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绛县倗国墓凤鸟纹提梁卣纹饰的艺术特征探析.pdf

鞋类工艺与设计SHOES TECHNOLOGY AND DESIGN2024 年 1 月第 4 卷 第 2 期Jan.2024Vol.4 No.297山西绛县倗国墓凤鸟纹提梁卣纹饰的艺术特征探析解夏青（太原师范学院，山西 晋中 030619）摘要：据考察“凤鸟纹提梁卣”是西周时期国君等级的“倗伯”及夫人毕姬合葬墓中出土的作为盛酒用的青铜礼器，是国家一级文物，于 2018 年由山西警方从境外成功追回。这件青铜盛酒器造型奇丽，工艺精湛，纹样细腻，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是山西青铜博物馆倗国展品中满饰纹样器物的经典代表作之一。本文通过介绍山西青铜博物馆中M1011 号墓地出土的凤鸟纹提梁卣的艺术特征，从纹饰、艺术形式美以及美学思想进行分析，以期为“凤鸟纹提梁卣”的艺术研究提供一些参考。关键词：凤鸟纹提梁卣；纹饰特征；美学思想中图分类号J524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2096-3793.2024-02-032Analysis of the Artistic Feature of the Ritual Wine Vessel With Loop Handle and Phoenix and Bird Patterns of Peng State Tomb in Jiangxian,Shanxi XIE Xiaqing (Taiyuan Normal University,Jinzhong 030619,China)Abstract:According to the investigation,“Ritual wine vessel with Loop handle and Phoenix and Bird Patterns”is a bronze ritual vessel for holding wine unearthed from the joint tomb of“Peng Bo”and his wife Bi Ji during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In 2018,the Shanxi police successfully recovered the national first-class cultural relics from overseas.This bronze wine holder is of great artistic value with exquisite shape,exquisite craftsmanship and fine pattern.It is one of the classic representative works covered with patterns on display at Peng of Shanxi Bronze Museum.This paper mainly introduces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the Ritual wine vessel with Loop handle and Phoenix and Bird Patterns,which was unearthed from M1011 cemetery in Shanxi Bronze Museum,and analyzes it from the aspects of decorative patterns,artistic beauty and aesthetic thoughts,In order to provide some reference for the art research of“Phoenix and bird pattern carrying girder.”Key words:ritual wine vessel with loop handle and phoenix and bird patterns;decorative features;aesthetic ideas引 言凤鸟纹提梁卣出土于山西省绛县倗国 M1011 号墓，是西周时期祭祀的礼器，同时也是盛酒器。西周时期青铜器逐渐摆脱了繁缛的装饰，三层花的器物装饰手法逐渐消失，器形趋向简单实用化发展。但这件凤鸟纹提梁卣却截然相反，保留更多的是商代晚期的装饰风格。周身纹样繁复华丽，光装饰纹样就多达 5 种，造型奇丽，工艺精湛，纹样细腻，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是山西青铜博物馆倗国展品中满饰纹样器物的典型代表，研究凤鸟纹提梁卣纹饰的艺术特征具有重大意义。1 凤鸟纹提梁卣纹饰研究商周是青铜器发展的鼎盛时期，这一时期青铜器的纹样也随着社会的发展产生了较大的改变：青铜器纹样主要以动物纹和几何纹组合为主。本文研究的这件凤鸟纹提梁卣是山西青铜博物馆中满饰纹样器物的经典作品，器应其名为凤鸟纹提梁卣，从装饰纹样来看，饰有凤鸟纹、作者简介：解夏青（1999-），女，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环境艺术设计，.第 4 卷艺术设计鞋 类 工 艺 与 设 计98变形蝉纹、波曲纹、几何纹、云雷纹。以凤鸟纹为装饰主题，变形蝉纹、波曲纹、几何纹、云雷纹为辅从上至下形成5 层纹饰带遍布器身，分别位于：第一层器盖；第二层器盖下沿；第三层颈部；第四层器身上腹；第五层器身下腹，见图 1。图 1 凤鸟纹提梁卣纹饰绘制1.1 动物纹1.1.1 主题纹饰凤鸟纹凤鸟纹所描绘的是凤鸟的端庄姿态，出现在青铜器上的造型以侧面形象居多，头顶华冠，丰满的翅膀及长长的尾羽是凤鸟纹的基本共性。西周时期纹饰形象变得更加多样化，审美也与殷商时期大有不同，最大的特色在于拥有华美羽冠和弧线美长尾的凤鸟纹以及回首凤鸟纹的流行；在凤鸟纹的身旁还被添加上云雷纹等作为辅助纹饰用以表现天空的广阔。到了西周昭穆时期，凤鸟纹由辅助纹饰转为主角，特别流行垂冠大鸟纹常作为器物的主题纹饰。进入西周昭穆时期，凤鸟纹的地位进一步提升，从辅助纹饰晋升为主角。尤其是垂冠大鸟纹，成为当时器物主题纹饰的首选。这种纹饰不仅表现了天空的广阔，更寓意着凤鸟的神圣地位和无上权力。在这一时期，凤鸟纹的流行程度可见一斑，它在古代社会中的独特地位得以进一步巩固。“倗”字的字形又与凤鸟有关，正好呼应了倗国出土器物中存在为数较多的凤鸟器物和凤鸟纹饰，表明凤鸟应当为倗氏的图腾。凤鸟纹提梁卣周身共 3 层凤鸟纹，分别装饰在器盖、颈部和器身下腹。按类别可分为：小鸟纹、大鸟纹、回首鸟纹、高冠长尾凤鸟纹，见图 2。图 2 器身凤鸟纹分析1.1.2 颈部小鸟纹青铜器上的小鸟纹，一般是作为辅助纹饰出现。小鸟纹是指身体与鸟尾部分都比较短，形体小巧的鸟纹多装饰于器体的颈部、肩部，或穿插于主纹间以作填补空白之用。小鸟纹一般流行于殷商晚期到西周早期，一般没有羽冠或者仅有较短小的羽冠。凤鸟纹提梁卣颈部饰两组鸟纹为小鸟纹。以器身两侧范线为界限，分前后两个组合，每个组合以中心高浮雕兽首为界限；两只小鸟纹同向，昂首向前眺望着远方，圆眼凸出，小鸟纹的尖喙略勾形成一定的弧度；其身上的小鸟纹造型共有两冠，一冠较粗短，分出细冠垂地而出歧1，向前下弯折而内卷形成一种弧线美，另一冠较精细小巧，后翘出歧显得灵巧活泼，鸟身较短；身下有一足，向前折并且有爪；尾部造型复杂，共分为两尾，一尾向上翘并出岐，另一尾下折回卷。1.1.3 器盖大鸟纹大鸟纹是指鸟纹形体较大，在青铜器纹饰中作为主题纹饰存在，因此大多铸于青铜器器盖、腹部等主体部位，可做到一目了然。大鸟纹始见于殷商晚期，最盛行于西周早期和中期这一时间段，西周后期逐渐没落。大鸟纹形体舒展，高冠长尾，层次比小鸟纹更加丰富，羽翼丰满华丽。凤鸟纹提梁卣的器盖和器身下腹均饰大鸟纹，以云雷纹作为辅助纹饰。盖面装饰有两组大鸟纹，以两侧的犄角为界限，每组大鸟纹两两相对，造型为昂首回顾；鸟的眼睛呈圆形且眼珠凸出于器盖表面，眼珠中部有一圆形下凹；尖喙下勾，上面还刻有符号类标记；此大鸟纹共有三冠，一冠后下折且出岐至地，另一冠比较粗短，分出较小的细冠垂地而出歧，一个上翘，一个下垂形成对比；鸟的造型脖子粗短，但鸟身较长，华丽的羽翅向上折并翘起，末端分叉为三部分：上尾较短而朝向后方，末端尖翘、中尾向平伸且下折出歧、下尾向后下折且作回卷状；身下有两足，前足向前折有爪为抓地形，后足向后折且上卷。1.1.4 器身下腹长尾高冠回首凤鸟纹器身下腹的凤鸟造型也属于大鸟纹，但尾部更长。其最显著的特点是长尾高冠、作回首状，此类鸟纹流行于商末周初。在倗国出土的器物中，鸟形装饰以回首鸟纹形象最为多见，造型生动逼真。在屈原的九章 哀郢中记载：“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提梁卣上凤鸟纹的这种回首姿态，可能寓意着作为周王朝的分封小国，对周王室怀有深切的依赖和敬仰，这种造型表达了一种对王权的保卫责任感，寄托着当时倗伯的政治情怀。1.1.5 提梁变形蝉纹第 2 期艺术设计解夏青 山西绛县倗国墓凤鸟纹提梁卣纹饰的艺术特征探析99蝉纹被广泛用于青铜器上，正是取饮食清洁之意。从现有的考古发现来看，在商周青铜食器和酒器上常有蝉纹的存在2。艺术是生活的升华，它不仅源于生活，还超越了生活。变形动物纹就是将某种动物纹饰的部分结构经过高度艺术夸张变形的手法，进行艺术创作再加工，使纹饰更加简约、抽象，趋向几何图形发展。此件凤鸟纹提梁卣提梁上的蝉纹采用全身型的变形方式，在保留蝉纹的足部以及“臣”字眼的形状上进行抽象、夸张。提梁上共饰 4只变形蝉纹，两两同向，中间以 3 个菱形凸饰做分割，以云雷纹为地。经过变形后的蝉纹以横向二方连续的形式展开，排列在器物的提梁上，形成条形纹样，更加具有视觉冲击力。1.2 几何纹1.2.1 器盖下沿、器身上腹波曲纹与几何纹波曲纹是西周至春秋时期盛行于青铜器上的装饰纹样之一，因形状与水波相似而得名。波峰波谷间的空隙常常填有动物形或几何形的线条，波曲纹的出现显示了西周时期人们审美观念的变化。凤鸟纹提梁卣的器盖下沿和器身上腹都饰有波曲纹和几何纹，组成纹饰带。波曲纹上部装饰有向上弯的月牙纹，月牙纹内还装饰有 3 个点状纹饰。月牙纹上端装饰有尖首雷纹，波曲纹的下部装饰有向下弯的月牙纹和心形云纹。1.2.2 辅助纹饰云雷纹青铜器上的云雷纹是一种常见装饰，其核心特点在于使用反复的螺旋线条构成的几何图案。这些图案以圆形排列时称作云纹，而以方形排列则称为雷纹。在青铜器的纹饰中，云雷纹通常填充在背景空白区域，以此衬托主要的图案。凤鸟纹提梁卣上的云雷纹遍布于器身，起到突出凤鸟主题的作用，还借云雷纹来表达古代人联想天空的广阔无边，见图 3。图 3 器盖纹饰绘制在古代先民心中，云雷纹是地位和神灵的象征，有连绵不绝和源远流长之意，表现了古人对自然的崇拜和美好生活的向往。1.3 纹饰的艺术特征中国古代社会赋予青铜器以重大的政治意义和宗教意义，以及其在艺术创造上表现出非凡的智慧和才思，因此，中国古代青铜器在人类文化史上有着突兀的位置，它是中国古代艺术史上继原始社会的彩陶之后的第二个艺术高峰。青铜器纹样是青铜文明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是当时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宗教崇拜的体现，具有极高的艺术研究价值。在古代，青铜器的花纹越浓密，造价越高，就越能彰显使用者的身份；古人向往美好生活，满眼花纹会让人获得心灵的满足感。2 凤鸟纹提梁卣的艺术形式美西周时期青铜器走向鼎盛且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其装饰艺术在中外艺术史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凤鸟纹作为青铜器常见纹样之一，展现出精湛的技艺和富有形式的韵律美。从形式美法则角度对青铜器的审美特征进行研究和分析，可以发现形式美法则的应用对于形态的表达相当关键3。从古至今我们对美的理解主要基于视觉感知，事实上我们之所以总是容易被这些器物所吸引，正是因为这些器物本身暗藏着美的特征，这些器物采用了形式美学的法则。凤鸟纹提梁卣表现出对称与均衡之美、节奏与韵律之美以及回首与连续之美。2.1 对称与均衡之美对称与均衡的形式之所以使人感到美，这不仅与人的活动方式有关，也与人的动态视觉过程有关 人的眼睛在浏览整个物体时，眼睛总是从一边向另一边运动，当两边的吸引力相同时，便产生视觉上的平衡 对称是一种严肃 庄重 有条理的静态美，一般使用在表现庄严性或纪念性器物或作品，也适用于会场或某种仪式的布局上；均衡是打破平静，追求一种动态的美，一般宜用于轻松 活泼 富于变化的场合或要求得到这种气氛的物品 这件凤鸟纹提梁卣表现出的对称与均衡之美，符合形式美法则的第一条。凤鸟纹提梁卣器身上的装饰纹饰，如器盖上的大鸟纹、颈部以高浮雕兽首为中心向两边对称展开的小鸟纹、器身下腹的高冠长尾大凤鸟纹等等。2.2 节奏与韵律之美节奏带来美感的同时，也调节人的身心，节奏的统一给人带来精神上的舒适、安逸和自由的感受。西周时第 4 卷艺术设计鞋 类 工 艺 与 设 计100期的青铜器在造型和装饰上都表现出明确的、富有节奏的排列方式。作为礼器同时用作盛酒的青铜提梁卣，形制种类多样，有方有圆，也有像生形。在装饰上采用凤鸟纹和波曲纹的组合进行装饰，整体上呈现出纹饰明快和自由的节奏感，波曲纹和多种凤鸟纹以及波峰波谷间点缀的几何纹饰以多次重复的形式出现，来衬托凤鸟纹主体纹样的气氛。在排列方式上采用二方连续和线性排列的带状组合方式，以一个纹样为母体，呈带状连续反复多次出现，形成一种秩序感，青铜器的节奏感也体现在搭配合理的曲直线上，这不仅加强了对内容的把握，也使得装饰纹样在反复中得以连续，形成有条不紊的节奏和秩序感，整体上统一而丰富。2.3 回首与连续之美回首美：根据屈原九章 哀郢中记载：“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此文大概是指，鸟飞千里，最终会返回自己的老窝，狐狸将死时，头总朝向出生的小山丘，传达的是一种对故土的依恋和忠诚，凤鸟纹提梁卣的主题装饰纹样为凤鸟纹，共分为 3 种：器盖上的回首大鸟纹、颈部小鸟纹、器身下腹长尾高冠回首大鸟纹，装饰面积最大的器盖和器身下腹皆是回首鸟纹，并以中心细刻线为中点向左右两边展开二方连续图案。连续性：在商周青铜器中，蝉纹常以二方连续的形式呈带状出现，通常是以蝉纹的首尾相连或横向连续排列。凤鸟纹提梁卣上的变形蝉纹就是以二方连续的方式进行装饰于提梁上，单独的纹样以连续的方式进行排列，表现出井然有序的连续美。3 美学思想研究3.1“文质彬彬，相适相宜”的审美理念“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是以“德行”为先的文艺批评标准。因为文和质涉及艺术的形式和内容的关系。设计的形式依附于设计内容，而内容又必须通过形式才能表现出来，任何设计、装饰都要以“质”为基础和根本，做到文质相依相附。否则，没有内容的装饰就如同没有骨骼的空皮囊，也就失去了审美价值和存在意义。我国古代文艺理论中早已有比较完整的一段论述，见于论语 雍也：“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只有“文质彬彬”，形式和内容达到完美的统一。就人而言才能称得上是完美的人，就艺术而言，才能称得上是完美的作品。此件凤鸟纹提梁卣堪称是形式与内容完美统一的结合体，在满足作为盛酒器具实用功能的同时，形制设计合理，装饰纹样精美，动物纹与几何纹组合的动感能同时凸显，是山西青铜博物馆西周倗国墓地藏品中“文质彬彬”的代表作。3.2 礼制思想下的设计理念在西周时期，礼仪和社会等级的规定非常严格。用于祭祀和宴飨的青铜器皿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成为礼制的象征，这就是“器中藏礼”。天子在进行祭祀或宴飨时，采用列鼎制度，不能越级使用。从此以后的三千多年间，礼乐思想成为中国文化的核心，形成了以礼乐为准则的文化传统，中国也因此被誉为“礼乐之邦。”在这一时期，奴隶社会大量生产青铜器，用于支持这一礼乐体系。这些为礼乐制度服务的青铜器被称为青铜礼乐器。礼器及乐器组合均是礼乐制度的物质载体和表现形式，其根本目的是以“礼”规范行为，以“乐”和顺人心，构建社会秩序，巩固国家统治。这件凤鸟纹提梁卣曾伫立于倗国的庙宇之中，它见证了倗国的贵族们在宗庙中进行祭祀仪式，颂扬祖先的伟大事迹，同时表达了对周朝天子的耿耿忠心。伴随着西周时期的领土扩张，凤鸟这一象征天命和吉祥的图案不仅渗透到倗国人生活的各个领域，而且反映了倗国那个时代充满活力和积极向上的精神风貌。此外，它还揭示了西周时期宗法礼制秩序下的纹饰发展轨迹。4 结 语西周时期青铜器上的纹饰艺术展示了西周先民浓烈的情感和丰富的内心世界。通过观察凤鸟、波曲，以及变形蝉等纹饰，可以感受到西周肃穆而神圣的时代气息，这反映了古代工匠在艺术创作上的前所未有的活跃和精神的呼唤。这些纹饰繁复精细达到了极致，展示了灿烂的青铜时代和华夏文化的精髓。分别从纹饰整理、艺术形式美以及美学思想进行研究，从殷商时期“尊神重鬼”思想下的兽面纹到西周时期“礼别异、乐合同”思想下的凤鸟纹和浪漫的波曲纹，反映着不同历史时期人们对于不同艺术风格的爱好与追求，也反映了那一时代人们的精神世界、思想文化与审美思想。参考文献：1 谢尧亭,范文谦,王金平等.山西绛县横水西周墓地 1011 号墓发掘报告 J.考古学报:2022,(01):22-24.2 胡 蔚 波.商 周 青 铜 器 上 的 蝉 纹 之 美 J.文 物 鉴 定 与 鉴赏,2021,(07):32-34.3 单晓艺.青铜器纹饰分析及其在皮具创新设计中的运用研究 J.中国皮革,2022,51(12):163-1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