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文化专有项的汉译日翻译策略探析.pdf

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31空山文化专有项的汉译日翻译策略探析空山文化专有项的汉译日翻译策略探析*陈卓逸孙立春（杭州师范大学，杭州，311121）【摘要】本文应用艾克西拉的文化专有项翻译理论，考察了山口守在翻译阿来的空山时选择的翻译策略以及其背后隐含的译者目的。汉语词汇搭配文内注释和寻根溯源式的音译策略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不仅反映了整体上的异化策略，也体现了山口守更倾向于保留源语文化元素，并在翻译中传播藏族文化的特别考量。【关键词】空山；山口守；文化专有项；翻译策略一、引言一、引言阿来曾获得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重量级文学奖项，在中国当代文坛享有重要地位。作为一个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他的作品中一直有着浓厚的宗教情怀和乡土情怀。空山作为阿来长篇小说的代表作，体现了他在艺术上的创新。早在 2012 年，日本大学文理学部的山口守教授就译出了 2005 年初版 空山 所收录的前两卷，题为 空山：風火。在国内研究界，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的对日译介与传播一直是一块鲜有人深入研究的领域，其中涉及文化专有项的研究更是凤毛麟角。当代藏族小说在翻译到日语时，一大难点就在于文化差异过大而产生的大量文化专有项，而空山日译本的一大特色就在于对文化专有项的处理，因此本文试运用艾克西拉的文化专有项翻译理论，来探析山口守对空山文化专有项的翻译策略。二、保留中文汉字，还原故事背景二、保留中文汉字，还原故事背景例 1：老人们叹息，说要是搁在解放前，这样纤弱狐媚的美丽，早引得不事生产的土司头人打马上门了。（空山：机村传说 1，2005：3）山口守译：革命前、弱蠱惑的美、生産活動従事土司漢族王朝封少数民族長早目、馬跨訪問対象。（空山：風火，2012：78）例 2：牛羊都归生产队后，私人的畜圈里便只有允许自有的几头奶牛了。（空山：机村传说 1，2005：4）山口守译：牛羊生産隊一九五八年始人民公社制度最下部集団経済組織所有、個人家畜小屋私有乳牛数頭許。（空山：風火，2012：13）如上所示，空山日译本中最常见的副文本就是对一些普通读者难以理解的词语或短语在文中以的形式进行文内注释，以使日本读者能够对这些陌生的概念形成初步的认知。这些词语或短语是由于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而出现的，因此正符合艾克西拉对文化专有项的定义：“凡是译语文化中的一般读者或者任何当权者觉得在意识形态或者文化上不可理解或接受的，就是文化专有项。”（Aixel，1996：58）例一和例二这样的翻译方法用艾克西拉的理论很难界定，但在中日互译文本中却稀松平常。这些直接移用汉语得来的日语单词本来在日本并没有足够高的接受度，其能够成立主要还是基于中日两国语言系统同属汉字文化圈这一特点，这与古代日本人通过训读的方式阅读中国古汉语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在日语中虽没有“生産隊”这样现成的词，但是“生産”和“隊”这两个词的使用频率还是很高的，因而组合在一起读者还是可以理解到其表面意义。说完了其合理性，我们还需探究选择这种翻译方式的目的性。日本自古以来就有借用我国汉字创造日语新词的传统，这样做的好处在于可以很方便地输入新概念，传播新文化。作为一个研究中国文学和中国文化的学者，山口守这样翻译的目的正如其在访谈中所言，“目前很难解决误译或译不出原味来的问题，这毕竟是文化的不同。但是我们一定要跨越这种不同，不然我们永远生活在两个没有交流的、隔开的世界。”（山口守，2020：3650）我们汉语母语者在读上述句子时，自然会对“土司”这一少数民族概念、对“生产队”这样的旧时代的*本文系杭州师范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推进项目（立项号：2022HSDYJSKY172）的结项成果。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32产物持有固有印象或者可以称为前知识。山口守在翻译时对此附加的注释无疑是对这些文化内涵的补足。以较为生硬的汉字搭配文内注释的形式进行翻译无疑会打断日本读者阅读的流畅性和思维的连贯性，同时可以引发读者对文中社会与人物关系的思考，而不是仅仅当听一个故事，这与“陌生化”的文学手法是类似的。三、三、寻根溯源式的音译策略寻根溯源式的音译策略例 3：空山：机村传说 1 卷一 随风飘散（空山：机村传说 1，2005：1）山口守译：村伝説巻一風散（空山：風火，2012：3）例 4：这时，才四岁多的格拉正磨磨叽叽地提着一只装了一点糌粑的口袋走过来。（空山：机村传说1，2005：4）山口守译：頃、僅四歳余裸麦炒粉主食入袋引。（空山：風火，2012：11）阿来曾经解释过，机村的“机”，在藏语中是“根”的意思。在阿来看来，乡村就是他的根，也是所有中国人的根。这样的命名策略是非常具有人文情怀的，如何向日本人传达这样的文化观念也是翻译时的一大难点。如上所示，在面对这些文化专有项时，山口守选择了音译的策略，这属于艾克西拉总结的翻译策略中的转换拼写法。在面对人名、地名、特产等专有名词时，选择音译是一个非常常规的翻译策略，在中译英等翻译语言对中不足为奇。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比照例三的原文和译文，可以发现地名的音译是不太符合中译日场合下日本人的命名习惯的。首先，中文的地名在翻译到日语中时，大多数都是沿用原文的汉字而采取日语的写法，读法则按照音读，少部分涉及名词的则会翻译为外来语。但这里却是直接使用片假名来翻译具体名称，只有行政区划使用了汉字。这样的翻译更符合对海外地区的翻译策略。总而言之，选择音译的翻译策略在中译日的情境下并不常见。作为同属汉字文化圈的中日两国人民来说，使用汉字互译并不能仅仅说是一种偷懒的行为，更体现了一种汉字情结和趋同心理。尽管如此，山口守在翻译机村这样的名称时，却没有使用“機村”这样轻松简单的翻译方式，而是特地选取了对外来语的翻译方式译为“村”，从中足可以看出他的良苦用心。究其原因，在上文中已有所提及，阿来是根据藏语命名“机村”这一地名的，“机”是一个藏语词的对音，原词是藏语里一种叫嘉绒语的方言里的词，该词义为种子、根子。知道这一层文化内涵后再选用一般的翻译方式就显不合适了。这里很明显译者实际想要传达并且应该努力传达的，不是“机”这个汉字的本义，而是“机”作为特定藏语词的对音这一意向，此时选用片假名进行音译并以此弱化读者对“机”这个汉字的印象就顺理成章了。另外，如何进行音译也是很有讲究的。一般而言，当我们进行二次翻译时，译者应当追求翻译最原始的文本，在这里也就是指那个最原本的藏语词而不是汉语的“机”字。山口守在文末的解说中提到，他在采访阿来的过程中，特地询问了这一单词的藏语读法，并据此采取了最贴近的片假名来音译。这也体现了山口守尽可能想要保留原作者写作意图和原文中的文化内涵的崇高追求。例四的情况与例三是相似的。译者山口守并没有按照汉语中“糌粑”的发音而是按照原本的藏语词发音特意选择了“”这一拗口的译文，这无疑体现了他贯彻寻根溯源式音译策略的一致性。四、四、跨文化交际视野下译者与原作者的合作跨文化交际视野下译者与原作者的合作纵观全书，山口守大量使用了上文提及的两种对文化专有项的翻译策略。根据艾克西拉的文化专有项翻译策略理论所述，这两种翻译策略“跨文化操纵程度”都比较低，因而属于整体更倾向于保留源语语言文化的异化翻译策略，即“读来像其原文”而不是“读来像原文”，目标是要“把外国文本中的语言文化差异注入目的语之中，把读者送到国外去”（Venuti，1995：20）。例 1 和例 2 中的文化专有项，其文化内涵在于旧时代中国的政治制度和社会形态。换言之，在这次跨文化交际行为中文化差异的来源不仅在于空间，还在于时间。原作者阿来正是架设了五六十年代的机村这样一个别具特色的舞台，才得以将他的各种情感抒发出来。山口守在文中所作的大量注释以及对原文汉字形态最大程度的保留，正是在帮助读者更好地体会和理解文中那个动荡年代的机村。对比山口守译自史铁生插队的故事的另一部译作遥大地，我们发现他在文中同样也大量使用了汉字保留配合注释的形式去进行翻译，可见这是山口守作为学者型译者一贯以来的严谨作风。例 3 和例 4 的文化专有项，其文化内涵则在于藏语以及藏族特色美食。我们作为一般读者在阅读原文的时候可能不曾注意，但山口守则特别用心地在翻译时遵循了藏语的读音，以与汉语作区分。这与他的学者身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33份是相符的。阿来曾断言道没有一种固定不变的民族文化，“作为一个作家，我不会空谈多样性，我也不知道如何在宏观的层面上保持弱势民族的文化特性，使这个世界成为一个文化基因特别丰富的世界。我所能做的，只是在自己的作品中记录自己民族的文化，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她的运行，她的变化”（阿来，2011：167173）。由此可见，在翻译中再现并传播藏族文化也是对原作和原作者阿来写作意图的尊重。另外，山口守的注释和在后记所作的解说都用的是比较平实的语言，并没有特别把阿来的藏族家庭出身当作一个噱头做过度解读。因此他的翻译态度可以总结为尽量还原，不过度美化。阿来在西藏是一个形容词中直言：“我的西藏里没有一点神秘，所以，我并没有刻意要小说显得神秘。我要在作品里化解神秘”（阿来，2001：141142）。应该说，山口守在翻译时对这一尺度的把握是非常到位的，其写作态度与阿来在总体上是契合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我们需要在追问何谓西藏的同时，避免本质主义地将何谓西藏这一问题概念化为寻求另一种自主性”（山口守，2019：7375）。五、五、结语结语本文应用艾克西拉的文化专有项翻译策略理论，考察了山口守在翻译空山时选择的翻译策略以及其背后所隐含的译者目的。其中，汉语词汇搭配文内注释和寻根溯源式的音译策略是最具代表性的，不仅反映了整体上的异化策略，也体现了山口守更倾向于保留源语文化，并在翻译中再现和传播藏族文化的特别考量，这也符合原作者阿来的初衷。山口守运用这样的翻译策略，对于一般的日本读者来说反而可能会削弱阅读的流畅性，增加他们的阅读负担。但是对于研究者或是对中国文化、藏族文化感兴趣的专业读者来说，无疑是提供了非常好的研究资料和交流素材。这体现了山口守作为一名学者型译者的一贯坚持。参考文献参考文献1张南峰.艾克西拉的文化专有项翻译策略评介J.中国翻译，2004(01)：2025.2阿来.空山：机村传说 1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3山口守，孙若圣.我的中国现代文学研究年代记J，文学，2020(02)：3650+35+271.4阿来.看见M.湖南：湖南文艺出版社，2011.5阿来.阿来文集(诗文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6山口守.阿来的汉语文学：多语是加法还是除法？J.阿来研究，2019(1)：7375.7阿来.山口守訳.空山：風火M.东京：勉誠出版，2012.8Venuti,Lawrence.The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5.9Aixel,Javier Franco.Culture-Specific Items in Translation.A.RomanAvarez and M.Carmen-Africa Vidal eds,Translation,Power,Subversion C.Clevedon:Multilingual Matters，1996：5278.作者简介作者简介陈卓逸（1999），男，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日语笔译。E-mail：。孙立春（1979），男，博士，杭州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导，研究方向：日本文学。E-mail：。AStudy of Strategies for Translating Culture-Specific Items from Chineseinto Japanese in Saul ThompsonChen ZhuoyiSun Lichun(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Hangzhou,311121,China)AbstractApplying Aixels theory of translation by Culture-Specific Items,this paper examines thetranslation strategies chosen by Mamoru Yamaguchi in translating Alais Saul Thompson as well as the translatorspurposes implied behind them.The direct transposition of Chinese vocabulary with in-text annotations and theroot-tracing phonetic translation strategy are the most representative ones,which not only reflect the overallalienation strategy,but also Mamoru Yamaguchis special consideration of preferring to preserve the culturalelements of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disseminate Tibetan culture in translation.Key wordsMamoru Yamaguchi;Culture-Specific Items;Translation strategies;Saul Thomp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