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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全局OVERALL中国与东盟携手打造开放包容的区域共同市场 郑永年 何冬妮关键提示 随着超级全球化周期结束，世界经济进入多元区域主导的有限全球化时代，区域经贸协定的数量快速增加，区域经济一体化成为有限全球化的主要动力与突出特点。中国和东盟可以通过建立中国东盟共同市场，推进实现更深层次的经济一体化，来有效应对外部挑战，充分释放发展动能，共同为区域和世界经济发展提供好的公共产品。跟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的高门槛不同，也与排他的印太经济框架（IPEF）不同，中国东盟共同市场是在发展导向下包容不同体制、不同发展水平、不同社会文化的经济一体化安排，具有更高的开放性、普惠性和均衡性。栏目责编：姚亚平 全局OVERALLOVERALL29微博： 微信：中国远洋海运e刊 信箱：Maritime China|中国远洋海运当前世界秩序正陷入困境，国际安全格局和经济秩序面临重大挑战。在过去40年里，亚洲经济发展活跃，中国和东南亚国家经济增长迅速，已经成为重要的贸易伙伴，中国和东盟国家在共同推动区域经济发展，加强民间友好往来，以及深化务实合作等方面具有广阔空间。未来，中国和东盟国家应进一步加强合作，建立中国东盟共同市场，打造世界最大的经济增长极，为世界繁荣稳定发展作出积极贡献。中国与东盟深入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可为亚洲乃至世界经济发展提供更好的公共产品1.区域经济一体化成为有限全球化的突出特点。二战后，经济全球化与区域经济一体化相生相长，成为推动全球经贸发展的两只巨轮。一方面，欧盟、东盟、非盟等区域共同体兴起，另一方面，WTO（前身为GATT）多边自由贸易体系扩围深化，尤其在冷战结束后两者加快发展，共塑了一轮如哈佛大学丹尼罗德里克教授所说的“超级全球化”周期。然而，以新自由主义为导向的“超级全球化”没有解决也解决不了国际贸易成果分配不均衡的问题。当上一轮技术周期与产业周期进入低谷后，全球化的普惠性下降，经济民族主义、民粹主义和贸易保护主义等逆全球化兴起，WTO多边自贸体系陷入危机。随着美国主导的超级全球化周期结束，世界经济进入多元区域主导的有限全球化时代，区域经贸协定的数量快速增加，区域经济一体化成为有限全球化的主要动力与突出特点。一般而言，从经济一体化的水平看，区域共同市场的一体化程度比自由贸易区（FTA）更高。从全球范围内看，欧盟是经济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区域共同市场，历经了产业一体化、自由贸易区、关税同盟再到共同市场的过程。全球也并不只有欧盟共同市场一种模式，南美有南方共同市场，非洲有东南非共同市场，中东有海湾共同市场，这些共同市场的一体化水平和结构都有所差异。从这些打造区域共同市场的探索与实践看，一方面，打造共同市场是经济一体化程度逐步加深的长期过程。比如，欧盟（欧共体）用了50多年的时间才走到货币联盟，并且到今天也很难说已经完全实现货物、服务、资本、人员、知识五个自由流动的共同市场建设目标。另一方面，鉴于参与主体的发展目标、价值导向、起点基础的不同，不同的共同市场目标模式、推进方式和机制也有所不同。例如，东盟并没有像欧盟一般建立一致对外的关税同盟，在打造区域共同市场或单一市场方面的目标和模式也有很大不同。2.中国与东盟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的基础深厚。在亚洲，中国和东盟是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重要参与者与推动者，双方都秉持开放包容的多边主义和区域主义原则，共同发起和参与了许多区域次区域合作机制。中国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亚洲第一大经济体，东盟是全球第六大经济体、亚洲第三大经济体，两者是位居全球前列的新兴市场和中产阶层增长区。中国与东盟成为彼此最重要的经贸伙伴，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创新链中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格局。2010年建成的中国东盟自贸区以及2022年正式生效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为中国与东盟向纵深推进经济一体化提供了重要的制度性保障，不仅使双方通过自由贸易都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和发展动力，也对亚洲整体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产生了重大且积极的影响。3.中国与东盟携手向纵深推进经济一体化兼具战略与现实意义。当前，在美国对华战略竞争的背景下，世界经济面临分化、衰退的风险。面对复杂多变和更加不确定的内外形势，中国与东盟国家对推进更高水平的经济一体化有着共同的需求、共同的利益。中国和东盟可以通过建立中国东盟共同市场，推进实现更深层次的经济一体化，来有效应对外部挑战，充分释放发展动能，共同为区域和世界经济发展提供好的公共产品。全球化与世界经济正陷入需求收缩及收缩预期的沼泽，如果中国与东盟能携手打造一个一体化水平高于自贸区3.0版本的区域共同市场，同时坚持一个开放包容非排他的合作框架，以此来整合碎片化的区域贸易安排，对所有的参与国家合力应对逆全球化的拖拽都具有重大且现实的意义。名称目标特征政策法规东盟单一市场一个没有国界的产品基地和单一市场，推动货物、服务、投资和技术工人在东盟范围内自由流动，促进建成东盟贸易和生产网络，同时为企业和消费者打造更加统一的市场。域内零关税（或较低关税）东盟经济共同体蓝图欧盟共同市场/单一市场实现货物、服务、资本、人员、知识五个自由流动。区内零关税；单一服务市场；对外统一关税；统一对外贸易谈判罗马条约（共同市场）、马斯特里赫特条约（单一市场）、单一欧洲法案单一市场法案二期 表 东盟单一市场与欧盟共同市场资料来源：笔者整理30全局OVERALL中国与东盟携手打造开放包容非排他的区域共同市场1.以打造超越自贸协定框架的区域共同市场为目标愿景。笔者在参加今年博鳌亚洲论坛时发起了建设中国东盟共同市场的学者倡议。我们建议双方可在中国东盟自贸区、RCEP的基础上再向前跨一大步，形成中国东盟共同市场的目标愿景：一是强化产业链、供应链、价值链、创新链合作。在制造业、技术合作、数字经济、可持续发展、中小企业、基础设施等领域制定共同行动目标，推动中国产业转型升级与东盟国家工业4.0战略有机结合，建设更加紧密的区域贸易网络和生产网络。二是推动货物、服务、资本、技术、知识在中国与东盟成员国之间的自由流动。促进双方经济领域规则、规制、管理和标准的对接与融合，为企业和消费者打造低制度壁垒、低交易成本的区域单一市场。三是实现人文与社会领域高水平互联互通。打造中国东盟高等教育区，推动以边境地区为先，再逐步扩大的教育、卫生等软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完善从政府到民间多层次、多元主体的沟通交流网络，促进形成中国东盟共同市场的区域认同。四是加强中国与东盟成员国之间的货币、财政、产业、汇率等宏观政策协调。共建应对全球和区域性危机的区域治理组织，逐步形成符合中国与东盟道路的共同市场治理架构，使建设共同市场的成果为全体成员共享。深化货币合作，建立推进经济一体化的区域性金融机构和结构基金，形成有效的区域金融稳定机制和货币体系。五是实现中国东盟共同市场逐步扩围。以东盟为中心，以开放的区域主义为旗帜，逐步吸引区外成员加入共同市场，推动区域次区域经贸合作机制融合发展，推动区域内外的自贸规则对接融合。2.以包容差异、开放共享为突出特点，不搞排他的安排，不画小圈子。中国东盟共同市场的建设目的，是在为构建开放共享的亚洲经济共同体和亚洲命运共同体提供范本。也就是说，中国东盟共同市场是中国与东盟携手提供的区域性公共产品，通过好的公共产品产生更大的区域动能。由于东盟成员间差异性很大，中国内部的差异性也很大，因此需要打造更具包容性的中国东盟共同市场。跟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CPTPP）的高门槛不同，也与排他的印太经济框架（IPEF）不同，中国东盟共同市场是在发展导向下包容不同体制、不同发展水平、不同社会文化的经济一体化安排，具有更高的开放性、普惠性和均衡性。在共同市场的目标愿景下，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建设更重视发展中成员和贸易落后成员的代表性和发展诉求；更注重为成员提供包容差异的过渡性安排和例外原则；更注重后进成员参与共同市场的能力建设；更重视建设促进区域均衡发展的机制与区域性组织。3.以平等参与、协商一致、多元一体的“东盟方式”来推进建设。东盟的情况与欧盟有很大不同，东盟国家对国家主权和治权的重视程度高于欧盟国家。东盟成员国之间的发展差异性、文化差异性远远大于欧盟；欧盟在历史上曾数次接近过大一统，但东南亚从没有大一统的历史。尽管东盟也提出了建立政治安全共同体和社会文化共同体的目标，但东盟单一市2010年建成的中国东盟自贸区以及2022年正式生效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为中国与东盟向纵深推进经济一体化提供了重要的制度性保障，不仅使双方通过自由贸易都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和发展动力，也对亚洲整体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产生了重大且积极的影响。在共同市场的目标愿景下，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建设更重视发展中成员和贸易落后成员的代表性和发展诉求；更注重为成员提供包容差异的过渡性安排和例外原则；更注重后进成员参与共同市场的能力建设；更重视建设促进区域均衡发展的机制与区域性组织。31微博： 微信：中国远洋海运e刊 信箱：Maritime China|中国远洋海运场建设是以尊重成员国主权为前提的，通过倡议、共同宣言、愿景文件等形式，经成员协商一致后再逐步推进。要顺利建立中国与东盟共同市场，需要明确维护国家主权的基本原则，以平等参与、协商一致、多元一体的“东盟方式”来推进建设。尽快启动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可行性研究1.以建设“共同服务市场”为重点，推进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建设。从东盟的情况看，由于服务贸易规则更多涉及到边境内的开放和监管议题，长期以来一直阻碍着东盟内部一体化进程；中国内部建设统一大市场的重大障碍也在于对服务市场的分割上。为此，双方可紧密磋商，把建设中国东盟共同服务市场作为重点，从技术服务、物流、旅游、娱乐、电子商务、职业培训、养老保健、环保等服务领域入手，借鉴欧盟单一服务市场以及国际上其他共同市场建设的经验教训，探讨形成“中国东盟共同服务市场”的支柱性制度框架和行动计划。2.坚持开放性的合作框架，形成早期安排的重大项目清单。参与国家通过平等协商形成共同市场建设的基本共识，在建设共同市场涉及的基础设施、供应链合作、信息技术、金融、产业园区、海洋经济、中小企业合作、一体化能力建设、规则衔接等领域作出早期安排并取得早期收获。建议成立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倡议工作组和专家组，工作组由中国与东盟政府主管部委常驻代表组成，专家组由中国与东盟智库和专家学者组成，建立工作组与专家组协同工作机制。3.发挥重点地区以及自贸区、自贸港在打造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建设中的先行示范作用。粤港澳大湾区是与东盟贸易投资往来最紧密的地区，与东盟国家之间贸易、产业互补性强，粤港澳大湾区产业转型升级进程更直接影响到东盟国家承接产业转移的进程，未来粤港澳大湾区可在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建设中发挥支柱性作用。建议在粤港澳大湾区内选择与东盟合作基础最好的地区，打造中国东盟共同市场的先行示范区。海南自由贸易港可以利用 海南自由贸易港法赋予的最高水平制度型开放优势，对中国与东盟共同市场建设中的重点和难点尤其是服务贸易规则衔接进行先行探索。广西、云南等与东盟国家陆海相连、关系紧密，在促进中国与东盟国家经贸规则衔接等“软”基础设施以及交通物流等“硬”基础设施互联互通上应有更大的作为。（作者单位：郑永年，香港中文大学（深圳）校长讲座教授、前海国际事务研究院院长，广州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理事长；何冬妮，广州粤港澳大湾区研究院学术副院长、资深研究员）粤港澳大湾区是与东盟贸易投资往来最紧密的地区，与东盟国家之间贸易、产业互补性强，粤港澳大湾区产业转型升级进程更直接影响到东盟国家承接产业转移的进程，未来粤港澳大湾区可在中国东盟共同市场建设中发挥支柱性作用。来稿信箱：图片来源：深圳市水务局8October 2023China and ASEAN work together to build an open and inclusive regional common marketWith the end of the cycle of hyperglobalization,the world economy has entered an era of limited globalization dominated by multiple regions.The number of reg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agreements is increasing rapidly,and regional economic integration has become the main driving force and prominent feature of limited globalization.By establishing a China-ASEAN common market and promoting deeper economic integration,China and ASEAN can effectively respond to external challenges,fully unleash the driving forces for development,and jointly provide good public goods for regional and global economic development.Different from the high threshold set by the 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CPTPP)and the exclusive Indo-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IPEF),the China-ASEAN Common Market is an economic integration arrangement that embraces different systems,levels of development and social and cultural differences under the guidance of development,and is more open,inclusive and balanced.P28Ten perspectives on the changing global supply chainThe supply chain is no longer dominated by a single developed country,but by a number of countries and regions.Asia with China as the center,North America with the United States as the center,and Europe with Germany as the center are gradually forming a three-pillar trend of supply chain dominance.Driven by both internal and external factors,more and more enterprises begin to expand the supply-chain chain,constantly open up the 栏目责编：陶润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