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稼先》一文好在哪里.pdf

乔晓霞I资料参考细读邓稼先一文好在哪里？杨军1南京市扬子第一中学，江苏南京2 1 0 0 4 4秦海燕？靖江市实验学校，江苏靖江2 1 0 0 1 3摘要：结合当前学界多从结构、语言、技法等维度解读邓稼先的现状，指出该文不同于一般的传记文学作品，有其独特的视角和价值立场。提出通过沿着作者的身份视角，立足历史、生活和社会等维度，解读出邓稼先特有的不同精神立面一一内敛而理性的民族精神、深情而执着的英雄底色、至纯至伟的科学家秉性的解读思路。关键词：人物传记；文本解读；精神品质；邓稼先物理学巨壁杨振宁先生说：“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邓稼先。这篇文章我自已认为写得很好。”1 综观现有文献，对邓稼先一文，分析其“好”大多是从文章结构、主题、语言、写法等方面进行考量的：或是依据小标题来解读文本的结构密码 2 ,或是从情感角度来透析文本主题 3 ，或是考察文章中的多重对比以解读写作匠心 4 ，抑或从文学角度品读全文的语言特色 5 .这些都是教学中解读文本的常用路径。要想真正读透这位科学巨撰写此传记的独特用心，须超越这些惯常解读维度，从历史、生活、社会等维度，立体显影出居功至伟而又甘于平凡的邓稼先的不同精神立面。一、立镜子：映照出内敛而理性的民族精神奥本海默是一面特殊的镜子。他和邓稼先分别是美国和中国原子弹设计的领导人，彼此相互映照，既能显示出两人有着同样杰出的科研贡献都是自已国家原子弹研究的功臣，又能在与奥本海默的锋芒毕露一一打断别人报告，使演讲者难堪等的对比中，显现出邓稼先“最不要引人注目”的朴实气质。从这个层面看，引入奥本海默似乎很符合传统人物传记常用的二元对立式反衬。然而，将刊发时的原文与课文进行比较，关于这一点，还能开掘出更深层次的价值取向。人民日报原文我认识奥本海默时他已4 0 多岁了，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打断别人的报告使演讲者难堪的事仍然不时出现，不过比起以前要较少出现一些。奥本海默的演讲土分吸引人。他善于辞令，听者往往会着迷。1 9 6 4 年为了庆祝他6 0 岁生日，3 位同事和我编辑了一期近代物理评论，在前言中我们写道：他的文章不可以速读。它们包容了优雅的风格和节奏。它们描述了近世科学时代人类所面临的多种复杂的问题，详尽而奥妙。像他的文章一样，奥本海默是一个复杂的人。佩服他、仰慕他的人很多，不喜欢他的人也不少。表1：邓稼先原文与选入教材的对比邓稼先一文原文刊载于1 9 9 3 年8 月2 1 日的人民日报第3 版，编入教材时编者删除了上表中画线的内容。删除的百余字，从善于辞令、著文优雅、格物详妙等维度，立体摹画出一个“复杂的”奥本海默。字里行间既有褒扬，也有对其复杂个性的理性包容一一“像他的文章一样，奥本海默是一个复杂的人”，可见无论是对其人还是对其文，作者都提倡不应简单“速读”，而是要客观地品读出其人其文的“优雅”与“奥妙”。“一个人取得的成就和贡献都应该和他们所归属的文化传统紧密关联，这是文化传统的必然性”6 ，邓稼先在别人发表观点时喜欢静静地倾听，这与奥本海默略显张扬的统编版课文我认识奥本海默时他已四十多岁了，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人物了，打断别人的报告，使演讲者难堪的事仍然时有发生，不过比起以前要少一些。佩服他、仰慕他的人很多，不喜欢他的人也不少。2024.3语文教学通讯初中73资料参考乔晓霞性格和处事方式并无本质上的高下之分，都是与各自所归属的文化传统相自洽的。正如文中所言：“我以为邓先如果是美国人，不可能成功地领导美国原子弹工程；奥本海默如果是中国人，也不可能成功地领导中国原子弹工程。”从这个角度讲，杨振宁“既没有为了强调邓稼先的优秀品质而简单地贬低奥本海默，又恰如其分地突出了邓稼先的品格”7 。或许，作者表达的初衷，就是通过提高奥本海默这面“镜子”的清晰度，以提高所鉴照对象邓稼先的人格像素，在更深层次上凸显邓稼先独特的民族气质、品行和追求。当然，删减后的课文内容，的确能更好地观照到初中生的实际认知水平，也是无可厚非的。此外，文本还建构了一面历史的镜子，用以见证和鉴照出邓稼先的民族脊梁与良知理性。爬梳历史以显其人其神，当中华民族寻求摆脱“任人宰割”局面、实现“站起来”的国防梦想时，邓稼先以身许国，带领一批科学家在沙漠戈壁的艰难环境里，一干就是2 8 年。他充分发挥卓越的物理直觉、数学见地、决策理性，用智慧和实干把我国的国防自卫武器发展到了世界先进水平。自此，从成功研发“两弹”到建设科研队伍的历史影像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位作为“理想党员”的民族脊梁形象。同时，邓稼先身上所体现出的内敛理性的特质及其民族性，就在历史和异国同行的共同映照中清晰地浮现于字里行间。二、作见证：还原出深情而执着的英雄底色邓稼先是中华民族核武器事业的奠基人和开拓者，本也能像杨振宁一样以居功至伟的科学贡献而家喻户晓，但实际状况却是“长期以来鲜为人知”。杨振宁为他写传记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以“5 0 年的友谊，亲如兄弟”的挚友身份和别人无法具备的全知视角，为邓稼先“被平凡”的人生底片作一次显影，清晰具象地摹画出邓先“被平凡”背后的不平凡，以及他为民族为国家而选择平凡、甘于平凡的崇高奉献精神。“抛开职业身份，科学家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8 邓稼先首先同样具备着普通人的情爱、特和喜好等平凡特质，“既是一位呕心沥血、无私奉献的科学家，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爱好广泛的常74语文教学通讯初中2 0 2 4.3人妻子许鹿希在北医上班，邓稼先经常骑着自行车去接她，有时候两人也会漫步在无人的小马路上每天一下班，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逗孩子玩，要他们反复叫爸爸”好爸爸”“非常好爸爸”爱买书，爱看电影，常游泳、打乒乓，酷爱京剧，还喜欢下馆子”9 。尽管这些内容并未在文本中直接呈现，但作为他儿时玩伴、求学同窗和留美同室的挚友，加上写作此文时有关邓稼先的生平事迹已经解密的背景，杨振宁是完全能够了解到的。他之所以选择“留白”，除了出于行文需要，某种程度上说，也为“最有中国农民的朴实气质”这一论断，保留了传统文化认知参与想象与再现生活日常和平凡情态的必要空间。如果说“平凡”是邓稼先的本色与选择，“英雄”则是挚友心中认定却未直接冠名的评价。杨振宁在文中为邓先列了一份“年表”，将其求学与工作历程中的重大事件客观呈现，不置任何评价，对其间必然存在的离别与执择时的情感波澜和心理变化也未着一笔，对于他内心深处的行为动机，也需要我们作为读者从文本中去自行找寻和印证。“不知道稼先有没有想起过我们在昆明时一起背诵的吊古战场文，描述的是他俩同在西南联大求学的那段生活。当时正值抗战时期，两个年轻人在亲身体验到民族被踩的痛苦后，萌生和奠定了毕生志向，这也是“那一代学子身上最珍贵的品质”1 0 。所以邓稼先在美国普渡大学一拿到博士学位，仅仅9 天后就踏上了回国的轮船。在受聘北京大学物理系助教时，他“要用自己的全部才智为祖国效力的思想在头脑中已然经历了一次跃迁”1 1 。从求学明志到学成归国，再到成功试爆原子弹、氢弹，他一步步“把中华民族国防自卫武器引导到了世界先进水平”。至此，杨振宁在文中直接动情表述：“这些日子是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上的重要日子，是中华民族完全摆脱任人宰割危机的新生日子！”邓稼先为民族自强而不懈奋斗的执着与艰辛，同为爱国科学家的杨振宁是感同身受并有着深度共鸣的。“也不知道稼先在蓬断草枯的沙漠中埋葬同事、埋葬下属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不知稼先在关键性的方案上签字的时候，手有没有颤抖？”这两问在杨振宁心中应该是有答案的，但无需回答，乔晓霞I资料参考因为他深知邓稼先的气质和品格一一在面对科研压力、风险甚至是牺牲时，一定会选择无声担当。事实上，“邓稼先在每次核爆签字之后都曾经有一小段时间全身冰?，这样重的心理压力几乎使他坐立不安”1 2 1。但是，为了能让新中国拥有壮国威的核武器，他必须时时面对这样的块择与担负。此后，当邓稼先来信证实“没有任何外国人参加”中国的原子武器工程时，杨振宁“一时热泪满眶，不得不起身去洗手间整容”。文中“是为了民族而自豪，还是为了稼先而感到骄傲？一一我始终想不清楚”一句，不面加什么样的缀饰，都不如直呼其名，更具万钧之力，显其伟岸身躯。”1 6 三、作复盘：勾画出至纯至伟的科学家秉性文中还有一组群像，他们更能从社会关系角度深刻诠释出邓稼先理想抱负、科学家秉性的形成归因。奥本海默杨振宁于敏、科学家团队（同事）钱三强、张爱萍（领导）展现科学奇人凸显民族志士显影平凡英雄邓先是一个选择问，更不是作者“想不清楚”，而是一种许鹿希、父辈自问与确认一一不仅有对祖国实现强国梦的感动和自豪，更有对挚友做出英雄般贡献的钦佩和骄傲。当然，杨振宁心中对英雄的理解与诠释不止于此，他在文末说“如果稼先再次选择他的人生的话，他仍会走他已走过的道路。这是他的性格与品质”。这是杨振宁对英雄能够坚守初心的性格与品质的理解与认同。他对邓稼先初心如磐的判断绝不是凭空臆想出来的，而是有现实验证的。在邓稼先接受任务的当天晚上跟妻子有一段对话：“我的生命就献给未来的工作了。做好了这件事，我这一生就过得很有意义，就是为它死了也值得。”1 3 所以，当杨振宁读完邓先传之后说，“从来没有因为看一个人的生平传记会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今天却例外了，这个让我泪流满面的伟大人物就是中国的两弹元勋邓稼先，他是为中国核武器事业付出生命的人”1 4 。在一次核试验事故中，邓稼先拦住了所有的人，“把环对人体的伤害忘得一干二净。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勇敢，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英雄行为，大概所有真正的英雄都是这样的”1 5 。也就是那一次，他的身体受到辐射并造成无法补救的伤害。杨振宁用“至死不解”来形容邓稼先的执着，又用“鞠尽痒，死而后已”来赞扬其奉献精神，这是情真意切的直抒胸臆，说“他的无私的精神与巨大的贡献”是“我的永恒的骄傲”，也是作为挚友对邓稼先所做出的英雄般贡献的至高评价。尽管杨振宁在文中一直没有称邓稼先是“英雄”，而是反复唤他“邓稼先”“稼先”，或许在杨振宁心中，直呼其名的方式更具备着超越“英雄”称谓的榜样价值，正如作家张曼菱所说：“有的人，前（亲友）图1：邓稼先人物关系图谱梳理全文中的人物关系图谱可以发现，如果说奥本海默和杨振宁只能算是比照者或旁观者，旨在映衬或见证邓稼先的其人其行，那么他身边的同事、领导和家人就是复盘和具象他至纯至伟人格秉性的直接抓手。他是同事眼中的“福将”。有一次邓稼先说：“同事都说我是福将。我是甲子年出生的，甲是天干之首，子是地支之首，所以我是福将。”【1 7 这当然是一种自谦式的调侃，实际上是指“在国家3 2 次核试验中，邓稼先在现场亲自主持了1 5 次，凡是他做出的重大决策无一失误，因而被同事们称为福将”1 8 。然而，“福将”称呼背后更为深层的归因是，无论在何种环境下，邓稼先始终能够秉持一个“纯”字，始终保持着科学理性与务实进取的精神。在接续研究氢弹的过程中，面对研究院（九院）中“两派群众组织”的“对吵对打”，他成功说服两派继续工作；在自己和同事们被批判围攻时，他冒着别人“恐怕要出惨案”的忧惧，挺身而出去和工宣队、军宣队讲理，取得了“奇迹”般的成功。其间的过程和细节或许难以复盘，但历史却已给出了答案，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福”。福自何来？应该来自他的“真诚坦白，从不骄人”“没有小心眼儿”和“没有私心”的“纯”，“邓稼先赞赏别人爱用Pure（纯洁），这是他特别欣赏和终生刻意追求的道德境界。他处处表现出这一点来，所以吴鸣干脆就把邓稼先称为“Pure”1 9 。而这种“纯”也正是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生长出来的。为此，他最终能够换来“人们绝2024.3语文教学通讯初中75资料参考乔晓霞对相信他”，换来国防事业和民族大业的持续成功。于是，文中也就有了“邓稼先是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所孕育出来的有最高奉献精神的儿子”的真诚赞叹。他也是领导者眼中的“元勋”。公开资料显示，时任二机部副部长的著名科学家钱三强找到邓稼先，说中国要搞一个大炮仗，这个工作由邓稼先牵头。从这一刻开始，邓稼先和他的团队远赴沙漠戈壁秘密开展核武器研究，直到“两弹”相继试爆成功，再到病榻之上坚持“和于敏联合署名写了一份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核武器发展的建议书”，他的一生都献给了祖国的国防事业，而这份建议书也“使中华民族在核武器方面继续辉煌十年”2 0。“在人类历史上，当一个人已经不在世的时候，他的智慧仍然指导着他所从事的事业继续前进”2 1 ，这就是历史和管理者对邓稼先的肯定。因此，文中“张爱萍将军称他为“两弹”元勋”，也就绝不是代表个人的肯定，而是民族国家和领导群体对邓稼先的集体认定。他还是亲友眼中的“奇丈夫”。这个词源自杨振宁在文中引用的“五四”时代的一首歌。对妻子许鹿希而言，丈夫是一个狠心的“奇人”，让她独自老将雏整整2 8 年，肩负起生活所有的压力、艰辛甚至是误解，只为能全身心地投入国防科研；同时，丈夫又是一个让自己钦慕铭心的“奇人”，她遍访丈夫生前的同事朋友，在他去世2 8 年后完成了邓稼先传的撰写，留存与再现了丈夫“只手撑天空”的传“奇”一生。此外，文中还提到“诞生于1 8 9 6年，那是中华民族任人宰割的时代”的杨振宁的父亲，这看似是一处穴笔，但却悄然牵引出邓稼先的情感、思想和信仰的精神密码。邓稼先的父亲与杨振宁的父亲同是清华大学教授，都是在民族屈辱年代里长大的“中国男儿”，对民族和国家命运的关切都强烈地投射到对子女的教育上。邓稼先父亲邓以垫在送邓稼先去昆明求学时说：“以后你一定要学科学，不要像我这样，不要学文。学科学对国家有用。”2 2】这些话也就成了文中“1 9 4 5 年自昆明西南联大毕业。1 9 4 8 年到1 9 5 0 年赴美国普渡大学读理论物理，获得博士学位后立即乘船回国。1 9 5 0 年1 0月到中国科学院工作。1 9 5 8 年8 月奉命带领几十个大学毕业生开始研究原子弹制造的理论”等表述最为生动有力的注脚，凸显出一个“至今热血犹殷红”76语文教学通讯初中2 0 2 4.3的“奇丈夫”形象。杨振宁将邓稼先置于特定时代背景和历史环境中，置于他所处的社会关系中，论其世、赞其人、感其心，将历史、现实与情感融为一体，既展现其民族大义和科学精神，树立其英雄传奇形象，又显影其凡人凡心，这或许正是文本不同于一般人物传记的奥妙所在，自然也会让杨振宁先生自认为“好”了。参考文献：1 顾淑霞.“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一杨振宁追忆邓稼先EB/OL.清华大学新闻，https:/ 王佑军，向邓先学做“糖葫芦”J新作文，2 0 1 7（0 5）：4 3-4 5.3 向浩，童庆杰.情到深处文有味一一从情感角度解读邓稼先J.语文月刊，2 0 1 9（0 7）：65-69.4 陈以军，无处不在的对比，无处不在的客观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 0 2 0（0 8）：6 0-6 1.5 王丽君，陈辉霞.文学的生动与科学的严谨J。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 0 2 0（1 1）：1 9-2 0.6 詹丹.对困难的克服一一重读杨振宁邓稼先J】.语文学习，2 0 1 9（1 1）：6 2-6 6.7 孙绍振.名作细读：微观分析个案研究 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 0 0 9：1 3 5.8 蔡玉坤，榜样教育视角下的科学家形象塑造J重庆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2 1(02):32-38.9 程悬.“普通人”邓稼先N.团结报，2020-12-17（0 7）.1 0 1 6 张曼菱.邓稼先与杨振宁：千里共同途N】光明日报，2 0 2 1-1 0-1 5（1 3）：1 1 1 2 1 5 1 9 2 0 2 1 2 2 许鹿希，等.邓稼先传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15:27,97,101,26,218,213,15.1 3 1 4 沈俊峰.邓稼先：功勋泽人间M北京：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 0 2 1：2 2.1 7 1 8 余诗君。纪念邓稼先：新中国的强劲“后浪”，“于国可歌，于家可泣”EB/OL。中国核工业百家号，2 0 2 0-0 7-2 9.https：/m.t h e p a p e r.c n/baijiahao-74956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