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感知与信息支持：媒介接触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研究.pdf

第 77 卷 第 3 期 2024 年 5 月Vol.77 No.3 May 2024.030-042DOI:10.14086/ki.xwycbpl.2024.03.003风险感知与信息支持:媒介接触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研究龚婉祺 宋纪松摘要:老年人是疾病防控的重点人群,制定有效的针对老年群体的健康传播策略,提升其防控意识,促使其采纳积极的防控行为至关重要。本文通过问卷调查研究老年人在不同媒介渠道的健康信息接触对其疾病防控行为意愿的影响及效果差异。结果显示:通过传统媒体接触健康信息对老年人疾病防控行为意愿的影响效果要高于网络媒体;老年人通过两类媒体接触健康信息均可以通过影响其恐惧、感知严重性和行为态度进而影响其疾病防控行为意愿。因此,要根据不同媒介的特点发挥其在健康传播中的作用,传统媒体要在坚守权威性和公信力的同时提升易读性和趣味性,网络媒体要杜绝涉疫谣言,为老年人提供更准确、便捷的健康信息。健康传播要唤起老年群体对疾病的风险意识,提高他们对疾病的风险感知。同时,健康传播要从老年人的视角出发,多措并举提升他们的防控行为态度。关键词:健康老龄化;媒介接触;健康传播;计划行为理论;风险感知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5443(2024)03-0030-13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8YJC860007)当前,我国已经进入融媒时代,新冠肺炎疫情暴发期间为传播准确有效的防控知识、促使防控行为被公众更积极广泛地采纳,传统媒体以及以社交媒体为代表的网络媒体都在积极传播疫情相关信息。目前疫情虽然已经结束,但流感、支原体等传染病依然高发,老年人群依然是面临各类传染病易感和高并发症的风险人群。因此,从健康传播角度切入,探寻老年人媒介信息接触对其疾病防控行为意愿的影响机制,制定有效的健康传播策略,提升老年人传染病防控意识,促使其采纳积极的防控行为,对老年人的健康促进、对助力构建强大的公共卫生体系和健康中国行动的实施都有着一定程度的现实意义。国内目前关于健康信息接触对老年人群健康行为影响机制的研究更多探讨媒介接触和健康行为的直接联系,而关注媒介信息接触对老年人群风险感知、信息支持,进而影响其健康行为的心理反应机制研究尚待完善和发展1。个体在对某项事情做出总体判断并进行行为采纳或改变前,需要搜集、了解、整合多个渠道的信息资源。本研究将分析老年人在不同媒介渠道的健康信息接触对其风险感知、健康态度及疾病防控行为意愿的综合影响。同时引入计划行为理论中的主观规范,以及健康信念模型中的风险感知(感知易感性、感知严重性)等变量作为中介变量,探讨它们在老年人媒介信息接触和疾病防控行为意愿中的中介效应。本研究不仅拓展了健康传播理论在中国情境下的研究内涵,更可推动社会对老年人健康传播的认识和实践的改进,为制定针对老年人的健康传播策略提供实证依据。一、文献回顾及研究假设(一)老年人媒介信息接触与健康行为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持续加深和信息时代的到来,老年人的媒介使用和信息接触成为社会关注的议题以及学界研究的热点。在信息接触渠道上,广播电视这一传统媒体渠道依旧排在首位2,这与老年人的媒介使用习惯相吻合。另外,老年网民群体规模不断扩大,50 岁及以上网民截至 2020年 12 月占比达到 26.3%,相比半年前提升近 10%3。因此,使用互联网接触信息的老年人比例也在不断上升。信息整合理论(Information Integration Theory)认为,个体在对某项事情做出总体判断并进行行为采纳或改变前,需要搜集、了解、整合多个渠道的信息资源。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民众对于相关信息的了解具有极高的主观能动性和持续关注度,信息接触渠道也呈丰富多元态势,调查显示,微信(90.8%)和电视(70.8%)位列该类信息接触渠道前两位,微博、新闻客户端、广播等渠道的用户黏性也都超过 30%4,可见民众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会通过多种渠道接触相关信息,其中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都占据着重要的地位。通过各渠道了解新冠信息也会对民众的健康行为产生影响,Kyungeun Jang 等针对 1000 余名韩国人的研究证实,通过多种渠道获得信息能够显著促进人们采取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预防行为5。牟怡等在新冠肺炎刚暴发时对 531 名 50 岁及以上的农村中老年人调查研究显示,通过手机、报纸、广播接触信息越频繁,采取新冠防护行为越积极6。新冠防疫常态化以来,老年人对与该类信息的媒介接触对其健康行为的影响,以及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对于老年人影响的区别尚待进一步探讨。基于以上文献回顾,提出以下研究问题与假设:H1:通过传统媒体(H1a),网络媒体(H1b)接触健康信息会正向影响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RQ1:传统媒体与网络媒体接触健康信息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有何区别?(二)计划行为理论计划行为理论认为行为意愿可以用来衡量个体的实际行为,它受到态度、主观规范和知觉行为控制的影响7,该理论被广泛应用于公共卫生和健康传播领域,在疾病防控,特别是传染性疾病防控中亦发挥着非常显著的应用价值。行为态度指个体对采取某一行为所产生的感觉,若个体的感觉越好,态度越积极,则行为意愿越强烈。主观规范指个体在采取某一行为时所感觉到的社会环境压力,如果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在采取某种行为,则个体也会更愿意采取该行为。知觉行为控制指个体对客观事物已经形成的自我认知、个体所能掌握的资源以及个体对采取某种行为预期会遭遇的阻碍,个体掌握资源越多、预期遭遇阻碍越少,知觉行为控制就会越强。计划行为理论对人群的健康行为如佩戴口罩8和 HIV 自检9等具有很好的解释力。老年人作为各类疾病的易感人群,其健康行为更需要受到重视。而由于认知缺乏,新冠肺炎疫情蔓延早期,许多老年人没有采取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等行为,对自身健康以及社会疾病防控都产生负面影响10。健康态度是健康行为最重要的影响因子。过往文献已经为健康态度对健康行为的正向影响提供较为充分的实证依据11,然而关于主观规范对老年人健康行为影响的研究还比较有限。当前,我国居家养老和社区养老者占老年人口总数的百分比超过 95%。与之相对应,从人际视角来看,家庭内的家庭成员沟通和社区中的社区成员沟通也是老年人获取和传播信息的两种最主要渠道与方式12。中国“关系社会”的现实情境也使得生活中的每一个人不得不面对来自家人、朋友、同事等周围人的压力。因此,计划行为理论的另一个自变量主观规范在中国情景下以及老年人这一群体中也有着独特的适用性和研究意义。目前探讨主观规范对于中国老年人健康行为的影响的研究还比较有限。因此本研究选取计划行为理论中的主观规范作为自变量,探讨其对老年人疾病防控行为意愿的影响。基于以上文献回顾,提出以下研究假设:H2:老年人主观规范会正向影响其健康行为意愿健康态度和主观规范也会受到媒介信息接触的影响。知信行理论中,健康知识是态度转变和健康行为采取的基础,而人们在接触医疗健康信息的过程中,就会学习到疾病科普知识,从而对采取疾病预防控制行为的态度产生影响13。此外,个体在进行媒介信息接触的过程中,会无形地感受到来自社会的压力。疫情期间,各媒介13龚婉祺 等:风险感知与信息支持:媒介接触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研究平台都在传播“戴口罩”“勤洗手”“保持社交距离”“打疫苗”等防护知识,这便会让受众产生身边大多数人都在积极采取防护措施的感知。当受众接收到这些防护信息后,也会采取各种方式、通过各种渠道告知亲朋好友等重要他者,来自周围人和社会环境的压力便会对个体的主观规范产生影响14。因此基于计划行为理论,加入媒介信息接触这一变量,探讨其对老年人疾病防控行为态度和主观规范的影响。媒介信息接触不仅会直接影响个体的行为态度和主观规范,还会通过影响行为态度、主观规范等因素来对健康行为产生影响。Chul-Joo Lee 等研究人员使用创建的信息行为综合模型对美国 40岁至 70 岁女性调查发现,从媒体上搜寻和浏览乳房 X 光检查相关信息与行为态度和主观规范呈正相关。态度和主观规范又会正向影响其进行乳房 X 光检查的行为意愿15。基于此,本研究将进一步探讨行为态度和主观规范是否在媒介信息接触与老年人疾病防控行为意愿间起到中介效应。综上,提出以下研究假设和问题:H3:传统媒体(H3a),网络媒体(H3b)接触信息会正向影响老年人主观规范H4:主观规范在媒介信息接触与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间起中介作用(三)疾病风险感知风险感知是指人们对某一风险事件的自我判断和内心感受16,疾病风险感知即指人们对疾病的传播速度和危害程度、自身感染疾病概率和患病后生命健康受到威胁程度的主观感受,一些健康行为理论模型将疾病风险感知作为变量纳入其中,探讨其对个体健康行为态度和健康行为采纳等的影响,健康信念模型(Health Belief Model,简称 HBM)便是其一。该模型由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霍克巴姆提出,后经 Maiman 和 Becker 修正完善,形成大体框架。其基本理论框架主要由健康信念、自我效能、行动线索与相关修正因素构成,其中健康信念是核心概念。健康信念共分为四个部分:感知疾病易感性(perceived susceptibility)指个体对自身罹患某种疾病的可能性的判断;感知疾病严重性(per-ceived severity)指个体对罹患某种疾病、暴露于某种危险因素所产生的后果严重性的判断;感知利益(perceived benefits)指个体对采纳某种健康行为所带来的患病率下降等益处的感知;感知障碍(per-ceived barriers)指个体在采取健康行为过程中对困难和阻力的感知。自我效能(self-efficacy)指个体对自己是否有能力采取或放弃某种行为的评价和判断。行动线索(cues to action)指激发或唤起个体采取行动的导火线,它既可以是内在因素,也可以是外在因素。修正因素(modifying factors)指通过影响感知威胁、感知期望、自我效能等概念来间接对行为产生影响的因素。与计划行为理论一样,健康信念模型在国内外研究中亦被广泛应用于公共卫生和健康传播领域,在疾病防控,特别是传染性疾病防控中亦发挥着非常显著的应用价值。其中,涉及风险感知的两个变量:感知疾病易感性和感知疾病严重性被证实对人群的健康行为如疫苗接种17、戒烟18、癌症筛查19等具有很好的解释力和预测力。Mai 等对通过问卷调查发现,对新冠的感知易感性和感知严重性与民众对保持社交距离的态度呈显著正向相关关系20。为进一步探讨这两个变量对于老年人健康行为的影响,基于以上文献回顾,提出以下研究假设:H5:老年人对疾病的感知严重性(H5a),感知易感性(H5b)会正向影响其健康行为意愿感知严重性和感知易感性所强调的是个体的一种认知反应,然而,风险事件发生后,个体不仅仅会出现认知反应,还会出现应激性的情感反应21,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面对这一全新的病毒,在其最初来源、传播途径、致病机理等尚未明晰的情况下,民众不可避免地产生不确定性心理和负面的情感反应,根据评估倾向理论,当人们对风险后果不能明确地进行判断并且对自己的环境几乎没有控制力时,就会激起恐惧22。已有研究证实,风险导致的恐惧等情感反应会对认知反应产生影响,并进而影响个体采取应对和控制风险的行为23。Oh 等研究发现,恐惧和生气两种情感反应会显著正向影响人们对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这一呼吸系统传染病的认知反应,并进而影响人们采取针对 MERS 的预防行为24。而老年人作为新冠肺炎的易感重症群体,在疫情期间更容易感受到恐惧情绪。因此,本研究亦将“恐23 2024 年第 3 期惧”这一情感维度变量纳入风险感知的范畴进行研究。基于以上文献回顾,提出以下研究假设:H6:老年人对疾病的恐惧心理会正向影响其感知严重性(H6a),感知易感性(H6b)(四)媒介信息接触与风险感知风险事件发生后,个体若没有接触到事件相关信息,也不会对自身的风险感知产生影响。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初期,有关疫情的信息首先在互联网上进行传播,电视等传统媒体随后才开始大量跟进报道,而我国老年人的互联网使用比例远低于其他年龄段人群,因此,相当一部分老年人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疫情蔓延的危急和严重程度,风险感知与真实风险不相吻合,对佩戴口罩、减少聚集等防控行为的行动意愿亦不强烈25。风险感知中,情感反应能引起认知反应,这个过程中的情感不仅仅产生于我们自身可能诱发风险的行为,还可能是由于其他刺激,如媒介信息引发的26。过往研究证实媒介信息对感知严重性和感知易感性的影响关系。Curtis 等对 50 岁及以上的中老年群体进行网络问卷调查显示,暴露于更多的新冠肺炎疫情信息中以及对信息依赖度高的中老年群体对新冠病毒的感知严重性也会更高27。基于以上文献回顾,提出以下研究假设和问题:H7:媒体接触疾病信息会正向影响老年人的恐惧心理(H7a),感知严重性(H7b)和感知易感性(H7c)此外,媒介信息不仅会影响风险感知,还会通过风险感知进一步影响个体对风险事件的应对行为。郭小安等对 800 余名女大学生 HPV 疫苗接种意向进行调查研究发现,接触社交媒体和网站会正向影响其感知易感性、感知严重性、感知利益和接种意向,同时,感知易感性、感知严重性、感知利益均对接种意向具有正向影响,感知易感性和感知利益还在网络媒体接触对女大学生 HPV 疫苗接种意向的影响中发挥着中介效应17。杜智涛等基于 HBM 模型,将信息源接触作为前置变量并构建新的理论模型,对 557 份问卷调查样本进行统计分析得出,在信息源接触对疫苗接种的影响过程中,感知严重性和感知易感性发挥着中介效应28。此外,在关于“自我主义者”的社会心理学研究中,研究结果表明,当个人接触到信息并将其与情感和认知等自我概念联系起来时,个体的行为会受到更有效的影响22。同样地,可以看出恐惧、感知易感性和感知严重性这类风险感知变量在媒介信息接触和健康行为采纳之间的重要作用。基于以上文献回顾,提出以下研究问题:RQ2:恐惧、感知易感性和感知严重性是否在媒介信息接触与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间起中介作用?基于以上文献回顾以及研究假设和问题,构建研究理论模型图如图 1:图 1 研究理论模型图33龚婉祺 等:风险感知与信息支持:媒介接触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研究二、研究设计本研究使用问卷调查的研究方法,采用李克特 5 级量表设计选项,具体测量题项及参考来源见表 1。其中传统媒体指单向传播的广电媒体和印刷媒体,在本研究中主要指广播、电视、报纸。网络媒体指以互联网为载体,可双向交互的媒介形式,在本研究中主要指媒体网站或移动客户端/微信/其他社交媒体(微博、抖音、快手等)。本研究的调查对象确定为 56 岁及以上的老年群体。分别于 2021 年 11 月和 2024 年 3 月,通过3 种渠道进行问卷调查:通过“Credamo 见数”网络问卷平台进行精准推送;实地探访广州市黄埔区永和街贤江村,在街道老年义工的带领下,向居住在该社区的老年人发放问卷进行调查;采用滚雪球调查方法,让亲戚、朋友向他们的父母或爷爷奶奶发放问卷。调查共收集到 391 份问卷(2021年 205 份,2024 年 189 份),剔除填写时间过短、年龄不符合要求、选项前后不一致等无效问卷,共回收有效问卷 348 份(2021 年 178 份,2024 年 170 份),问卷有效率 89%。样本人口学变量情况详见表 1:表 1 样本人口学变量统计变量类别总计2021 年2024 年人数(人)占比(%)人数(人)占比(%)人数(人)占比(%)性别男20258.011363.58952.4女14642.06536.58147.6受教育程度小学及以下3710.63720.800初中236.6179.663.5高中/中专7621.83318.54325.3大专6318.22614.63721.8本科13237.95430.37845.9硕士及以上174.9116.263.5月平均收入没有收入92.673.921.23000 元及以下6017.25430.363.530004999 元8223.64525.33721.850009999 元11934.24525.37443.51000019999 元5515.8126.74325.320000 元及以上236.6158.484.7年龄5665 岁32192.215989.416295.36675 岁205.7147.963.575 岁以上72.152.821.2 经测量,如表 2 所示,各变量的 Cronbachs alpha 系数均大于 0.7,说明本研究的量表信度水平达标。过去三年新冠肺炎是对老年人影响最大的传染疾病,因此信息接触和健康行为意愿均以此为主要题项。43 2024 年第 3 期表 2 量表及信度变量测量题项来源Cronbachs alpha 系数媒介信息接触请问您过去一个月内通过广播/电视/报纸/媒体网站或移动客户端/微信/其他社交媒体(微博、抖音、快手等)/接触新冠肺炎疫情相关信息的频率是?彭骏等2曾祥敏等4庄曦29传统媒体 0.778网络媒体 0.845新冠肺炎防控行为意愿在现阶段您是否愿意外出时佩戴口罩/增加洗手频率/增加打扫家居卫生、室内通风的频率/减少亲朋好友的聚会/尽快接种新冠肺炎疫苗?国家卫健委发布的重点场所重点单位重点人群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相关防护指南(2021 年 8 月版),I.Ajzen7,M.Seo 300.705主观规范1.您身边的人(家人、朋友、同事、邻居等)是否都采取新冠肺炎防控行为?2.您身边的人(家人、朋友、同事、邻居等)是否都劝说您采取新冠肺炎防控行为?3.当您采取新冠肺炎防控行为时,您身边的人都表示?I.Ajzen 7S.Liora 等31H.Chu 等320.924恐惧面对新冠肺炎疫情,您感觉恐惧/担心/害怕/忧虑H.J.Paek 等330.911感知严重性1.如果感染新冠肺炎,会产生很多严重的并发症,甚至死亡2.我认为新冠肺炎是一个严重的健康问题L.A.Maiman 等34任围等350.828感知易感性1.我很有可能感染新冠肺炎2.我周围的人很有可能感染新冠肺炎3.我很担心自己/周围人感染新冠肺炎L.A.Maiman 等34杜智涛等28L.P.Wong 等360.784人口学变量年龄、性别、最高学历、每月平均收入,自己及身边的人(家人、朋友、同事、邻居等)是否有人不幸感染新冠肺炎 本研究使用 SPSS 对变量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由于潜变量“主观规范”“行为态度”“恐惧”“感知易感性”“感知严重性”均来自前人研究中的成熟量表,故不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对自变量“媒介信息接触”和“新冠肺炎防控行为”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用主成分分析法抽取特征值大于 1 的因子,用凯撒正态化最大方差法对初始因子进行旋转。其中“媒介信息接触”变量该变量被萃取为两个因子,其中,“报纸”“电视”“广播”三个条目在两个因子的负荷上偏向于因子 2,而“媒体网站或移动客户端”“社交媒体(微信公众号、微博、抖音等)”“微信好友(如:微信群,微信朋友圈)”三个条目更偏向因子 1,两个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为69.188%,将这两个因子分别命名为传统媒体渠道和网络媒体渠道。而“新冠肺炎防控行为”变量也被萃取为两个因子,其中“外出佩戴口罩”和“接种疫苗”更偏向因子 1(主动融入社会生活的防御措施,命名为“主动防控行为”),而“减少外出频率”“增加洗手频率”“增加打扫”以及“减少聚会”更偏向因子 2(命名为“被动防控行为”),两个因子累计方差贡献率为 64.814%。因此将老年人群的行为意愿分为“主动防控”和“被动防控”两个因子。53龚婉祺 等:风险感知与信息支持:媒介接触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研究进一步使用 AMOS 26.0 软件对包含了传统媒体渠道、网络媒体渠道、恐惧、感知严重性、感知易感性、主观规范以及行为意愿 7 个潜变量以及 25 个观测变量的测量模型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评价标准为聚合效度和区分效度。结果显示,测量模型的整体拟合指数良好,各项数值为:2(241)=413.734,p0.001,CFI=0.920,IFI=0.922,RMSEA=0.064。三、数据统计与分析(一)假设验证本研究使用 AMOS 26.0 软件对包含传统媒体接触、网络媒体接触、恐惧、感知严重性、感知易感性、主观规范、行为态度以及行为意愿的变量进行模型构建验证假设。首先对于所有数据进行总体的分析,整体结构方程模型的拟合指数如下:2(220)=336.406,p0.001,CFI=0.927,IFI=0.928,RMSEA=0.069。整体来看,模型拟合度良好。直接效应检验结果显示,传统媒体健康信息接触正向影响老年人被动防控行为(=0.311,p=0.039),但与主动防控行为无显著相关,研究假设 H1a 部分成立;网络媒体健康信息接触与老年人主被动防控行为均无直接关联,H1b 不成立。数据也揭示了传统媒体与网络媒体健康信息接触对主被动防控行为的影响差异(RQ1)。主观规范正向影响被动防控行为(=0.390,p0.001)和主动防控行为(=0.659,p0.001),H2 成立。传统媒体和主观规范显著正相关(=0.825,p0.001),但网络媒体与主观规范无显著关联,H3 部分成立。感知易感性与被动防控行为显著负相关(=-0.156,p=0.004),和主动防控行为无显著关联,H5b 不成立;感知严重性与主动防控行为(=0.178,p=0.021)和被动防控行为(=0.180,p=0.006)均显著正相关,H5a 成立。恐惧正向影响感知严重性(=0.519,p0.001)和感知易感性(=0.596,p0.001),H6 成立。传统媒体健康信息接触正向影响恐惧心理(=0.671,p0.001),网络媒体负向影响恐惧心理(=-0.410,p0.001),媒体信息接触与感知严重性、感知易感性均无显著关联,H7a 部分成立,H7b,H7c 均不成立。通过重复抽样 bootstrap 2000 次后,变量之间的显著关系与原样本量检验一致。变量关系汇总如表 3:表 3 直接效应检验路径标准化系数S.E.C.R.P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主动防控0.1360.1190.8130.416传统媒体信息接触被动防控0.3110.1752.061?网络媒体信息接触主动防控-0.0650.062-.6480.517网络媒体信息接触被动防控0.1120.0911.2490.212主观规范主动防控0.6590.0876.150?主观规范被动防控0.3900.1174.456?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主观规范0.8250.0997.245?网络媒体信息接触主观规范-0.1230.069-1.3560.175感知严重性主动防控0.1780.0442.313?感知严重性被动防控0.1800.0602.768?感知易感性主动防控0.0460.0310.7290.46663 2024 年第 3 期续表路径标准化系数S.E.C.R.P感知易感性被动防控-0.1560.043-2.891?恐惧感知严重性0.5190.0943.443?恐惧感知易感性0.5960.1154.861?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恐惧0.4570.1575.599?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恐惧-0.3860.123-3.795?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感知严重性0.1600.1121.1780.086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感知易感性-0.1490.126-1.6450.100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感知严重性-0.1080.102-1.1590.247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感知易感性0.0760.1000.9830.326?表示 p0.05,?表示 p0.01,?表示 p0.001本研究进一步检测中介运用 AMOS 检测中介效应。由于媒体健康信息接触对主观规范均无显著影响,因此主观规范不在媒介信息接触与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间起中介作用,H4 不成立。感知严重性对主被动防控行为均无直接显著影响,因此它也不在媒介健康信息接触与行为之间起中介作用。为探究恐惧、感知易感性和感知严重性在媒介信息接触与健康行为之间的中介效应,本文采用百分位 Bootstrap 法,Bootstrap 的重复抽样次数设置为 2000,置信区间设置为 95%37。结果显示,主观规范是传统媒体信息接触和主被动防控行为的中介因子,“传统/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严重性主/被控防控”的链式中介效应显著。“传统/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易感性被控防控”的链式中介效应显著。中介效应检测效果汇总如表 4:表 4 中介效应检验路径效应值Bias-corrected 95%CILowerUpperP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主观规范主动防控0.3420.2130.4830.001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主观规范被动防控0.4440.2630.6600.001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严重性被动防控0.0810.0390.1390.001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严重性主动防控0.0720.0320.1270.001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严重性被动防控-0.048-0.093-0.0140.002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严重性主动防控-0.043-0.086-0.0120.001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易感性被动防控-0.067-0.165-0.0140.010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恐惧感知易感性被动防控0.0390.0090.1060.009(二)疫情前后影响因素的差异本研究首次收集数据(2021 年)时处于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而第二次收集数据为疫情结束后,因此对比两次数据可反应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状态与常规状态下媒体信息接触、恐惧诉求、感知严重性和感知易感性对主被动防控行为影响的差异。具体数据汇总如表 5:73龚婉祺 等:风险感知与信息支持:媒介接触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研究表 5 2021、2024 影响路径对比路径20212024标准化系数P标准化系数P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主动防控-0.391?-0.2190.644传统媒体信息接触被动防控0.261?0.3830.17网络媒体信息接触主动防控-0.0160.8660.2860.389网络媒体信息接触被动防控0.1600.0620.0520.511主观规范主动防控0.651?0.774?主观规范被动防控0.752?0.33?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主观规范0.0690.5080.395?网络媒体信息接触主观规范0.0930.3430.2780.263感知严重性主动防控0.1430.1370.1340.462感知严重性被动防控0.1480.0520.2790.063感知易感性主动防控0.275?0.1010.555感知易感性被动防控-0.296?-0.1050.919恐惧感知严重性0.307?0.685?恐惧感知易感性0.471?0.563?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恐惧0.457?-0.0810.726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恐惧-0.386?-3.5080.172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感知严重性-0.0840.4270.1110.776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感知易感性0.219?-0.168?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感知严重性0.0570.551-0.1580.821网络媒体信息接触感知易感性-0.0530.5730.1570.412?表示 p0.05,?表示 p0.01,?表示 p0.001由此可知,影响路径有如下变化:传统媒体信息接触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与主被动防控行为显著相关,而在常规时期则与主被动防控行为均不显著相关;传统媒体信息接触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与主观规范无显著关联,而在常规时期则与主观规范显著正相关;感知易感性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主被动防控行为相关,而常规时期则无显著关联。值得注意的是,感知严重性在新冠肺炎疫情与常规时期与被动防控行为的相关性均处于边缘显著。四、结论与讨论本研究基于计划行为理论和健康信念模型,对比分析了不同媒体接触渠道对老年人疾病感知及健康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老年人通过传统媒体搜寻新冠肺炎信息会显著正向影响其对疾病的恐惧心理,通过网络媒体搜寻新冠肺炎信息会显著负向影响其恐惧心理。研究结果还揭示了主观规范是老年人疾病防控行为的重要正向影响因素,恐惧、感知易感性在媒体健康信息接触和健康行为之间起着链式中介作用。研究还比较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时期与常规情境下信息接触对公众健康行为影响路径的变迁分析,进一步厘清了老年人群对健康传播信息的心理反应机制。根据数据结果,主要发现讨论如下:(一)根据传统和网络媒体的不同特点发挥渠道健康传播效能研究结果发现传统媒体信息接触正向影响老年人的恐惧心理,网络媒体信息接触反之,而且传83 2024 年第 3 期统媒体对老年人的疾病感知易感性也有正向影响,这些都显示了传统媒体信息接触对老年人的影响效果要高于网络媒体。这可能是由于以下三点原因:一是老年人对传统媒体的使用频率较高。二是传统媒体的语言风格更为严肃、理性38,更能满足老年受众的阅读偏好。三是传统媒体的权威性和公信力更强39,老年群体也更加信任。结果显示传统媒体信息接触在疫情期间对被动防控行为,即减少聚会和外出等,有正向影响;但是对主动防控行为,如佩戴口罩和注射疫苗有负向影响。这可能是由于老人对媒体信息的新冠肺炎危害的感知较多,而对疫苗和口罩的预防效能感知不足。因此鉴于老年人对于传统媒体的接触频率和信任度更高,这就需要传统媒体在进行疫情防控宣传时,将老年人这一群体充分考虑进去,可根据老年人的审美和理解能力适时转换话语表达,加强宣传预防措施,特别是疫苗的有效性,将健康知识以兼具专业性、易读性和有趣性的形式传递出去,从而达到更佳的传播效果。疫情期间,网络媒体接触疫情信息与老年人的恐惧心理呈负向相关关系,这可能与网络媒体的话语方式和提供的信息内容偏娱乐化有关,这不利于唤起公众,包括老年人对疫情的风险感知。针对网络媒体成为健康谣言频发区的问题,可考虑从三方面着手:一是严格引用权威信息来源;二是构建专业、完备且高效的信息审核流程与处置机制;三是设立专为老年人服务的版块,搭建安全精准的交流平台,按其喜好精准推送健康资讯。(二)主观规范是老年人健康行为的重要正向影响因素主观规范在集体主义社会和个人主义社会的影响可能有所差别,而且中国老年人群是受集体主义影响较深的群体,本研究为主观规范对老年人群健康行为的影响提供了初步的实证依据。结果揭示了主观规范是老年人主被动防控行为的影响系数最高的正向影响因素,而且在疫情和常规时期的影响均十分显著。因此如何通过健康传播教育加强老年人对于健康生活方式和行为的主观规范是促进健康老龄化的关键。传统媒体信息接触对老年人的主观规范有正向影响,而这个正向影响在常规时期依然显著。说明在日常生活中,传统媒体作为权威信息渠道,持续输出健康知识、公共卫生政策以及社会倡导的健康行为标准,有助于塑造和强化老年人的健康观念与行为准则,这一结果凸显了传统媒体在构建和维护老年人健康行为规范体系中的重要作用。然而网络媒体在新冠肺炎疫情与常规时期对老年人的主观规范均无显著影响。值得注意的是,主观规范也易受周边群体,即人际传播渠道的影响。老年人重要的人际传播渠道包括同辈和家庭,而子女是中国老年人重要的影响因素和信息来源,而他们可能会收到网络信息的影响,进而影响到老年人群,未来可以进一步考察人际传播和大众传播对于老年人群健康态度和行为的综合影响,特别是如何通过家庭传播和数字反哺影响老年人关于健康的主观规范,从而提升老年人的健康素养和加强健康行为。(三)健康信息要重在唤醒老年人的风险意识,感知严重性对老年人健康行为呈显著正向影响本研究验证了健康信念模型对中国老年人健康行为影响的解释力:恐惧和感知严重性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有显著影响。老年人对疾病的恐惧,即情感体验,能显著正向影响其感知易感性和感知严重性,即认知反应。这进一步证实情感启发研究的结论:人们在评估风险事件的威胁时,不仅仅基于人们如何看待它,更在于人们对威胁的情绪感受如何。结果显示,恐惧这一情感维度变量能够影响感知易感性和感知严重性这两个认知维度变量,而老年人对疾病的感知严重性会显著正向影响其防控行为意愿,说明风险感知在老年人疾病防控等公共卫生事件研究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因此健康信息应着重唤起老年群体对疾病的风险意识,提高他们对疾病的风险感知,从而促使他们采取更加积极的防控行为。如在针对老年人开展疾病健康宣导时,可以通过现实数据,特别通过对比注射疫苗的重症和死亡减少等数据,凸显疫苗措施有效性,唤起老年群体对疾病的风险意识,提高他们对疾病的风险感知,从而促使他们采取更加积极的防控行为。93龚婉祺 等:风险感知与信息支持:媒介接触对老年人健康行为意愿的影响研究(四)媒介信息通过影响老年人恐惧心理和风险感知进而影响其行为意愿中介效应检验发现,老年人通过传统/网络媒体接触疫情相关信息可以通过影响其恐惧、感知易感性进而影响其疾病防控行为意愿。媒介信息的影响虽然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常态化的当下被削弱,但仍然发挥着重要且不可替代的作用。目前“戴口罩、勤洗手、少出门、不聚集”等预防措施已经被写入相关防护指南并通过多种渠道向各年龄段居民传播,疫苗自 2021 年开始接种以来也得到积极响应。可以说,采取积极防控措施已经成为一种日常生活习惯,老年人也不例外,媒介信息的影响在此时较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初就被削弱许多。后续健康教育应制定对老年人的针对性传播方案,并在制定健康政策措施时,应充分考虑老年人的现实需求,制定针对该群体的应急预案。(五)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与常规时期影响因素变化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与个体的主被动防控行为之间呈现出显著正相关关系。这表明,当面临重大公共卫生危机时,公众对传统媒体信息的依赖增强,其提供的权威性、及时性及深度解读的信息内容,在疫情信息传播中发挥了关键的教育与动员功能,有效推动了老年人采取积极的防控行为。此外,感知易感性在疫情期间与主被动防控行为存在显著关联,表明个体对自身感染风险的评估直接影响其在疫情时期的防护行为决策。高感知易感性的个体更可能认识到采取防控行动的必要性与紧迫性,从而积极响应各类防控措施。然而,在常规时期传统媒体信息接触与主被动防控行为之间的关联性并不显著。这可能源于常规时期公众对健康风险的认知相对较低,日常生活中的健康行为更多受个体习惯、个人信念以及社会环境等多元因素影响,而非单纯依赖对特定健康风险的感知,而且传统媒体在非紧急状态下的健康信息传播可能相对分散,关注度与影响力较疫情期间有所减弱,从而未能在个体健康行为选择上产生显著影响。(六)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本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未来可以在以下方面进一步改进与完善:实际生活中,老年人社会参与度较低,样本较难获得,因此该研究纳入数据分析的有效样本量较小,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影响模型构建和假设验证的准确性。老年人的子女、亲戚、朋友、邻居、医务人员等人际渠道同样可能对其疾病防控行为意愿产生影响,媒介渠道和人际渠道之间可能亦存在着影响关系,这些都值得在今后的研究中进一步探讨。老年人的媒介素养以及是否有使用网络媒体的条件可能会影响其媒介信息接触,进而影响其行为意愿,这些同样值得在后续研究中深入分析。该研究使用的是问卷调查的量化研究方法,便于进行数据分析,但不利于在更深层面了解调查对象的内心想法。由于问卷收集的时间为 2021 年底和 2024 年 3 月,大部分符合条件的老年人群部分已经接种过疫苗或已感染过新冠肺炎病毒,后续研究可在季节性传染病流行前开展相关的调查会更切实反应人群的健康行为意愿。参考文献:1曾四清,钟豪杰,代吉亚等.基于 Joinpoint 回归模型的 20052017 年广东省60 岁老年人主要传染病流行趋势变化特征分析.实用预防医学,2020,10:1210-1215.2彭骏,惠朝阳,万辉.老年人健康信息行为调查研究.医学信息学杂志,2020,5:49-52.3第 47 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发布.新闻世界,2021,3:96.4曾祥敏,张子璇.场域重构与主流再塑:疫情中的用户媒介信息接触、认知与传播.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0,5:65-74+83.5K.Jang,N.Park.The Effec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