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空间视野下湘西苗族古歌的“活化”探究.pdf

70COMEDYWORLD文 化 视 野苗族古歌，苗语为“夏娄夏告”（Hxak Lul Haxk Ghot），其也被称为苗族古代社会的“百科全书”，在湘西苗族儿女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而这极富有特色的苗族古歌生长于特定的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之中。一、文化空间视野的内涵“文化空间”一词的首次出现，见于列斐伏尔1974年出版的空间的生产。列斐伏尔提出了物质空间与精神空间、社会空间结合的“三位一体辩证法”。而文化空间作为人类学概念，表述了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宣布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条例之中，在条例中“文化空间”被指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形态。在宣布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条例中对“文化空间”界定为：“一个集中了民间和传统文化的地点，但也被确定为一般以某一周期（季节、日程表等）或是某一事件为特点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和这一地点的存在取决于按传统方式进行的文化活动本身的存在。”接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北京办事处文化项目官员埃德蒙 木卡拉作了更加详细的解释。“文化空间”是指“传统的或民间的文化表达形式规律地进行的地方或一系列地方”。随着社会的变迁，传统文化空间的范畴已获得了一个扩充，并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种主要延伸范畴。同时，也成为人类理解与认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主要维度之一。湘西苗族古歌属于典型的文化空间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其保护与传承均离不开文化空间生产和其人文表征。二、湘西文化空间概述文化空间不仅包括自然的空间场域，还有时间、历史、文化表达和人类活动等诸多要素，共同组成不断变化的文化场域，在这些要素中，“人是本体，时间是过程，空间是容器”，人作为主体在其文化空间中进行各式各样的文化活动。湘西苗族古歌，作为苗族人民传统的民歌形式，依赖于湘西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与多姿多态的文化生态。（一）地理环境俗话说：“一方水土孕育一方魂”，特殊的自然地理条件不仅是人们赖以生存与发展的前提，而且是人类文明产生的基石。湘西地区位于中国云贵高原东部的雾灵山地区，是由武陵山、雪峰山两大山峰与云贵高原所环绕的广大区域，系沅水、澧水中上游及其支流交汇之地。从西南至西北与黔、渝、鄂地区交界，从东北至东南与湖南省张家界市、怀文化空间视野下湘西苗族古歌的“活化”探究文/邵兰艳庄雨薇刘宇新（吉首大学，湖南吉首 416000）摘要：苗族古歌，是苗族人民的迁徙史和创世史的“活化石”，2006年被国务院列为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伴随着古歌赖以生长的文化空间的异变，湘西苗族古歌陷入濒危失传的困境。要想使古歌重新焕发生命力，需要把握湘西苗族古歌传承的瓶颈，关注湘西苗族古歌的文化空间，同时扩大其文化生产力，完善传承人机制，充分发挥融媒体的中介作用。基于此，本文探讨了文化空间视野下湘西苗族古歌的传承危机及对策。关键词：文化空间；苗族古歌；传承71COMEDYWORLD文 化 视 野化市接壤。湘西地处低纬度地带，属亚热带季风湿润气候，物种资源丰富，全州现有野生植物资源217科、3800种以上。山峰叠嶂，河流纵横，造就了湘西自然形态的极度丰腴，也让湘西苗族人民生活在交通闭塞、常年封闭之中。但是，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也造就了既大异于汉地，也大异于西南的自成体系的湘西文明。大山深处的湘西苗族人民生活在诗和远方之中，风光如画的自然环境，造就了湘西苗族人民独一无二的姿态、卓尔不群的底气。同时，“任何一种文化都有其原生场域”，古朴，原生态，极富湘西民族气息的苗族古歌就是在这样的特色自然环境中孕育的。（二）人文生态从文化意义上来说，湘西地区在历史上的大多数时期，都处在中原文化与西南文化、汉族文化与苗瑶等各民族文化交流，以及中原的直接统治区和羁縻统治区的边缘。但不为人所知的是，因地处中华文化的“边界”，湘西却演化出了多姿多彩、神奇异质的民俗文化形式。祭祀信仰、巫术体系、婚嫁丧事及丰富多彩的节日庆祝，成为神秘湘西文化中夺目的瑰宝。湘西古属楚地，楚人“重祭祀、信神灵”，巫傩文化盛行，常常举行“跳香祭神，还傩愿，祭盘瓠辛女”仪式。在椎牛歌中唱道：“快把酒坛抬上桌，快把酒碗摆满桌，斟酒的黛帕远方的客，举杯我们一同唱酬神的酒歌。太阳吃醉躲进山里了，月亮来迟爬上山来了，干哑的喉咙被酒润开了，唱它三天三夜让神快乐。快把大鼓抬上鼓架，快把鼓槌交给姑娘”哭嫁歌，属于湘西苗族婚嫁习俗中的一大特色，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地域特色。湘西苗族女子一旦订婚，便要进行繁琐的哭嫁仪式，如这首哭姐姐：“天上落雨水冲沙，你摆你的钱米多，铜盆打水起浪花，我摆我的苦情多。水花落在金银地，你坐东方好快活，姐姐落在富家家，我坐西方受折磨。”其充分展现了苗族女子出嫁时的姊妹情深。在当今各地民风民俗已经日趋弱化时，而湘西苗族人民每年都会举行多种多样的民俗活动，例如感秋节、跳香节、情人节、赶年场等等。从湘西苗族异彩纷呈的文化中，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祭祖娱神、婚丧嫁娶、生活休闲，还是庆祝民俗节日，苗族人民出口必歌。他们借歌传情，以歌娱神，“歌”已然作为了他们情感沟通的桥梁。总之，特殊的地理环境和神秘异质的人文生态，构成了独具特色的湘西文化空间，也孕育了异彩纷呈的湘西苗族古歌。三、湘西苗族古歌的传承瓶颈伴随着现代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人口素质和社会结构也发生了改变，人们的精神追求趋向于“刺激、疯狂、沉浸”式娱乐。加上经济的快速发展，交通的不断完善，促使湘西人民走出去，而湘西苗族古歌的传承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笔者认为，导致湘西苗族古歌陷入传承瓶颈的原因主要为本体因素和外部因素。（一）本体因素首先，湘西苗族古歌采用固定歌腔，变动不大，无法进行多样化创新。湘西苗族人民把苗歌分为“韶唔”和“韶萨”两种，“韶”，指歌腔，即固定旋律。苗族古歌的旋律固定，也就意味着苗族古歌的创作陷入狭窄的规定之中。缺乏新兴歌腔的出现，无法充分吸引人们的注意力和兴趣。湘西苗族古歌歌腔的固定性，无法进行创新，是不利于苗族古歌传承的一大因素。其次，湘西苗族古歌的结构比较短小，导致歌唱时间较短，也就缺乏演绎时的艺术感染力。在节拍上，苗歌的节奏比较自由，拍点不容易把握，增加了人们学唱的难度。当两人齐唱苗歌时，常常有一个人的右手搭在另一个人的左肩上，这种做法不单是表演的需要，更重要的是为了相互传递信息，暗示对方演唱起止和其他临时变化而又要求达到统一等方面的需要。最后，苗歌中掺杂着方言和苗语也是阻碍苗族古歌传播的一个重要原因。苗语，在过去是一类没有文字记载的语言。即便当今发现少量苗碑文，也只是零零散散的，不能作为系统性的文字，难以以书面形式进行传播。另外，苗语对于青少年来说无法听懂和理解，无法建立情感共鸣，导致苗族古歌只流传于苗族聚居地域。（二）外部因素其一，苗族古歌传承人的缺失。人是苗族古歌的创造者、拥有者和传承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湘西苗族古歌的大多数传承者都已年迈，甚至有些歌师已故，这种人亡歌灭的险境让苗族古歌的传承更加严峻。而出于生活的需求，很多苗族青年都会选择外出谋生，很少人能够接触和学习苗族古歌。久而久之，能够掌握苗族古歌的人愈加减少。其二，苗族古歌传承渠道缺乏系统性。苗族古歌的传承方式较为传统，祖传、族系、师传、徒授等方式传承，传承给苗族古歌有缘人，具有一定垄断性。此外，苗家古歌没有系统的传承模式，师傅在传授过程中也并非毫无保留地传授，这也是苗家古歌缺少部分唱词的一大原因。其三，苗族古歌娱乐功能的替代化。在以往传统时代，古歌在苗族人表情达爱、日常劳动休闲场景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湘西苗族儿女借苗族古歌抒情表意，娱乐生活，以增添生活乐趣。而随着社会的变迁、人们娱乐方式和审美观念的改变，古歌形式已经淡化甚至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人们更加趋向于现代流行音乐。72COMEDYWORLD文 化 视 野以上基于文化空间视野，厘清了导致湘西苗族古歌传承危机的两大因素。在分析本体因素中，固定歌腔、短小的结构和苗语歌词成为苗族古歌传承的一大阻碍。与此同时，外部因素中湘西苗族古歌传承人的缺失，传承渠道缺乏系统性，娱乐功能的替代化，也造成了湘西苗族古歌传承的困境。四、湘西苗族古歌“活化”机制研究湘西苗族古歌是苗族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现今却陷入濒危失传的境地，重视湘西苗族古歌的保护与传承刻不容缓。由此，基于湘西苗族古歌传承瓶颈，提出以下三点苗族古歌“活化”措施，致力于湘西苗族古歌文化空间的再拓展。其一，扩大文化生产力，挖掘苗族古歌内在的经济价值。一个文化能否传承下去，在于其文化本身内涵的价值与创新性。因而传承苗族古歌，除了需要我们去挖掘苗族古歌本身的优秀传统文化价值之外，经济价值的利用是传承更实在的方式。首先可以收集民间苗族古歌的散本，深入了解苗族神话故事背后的社会现实因素，探寻苗族人民生存状态和精神特性，联系当代苗族人民的传统与社会生活，激发苗族古歌的文化创新活力。作为苗族古代社会的百科全书和“经典”，苗族古歌被广泛运用于乡村旅游发展中，给古歌的传承和发展开辟了广阔的空间。将苗族古歌文化传统地融入乡村振兴战略，开发苗族特色旅游机制，在帮助恢复苗族古歌整体传承体系建立的同时，对苗族古歌的文本进行适当艺术加工和二次创作，改编扩写其神话故事，化用民间诗歌，将其运用到苗寨的文化生活里。例如，可以通过制作文创产品向旅客售卖，获取相应的经济收益；将苗族古歌与现代歌曲相融合创作，进行歌曲专辑发行，得到大众支持后获得的收益可以继续研发苗族古歌的再创作。这样，既扩大了苗族古歌的知名度，又能促进其繁荣发展。其二，完善传承人机制，落实保护苗族古歌的传承。“那些未曾留下姓名的众多的民间说唱艺人，在传唱史诗的过程中，将他们的阅历、他们对史诗的理解，他们所能使用的最好的语汇、民间最喜爱的曲调等，天衣无缝地融入史诗之中，不断给史诗注入新鲜血液，使史诗得以不断丰富和发展。”苗族古歌主要是通过一代代人的身传言教来进行传承发展的，因而传承苗族古歌需要保护苗族古歌的传承人，加大对苗族古歌传承人的宣传和保护力度，并鼓励他们结合自身的经验对苗族古歌进行创新性的发展与文化内涵的开拓。这一措施需要政府参与其中，起到带头作用，建立相应激励措施，将苗族古歌传承人聚拢，为他们的生活提供补贴和创作奖励。另外，可以专门成立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机构，面向广大年轻人，向年轻人教授和传播苗族古歌的形式内容，做好师徒传承工作。政府为师父发放津贴，提供住房和表演场所；向学习传承的年轻人提供学习场所，发展非物质传统文化，制订相关就业体制政策，保障年轻人的未来就业岗位。其三，发挥媒体中介作用，将苗族古歌融入新时代发展。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与融媒体的广泛普及，使得苗族古歌传统地域性舞台表演模式受到冲击。为适应时代的发展，继承苗族古歌的文化内核，进一步表现苗族古歌的活性与创新性，利用媒体中介对苗族古歌进行宣传与发展无疑是顺应时代的一种好方式。我们要将苗族古歌放到现代的文化空间里，在保证苗族古歌文化精神独特民族性的同时，扩大苗族古歌的文化影响。首先，我们可以利用手机和电脑等媒体，官方组织民间传承人参与，在微博、微信视频号、抖音、bilibili 等网站表现苗族古歌的形象与内容，可以进一步制作相关影视文化作品，扩大观众面，提高社会影响力。其次，充分利用书刊等文字媒介，通过读者喜闻乐见的文字故事来讲解苗族古歌的前世今生，使更多人认识并了解到苗族古歌。再者，可以通过广播电台等声音媒体来传播苗族古歌的音韵旋律，表现苗族古歌独特的美感与音律价值。如今，相当数量的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正在一批有着浓厚民族文化传承情感的群众中自觉传承、学习和交流。他们通过网络平台和群组来交流古老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民歌、文学作品等，甚至已形成了固定的讨论日程。总之，湘西苗族古歌的“活化”传承，需要协同多方力量，实现创新性传承。既保护其文化空间，又拓宽苗族古歌的文化空间，让湘西苗族古歌在历史长河中永葆活力。基金项目：本文系“吉首大学大学生研究性学习和创新性实验计划资助项目”之研究成果，项目编号：202210531027。参考文献1 黄晴.文化空间视域下非遗保护与传承 D.成都大学，2023.2 张占敏.试析昌黎地秧歌的文化保护 J.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07（04）：87-92.3 姜克芳.文化空间视域下传统舞蹈“肉连响”的传承机制研究 D.湖北民族大学，2023.4 王德刚.空间再造与文化传承栖霞古镇都村“非遗”保护工程实验研究 J.民俗研究，2014（05）：13-25.5 王洪珅，韩玉姬，梁勤超.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发展的生境困境与消弭路径 J.体育科学，2019（07）：33-44.6 罗丹阳.苗族古歌的传承方式及面临的挑战与对策 J.教育文化论坛，2022（03）：38-43.7 杨洪恩.民间诗神格萨尔艺人研究 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5.8 范小青.从传统社区到网络社群：少数民族非遗传承场域变迁 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02）：4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