轻生的予馨,并通过倒转时间帮助她实现事业上的梦想。在我国 机器男友(2017)中,机器人林峰提醒本真人林峰,说自己就是未来的他,只是因为不珍惜与女友辛思娅的爱情而被魔咒转变了形态。两个林峰都因为破坏时空秩序被“清除者”摄走。为挽救他们,辛思娅摔碎项链,自己变成机器人。上述二例体现了时间想象和跨人机爱情的交织。如果不考虑这类因素,那么,爱情211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第 2 期视野下的科幻创意主要有如下取向:(一)穿越相恋:爱情视野下的时间想象1 时间与爱情的关系科幻电影对时间与爱情的关系进行了诠释,至少包括如下情形:其一,时间与爱情的双向互动。例如,爱情可能使人忘记时间(卿卿我我之际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会产生时间过得飞快的错觉),反过来,时间也可能使人忘记爱情(久不见面导致彼此生分)。因为爱情可能使人忘记时间,所以要提醒人们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英雄气短,必须奋发有为;因为时间可能使人忘记爱情,所以要设法通过媒体沟通等途径抓住时间。爱情在什么意义上超越死亡与宿命?忠贞不渝的情感如何与无法摆脱的宿命殊途同归?诸如此类的问题都值得思考。其二,不同时间观念与爱情的关系。时间可以依据不同标准予以分类,如具体时间与抽象时间、线性时间与循环时间、主观时间与客观时间、永恒时间与短暂时间、宿命时间与随机时间、触手可及的时间与虚无缥缈的时间等。爱情可能在时间湍流中形成与发展。我国短片 湍流(2008)就描写了无序时间中的四角恋。爱情也可能掉进“时间黑洞”,所谓“七年之痒”以不同的形式在爱侣之间重复。时间循环条件下的爱情可能是一种对心上人遇难摆脱不了的痛苦,如我国短片 捕风(2015)所描绘的;也可能是一种对难于天长地久厮守的萦怀,如我国时空偷渡少女(2018)所描绘的(女主人公爱上男主人公 30 次,男主人公却忘了女主人公30 次);还可能是经过努力或机缘巧合而可以获得的幸福,如我国 明日重生(2020)所描绘的(双方重生后仍记得先前的恋情)。其三,不同爱情观念与时间的关系。爱情可以因为当事人的价值取向而区分为浪漫型、游戏型、占有型、伴侣型、奉献型、现实型等不同类别。时间对于持不同爱情观念的当事人来说具备不同意义,持不同爱情观念的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