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到“集体主义意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知识分子的阅读与思想跨越.pdf

2024 年 第 2 期79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到“集体主义意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知识分子的阅读与思想跨越李丹1，2（1.河南工业大学，河南郑州450000；2.上海大学，上海200400）摘要：抗日战争爆发导致国内局势发生动荡，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推动大批知识分子奔赴延安，以实际行动将自身的政治关怀与政治理念在革命中释放，站在个人主义思想的立场上试图表达对革命、政治、工农的理解。在经历整风运动集体学习后，知识分子的思想属性发生转变，即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变为“集体主义意识”。本文从阅读史的角度出发，理解阅读与文本之间的交互关系，对比知识分子在到达延安前后通过阅读活动产生的心态变化。分析读者的阅读感知及其影响，可以进一步探讨文本对知识分子心灵重塑与身份构建所发挥的作用，以及与中国共产党宣传之间的密切关联。关键词：知识分子；小资产阶级意识；集体主义意识；阅读；心态变化中图分类号：D66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0519（2024）02-0079-1320 世纪 30 年代中期，在中国共产党抗日宣传的号召下，成千上万的知识青年奔向延安。据统计，延安共有各类知识文化人约 4 万人，其中高等教育程度近万人，人文社会科学知识分子百余人。?这些知识分子的个人经历与内在动机各不相同，到达延安后，因眼前的生活日常与个人主义的想象出现矛盾，难以融入其中。在中国共产党的教育引导下，知识分子通过整风运动中的学习，借助阅读行为构建自身的集体主义意识，发生了价值观与阶级立场的转变。一、奔赴延安前知识分子的阅读途径抗日战争爆发以后，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导致中华民族危机日益加深。国民党当局消极的抗战政策，激发了广大知识分子对国民党政府的不满。华北事变后，1935 年 8 月中共驻共产国际代收稿日期：2024-02-27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百年传播话语体系变迁研究（19192018）”（18ZDA315）作者简介：李丹，河南工业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讲师，上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后。?朱鸿召：延安文人，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 年，第 5 页。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802024 年 第 2 期表团草拟了中国苏维埃政府、中国共产党中央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胞书，主张不断加强自身力量，建立民族统一战线，停止内战，将国家一切军事力量集中于抗日救国。1937 年，毛泽东首次提出“抗日先锋队”的概念，指出需要大批的积极分子来领导，需要精炼的先锋队来开辟道路。?国内外知识分子感受到自身肩负的民族使命，并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抗日救国运动中。据统计，1938 年 5 月至 8 月，仅仅 3 个月时间就有 2288 名知识分子从八路军西安办事处来到延安。?1939年 1 月 28 日，抗大总校正式开学，全校第五期学员总数达 13890 人，其中外来知识分子青年10403 人，占 78%，比第四期增加一倍多，是抗大吸引外来知识分子最多的一期。所以，罗瑞卿在开学典礼时曾兴奋地说：“抗大抗大，越抗越大！”?报刊对共产党的抗日救国策略展开广泛的宣传，其内容对知识分子的思想产生影响，并成为激励知识分子奔赴延安的主要因素。通过搜集九一八事变至七七事变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的宣传政策，梳理报刊的发行范围，间接证明知识分子阅读报刊的可能性。九一八事变至七七事变中国共产党针对抗日救国的宣传汇总抗日救国宣传内容文件发布时间宣传载体报刊发行范围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1931 年 9 月 20 日1931 年 10 月 18 日刊于红旗周报19 期在国民党白色恐怖包围下，以伪装封面的形式秘密发行，第 19 期采用实业周报的封面。通过北洋、南洋、外洋这些线路的船，发到沿海各省及南洋各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宣布对日抗战宣言1932 年 4 月 15 日1932 年 4 月 21 日刊于红色中华苏区范围内、上海、香港、汕头、潮安等地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中央政府为反对国民党出卖平津华北宣言1933 年 5 月 30 日1933 年 6 月 4 日刊于红色中华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宣言1934 年 7 月 15 日1934 年 8 月 1 日刊于红星辐射云、贵、川、湘、江、浙、闵、赣等地的苏区八一宣言1935 年 8 月 1 日1935 年 10 月 1 日刊于救国报以海外华侨为主要读者，发行43个国家，国内北平、上海、广州、重庆、西康、新疆等地毛泽东关于停战抗日的谈话1936 年 10 月 15日1936 年 10 月 22 日刊于红色中华苏区范围内、上海、香港、汕头、潮安等地中共中央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1937 年 7 月 8 日1937 年 7 月 13 日刊于新中华报陕甘宁边区、全国各抗日民主根据地抗日民主与北方青年1937 年 5 月 15 日1937 年 8 月 20 日刊于救国时报以海外华侨为主要读者，发行 43 个国家；在国内，沪、宁、平、津、太原、西安、两广、东北、新疆各地拥有万余读者实行对日抗战1937 年 7 月 15 日1937 年 7 月 26 日刊于解放全国各抗日根据地，北平、南京、上海、武汉、山西、重庆等各大城市以及港澳地区中共中央关于目前形势与党的任务的决定1937 年 8 月 25 日1937 年 9 月 6 日刊于解放?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 14 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年，第 591 页。?刘煜：圣地风云录，西安：陕西旅游出版社，1992 年，第 87 页。?李志民：革命熔炉，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6 年，第 5556 页。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到“集体主义意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知识分子的阅读与思想跨越2024 年 第 2 期81抗日救国宣传内容文件发布时间宣传载体报刊发行范围中国共产党抗日救国十大纲领1937 年 8 月 25 日1937 年 9 月 13 日刊于党的工作只在中国共产党各级组织内部发行中共中央关于目前形势与党的任务决定1937 年 8 月 25 日1937 年 9 月 13 日刊于党的工作资料来源于建党以来的重要文献选编和陕甘宁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内容整理报刊关于延安的正面宣传对吸引知识分子发挥了一定作用。救亡日报中经常刊登一些文章描述延安现状：“在延安可以看到祖国的胜利和光明，在这里没有烦恼。”?“延安像一个健康的劳动者，一种不可抵抗的力量吸引着我。”?1937 年 8 月 12 日，毛泽东对西站团宣传抗日提出具体要求：“宣传抗日内容短小精悍，在群众中扩大党和军队的政治影响力。”?在毛泽东的指示下，西站团在抗日宣传中写了七十余篇新闻通讯，发表在群众 新华日报 战斗等报刊上。?抗大、鲁迅艺术学院和女子大学等院校的招生简章吸引知识分子投奔延安，毛泽东曾一再指示：“革命青年”四个大字，就是抗大学生的入学条件。要把抗大的招生广告从延安贴到西安，每根电线杆都贴上一张，向全国革命青年大开入学之门。?此外，广播也是另一种动员途径。延安台的广播在沦陷区和国民党统治区的影响越来越大，有的听众在给延安台的信中说“听了延安台的广播，增强了我们对抗战必胜的信心”，昆明学联来信说“昆明的进步青年常听延安广播，加深了对革命的了解，产生了对圣地延安的向往”?。知识分子通过传阅报刊在思想情感上受到动员引导。1938 年，知识女青年高茜谈论到进步书刊对自己奔赴延安的影响：“我们班部分同学传看解放杂志，每篇文章都让我们热血沸腾，使我拓宽视野。”?1944 年 6 月，周小舟在自传中提到，“我们在学生中提出争取抗日民主自由的运动，主要因为在 工人日报 和 国际工人通讯 上王明及周和生的报告，主张团结各种力量共同抗日”?。燕京大学学生陈翰伯在文章中写道：“1936 年 4 月，我们在清华大学和燕京大学组织了发放八一宣言的活动，我们将宣言转到学生和积极分子手中。”?这也证明了一些知识分子阅读救国报的事实。另外，1938 年吴冷西曾担任解放周刊的编辑工作，陈伯达、艾思奇、丁玲、柯仲平、舒群等知识分子在解放周刊上发表大量文章，1937 年舒群参与创办战地一刊。从“作者即读者”的视角看，他们同样受到党报的宣传影响。此外，书籍阅读也影响了知识分子的个体感知和判断，使其对延安心生向往。贾植芳回忆道：?王留登：延安社会的素描，救亡日报1938 年 4 月 8 日，第 1 版。?林山：延安的黎明，救亡日报1940 年 1 月 15 日，第 4 版。?丁玲：丁玲自传，江苏：江苏文艺出版社，1996 年，第 217 页。?艾克恩：延安文艺史，北京：河北教育出版社，2009 年，第 48 页。?李志民：革命熔炉，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6 年，第 245 页。?钟紫，赵玉明等：中国新闻业史（古代至一九四九年），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4 年，第 413 页。?王麦林，何理良：延河畔的外文学子们，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3 年，第 446 页。?周小舟：我与一二九，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 年，第 319 页。?陈翰伯：一二九运动回忆录，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年，第 124 页。续表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822024 年 第 2 期“知识分子大多读过马列主义的书，为了追求光明投靠延安。那时候，延安就是中国的耶路撒冷。”?著名漫画家华君武回忆读西行漫记的情景：“读了这本书，让我知道原来中国还有一块这样完全不同的净土。”?最终，他毅然决然奔赴延安。燕大学生柯华在校园里阅读西行漫记时想亲自到延安看看，1937 年春第一次来到延安。?陈学昭读完西行漫记后，坚信领导抗战、求得解放的坚定力量只有共产党，她决心离开国民党统治区，去延安寻找光明。?同时，知识分子在书信往来的过程中，加速了思想观念的形成。天津南开中学鲁子敬、邢方群、丁志刚、陈健等青年学生，随学校流亡到重庆，因不满国民党政府的消极抗战的策略，联名写信给在重庆的周恩来。随后，周恩来亲笔给这些彷徨的年轻人回了信，热情地鼓励他们继续发扬抗日救国精神。他们受到很大的鼓舞，并通过各种渠道进入抗大。1938 年 2 月，石于、周荣国两名知识青年，写信给朱德总司令，要求参加八路军上前线杀敌报国。朱总司令亲笔回信说：“只要你们有决心，能背着行李到八路军总部来，我们表示热烈欢迎。”?宣传文本及传递方式是具有组织性的，通过传达政治思想牵引着读者的想象，形成思想的共振，促使知识分子奔赴延安开启新的革命征程。但从阅读行为中可以看出，大多数知识分子由自主性阅读而产生对某件事物的共同认知和判断标准，仍较个性、自由且随心所欲。二、到达延安后知识分子产生的复杂心态起初，知识分子无论是怀揣救国理想，抑或是被延安的民主自由气氛所吸引来到这里，动因都是一种对政治革命的想象。一些知识分子到达延安后，仍保持着积极的心态对待新的环境。何其芳回忆道：“来到延安，我时常听见这样一个习惯语，起模范作用，不过大家说着它的时候，不是带着悲凉的心境而是带着快活的积极的意味。”?“最初，我是想经过延安到达华北战场去，坐着汽车向圣城进发，我竟想到了倍纳德 萧离开苏维埃联邦时的一句话请你们容许我仍然保留批评的自由。但到了这里，我想到应该受批评的是我自己，而不是这个进行着艰苦的伟大的改革的地方。”?当然，更多的知识分子身处于社会现实中，社会现实与自我想象产生矛盾，他们甚至对未来的生活感到迷茫与无奈。从萧军日记可以看出，当时的知识分子只是在泛泛地思考着自己的命运：“十年前的今天，我正在潘阳小东关的寓所，独坐在小河沿的公园里听着远近竦疏的枪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我未来的命运，更想不到今天在延安听着秋雨。谁知道十年后的今天又在什么地方？”?艾青在延安时创作的长诗我的父亲中，足以凸显出当时内心的张力：一面是作为地主?魏时煜：王实味：文艺整风与思想改造，香港：香港城市大学出版社，2016 年，第 141 页。?华君武：补丁集，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 年，第 14 页。?毛泽东文集第 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年，第 252 页。?钟沛璋：工作着是美丽的，炎黄春秋2006 年第 5 期。?李志民：革命熔炉，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6 年，第 249 页。?何其芳选集第 1 卷，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 年，第 260 页。?何其芳选集第 1 卷，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 年，第 271 页。?萧军：延安日记上卷，牛津大学出版社，2013 年，第 287 页。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到“集体主义意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知识分子的阅读与思想跨越2024 年 第 2 期83的父亲“过着平凡而又庸碌的生活”，一面是他接受维新派的思想，剪掉辫子，成为东方杂志和申报的读者。?陈学昭来到延安后，过去的思想与新的生活环境产生摩擦，正如她所说：“个人主义思想接触真正的革命时，有些事情看不懂了”?。黄昌勇回忆道：“五四讲个性解放，塑造出一批特立独行的知识分子，他们带着理想去延安，但实际生活中却有很多方面不适应。”?萧向荣曾描述道：“在八路军中工作的革命知识分子中，对工作的认识出现了偏差。他们认为在连队当教员地位太低。这种 地位观念，折射出小资产阶级的虚荣心，这不是革命工作所应有的态度。”?据延安中央研究院关于整风以来思想改造的一个分析总结，当时该院的人员中，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占 82%，没有担任过任何工作即来延安学习的又占 68%，于是思想意识上的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及方法上的主观性片面性大量存在。?1942 年 4 月下旬，毛泽东同鲁迅艺术文学院文学系教员姚时晓谈论如何看待延安的问题，姚时晓回答，“知识分子到延安之前，按照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把延安想的一切都很好，当看到不符合他们幻像的地方，就对延安产生不满”?。这些外来知识分子的理想主义思想与革命现实相互碰撞时，主观意识上无法适应延安生活，产生心理摩擦。更有甚者，一些知识分子的思想与延安精神格格不入。如王实味无法充分理解政治与文化的关系，与延安的整体氛围极不相符，在整风运动期间，成为广大知识分子中受批判的典型代表。1942 年 3 月王实味的一组杂文野百合花发表在解放日报的文艺副刊上，其偏激与夸大之词引起党内和延安文艺界激烈的争论。张如心在文章中写道：“王实味的野百合花和硬骨头理论还在中央研究院及延安许多同志们心坎中散布着它的影响呢！”?可见，在阅读的过程中，多样化的意识形态对知识分子的心态造成影响。1942 年初，由于受到这篇文章的影响，解放日报副刊上出现大量以讽刺为主题的杂文，例如轻骑队 讽刺画展 矢与的等。?胡乔木看了野百合花，把报纸摔在台子上：“这不是马克思挂帅，这是王实味挂帅。”?知识分子此类心态的产生说明他们对共产党的革命发展缺乏客观认识，没有无产阶级革命意识，价值取向相悖于集体主义思想，主观主义倾向明显。艾思奇在一篇文章中谈到关于文艺工作者立场态度的问题：“我们的作家和文艺青年几乎都是从小资产阶级中间走过来的，小生产者的自私自利和个人主义，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集体主义思想相矛盾”。?1938 年 4 月 10 日，毛泽东在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成立典礼上谈论“艺术的作用和使命”，谈道“知识分子来到延安后，不要孤立，要切实。不要以出名为满足，要在大时代的民族解放的时代来发展广大的艺术运动，完成艺术的?艾青全集第 3 卷，石家庄：花山文艺出版社，1991 年，第 459 页。?陈学昭：天涯归客，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0 年，第 175 页。?魏时煜：王实味：文艺整风与思想改造，香港：香港城市大学出版社，2016 年，第 165 页。?萧向荣：八路军与知识分子，八路军军政杂志1940 年 4 月 25 日，第 2 版。?张如心：中央研究院整风以来思想改造总结，解放日报1942 年 10 月 31 日，第 4 版。?陈学昭：延安访问记，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1 年，第 337 页。?张如心：中央研究院整风以来思想改造总结（续完）在中央研究院总结党风时的报告，解放日报 1942 年 11 月 1 日，第 4 版。?温济泽：王实味冤案平反纪实，炎黄春秋1992 年第 1 期。?温济泽：延安中央研究院回忆录，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 年，第 184 页。?艾思奇：谈延安文艺工作的立场，态度和任务，谷雨1941 年第 5 期。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842024 年 第 2 期使命和作用”。更有甚者，有些作家将研究注意力放在知识分子身上，对工人农民的生活缺乏了解，毛泽东批判道“衣服是劳动人民，面孔却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从上海等大城市来到延安的文化人始终未能和工农群众打成一片，正如周扬回忆所说：“他们还是上海时代的思想，觉得工农兵头脑简单，所以老是想着要发表东西，要在重庆在全国发表。”?1941 年 7 月，周扬在解放日报上发表的一篇长文谈道：“住在窑洞，和外界并没有接触，来往的仍然是外面来的知识分子和朋友。对于延安当然难得有深刻的了解，更不用说对于边区一般农村的情形了。”?对于当时涌入延安的知识分子来说，他们尚未真正完成从小资产阶级到集体主义的转变，心态还需要在适应根据地生活的同时加以改造。此外，知识分子的政治方向也有所偏差。1937 年以来，边区在政治与领导方式方面存在两种不同倾向：一种是革命倾向，强调斗争及大众参与；另一种是官僚倾向，强调政 治的稳定性和统一战线。第二种观点的支持者主要是各地投奔延安的知识分子和本地官僚。?思想不一致表明其中一方转向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立场的实际需要。三、整风运动期间的革命舆论传播及知识分子的阅读感知知识分子思想的分化不利于革命事业的发展，甚至个别知识分子的问题已经从“思想问题上升到政治组织问题”，小资产阶级的立场需要改变。?对知识分子的宣传引导与工农群众不同，知识分子拥有追求真理的热忱以及愿为抗战而奋斗的决心，但他们多数来自于学校，缺乏革命工作经验和政治斗争的锻炼，并且多数人出身于小资产阶级家庭。据资料数据显示，当时在青年党员当中，知识分子出身的占 82%，抗战以后入党的占 74%，年龄 20 岁至 30 岁的占 79%，没有从事过任何工作即来延安学习的占 68%。很多同志缺乏党内外的斗争经验和思想意识、组织纪律的修养，虽然加入党几年，可是思想意识上的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上的片面性却还大量存在。?他们带着浓厚的小资产阶级生活习惯和意识，存在个人主义、自由主义的倾向，不惯于组织生活，感情重于理智这些都是知识分子存在的缺点。?重建知识分子的思想认知，实现全党在思想上、政治上的统一和行动上的一致，是开展延安整风运动的根本出发点。在此期间，毛泽东在不同场合对知识分子态度和立场问题提出要求。其中，1942 年 5 月毛泽东发表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对知识分子思想改造具有特殊意义。梳理 1942 年 6 月间解放日报的文章，可以看出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对知识分子所产生的影响。范文澜批判王实味的假面性，建议照一照镜子：“希望王实味同志照镜子后，取去自己的假面，改造自己的头脑。”?蔡天心认为，“实味同志错误的思想从一开始贯穿到最后，?赵浩生：周扬笑谈历史功过，新文学史料1979 年第 2 期。?周扬：文学与生活漫谈（之三），解放日报1941 年 7 月 19 日，第 2 版。?美马克 塞尔登：革命中的中国：延安道路，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 年，第 183 页。?耿化敏：试论延安知识分子群体的形成，党史研究与教学2006 年第 4 期。?张如心：中央研究院整风以来思想改造总结在中央研究院总结党风时的报告，解放日报 1942年10月31日，第4版。?李国华：抗大三分校教育实施的经验，八路军军政杂志1941 年 8 月 25 日，第 5 期。?范文澜：论王实味同志的思想意识，解放日报1942 年 6 月 9 日，第 4 版。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到“集体主义意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知识分子的阅读与思想跨越2024 年 第 2 期85他忘记了一个唯物主义者要从客观出发、从阶级立场出发认识问题”?。1942 年 6 月 9 日，在参加批判王实味的斗争中，艾青说道：“王实味的文章充满着阴森气，当我读它的时候，就像走进城隍庙一样。他把延安写得一团黑暗，将政治家、文艺家的关系对立起来，这种立场是反动的。”?知识分子借助批判王实味事件，体现出无产阶级思想的觉悟与自身本质化的蜕变。发表日期作者文章题目6 月 9 日范文澜论王实味同志的思想意识李伯钊继读野百合花有感之后陈道“艺术家”的“野百合花”6 月 10 日蔡天心政治家与艺术家：对于实味同志“政治家，艺术家”一文之见6 月 15 日陈伯达关于王实味在中央研究院座谈会上的发言6 月 16 日丁玲文艺界对王实味应有的态度及反省周文从鲁迅的杂文谈到实味王子野打倒叭儿狗的“文艺家”华君武知识架子6 月 17 日张如心彻底粉碎王实味的托派理论及其反党活动6 月 24 日艾青现实不容歪曲6 月 28 日温济泽斗争日记资料来源：解放日报1942 年 6 月间资料对知识分子而言，聆听讲话带给他们意识形态的冲击。曾克回忆道：“主席的讲话，当时我手抄了一份，一直带在兜兜里，它鼓舞了我一辈子。”?但毕竟参加座谈会的人数有限，大多数知识分子仍需要通过阅读行为逐渐消解他们内心的矛盾与偏见，重塑自我的集体属性。1943年 10 月至 11 月，中央总学委高度评价讲话的深刻内涵与教育意义，随之，以文本的形式在全国范围内印刷发行。文本内容借助不同的媒介形式发挥革命舆论作用，通过阅读将读者置于集体主义的位置，对知识分子的思想产生影响。（一）整风运动的文件中国共产党通过开展整风运动改变知识分子的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激发他们学习马克思主义的积极性。知识分子接受马列主义理论的影响，阅读整风文件是主要方式之一。毛泽东制定学习内容：中央各级学习组必须将六大以来 86 个文件通读一遍，党校课程要研究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和六大以来。?整风运动后期，两条路线出版，代替了六大以来成为党内同志路线学习的主要材料。邓力群回忆：“抢救运动停止后，整风运动进入两条路线的学习阶段，真正解决了实际问题。”?整风运动过程中，知识分子通过阅读整顿党的作风论共产党员的修养 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等文件正确认识中国革命的性质、立场与宗旨，推?蔡天心：政治家与艺术家：对于实味同志“政治家，艺术家”一文之意见，解放日报1942 年 6 月 10 日，第 4 版。?朱鸿召：王实味文存，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8 年，第 313 页。?张军锋：延安文艺座谈会亲历者口述，百年潮2022 年第 6 期。?胡乔木：胡乔木回忆毛泽东，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 年，第 203 页。?邓力群：延安整风以后，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1998 年，第 15 页。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862024 年 第 2 期动思想改造。1942 年 6 月 1 日的座谈会上，李言向研究院人员作了报告，说在初读野百合花时，大家都没有看出作者立场有根本性的错误；经过两个多月整风文件的学习，才一致认识清楚野百合花一文存在严重的立场和方法错误。?韩作黎阅读整风文件后，对自己进行反思：“读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与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我反省到我对党没有完全做到坚决牺牲个人利益，无条件地服从党的利益。”?李又然认为精读文件是快乐的，“以前读者是吸收知识，自己先有一个思想体系。精读文件是打破原来的不纯粹无产阶级的思想体系，彻底地改造思想”?。整风文件学习后，陈学昭内心产生了后悔与矛盾：“如果年轻时从事农业劳动，虽生活艰苦，但精神打击可能没有那么复杂。”?艾思奇通过阅读文件产生反思：“读文件，然后再检查工作，这是规定的程序，也是必要的程序。但是以为读文件可以不联系到实际工作上来理解，以为必须在理解了文件的纯粹精神后，才考虑工作问题，这都是不对的。”?他还认为，“思想革命之所以有长期性，第一，阅读文件，掌握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实质；第二，检查工作，改造工作作风，两个方面都需要长期的努力在自学方面，需要加倍努力，要把二十二个文件研究清楚”?。随着整风运动学习的深入推进，文本阅读使知识分子颠覆以往错误的认知，鄙夷自身过往的小资产阶级意识。从“解构”到“重构”给予知识分子再生感，这也是延安知识分子的整体写照。（二）解放日报刊登的文章解放日报作为抗战时期最具影响力的机关报，在改造思想和舆论宣传方面发挥积极作用。解放日报对延安整风运动的报道内容，剖析主观主义的表现并揭露其危害，提倡各地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以整顿学风，反对宗派主义以整顿党风，反对党八股以整顿文风。另外，为了彰显实际效果，解放日报还对各地整风运动学习阶段取得的成绩进行了报道。这些文本内容宣传阐释党的意识形态与政策，营造出的革命舆论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小资产阶级意识的否定，以及部分知识分子在整风运动过程中的思想改变。比如 1944 年解放日报创刊一千期中指出：“经过整风运动，知识分子从思想上和工农兵结合起来，成为报纸与工农兵之间的良好媒介。”?由此激发更多知识分子读者的意识改变。整风运动期间，解放日报大量报道了关于陕甘宁边区整风运动的相关文章，推动了许多知识分子思想立场与观念的改变。一些知识分子在回忆录中提及阅读解放日报中关于整风运动的内容。李锐记得 1942 年 4 月间，解放日报上发表了不少关于整顿“三风”的材料，除了毛泽东的反对党内几种不正确的倾向 反对自由主义等，还有陈云的怎样做一个共产党员?魏时煜：王实味：文艺整风与思想改造，香港：香港城市大学出版社，2016 年，第 246 页。?韩作黎：我是怎样反省自己的，解放日报1943 年 6 月 20 日，第 4 版。?李又然：精读文件是生活是快乐，解放日报1943 年 6 月 20 日，第 4 版。?陈学昭：天涯归客，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0 年，第 178 页。?艾思奇：“有的放矢”及其他学习杂记，解放日报1942 年 5 月 5 日，第 4 版。?艾思奇：学习观念的革新，解放日报1942 年 5 月 21 日，第 4 版。?张静庐：中国现代出版史料 丁编（上），上海：中华书局出版社，1959 年，第 247 页。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到“集体主义意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知识分子的阅读与思想跨越2024 年 第 2 期87和刘少奇的论共产党员的修养。?何方回忆道：“1942 年 3 月，解放日报上发表王实味写的野百合花，一开始，我们这些学员众口一词地同意王实味的观点。随后看到解放日报上对这篇文章的批判，大家的思想才真正转变过来。”?整风运动以来，吴满有作为劳动模范的典型代表，在解放日报中出现大量的相关报道。1943 年 3 月 9 日，艾青在解放日报发表吴满有一文。为了作详尽的采访，艾青曾在吴满有家一连住两晚，听他讲述自己的身世和大生产中的事迹。艾青回到延安后，一改过去的文风，用明朗、简单的笔调刻画这位农民英雄。?艾青对吴满有的关注，不仅用实际行动证明重视工农群众的事实，同时从侧面反映出与阅读解放日报有着密切关系。（三）出版的马列主义书籍整风运动开始之后，党内指出要加强对知识分子进行马克思主义教育，并要求中央直属机关干部及学校“进行理论、思想教育，读马恩列斯的四十本书”?，不仅组建了专门研究马列原著的学术小组，而且在延安马列学院、中央党校、抗日军政大学等学校开设马列主义学习的相关课程，很大程度上帮助党内干部、知识分子等学员在学习理论的同时，理解整风运动所表达的无产阶级价值观。当时在技术落后、纸张缺乏的条件下，仍编辑出版了大量的书报杂志，发行大批马列著作。其中，农村调查关于延安干部学校的决定马恩列斯思想方法论 等大量文件和著作陆续发表，引起全党的热烈学习与讨论。在改造知识分子的过程中，党内始终提倡书籍的阅读。1942 年 5 月在延安文艺工作者座谈会上，毛泽东要求记者读五本书：共产党宣言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 列宁主义概论 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 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毛泽东还让宣传工作者读鲁迅晚年的杂文。?陈云提出要坚持一本本阅读马列原著和毛泽东同志的著作，“要读就读懂，不要一知半解”?。马列主义书籍对知识分子也具有一定吸引力。要求知识分子阅读马列主义书籍，并不是单纯理论的学习，需要在阅读的过程中理解如何与工农兵相结合，深入实践。毛泽东曾与一位同志交谈马列主义及联共党史方面的问题，发现他只限于对理论知识的理解，无法联系实际，便批评道：“书，既要会读，更要会用。你讲的这些离中国革命太远了。”?鼓励知识分子阅读马列主义的书籍，是为了避免理论脱离实际的倾向。文艺座谈会召开之后，艾青要求去前线，毛泽东希望他“蹲在延安学习一下马列，主要是历史唯物论，然后再到前方，切实研究农村阶级关系”；并强调“在学校学的仅仅才开了一道门，还要到学校外面去学。一切客观实在的东西，不管是人是物，都是研究的对象，都是先生”?。对于一些哲学家，?魏时煜：王实味：文艺整风与思想改造，香港：香港城市大学出版社，2016 年，第 222 页。?何方：从延安一路走来的反思，香港：明报出版社，2007 年，第 107 页。?程光炜：艾青传，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1999 年，第 379 页。?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19211949）第 20 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1 年，第 165 页。?王敬：延安解放日报史 ，北京：新华出版社，1998 年，第 73 页。?陈家栋：陈云在延安，北京：中国方正出版社，2005 年，第 45 页。?李海文：在历史巨人身边：师哲回忆录，北京：九州出版社，2014 年，第 161 页。?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8931949），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 年，第 85 页。中央社会主义学院学报882024 年 第 2 期毛泽东要求他们了解革命现状，不能局限于理论本身，要将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国国情结合起来，反对教条主义。?“完全的知识分子”既要能够学懂书本知识，也要能够掌握实践经验。与农民群众不同，整风运动中知识分子的阅读方式凸显出纪律性与组织性，以集体学习为主，运用集中统一的组织形式，从上及下成立学习委员会并严格把关，从而促进知识分子的思想转变，保障了学习效果最大化。各系统各学校全部投入整风文件的学习中，以灵活多样的形式加强知识分子学习的积极性，并达到思想上的空前团结。?中央研究院为了加强文件的学习，决定延长学习的时间，从党风文件学习起，领导成立高级学习小组作为领导学习及思想的核心。另外，对于存在的片面思想，主要通过同志们的主观认识过程（读文件及反省），完全采取研究说服的方法，逐步地有计划地提高与加深。?在整风文件的学习方法上，由领导方面规定文件一定要反复精读，深思熟通，做笔记，逐条讨论，在笔记和讨论上反省自己和批评别人。?西北局的指示里明确规定：“在整风运动期间内，其他学习及一切次要的工作均应停止或减少，必须保证有三分之一以上的时间学习文件（每日以九小时计算）。”?中共晋绥分局精印毛主席三大名著五千册，发给同志们学习，并以部分赠送给党外人士，规定于 1944 年内学习完毕，并将学习情形随时报告分局。?在这种组织规范下，知识分子的阅读行为也经历了解构与重构的过程，逐渐显现出集体主义意识的表征。张如心在阅读文件的同时总结出了一些方法与经验：“中央研究院研究员成份，绝大多数都是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出身的新党员新干部。我们必须把文件逐条阅读，逐件的做笔记，然后按每一文件的基本精神，逐步反省自己检讨自己，绝不是不先精读文件而去泛论实际。”?共产党将孤立的个体读者置于集体化阅读实践中考察，约束其阅读行为，并强调阅读效果最大化，颠覆了过去知识分子自由化、个性化的阅读习惯。四、延安知识分子的心态变化延安整风运动推动了知识分子对意识形态问题的反思与自省，他们在中国共产党的宣传引导下，借助阅读达到思想的变化，通过思想桥梁理解革命的政治内涵，在文本生产、传播过程中，知识分子实现了身份认同、价值观念、阶级立场三重维度的转向。“劳动者”的身份成为知识分子革命思想内化的重要表征。毛泽东始终强调知识分子与工农群众相结合的必要性，并指出，“革命的或不革命的或反革命的知识分子的最后分界，看其是否愿意并且实施和工农民众相结合”?。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之后，年轻知识分子立即奉为?吴萌：延安时期毛泽东知识分子改造思想研究，湘潭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9 年，第 34 页。?张培：延安时期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研究，陕西科技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21 年，第 29 页。?张如心：中央研究院整风以来思想改造总结在中央研究院总结党风时的报告，解放日报 1942年10月31日，第4版。?艾思奇：怎样改造了我们的学习中央研究院的学习总结报告，解放日报1942 年 12 月 26 日，第 4 版。?社论：县级整风学习开始，解放日报1942 年 7 月 3 日，第 1 版。?晋绥分局规定学习毛主席三大名著 精印五千册分发党内外，解放日报1944 年 1 月 10 日，第 1 版。?张如心：两种研究文件的方法，解放日报1942 年 5 月 28 日，第 4 版。?毛泽东选集第 2 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年，第 559 页。从“小资产阶级意识”到“集体主义意识”抗日战争时期延安知识分子的阅读与思想跨越2024 年 第 2 期89圭臬，长期地深入工农兵群众火热的斗争，自觉地走与工农兵相结合、为工农兵服务的道路。?沈霞在日记中表达了对生产劳动的看法，她认为通过双手进行劳动是有益于党和革命的。?解放日报披露党的文艺工作者会议消息后，记者立即走访丁玲、刘白羽、陈学昭等同志咨询意见。他们均表示坚决拥护党的文艺工作者会议的号召，并以行动实行党的文艺政策。?陈学昭表示：“文艺从属于政治，应当由政治来领导，并希望与广大人民一起生活，向群众学习。”?“文艺工作应在刊物上与人民，尤其是农民结合，解放区大后方的读者作者均需要有一个代表延安文艺运动方向的刊物。”?当然，知识分子对于“劳动者”的身份重构，并不是理所应当的转变，而是从意识形态上经历了复杂的心理斗争。陈学昭刚开始接触劳动实践时，心想：“学纺纱，把时间费在这个时间上面，一个小时能纺出多少呢？”但在无产阶级思想的影响下，陈学昭的观念发生转变。她认为：相信今天的延安没有一个女同志（除了生病的以外）不会摇纺车的。这好像不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但对于一些知识分子来说，怎样从思想上看待和参加这件事情，并不是很简单的。?陈学昭将身份转变为无产阶级劳动者，她真正意识到了实践的学问：“我学到纺纱技术，这门学问除了共产党的书报上，任何书本上都没有。”?童大林在反复阅读农村调查序言二后，意识到“我们眼睛必须向下，因为没有真正眼睛向下的的兴趣和决心，那么一定不会有满腔的热忱，求知的渴望，和放下臭架子与甘当小学生的精神”?。萧三谈道：“现在大家依据毛主席在文艺座谈会的引言和结论中提出的口号，认为只有统一劳动群众的感情和思想，才是真正高级的文艺。”?同时，延安文艺界提出响亮的口号：“到农村、到工厂、到部队中去，成为群众一分子。”?可以看出，知识分子逐渐从矛盾复杂的心态中剥离出来，重塑自身对于劳动者身份的认识。知识分子认识到小资产阶级意识的局限性，萌生集体主义意识。自我反省与自我批评是整风运动过程中强调的党内及知识分子学习的关键。在阅读文件的过程中，大部分知识分子能够意识到过去小资产阶级的错误思想。陈学昭系统地阅读新民主主义论 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 反对党八股等著作，认知观和价值观受到影响，她不断转变思想观念，在体验劳动的开始 告别延安让我永远学习毛主席的思想等文章中具体描述自身思想意识的根本变化。她在解放日报上发表了许多文章：1942 年有 3 篇，1943 年有 9 篇，1944 年有 11 篇，1945 年有 9 篇。这些文章“有思想，有观点，但没有个人的艺术风格和个人性情”?。同时，她在整风运动过程中感知到共产党集体力量的作用：“以前我认为党的集体教育是磨损一个人优良的个?饶良伦、段光达、郑率：烽火文心：抗战时期文化人心路历程，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0 年，第 343 页。?沈霞：延安四年（19421945），郑州：大象出版社，2009 年，第 6364 页。?延安作家纷纷下乡实行党的文艺政策，解放日报1943 年 3 月 15 日，第 2 版。?延安作家纷纷下乡实行党的文艺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