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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大学教育 年第 期外域检视基金项目：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四五”规划教育学青年课题“国际化视域下长三角城市 高等教育枢纽属性研究”，项目编号：。收稿日期：作者简介：吴寒天（），男，浙江杭州人，教育学博士，浙江大学教育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国际合作与交流处副处长，从事国际与比较高等教育研究；刘柳（），女，安徽铜陵人，浙江大学教育学院比较教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从事国际与比较高等教育研究；杭州，。：。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吴寒天刘柳摘要：有别于顶尖研究型大学发展战略的国际化、全球化取向，东京都市圈域内的地方大学凭借地理位置和生源本土化优势成为引领所在区域发展的中坚力量，其发展模式包含日本学者所界定的大学区域新型协同发展的 种类型，即交流型、价值发展型、课题解决型和知识共有型。在地方人口过疏危机和地方大学区域影响力提高等客观因素的助推下，得益于日本全国性地方创生政策的升级迭代，东京都市圈区域内远离“都心”的地区逐渐形成大学与区域良性协同发展的态势。地方大学在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的牵引下逐渐形成充分关照地方人才培养与就业、注重公共服务的发展路径。该模式或可为中国进一步推进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提供有益的启示。关键词：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大学区域协同发展；人才培养；公共服务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伴随着全球化形态的不断演进，世界各主要高等教育枢纽城市或城市群逐渐形成国际化和区域化特征。在政策干预和共同发展利益的双重驱动下，大学与其所在城市（地区）间的联系日益紧密。当地政府、企业等主体与高等教育机构积极联动，使之服务于本地区经济、社会和文化发展，由此形成多元主体参与的大学区域协同发展模式。就东京都市圈、旧金山湾区等相对成熟的高等教育枢纽而言，大学往往在区域协同发展网络中发挥重要的引领作用。一方面，大学凭借丰富的智力资源和创新潜力被视为区域产业结构升级和技术创新的主要依托，以及知识经济背景下区域产业增长的重要动力来源 ；另一方面，大学也在与区域的协同发展中获得资源和声誉，为突破自身发展瓶颈积累新的要素。作为非西方国家中拥有最完善高等教育体系的发达经济体，日本对于大学区域协同发展的关注由来已久。伴随着 世纪的地方分权改革，日本地方政府在拥有更大自主权的同时也担负起振兴区域发展的使命。日本文部科学省（文部科学省）在 年制定的 大学改革实行计划 打造成为社会变革引擎的大学中指出 ：为应对急剧变化的日本社会，日本高校要进行职能重建，其中一项新职能即是将大学打造成区域再生的枢纽，从而加强大学与区域间的协同以激发区域的经济活力。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狭义的东京都市圈指包括东京都、神奈川县、千叶县和玉县在内的一都三县，其经济和文化意义上的核心为“都心”六区；广义的东京都市圈则是在此基础上增加距离“都心”更远的山梨县、群马县、?木县、茨城县。本文采用广义的概念。有学者指出，作为世界级高等教育枢纽，东京都市圈高等教育的整体发展以国际化为导向，即以提升高等教育的整体质量和国际影响力为重要目标。然而，由于“都心”辐射效应的逐级递减，东京都市圈内相对远离核心的区域面临人口过疏、经济活力不足、生育率降低、地方意识不强与地方文化流失等问题。随着日本政府逐渐重视大学在区域发展中的引领作用，一系列区域再生政策相继出台。有别于东京都市圈内顶尖研究型大学发展战略的国际化、全球化取向，其区域内地方大学在宏观政策和外部环境因素的双重推动下，逐渐将重心转向大学区域协同发展事业。日本学者中眆雅也（中眆雅也）与小田切?美（小田切?美）指出，大学与区域间的协同发展模式可分为传统型和新型，其中后者更为强调大学作为学生据点的属性，即要求大学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性，以学生为中心明确自身定位，从而打破传统型模式仅依赖教师及科研人员的局限。依据学生的专业能力和地区责任意识，该类型可进一步分为交流型、价值发展型、课题解决型、知识共有型。其中，交流型指地方大学学生参与本地居民的日常劳动与活动，价值发展型指学生以定期小组活动的形式从旁观者视角来审视本地区发展中的问题和机遇，课题解决型指学生通过实践活动尝试解决当地的现实问题，知识共有型则指研究生和高校教师以专业知识服务地区发展。东京都市圈区域内的地方大学在参与新型区域协同事业的过程中兼具专业性与地区责任意识，其相对成熟的模式兼具上述 种类型的特征，可以为中国进一步推进大学区域协同发展提供有益的启示。一、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区域协同发展的背景与政策环境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参与地区振兴有其独特的社会背景和宏观政策环境。一方面，日本社会长期存在人口结构问题，如除少子化、老龄化引发的适龄劳动力短缺外，地方人口过疏化也是阻碍区域发展的重要因素。有鉴于此，日本政府有针对性地提出地方创生的发展方针。另一方面，随着日本地方大学入学人数和影响力的提升，全国性的地方大学区域协同发展项目作为地方创生的重要措施出台并逐步升级迭代。（一）地方人口过疏化危机与地方创生的发展方针进入 世纪以来，日本劳动力市场整体面临人口减少与优质人力资源短缺的双重危机，日本政府采取大学教育再生加速计划等一系列举措，通过进一步挖掘个体潜能开发优质人力资源以应对这一结构性困境。与此同时，日本一些地区出现人口过疏化现象，当地人口显著减少，社会活力持续低下，致使经济与生活环境恶化。日本总务省（?务省）的统计显示：截至 年，面临人口过疏问题的地区占日本全国总面积的 左右，其人口仅占全国总人口的 。导致上述地区人口持续减少的原因主要为生育率下降所引发的自然减少，以及人口迁移所造成的机械减少。伴随着城市化进程，地方传统产业衰落，就业机会减少，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涌入中心城市，从而造成地方发展进一步受限，由此形成恶性循环。严重的过疏化危机促使日本政府开始谋求地方层级的区域可持续发展，由此形成一系列应对这一问题的顶层干预措施，其重点主要集中在振兴产业、完善交通和通信体系、改善生活环境、完善教育和文化设施等。有学者指出，相较于初期由中央政府主导的外在干预型政策模式，后期出台的政策更加强调地方自身的抗逆性，即社会在经历风险后的自我恢复能力，从而应对过疏化的工作重心由外部助推转型为内生发展。日本内阁府（内阁府）于 年提出地方创生方针，倡导通过各级政府的共同努力，各地方充分发挥区域特色，创造自我维持和可持续发展的社会，并设置城镇、人员、工作创生本部（创生本部）推进地方创生事业，以期构建充满活力的日本社会。地方创生的内涵可大致概括为面临人口过疏问题的地区依靠发展特色产业、增加就业机会等吸引人口回流，从而使区域获得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地方创生政策主要包括 个基本目标：创造可盈利的工作机会并让人安心留在地方；建立城市与地方的联系以促进人口的逆向回流；保障居民结婚、生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子、育儿的条件；创造一个可安心生活的社区。随着上述政策的出台，日本逐渐将社会发展重心移至恢复地方活力。一系列政策干预亦聚焦于：通过扶持地方大学提升本地居民的高等教育入学率，为地区产业发展提供动力；通过发展地方大学提升公共服务质量，促使人口回流。日本内阁府地方创生推进事务局（内阁府地方创生推进事务局）推出的 地方创生基本方针 将建立有魅力的地方大学作为战略目标之一 ，强调地方大学要适应地方发展需求、促进区域治理改革，通过产学合作推进有地方特色的科学研究和人才培养。在地方创生发展方针的推动下，日本文部科学省也加强对地方大学的支持，以期发挥其枢纽作用，带动地区振兴。（二）日本全国性地方大学区域协同发展项目的实施与迭代据文部科学省的统计数据显示，日本大学的数量以及大学入学率自 年以来持续增长。相较于入学标准严苛的国立大学，地方公、私立大学（即地方大学）成为新增生源的主要流向。年修订的日本 学校教育法指出：“大学在进行教育和研究的同时，还要通过广泛为社会提供成果，促进社会的发展。”年，日本文部科学省针对本国高等教育发展面临的问题，提出强化大学的区域和知识据点职能，即高等教育机构（包括大学、短期大学、高等专门学校等）需直面地区发展课题、提供解决方案，提升服务地区发展的意识与功能。上述法律、政策层面的干预进一步强化了大学与所在地区间的联系，在客观上提升了地方大学的区域影响力。大学的区域和知识据点职能主要包括 个方面：培养地方人才和创造新的就业机会、激发地区发展活力并支持地区发展，以及促进地方产业振兴。地方大学凭借其与地方政府、社区和产业界的密切联系，以及获取本地办学资源与生源方面的优势，成为区域和知识据点职能的主要承担者和地区“新公共时代的一员”。在人才培养方面，地方大学所提供的课程、实习和就业指导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学生最终的就业首选地。在科研方面，地方大学作为地方发展的智库，不仅能够引领本地产业的转型升级，同时还能帮助地方挖掘发展潜力，发现新的经济增长点。早在 年，日本文部科学省就提出区域再生人才培养据点形成项目，以促进地方大学与地方自治体（即都道府县、市町村）合作，培养能够利用科学技术促进区域振兴的人才。年，日本总务省在前述地方人口过疏的背景下，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域学连携”资助项目，促使大学生和大学教员进入现实场景，与当地居民和非营利性组织共同致力于区域性课题的解决与地方建设，着眼于地区活化和人才培养。年，日本文部科学省为响应 大学改革实行计划、强化大学的区域和知识据点职能，开始实施区域（知识）据点整备项目，为显著发挥上述职能的大学提供重点支持。获得该项目支持的大学需将区域需求和大学资源相匹配，强化大学各项活动的区域服务职能，通过治理体系改革进一步促使自身更好地对接地方需求。同时，该项目着眼于加强大学与地方自治体政府间的联系与合作，具体包括创建双方合作对话平台，自治体政府在财政、土地租赁、人员派遣等方面给大学以支持等。在区域（知识）据点整备项目开展过程中，地方大学与自治体的关系受到极大重视：大学在国家政策中被视为引领特定区域协同发展事业的中心据点（即枢纽），而特定区域往往隶属于一个或多个道府县或市町村，因此，大学与自治体政府成为区域协同发展的两个关键主体，二者需要建立系统、实质性的合作关系。故而，地方大学在申请加入该项目时，需提前确认属地所属自治体政府的合作意愿。计划实施当年（年），共有 所大学入选该项目，次年（年）又新增 所。随着 年底前述地方创生方针的提出，以及对于前两年项目实施成果的考察，日本文部科学省意识到区域（知识）据点整备项目存在诸多不足，因而在此基础上推出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原本的区域（知识）据点整备项目主要存在两个问题。其一，项目对区域需求的定位较为模糊，主要依靠地方大学自行考察与挖掘；更新后的项目进一步明确地方发展的最大需求在于解决人口减少导致经济萎缩、经济萎缩又加速人口减少这一恶性循环的问题。其二，项目涉及的利益相关者过少，主要关注大学与自治体政府之间的合作；新项目则要求非据点大学、企业、非营利性组织等更多利益相关主体加入区域协同发展事业之中。因此，新项目一方面继承了原项目的基本原则，即发挥地方大学优势，推进其功能分化，努力将之打造成为地区振兴的据点，同时在此基础上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进一步关注大学与企业等多元主体合作，致力于为学生创造就业机会，并推动大学进行必要的课程改革以培养地方亟需的人才。在最终入选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的 所大学中，有 所位于东京都市圈，分别位于距离东京都市圈核心区域较远的茨城县、?木县、群马县、千叶县和山梨县（见表 ）。在 年发布的项目最终评估中，千叶大学（千叶大学）和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被评为 级，即项目目标完全实现并取得超预期效果；茨城大学（茨城大学）、宇都宫大学（宇都?大学）和山梨大学（山梨大学）被评为 级，即项目目标已经实现并取得预期效果。在此基础上，为进一步加强地方人才培养体系建设，日本文部科学省于 年推出大学地方创生人才教育体系构建项目，旨在进一步促进地方大学与地方公共团体和企业的相互协作，从而构建契合当地人力资源需求的人才培养目标课程体系即时性就业三位一体的教育体系。表 东京都市圈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入选情况地区据点大学具体项目名称参加大学自治体社会组织茨城县茨城大学（国立）面对 茨 城、扎 根 茨城，培养未来的地方协创人才茨城县立医疗大学、茨城基督教大学、常磐大学、茨城工业高等专门学校茨城县茨城产业会议、雇佣人才协会?木县宇都宫大学（国立）培养在?木县定居的卓越人才推进事业东京农工大学、帝京大学、芝 浦 工 业 大学、人间综合科学大学、小山工业高等专门学校?木县?木县经济同友会、?木县经营者协会、?木县产业振兴中心等群马县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私立）持续发展地方创生项目：青年定居县域总计划高崎商科大学、上武大学、明治学院大学群马县、前桥市、高 崎 市、伊势崎市等群马县工商会议所联合会、群马县中小企业同友会、前桥工商会议所、群马银行等千叶县千叶大学（国立）连接都市与世界：千叶地区促进就业的人才培养事业敬爱大学千叶县、腾浦市、横芝光町等日本政策金融公库、千叶银行、京叶银行、千叶日报报社等山梨县山梨大学（国立）山梨县全体 大学与地方协作，推进未来创生山梨县立大学、横滨市立大学、山梨学院大学、山梨学院短期大学、帝京学院短期大学、大月短期大学等 所大学山梨县、甲府市、山 梨 市、大月市、北社市、中央市等山梨县工商会议所联合会、山梨县中小企业团体中央会、山梨县经营者协会等资料来源：文部科学省平成 年度 地（知）?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事业（）选定状癋 文部科学省 大学大学院、?门教育（）：二、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区域协同发展的多元路径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区域协同发展事业主要包含人才培养、产业振兴和公共服务 个方面，兼具前文所述新型区域协同的 种类型（交流型、价值发展型、课题解决型、知识共有型）的特征。在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的引领下，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区域协同发展事业强调大学的“学生据点”特性，即以学生为主体，使之通过亲身参与地方发展事业，进一步提高专业能力和地区责任意识。（一）构建地方创生课程，优化人才培养的区域适切性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强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调构建地方创生所需的课程体系，其中尤为重视建设培养学生的沟通能力、问题解决能力以及自由思考能力的课程。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在明确自身发展特色的基础上各自发展出一套地方创生课程体系，旨在让学生充分了解区域发展的现状，并以此激发学生对于服务区域发展的热情，同时给予学生就业指导。就 所入选大学的发展规划而言，其相关课程大致可分为两类。第一类地方创生课程为地方志向课程。这类课程的开发和开展通常基于地方大学、自治体政府以及其他非“据点”高等教育机构间的合作，旨在提高学生的区域责任意识，使学生对地区整体发展状况有直观、清晰的认知。例如，位于东京都市圈茨城县的茨城大学将这类课程统称为茨城学。以 年开展的茨城学课程为例，前半部分以大学各专业学院开设的课程为主，包括茨城历史风土与区域振兴、茨城农业与区域振兴、向世界发声的茨城美术与文化等；后半部分则邀请域内自治体政府部门负责人进行主题分享，课程目标即为提升学生的区域理解力，尤其是向非本地学生展现茨城地区的魅力。值得注意的是，茨城学课程是据点高校茨城大学与县内所有参与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的高校共享的，这不仅使课程开发得到域内各高校的支持，同时也提高了课程的使用率和覆盖面。第二类地方创生课程为就业指导课程。学生在完成地方志向课程后，地方大学通常通过就业指导课程和地方实习活动带领学生进入区域发展的真实情境，提升学生对区域命题的解读与解决能力，同时也为学生最终能够留在本地工作奠定基础。例如，东京都市圈内山梨县的山梨大学为完成地方志向课程的学生开设地方课题实践课程和地方课题解决课程。其中，地方课题实践课程与传统的实习课程类似，以学生所学专业为基础，为其提供相关专门领域的实习机会；地方课题解决课程旨在提升学生发现和解决区域内具体问题的能力，采用小组合作与自主学习相结合的形式，主要包括 个部分：针对区域发展现实问题的事前学习课程、参观当地先进机构或进行实习、小组内进行问题解决对策的总结，以及学生在课堂或实践场景中的汇报展示。在上述两类课程的基础上，各地方大学根据自身发展特色和对区域协同事业的理解，同时设置其他补充课程，这些课程共同构成完整的地方创生课程体系。例如，位于群马县的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为培养地区产业亟需人才，专门设置为期三年的地区职业培训辅修专业课程体系，包括区域力、自我发展力、实践力三个学习模块（见表 ），获得每个模块所需学分且总共获得 学分以上的学生将获得额外的地区职业培训辅修专业证书。表 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地区职业培训副专业课程体系学年区域力自我发展力实践力第一年区域社会学环境政策了解群马县志愿实习区域实践演习职业规划 沟通技巧实习第二年群马县的人口和思想群马县的产业和社会群马县的语言和儿童区域与儿童区域史研究区域实践演习职业规划 商务沟通长期实习中小企业论企业家讲座了解群马县的经济第三年职业规划 区域产业人才培养角色扮演创新型人才培养角色扮演入境人才培养角色扮演实习资料来源：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地域人材育成 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 事业概要（）：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二）改善本地就业情况与促进本地产业振兴如前所述，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的第二个核心目标是促进地方就业。在全国层面地方创生项目的牵引下，东京都市圈内远离“都心”地带的地方大学通过与域内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多元主体的协作、交流、资源共享，共同组织和开展一系列活动，构建促进地方就业的多主体联动机制，在创造新就业岗位的同时促使更多毕业生选择留在大学所在地就业。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在促进地方就业方面的举措主要包括 个。其一，与政府、地方社会组织等开展合作，创造新的就业机会。例如，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联合地方公共团体和企业，共同推出鼓励创造地方就业机会的举措。地方政府推出的鼓励就业政策包括鼓励本地大学生创业、吸引新的企业入驻本地、助推新兴企业和成长型企业发展等。此外，各企业提高本地学生雇佣名额，大学则为企业提供技术和产品开发等方面的支持。上述举措不仅增加了域内就业岗位，提升了大学生的本地就业率，也为当地创造了新的经济增长点。山梨大学于 年花费，万日元，在食品区域品牌化、下一代农业发展、美丽乡村创建、区域合作 个领域公开征集 个地方创生支援教育研究项目；该校教师通过与学生和域内农业局等主体的合作研究，在推动实践性教育与研究的同时让科研成果真正惠及当地经济发展。其二，地方大学通过举办本地企业招聘会鼓励和吸引年轻人在本地就业。由于位于东京都市圈范围内，所入选高校的所在地对于年轻人的吸引力虽不及“都心”及其周边核心区域，但仍不失为日本国内较为理想的生活地。因此，除鼓励本校毕业生留在本地外，所地方大学亦着眼于吸引其他地方高校的毕业生尤其是东京都市圈核心区域的年轻人赴当地工作、定居。例如，位于东京都市圈?木县的宇都宫大学设立宇都宫大学企业交流会（宇都?大学企业交流会），一方面收集域内企业的现实发展需求，为学生提供充分了解域内企业的机会，另一方面通过与都市圈内的其他高校合作，实现地方企业的走出去和外地（?木县以外）高校毕业生的引进来，帮助年轻人选择多元化的定居地，从而缓解“都心”人口压力和远离“都心”区域的人口过疏化问题。茨城大学以支持中小企业提升竞争力，创造和扩大年轻人可以安心工作的、具有吸引力的就业场所为目标，通过举办本地企业参观活动、企业实习研讨会、实习配对洽谈会、青年交流会等活动与地方产业界联动。其三，地方大学通过加强区域内的高中大学衔接，激发更多本地高中生选择适合的本地高校继续深造，继而在完成大学学业后选择本地企业就业。例如，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将优化高中大学衔接作为提升学生地方就业率和就业质量的重要路径。大学通过参与群马县教育委员会（群马?教育委员会）组织的高中大学合作委员会和高中大学合作研讨小组为区域内高中生的职业发展与规划提供支持。同样，位于群马县的高崎商科大学（高崎商科大学）与当地 所高中开展合作，推出以培养注册会计师为目标的 年制高中大学衔接商科教育项目。在该项目进行的过程中，本地大学、商科职业高中以及注册会计师群体作为核心利益相关者共同为高中生提供更具专业性的商科教育，在提高其深造机会的同时为地区发展储备更高质量的人力资源。（三）发挥地方大学的公共服务职能，解决地方实际问题提高年轻人定居比率是缓解地区人口过疏危机、激发地方发展活力的基础，也是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的第三个核心目标。为进一步促使年轻人选择留在大学所在地生活、就业，地方大学的首要任务即是帮助解决地方实际问题。如前所述，东京都市圈各地区尤其是相对远离“都心”的地区都在不同程度上面临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的威胁，以及由老龄化、少子化所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的困扰。在项目牵引下，域内入选高校从地方实际出发，尝试为地区发展问题提供具体、可操作的解决策略，从而为前来定居的年轻人提供相对安定的自然和社会环境。例如，茨城县境内的常磐大学（常磐大学）和茨城基督教大学（茨城教大学）分别开展抗灾城镇建设项目和育儿便利城镇建设项目。年，作为抗灾城镇建设项目的一部分，常磐大学以县内高中生为对象开展常磐防灾食品菜谱大赛，共收到来自 所学校的 件作品。年，常磐大学通过举办灾害食品制作工作坊活动，成功设计出在灾害发生时不需要花费时间即能做出温暖美味食物的食谱。此外，常磐大学还制作从大学到临近的交通枢纽水户站的灾害可用地图，便于地震发生时的紧急撤离。年，常磐大学社会安全政策研究所与茨城县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警察局（茨城?警察署）、茨城县教育委员会（茨城?教育委员会）合作组建茨城社会安全研究会（茨城社会安全研究会），以此促进彼此的了解和在公共安全领域的合作。除了应对自然灾害外，鉴于少子化问题，地方大学针对年轻人群体的公共服务主要集中于结婚、生产、育儿等方面。以前述育儿便利城镇建设计划为例，茨城基督教大学以育儿支持为主题开展一系列活动，于 年推出育儿咖啡厅、没有完美的父母计划、宝贝来了计划和职场妈妈沙龙 个项目，年推出亲子游戏小组活动，并邀请有育儿困境的家庭参与其中，为其提供医疗和保育援助。同时，该校在校内建立育儿支援场所，每年约有 对亲子频繁使用。该场所在提供公共服务的同时，也为本校相关专业学生提供与家长和孩子直接接触的机会，从而得以实地学习必要的细致关怀技巧。三、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区域协同发展的启示得益于地方创生方针的推动，日本全国性大学区域协同发展项目不断升级迭代。其中，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将地方大学视作区域振兴的枢纽，成为高校推动区域协同事业的重要依托。在地方人口过疏等客观现实的推动以及上述一系列项目的牵引下，东京都市圈内相对远离“都心”的地方大学通过与自治体政府部门、企业、非营利组织等建立合作关系，逐渐形成涉及地方人才培养、产业振兴、公共服务职能提升等多方面的区域协同发展路径。在人才培养方面，东京都市圈域内地方大学一方面开设地方志向课程，扩大学生对于地方发展基本情况的了解；另一方面积极与地方企业联动，提升学生的实践能力与经验。在促进就业方面，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在与企业共同创造新就业岗位的同时，积极与包括地方经济同友会（?同友会）在内的企业共同体合作，推动当地企业走出去和青年人才的引进。在发挥公共服务职能方面，东京都市圈入选地方高校作为据点大学与区域内其他大学和政府部门进行合作，共同开展观照自然灾害与社会问题的研究项目和实践活动，以此提升居民的生活幸福感。在已有研究中，多数学者关注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在区域创新中的作用，然而大学区域协同发展不能仅关注头部高校主导的知识生产与创新，还要充分注意各层次、各类型高等教育机构均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一）地方高校明确自身定位，实现特色化发展就中国而言，地方高校应找准自身定位，在开展教学、科研的过程中着眼于服务区域发展，与域内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多元主体协作应对区域危机，制定与自身角色定位相适应的发展指标和路径，而非盲目追赶和模仿顶尖研究型大学。有实力的地方大学应积极发挥自身的枢纽作用，推动地方产业结构升级，激发经济活力。中国经济相对发达、高等教育整体发展水平相对较高的长三角地区不乏成功案例。例如宁波工程学院结合自身发展历史及地方产业布局，借鉴德国工程师教育理念，明确围绕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应用型本科办学定位和学科专业布局。目前，该校的学科及培养项目已覆盖绿色石化、汽车、高端制造三大地方优势产业，以及新一代信息技术、新能源等战略新兴产业，学校与当地龙头企业吉利汽车共同推出“合 ”数字化汽车产业卓越工程师“双元制”联合培养项目。然而总体而言，长三角地区部分地方院校仍存在盲目追求成为顶尖研究型大学的发展战略误区。一项针对江苏省新建地方本科院校的研究显示，学校专业设置普遍贪大求全，同质化严重而忽视特色专业建设，存在盲目追求综合性和建设一流大学以及毕业生与市场需求不匹配等问题。突破此类问题的关键或在于地方高校的学科建设与人才培养与地方产业、文化深度结合，将激发地方发展活力视为核心使命。（二）地方高校与多元主体联动，协同构建一体化发展生态就中国长三角地区等高等教育枢纽而言，地方大学应服务于区域一体化协调发展，与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实现功能互补，通过协同构建高等教育生态系统，助推区域一体化高质量发展。在高等教育枢纽建设和实现区域一体化发展过程中，地方政府不应只着眼于高水平研究型大学在前沿领域的研究和顶尖人才培养，还应尽力发挥地方高校的教学、科研职能，使之进一步对接地区发展对于人力资本和智力资源的多元化需求。同时，应积极调动域内企业、非营利组织等多元主体与高校联动。例如，杭州市政府近年来着力加强市属高校的新型专业建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设，使之为本地产业发展培养亟需的应用型、技术型人才，从而推进市域产教联合体建设。其中，杭州师范大学与本地互联网巨头阿里巴巴合作共建阿里巴巴商学院，先后开展 余项省级以上产教融合协同育人项目。转型为市属高校的浙大城市学院与曙光信息产业股份有限公司、中科院计算所数字经济产业研究院等合作建立人工智能与先进计算产业学院，同时针对当地旅游产业需求开设数字文旅特色班，与总部位于杭州的世界旅游联盟（）以及浙江省文化广电和旅游厅、杭州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等开展产学研合作。域内多元主体间的深度联动是实现优势互补、资源共享的有效途径，地方高校在上述过程中亦应当准确把握不同主体间共同的价值追求。（三）地方高校推动各地区发挥区域优势，实现自身及地方可持续发展在都会区或城市群的发展过程中，由于经济集聚效应所导致的中心与外围的发展差距是不可避免的，而相对欠发达区域突破发展瓶颈、避免“灯下黑”的关键或在于明确自身差异化的发展目标和优势。其中，地方大学作为区域发展的智力依托，应将解决地方课题作为自身教学和科研活动的重要价值评判标准，从而推动都会区或城市群一体化发展的持续演进与升级迭代。就长三角地区而言，顶尖研究型大学主要集中于上海、杭州、南京等中心城市，这些高校往往以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为己任，专注于攻克世界级课题与尖端科技。同时，该地区还分布着大量的省属、市属高校，这些高校的发展重点应为立足当地、明确自身及所在地区的优势，探索自身和地区的个性化发展路径。如前所述，地方大学与地方发展的紧密结合不仅能够帮助大学突破发展瓶颈、获取更多资源，同时也是解决地方发展问题、推动地区发挥自身特长，从而实现大学所在地区、区域（例如长三角地区）以及地方高校自身可持续发展的关键所在。注释区域（知识）据点整备项目以及文中的区域（知识）据点大学地方创生推进项目和大学地方创生人才教育体系构建项目在官方文件中通常分别简称为“项目”（事业）、“项目”（事业）以及“项目”（事业），其中，“”即 ，意为大学作为“社区的中心”，“”即 ，意为“人力资源”。参考文献 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 高等教育与区域：立足本地制胜全球 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译 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吴寒天，曾令琴 从“铁锈带”到“智带”：后工业化转型中的“大学 区域”互动机制研究 高校教育管理，（）：文部科学省 大学改革?行 社会?革大学 文部科学省 新着情报（）：国土交通省首都?整备计画 国土交通省 政策法令予算（）：吴寒天，刘柳 东京都市圈“高等教育枢纽”发展成效及其理论生发价值 比较教育研究，（）：中眆雅也，小田切?美大学地域连携?态课题 农村计画学会?，（）：赵俊芳，张景萱日本“大学教育再生加速计划”政策的实践逻辑 现代大学教育，（）：?务省过?策?务省 过?策（）：?务省 令和 年度版过?策现癋?务省 过?策（）：芦恒，苏博 农村社会工作与“地域抗逆力”培育 以日本过疏化对策下社会工作实践为中心 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内阁官房地方创生?取组 内阁官房 各种本部会议等活动情报（）：宋海朋，张蔚文 地方创生：日本应对人口减少的经验与启示 宏观经济管理，（）：内阁府地方创生推进事务局 创生 长期?合?略 基本方针 内阁官房内阁府?合 地方创生（）：内阁府地方创生推进事务局创生基本方针 内阁官房内阁府?合 新着情报（）吴寒天刘柳：东京都市圈地方大学与区域协同发展的路径及其启示 ：文部科学省 令和 年度文部科学白书 参考资料 文部科学省 文部科学白书（）：大学改革支援学位授与机构学校教育法改正 大学改革支援学位授与机构 知（）：京都府政策企画部?略企画课 大学地域 连携方?调?研究 报告书 京都：京都府立大学京都政策研究?，：科学技术振兴机构地域再生人材创出?点形成 科学技术振兴机构 受皏事业（）：?务省 域学连携 地域活动?务省 过去事业一?（）：文部科学省 地（知）?点整备事业说明会资料 文部科学省 大学大学院、?门教育（）：文部科学省 公募要领 文部科学省 大学大学院、?门教育（）：日本学术振兴会 制度概要 日本学术振兴会 事业案内（）：日本学术振兴会 事後评?结果 日本学术振兴会 事业案内（）：文部科学省 大学地方创生人材教育构筑事业 文部科学省 大学大学院、?门教育（）：伊藤伸英，平田辉?，木村成伸茨城大学地方学取组 公益社?法人精密工学会 年度精密工学会春季大会学术讲演会讲演论文集 野田：公益社团法人精密工学会，：山梨大学 最终成果报告书 山梨大学 地域人材养成?（）：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 雇用创出若者定着支援 共爱学园前桥国际大学 社会连携研究（）：宇都?大学 事业报告书 宇都?大学地域贡献活动（）：茨城大学 事业报告?茨城大学 地（知）?点（）：高崎商科大学 高崎商科大学 地域企业方（）：宁波工程学院 学校简介 宁波工程学院 学校概况（）：汤颖 供给侧改革视域下地方新建本科院校专业设置与调整研究 硕士学位论文 南京：南京邮电大学教育科学与技术学院，：刘金洋，孟青青 杭州深入推进国家产教融合试点城市建设 浙江政务服务网 政府工作动态（）：（责任编辑庞青山）2024年第2 期Strategies for Building Synergy between the Tokyo MetropolitanArea and Its Local Universities:Implications for China现代大学教育封三Wu HantianLiu LiuP56Abstract:Unlike prestigious national universities that are striving for global competitiveness,local universities tend to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driving regional development.Under Japans regional revitalization policy,a strong synergy has been created be-tween the Tokyo Metropolitan Area(TMA)(esp.the outer suburbs)and its local universities,so as to overcome population de-cline and maintain regional vitality.To achieve such a synergistic relationship,local universities in the TMA have adopted two strat-egies,namely,training skilled talents and fulfilling their public service responsibilities.On the one hand,these universities have ad-justed their curricula and programs to regional needs,encouraging graduates to find jobs and settle down in the region.On the otherhand,these universities have helped vitalize local economy and solve local problems through knowledge sharing or collaboration withother stakeholders.The lessons we have learned from the Japanese experience also have implications for building synergy betweenregions and their local universities in China.Key words:the Tokyo Metropolitan Area(TMA);local universities;synergy between regions and their universities;talent train-ing;public serviceMonodisciplinarization as an Alternative Growth Strategy forMultidisciplinary Organizations in Chinas Universities:A Case StudyShen ChaoAbstract:Monodisciplinarization is an unusual but reasonable growth strategy for multidisciplinary organizations in Chinas univer-sities,as can be seen in this case study of the Earth System Science(ESS)Research Institute of University A,which has trans-formed itself from a multidisciplinary organization into a monodisciplinary one.Under great pressure of legitimacy building and effi-ciency improvement,the ESs Research Institute,or the subject of this case study,has been pushed toward institutional convergencerather than divergence.In or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