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汪韶軍内容提要當我們將傳世本老 子與簡¥老 子進行文本對勘,并結合文義、韵讀等角度的分析,會發現傳世本二章“生而不有”、四章“挫其銳,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塵”、十章“爲而不恃”、十一章“以爲室”、二十三章“信不足焉有不信焉”、二十四章“跨者不行,、二十五章“周行而不殆,、三十章“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三十四章“萬物恃之而生而不辭”、三十七章“而無不爲”等原來是衍誤文句。這種考訂,有助於我們贴近老 子文本之舊觀與思想之原貌。關鍵詞老子衍誤文句簡帛中圖分類號老子是中國古代典籍中版本最多的一種。古今流傳的河上公本、王弼本、嚴遵本、傅奕本、開元御注本、政和御注本等,相互間字
2、句多有出入。特别是 世紀以來敦煌老子寫卷、馬王堆帛書本、郭店楚簡本、北大漢簡本相繼面世,又讓我們看到了很多不同於傳世本的異文,提示傳世本存在不少衍奪誤字。但由於受“慣性”的支配,也因爲已有的校勘、辨析工作還不够充分,人們仍在沿襲錯誤的文本。不用説,要想準確把握老子思想,一個 前提條件便是儘量貼近老子文本之舊觀。筆者的做法是,把前面提到的地上地下諸本彙聚到一起進行比對、辨析,同時參以古代石刻道德經、子書引文以及唐陸德明、北宋陳碧虚、南宋彭耜、南宋范應元、元劉惟永、明焦竑等古人引述。此處專門處理道篇的衍文現象,我們將發現 處衍誤文句(不含衍誤的單字),它們或爲旁注混入經文,或爲加工者以彼例此、强求
3、一律而畫蛇添足,或爲追求儷偶而加以“改善”,或爲迷失章旨而增衍。而比對諸本並衡以文子淮南子等道家典籍,可知有些衍文現象的産生年代早至秦漢時期。本文係國家社科基金後期 資助項目“可能的老子文本對勘與思想探原(道篇)”()階段性成果。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一、“生而不有”老子二章河上公本“萬物作焉而不辭,生而不有,爲而不恃,功成而弗居”“生而不有”,王弼本、傅奕本亦有,然出土四本(指郭店楚簡本、馬王堆帛書兩本、北大漢簡本)皆無。趙建偉、丁原植、戴維、李存山、王西平、陳劍、陳徽等爲數不多的幾位學者認爲此句 當無,比如趙建偉説:“生而不有當是五十一章文字錯出於此。簡文此處【二章】主語爲聖人,
4、聖人不能生物,生物者,乃道也;五十一章 説道生之,德蓄【當作畜】之生而不有,爲而不恃可證。”?丁原植亦云,此處當爲後人仿照五十一章、十 章所改,“該兩章言天地或道的運作,故有生而不有句,此處言聖人的作爲,不當增衍此句”。諸人認爲本章無“生而不有”,是也,但其理由不能成立,因爲即便有此句,其意亦應爲讓萬物自生而聖人不占有,并非説聖人生萬物?;再則不應先言“作”再言“生”。今出土四本均無此句,决非巧合;晋唐時期曾經廣爲流行、爾後却被封存於莫高窟藏經洞的敦煌五千文本一系亦多無“生而不有”,而此系中的、唐李榮本有此句,當是受其他傳世本影響所致。二、“爲而不恃”十章末尾,傳世本一致作“生之畜之,生而不有
5、,爲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五十一章末尾又有“道生之德畜之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面對這一文句重出現象,有人認爲其中一章必有衍誤。朱得之、馬叙倫、陳柱、王淮、陸元熾、古棣、賀榮一、李存山、白奚、陳怡、黄懷信等多人認爲衍誤發生在十 章,比如古棣説:“此五句顯然與上文不相屬,且到能無知乎意義已完,無須 蛇足。帛書亦有此五句,錯簡當在先秦或秦漢之際,以八寸簡計,每簡十 字左右計,恰好二簡之文。”這一觀點的主 要理由是,十 章趙建偉郭店竹簡老子校釋,陳鼓應主編道家文化研究第十七輯,生活?讀 書?新知三聯書店 年版,第 頁。“【】”内文字皆筆者隨文附注,下同。丁原植郭店竹簡老子釋
6、析與研究増修版,萬卷樓圖書有限公司 年版,第 頁。筆者綜合地上地下幾個主要版本,最終將此 節文字校訂爲:“是以聖人居無爲之事,行不言之教。萬 物作而弗始 也,爲而弗恃 也,成 而弗 居也。”後三句應按“聽任(萬 物)而(聖人)弗”來理解,即“(讓萬物)作而(聖人)不始之,(讓萬物)爲而(聖人)不恃之,(讓萬 物)成 而(聖人)不居之”。“作”“爲”“成”的行爲主體依然是萬物,但萬物之所以能這樣,有賴聖人爲其騰出一個寬鬆的生存空間。古棣、周英老子通上部老子校詁,吉林人民出版社 年版,第 頁。?諸子學刊(第二十六輯)“生之畜之”五句與其前六個反問句義不相屬,且五句復現於五十一章,最終斷定五句乃五十
7、一章錯簡重出於十 章。程泰之、朱謙之、周紹賢、董京泉、吴怡、劉坤生則反對這類説法。筆者也認爲,錯簡説頗可懷疑。其一,既是錯簡,則錯於此者,不應於彼處更有。今十 章、五十一章簡帛皆有此節文字,則錯簡説似不攻而自破矣。其二,作爲對世人的建言,老子爲了便於人們理解或加深人們印象,往往不避重複而叮嚀再三,我們不可貿然 認定某些 重出文句爲衍文。此節文字在五十一章是講道之玄德,在十 章則是講玄德之在於人者,兩處稍有差異,并非毫無 意義的簡單重複;相反,這正是人法道的觀念。不過,十 章五句中,“爲而不恃”却爲帛書兩本、漢簡本所無。鄭良樹云:“五十一章生而不有,爲而不恃,長而不宰三句,與此相同。帛書乙本有生
8、而弗有,長 而弗宰也二句,無爲而不恃一句;甲本雖漫漶損缺,然以字數度之,亦無爲而不恃一句四字。若本章此三句乃五十一章之錯簡,則帛書於理當同時有此三句十二字;今帛書咸無爲而不恃四字,可證帛書此三句非過録自五十一章矣。竊疑古本此文僅生而不有,長 而不宰二句,無爲而不恃四字。文子?道原曰:生物而不有,成化而不宰。用老子此文,獨無爲而不恃一句。淮南子?原道曰:生萬物而不有,成化像而弗宰。用此文亦獨無爲而不恃一句。皆其明證。今賴帛書,得與文子及淮南子相互印證,始知此文之舊貌矣。今本皆有此一句者,乃後人據五十一章增入耳。”¥此論甚是。十 章本無“爲而不恃”,而十章比五十一章少“爲而不恃”,這一異文現象又對
9、前面的錯簡説構成了一條有力 的反證。事實應該是,加工者以文句“最完整”的五十一章爲標準,而在二章誤增“生而不有”,又在十 章增衍“爲而不恃”。三、“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四章傳世與出土諸本均有“挫其鋭,解其紛,和其光,同其麈”,四句又在五十六章復現。學者普遍認爲四章不當有;然亦有多人堅持四章、五十六章皆有此四句;黄文蓮、詹石窗則認爲當在四章,并在五十六章中將其删除。()衍文説此文“挫其銳”四句乃五十 六章錯簡,而校者 有 增 無删,遂復出也。?本章全論道體,乃描述 道之體性 者,屬於宇 宙論之層次。而此四句則是説的道用,體用固可一貫,唯此 乃描述“體道之士”立身行 世 所具的原則與態
10、度,屬於人生論鄭良樹老子新論,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版,第 頁。馬叙倫老子校詁,中華書局 年版,第 頁。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的層次。且句首亦 無“是以聖人”字樣,與 上下文義 不相屬,當是衍文。古 書傳授多憑口誦,而本經又多用韵文,稍微記誦不確,徒以韵同,遂致章句錯亂。此處 有“挫其銳”四句,與 上下文不連 接,語義和 邏輯上皆不通。四個“其”字當指代 前面 或後面出現的 名詞,即道;可是怎麽挫道的銳、解道的纷、和道的光、同道的塵呢?這四句和之前的“淵兮,似離物之宗”也 無法連 接,同之後的“湛兮,似或存”也無法連 接。當中插上 這四句,無論在義理上、文氣上都把本来緊密相連的、並列 的
11、“淵兮,似萬物之宗;湛兮,似或存”截斷了。而這四句在五十 六章 却是文從義順的。?如上,衍文説的理由主要是:其一,四句在五十六章 重出。其二,本章是在宇宙論層面言道,四句 則屬於人生論層面。講宇宙論的過程中横插人生論,導致前後不連貫。其三,道談不上挫鋭解紛、和光同麈。(二)非衍文説“挫其銳”四句正爲上文“道冲 而用之,或不盈”一語具體之説明。複文爲老子特有 文體,不能因其 復出,遂謂之錯簡。此四句 義謂:“道”隱没不顯現,與下文“湛兮似或存”之義相連貫,則此四句 不能説是“復出衍文”。?本章説的是道體,章説的是體道的聖人。?此説的主要理由可概括爲:其一,老子説理不憚重複,故文句重出不能成爲判定
12、衍文的有力證據;其二,四句上承道之盅而弗盈,下啓“湛兮似或存”,前後文義其實是連貫的;其三,四句既可用以描述道,也可用於描述法道之聖人。以上正反兩面觀點都有一定道理,但相比之下,四句在四章畢竟很突兀,又因其復現於五十六章,筆者疑爲注語羼入經文,兹於本章中删去。四、“名成”或“成名”九章末尾王弼本“功遂身退”,出土四本皆如此,但敦煌五千文本作“名成功遂身退”,傅奕王淮老子探義,臺灣商務印書館 年版,第 頁。古棣、周英老子通上部老子校詁,第?頁。蔣錫昌老子校詁,商務印書館 年版,第頁。李水海帛書老子校箋譯評下,陝西人民出版社 年版,第 頁羅 義俊老子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版,第頁。?諸子學刊(第
13、二十六輯)本作“成名功遂身退”,河上公本作“功成名遂身退”,即多出“名”之一事。民國時期 羅運賢即疑“名遂”爲衍文,他説:“聖人引退,豈以名遂?名遂之説,與老子忤。蓋後人因十七章功成事遂之文,乃於此章功下增成字,遂上益事字。或以功成事遂於義無别,因改事爲名,而不知其失也。”¥羅氐是説,加工者先仿照十七章將“功遂”擴充爲“功成事遂”,之後因“事遂”與“功成”義複,又改“事遂”爲“名遂”。古棣、黄瑞雲、周次吉、聶中慶、李若暉等人也認爲,老子以自隱無名爲務名遂”與老子思想不合。筆者以爲,老子本人雖然不尚名,但向世人提建議時,他也不是不可以提“名”,故以老子不尚名爲由來否定“名遂”,理由并不充分。相比
14、之下,吴怡一説較具説服力,其言曰:“老子講功成,這是指 實際工作上的成就。在 第十七章上曾説功成,事遂而不説名遂。因爲事也是指實際的事務。老子對實際上的努力,和爲民解决問題是肯定的。至於名乃是外在的虚飾,是多餘的。老子一再説功成而弗居(第二章)、功成不名有(第三十四章),都是直接説功成之後的身退,而没有插入名遂的觀念。”?此處確當依簡帛作“功遂身退”。王弼注“功成則移”,也没有言及“名”,故王弼本此處猶存其舊。未涉及“名”,主要原因不是“名”的觀念與老子思想不合,而是與此處討論的天道不合。天道可言自然之功,未可言“成名”。後之加工者未注意到這一點,在功成名就説法的影響下,誤將“名”的觀念連帶着
15、衍入經文。而觀有關道家典籍,這一衍文現象的産生頗早,比如文子?道德引作“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但上德篇又有“名成功遂身退,天道然也”,淮南子?道應訓則作“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五、“以爲室”十一章傳世本“繫户牖以爲室”,帛書兩本、漢簡本僅作“繫户牖”。多數學者習慣於傳世本,認爲是簡帛漏抄,如古棣云:“繫户牖以爲室與上文埏埴以爲器相應爲文,整齊一律;無以爲室三字則 句子不完整,可見帛書是抄漏了。”?即是説,無“以爲室”則 句式不統一,語意不兒整。戴維、劉笑敢、李水海、陳劍、陳徽等少數學者則反過來認爲“以爲室”是衍文,如戴維認爲是承上文“以爲器”而省略了“以爲室”:“以爲室亦衍,蓋涉上文以爲器
16、而誤,不知老子文多承前省略也。”?羅運賢老子餘誼,章太炎主編華國月刊 年第期第八册,第頁吴怡新譯老子解義,三民書局 年版,第頁。古棣、周英老子通上部老子校詁,第 頁。戴維帛書老子校釋,岳麓書社 年版,第頁。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筆者認同衍文説。簡帛皆無“以爲室”,當非巧合。而觀河上公注“謂作屋室”,可知河上公本原亦無“以爲室”,否則“謂作屋室”便成多此一舉。另外,帛書兩本、漢簡本無一作“以爲器”(最相近的是帛書乙本作“而爲器”),所謂“以爲室”與“以爲器”相應爲文的現象更是不存在。蓋“挺埴”尚欠分曉,故後有“而爲器”;“繫户牖”則造室之義已在其中,故無需“以爲室”。無此三字,并不會像
17、古棣説的“不成話”。六、“信不足焉有不信焉”二十三章末尾,河上公本、王弼本有“信不足焉有不信焉”;傅 奕本與敦煌五千文本亦有,只是少二“焉”字;漢簡本作“信不足安有不信”;帛書兩本無此句。此句亦見於十七章,除了楚簡本、帛書兩本亦有“信不足安有不信”外,其他版本情况與二十三章雷同。早在簡帛老子面世之前,就有奚侗、石田羊一郎、馬叙倫、陳柱、馬蔭良、高亨、朱謙之認爲二十三章“信不足焉有不信焉”屬衍文,比如民國時期奚侗説:“二句與上文不相應。已見第十七章,此重出。”?帛書本出土後,更有張舜徽、許抗生、樓宇烈、黄釗、古棣、高明、劉笑敢、楊丙安、黄瑞雲、劉小龍等人認爲是衍文。不過,簡帛本面世後,仍有盧育三
18、、劉坤生、王淮、吴怡、董京泉、陳劍等人認爲二十三章當有此語,比如盧育三認爲:“細究此章旨義,有此一句亦可説通。謂信不足,指失於道,違背希言自然,實行多言有爲的政治;焉有不信,正因爲信不足,失於道,才有不信任的事情發生。這與人事之飄風驟雨不能長久,正相應。”?筆者認同衍文説。此句在十七章 意爲君信不足,民乃有不信?,談的是君民 關係的交互性。而筆者將二十三章此語前的文本校訂爲“同於得者,道亦得之;同於失者,道亦失之”,意爲同於大道者,道也就與他同在;同於不道者,道也將離他遠去。這貌似在説人與道之間 的交互關係,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有人在其側寫上“信不足安有不信”,之後旁注混入正文。另從文義看,此句
19、亦與二十三章不合。其一,儘管此處有將道擬人化的傾向,但實際情况是,道不遠人,人自遠之,道畢竟不是能動的主體,這與君、民都是能動的主體還是有着不同。其二,二十三章前半部分是指出飄風暴雨式的暴政不能持久,后半部分是闡述得失自取的道理,全章并未涉及“信”的問題。奚侗集解,方勇標點整理老子,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版,第頁。盧育三老子釋義,天津古籍出版社 年版,第頁。“安”“焉”意爲乃,而非哪裏。關於其詞義辨析,參見汪韶 軍“智 慧出,有大僞”是衍文嗎?,南昌大學 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年第期。?諸子學刊(第二十六輯)七、“跨者不行”二十四章開篇各本或一句,或兩句,或三句。帛書兩本與漢簡本都只有一句“炊者不
20、立”;傳世本則 變作“企(跤)者不立”或“喘者不久”,且後面都多出一句“跨者不行”;河上公本一系中的唐廣明本(年石刻道德經)則有三句“喘者不久,跤者不立,跨者不行”,這顯然是誤把傳世本第一句的兩種不同版本合到了一塊。現在的問題是,傳世本比出土簡帛多出的“跨者不行”,該如何解釋?帛書整理者、許抗生、張舜徽、王西平等人懷疑帛書有脱誤,如許抗生説:“疑甲、乙本皆缺跨者不行句,跤者不立與跨者不行應爲對文。炊疑爲跤字之誤。跤與企義同,即舉踵也。”?高明則明確反對脱誤説,他認爲:“今本企者不立下有跨者不行一句,兩句相對成偶,顯然出自六朝人之手,取用駢體對偶之文體,帛書組不察,則謂甲乙本脱誤,實難苟同。誠然
21、,老子確有對文,但多屬古諺,一般以排列句居多。例如此文企者不立,自是者不彰,自見者不明,則與第二十三章希言自然,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句型一律。皆先用四字獨 句開始,隨繼之五字排列句。并非句 句成對文。今從帛書甲乙本所見,跨者不行四字恐非老子舊文,無疑爲後人增入。”?筆者以爲跨者不行”乃衍文,當依出土簡帛删正。王弼於此句 下無注,蓋其所見亦無此句。老子有多章都是先用四字句提出一個命題,然後加以展開,如七章“天長地久”、八章“上善若水”、二十 章“絶學無憂”、二十三章“希言自然”、八十 章“小邦寡民”等,本章始以“炊者不立”也屬於這種情况。傳世本“跨者不行”疑爲旁注羼入正文。“跨”實乃“誇”之借
22、字,“跨者不行”意爲自誇者不行於世,與“炊者不立”文異誼同(“炊”通“吹”,此命題的辨析將在另文展開)。八、“周行而不殆”二十五章傳世本“周行而不殆”,楚簡本、帛書兩本均無,漢簡本作“偏行而不殆”。(一)簡帛漏抄説周次吉以爲今本有此句,乃“後之淺人 所加之贅言”;古棣則以爲帛書 無此句,乃許抗生帛書老子注譯與研究,浙江人民出版社 年版,第頁高明帛書老子校注,中華 書局 年版,第 頁。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抄 者所漏耳。考韓非子?解老曰:“聖人 觀 其玄虚,用其周行,强 字之曰道。”本書“周行”只此一見,韓非此文蓋即化用老子本章“周行不殆吾不 知其名,字之曰道”而来,疑先秦古本自有“周
23、行不殆”一句。?這裹的“周”是“遍”的意思,没有“循 環”和“圓圈”的意蘊。“行”是作用 的意思。整句 意爲不停而周遍 地作用於宇 宙 萬有,促成萬物的發展變化,無 處不在處 處在,故而“可以爲天下母”。道的特性 和 作用,盡在此句之中,絶不能因竹簡、帛書本無此句而被删。?如上,鄭良樹是依據韓非子?解老所謂“周行”,推斷老子本有“周行不殆”。王西平則是從文義上認定“周行不殆”不可或缺,少了它意思就不完整。帛書整理者、劉殿爵、古棣等人也認爲是帛書本漏抄。筆者以爲,上述證據論證力度不足。韓非所謂“周行”,可能是對章中“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一語的概括,并非老子本有“周行不殆”。而稱本章缺“周行不
24、殆”不可,亦有待商榷。(二)傳世本增衍説許抗生、徐梵澄、高明、周次吉、羅尚賢、郭沂、彭浩、徐志鈞、廖名春、聶中慶、陳錫勇、劉笑敢、劉小龍、楊鵬、丁四新、彭裕商、陳劍認爲此句乃衍文。“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也就 是“周行不殆”的意思。王、傅及今行諸本在“獨立不改”句下,有“周行不殆”一句,意 義 重複而贅,不合老文風格,疑爲後人 所加。帛書甲 乙本“企者不立”“希言自然”“獨 立而不改”皆爲獨句,而今本多爲駢體 偶文。如果問,帛書甲 己本爲何同將此諸 文下句脱 掉,如 此 巧合一致,甚難思議。其 實不難理解。駢體 偶文,乃六 朝 盛行文體。論之帛書足以説明,類 似這種偶體對 文,非老子原有,
25、皆六 朝人增入。其 實 從“道”本身来説是不可能作“周行”的,這 是因爲“道”既是至大無外,又是至小無内的,不可能在空間中作“周行”的,“道”彌漫於整個空間中。所以簡本與帛書本皆無“周行而不殆”句。?鄭良樹老子新論,第 頁。王西平老子辨正,三秦出版社 年版,第 頁。羅尚賢老子通解,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 年版,第頁。高明帛書老子校注,第頁。許抗生初讀郭店竹簡老子,中國哲 學編輯部、國際儒聯 學術委員會編郭店楚簡研究,遼寧教育出版社 年版,第頁。?諸子學刊(第二十六輯)“周行”的説法會導致機械性圓周運動的誤解,傳 世本所加 並不準確。如上,疑此句非經文本有者,所舉證據爲:其一,與下文“大曰逝,逝曰遠
26、,遠曰反”義複;其二,老子并非全是駢體偶文,也有很多獨 句;其三,“周行而不殆”乃後人基於對老子思 想的誤解而妄加。筆者以爲,第一條缺乏論證力度,因爲老子常不避複,且“大日逝,逝日遠,遠日反”并非言道之“周行”(筆者將另文討論);第二條有一定道理,但不能依據獨 句的存在就絶對地否定駢體偶文。筆者也持衍文説。楚簡本、帛書兩本皆無此句,當非偶然。從漢簡本可知,西漢中期已增入“偏行而不殆”“偏”通“徧”,周遍也。加工者增入此句,意圖可能是與“獨立而不改”形成對偶,同時想説道之作用遍及一切且不可窮竭。之後,有人受“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反者道之動”的影響,以爲道是在做圓 周運動或循環往 復,遂將“偏行
27、”改爲“周行”。然 而,“遠曰反”并非説道運動至某一特定的點時又復返;而“反者道之動”掲示的是物極必反的事物發展態勢,是爲“弱者道之用”提供理論依據,它也不是説道的運行是循環往復的。作爲形上實存的道,它至大無外,稱其在空間内循環往 復,將導致邏輯悖論,就像論者所云“能作 循環運行者,其體之大只能是有 限的,因爲 滿足其體作此圓 周運動的條件是 存在一個大於其體的空間。所以,若是道有無限大,它便不能跑來跑去;若是能跑來跑去,它便没有無限大”。綜上,無論從版本還是文義看,老子袓本都不應有“周行而不殆”一語。九、“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三十 章諸本之間有較大差異,體現爲字句的增减及語序。其中比較顯眼的是
28、,通行本“師之所處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帛書兩本、漢簡本、敦煌五千文本無後八字,楚簡本則十六字全無。(一)衍文説清代嚴可均已疑“大軍之後必有凶年”爲注語羼入。其後,馬叙倫、勞健、武内義雄、嚴靈峰、朱謙之、張舜徽、陳鼓應、盧育三、徐梵澄、王谇、戴維、羅尚賢、馮達甫、高定彝、徐志鈞、辛戰軍、黄懷信、陳徽諸人亦持此見,他們在訂文中做了删除。楚簡本面世後,魏啓鵬、趙建偉、彭浩、郭沂、許抗生、廖名春、聶中慶、陳錫勇、劉笑敢、丁劉笑敢老子古今五種對勘與析評引論上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年版,第 頁劉小龍老子原解,新星出版社 年版,第頁。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四新、尹振環、彭裕商、鄧各泉依
29、照楚簡本,判定十六字皆爲後人增入。漢 書?嚴助傳淮南王安上書云“臣聞軍旅之後,必有凶年”,又云:“此老子所謂師之所處,荆棘生之者 也。”按其詞 意,軍旅凶年當别屬古 語,非同 出老子。又王弼注 止云:“賊 害人民,殘荒田畝,故曰荆棘生焉。”亦 似本無其語。或古義疏嘗引之,適 與“還”字、“焉”字偶合諧韵,遂並衍入經文 也。?這四句話還不是同時增入的。我 想,帛本的“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兩句,本来是對經文“不欲以兵强於天下”一語的注釋發 揮,混入正文;而王本的“大軍過後,必有凶年”兩句本来又是對“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兩句的注釋發 揮,後来也混入正文。?細玩其意,多出文字似爲解 釋之語,簡文此二句
30、【“是謂果而不强,其事好(還)”】及此後文字皆爲論述語,而多出文字 爲描述語,殊不相類。?與簡本比,帛本增 加了“師之所處,荆棘生焉”,更强調戰争的危害。由此也可 見 戰國時,戰争 頻於大於春秋,可算時代印記之一。如上,衍文説的主要理由是:其一,王弼未注 此句。其二,據淮南王劉安所云,老子有前八字,無後八字。其三,十六字皆注語,用以解釋“不欲以兵强於天下”,後混入經文;從 楚簡本到帛書本,再到通行本,十六字逐步增衍,非一次性完成。其四,楚簡本此處是説理,而十六字乃經驗描述,文句不類。其五,春秋時期的戰争危 害尚不至於“師之所處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因而十六字非老子本有。(二)非衍文説古
31、棣、丁原植、黄人二堅持十六字皆非衍文。王注 極尚簡要,不能由注推出其本經文定無“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二句。筆者以爲老子原本應有此二句:(一)老子書於重要處,常 常 變换詞 句,反 復言之,老子特重戰争之害故宜在“師之所處,楚棘生焉”之下,再 加“大 戰之後,必有凶年”;(二)老子書 極重對偶,又不死板,不像 後世對 對子那樣格式固定,看此處勞健老子古本考,勞篤文老子著作五種,中華 書局 年版,第頁郭沂郭店竹簡與先秦學術思想,上海教育出版社 年版,第頁。聶中慶郭店楚簡老子研究,中華書局 年版,第 頁。尹振環帛書老子再疏義,商務印書館 年版,第 頁。?諸子學刊(第二十六輯)後兩句與前兩句的對偶,與
32、老子文風十分相合,故不會是後人注 語。?又文子?微明第 章有言曰:“起師十萬,日費千金,師旅之後,必有凶年。故兵 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寶也。”微明篇此句並未見於淮南子,而且文子書中所使用“老子曰”的體例,並非 完全後人編輯時所 妄加,劉安所見者是否出自文子中所保留的老子經文?簡本少了中段的“師之所處,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亦受德 化 説之影 響。此鄒齊 儒 者删掉“師之所處,荆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一段話,表示其崇尚德治、德 化,不喜歡武力,故盡可能的在文字文章上作改動,以符合 其理想和學説,郭簡有尊德義諸篇,可證。以上理由可簡化爲:其一,王弼未注,不代表經文没有此語。其二,
33、對於重要主張,老子往往不避重複。其三,十六字正合老子偶體對文的文風。其四,文子常稱“老子曰”,其中就含“師旅之後,必有凶年”。其五,楚簡本無十六字,是遭尚德化、退武力 的鄒齊儒者删削。筆者以爲師之所居楚棘生之”當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當無。劉安曾明言“師之所處荆棘生之”乃老子所言(參前引勞健語),此已爲帛書兩本、漢簡本所證實。三種出土文獻均有此八字,當非偶然。最早的楚簡本雖然没有,但我們應知,楚簡本是一摘抄本,不僅很多 章未抄,具體到某一章中,也有未全抄者,如十六章,本章很可能也是這種情况。聶中慶的文句不類説實不可從。老子多數章節都是既擺出觀點,又從經驗角度加以論證。“其事好還,師之所居楚棘生之
34、”以經驗論證“不欲以兵强於天下”,正是典型的老子文風。尹振環的戰争規模一説更不足爲據。至於“大軍之後必有凶年”,誠如古棣所言,王弼無注,并不能推定經文必無此句。但問題是,我們同樣不能認爲必有。我們也不能因爲老子不避重複、重視對偶,就認爲必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在文子那裏,“師旅之後必有凶年”是用來解釋老子“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寶”,并非老子本有“師旅之後必有凶年”。從通行本看大軍之後必有凶年”疑釋“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後人蓋據文子將此注語混入老子。黄人二之德化説放在此處,可謂南轅北轍,因爲本章本來就是反對“以兵强於天下”,而反對武力并不是語匯上都不可以提“兵”“軍”“師”“戰”,所謂的“
35、鄒齊儒者”豈可因文中一旦出現這類字眼,便必欲去之而後快?綜上,根據帛書兩本、漢簡本及劉安所稱引,前八字當有,後八字則無,敦煌五千文本猶存其舊。郭沂、趙建偉、廖名春、丁四新等人所持的十六字逐步衍生説并不準確。古棣、周英老子通上部老子校詁,第頁。丁原植郭店竹簡老子釋析與研究増修版,第頁。黄人二讀楚簡老子并論其爲鄒齊儒者之版本,武漢大學中國文化研究院編郭店 楚簡國際研討會論文集,湖北人民出版社 年版,第?頁。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十、“萬物恃之而生而不辭”三十四章傳世本皆有“萬物恃之而生而不辭”,漢簡本亦有,只是字詞上稍異。但帛書兩本均無此句。那么,此句究竟是帛書兩本漏抄,還是它本誤衍呢?
36、帛書甲本、乙本無“萬物恃之以生 而不辭”一句,顯 然是抄漏了。此句與“功 成而不有”相應爲文,與下文“可名於小”“可名於大”相對爲文一致;且無此一句,在意 義上亦不 完整。今本在“可名於小”之前,有兩個“萬物”句,而在“可名於大”之前,僅 有一個“萬物”句,前後文體不合,其中必有 訛誤。則“萬物恃之而 生 而不辭,功 成不名有”,顯 然是“功 成不名有”之僞變。此句甲 乙本作“成 功遂事而弗名有 也”,無“萬物恃之而 生 而不辭”九字,當是老子舊文。?以上列舉了兩種不同看法。另有張舜徽、許抗生、羅尚賢、高明、高定彝、鄧立光、崔珍晳等人認爲屬衍文。筆者傾向於此説。從帛書本看,如果没有此句横隔其間
37、,則“其可左右也”“弗名有也”叶韵,且以“道”爲主語,一氣貫注。它本有此句,蓋因誤受二章影響而增入?。十一、“而無不爲”三十七章開篇,傳世本皆作“道常 無爲而 無不爲”,帛書兩本却作“道恒無名”,楚簡本作“道恒無爲也”,漢簡本作“道恒無爲”。簡帛的一個共同特點是,皆無“而無不爲”。多數人未作深入辨析而直接沿襲傳世本,比如黄懷信未給出任何理由便徑直否定帛書本與楚簡本?,此舉頗爲武斷。張舜徽只是改動一字,校訂爲“道恒無爲而 無不爲”,理由是:“首句爲字與化叶韵,通行諸本皆如此作,不誤也。”?但問題是,删除“而無不爲”後還剩“道恒古棣、周英老子通上部老子校詁,第頁。高明帛書老子校注,第 頁。老子二章
38、河上公本“萬物作焉而不辭”,筆者做過語義分析,并綜合各本最終校訂爲“萬物作而弗始 也”,詳見汪韶軍老子重要争議性字詞考辨(二),關東學刊 年第期,第?頁。黄懷信老子彙校新解,鳳凰出版社 年版,第 頁。張 舜徽周秦道論發微,中華 書局 年版,第 頁。?諸子學刊(第二十六輯)無爲”,按其説法,也是叶韵的,可見其并未深究“而 無不爲”是不是衍文。黄樸民等人堅持認爲傳世本没有衍誤,他們説:“曾有學者因此懷疑今本無不爲并非老子原文,而是後人竄改所致。但簡本第四十八章有亡(無)爲而亡(無)不爲字樣,因此可以打消上面的疑慮,證明王弼本此句完全可能就出自老子原文。”?此論也是有問題的,因爲四十八章有“無爲而無
39、不爲”,并不能證明本章亦當作“道常 無爲而 無不爲”。再則,王弼本是否作“道常 無爲而 無不爲”,尚待進一步考察。高明、戴維、羅尚賢、馮達甫、黄友敬認同帛書本,其中高明論之最詳,他説:“兩章【三十七、三十二章】文詞内容基本相同,首句應同作道恒無名才是,而今本作道常 無爲而 無不爲,顯非老子原文,必因後人竄改所致。王弼似爲道常無名所作,而與道常無爲而無不爲不類。足證王本經文原同帛書甲乙本作道恒無名無疑。今本所見道常無爲而無不爲者,必在王注而後所改。河上公唯而 無不爲句無注,這在河上公注文中極少有的現象。道常無爲,經文已經有誤,又增而 無不爲四字,則錯上加錯。由此可見,經文道常無名,最初僅誤名字爲
40、爲,故河上公注云:道以無爲爲常也。後又誤增而無不爲四字,河上公於此文無注,足證誤名字爲爲應在注前,誤增四字在注後。通過帛書甲乙本之全面勘校,得知老子原本只講無爲,或曰無爲而無以爲,從未講過無爲而無不爲。無爲而無不爲的思想本不出於老子,它是戰國末年出現的一種新的觀念,可以説是對老子無爲思想的改造。”?此論的核心是:文本原貌是“道恒無名”,之後訛爲“道恒無爲”,進而誤衍爲“道恒無爲而 無不爲”。而其理由竟 然是:其一,三十二章首句作“道恒無名”,故本章首句亦應作“道恒無名”;其二,四十八章帛書本没有“無爲而 無不爲”一説,證明老子本人没有這種思想,三十七章首句自然就不作“道常無爲而無不爲”。筆者以
41、爲,判定“而無不爲”屬後人增衍,是正確的;但認爲經文本作“道恒無名”,且老子没有“無爲而無不爲”的思想,則大有問題。其一,以彼例此的合理性與有效性不能過分誇大。其二,楚簡本有“亡爲而亡不爲”一語,證明老子確有此思想。“而無不爲”必屬衍文。其一,出土四本皆無此四字,楚簡本“道恒無爲也”,語氣助詞“也”相當於今天的標點符號,提示句意已完。其二,河上公、王弼此處無注,可推知其所見亦無此四字。其三,從文義判斷,亦不應有,聶中慶所言甚是:“無不爲乃無爲之結果,侯王如何能守無不爲?此四字似涉今本四十八章無爲而無不爲衍。”?當然,也有可能是因文子?上仁“道無爲而無不爲也”而誤衍。據筆者所見,只有彭浩、徐志鈞
42、、聶中慶、丁四新、李存山、陳劍、陳徽、鄧各泉等爲數不多的學者堅持衍文説。不過删除“而無不爲”後,還有一個問題,即首句 當作“道常 無爲”抑或“道恒無名”?經對黄樸民、林光華老子解讀,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年版,第頁。高明帛書老子校注,第?頁。聶中慶郭店楚簡老子研究,第?頁。傳世本老子衍誤文句考訂(道篇)?勘,當校訂爲“道恒無爲”。趙建偉 從音韵角度做了論證,他認爲:“帛書 涉三十二章道恒無名而抄訛。彼章名與臣、賓爲耕、真合韵(“道恒無名,樸雖小,而天下 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而本章則是爲、化歌部協韵,若作名則失韵。”?聶中慶則從文義角度進行分析:“道恒無名。此乃對道體而言,與下文
43、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頗不相類,侯王守無名萬物焉能自化?故帛甲乙本無名二字衍誤無疑。”?二人所言是也。從 韵讀、文義判斷,原文皆應作“道恒無爲”。侯王守無爲,萬物將自化,恰與五十七章“我無爲而民自化”一致。觀王弼注“順自然也”,知其所見應是“道常無爲”,而非“道恒無名”。楚簡本面世後,陳錫勇、辛戰軍、鄭良樹、李水海依然堅從“道恒無名”,誤矣。而帛書本作“道恒無名”,可能是受三十二章“道恒無名”的影響而誤書,也可能是沿本章下文“無名之樸”而誤。作者簡介汪韶軍(),男,浙江淳安人。北京大學哲學博士,現爲海南大學人文學院教授,主要從事 老莊哲學、魏晋玄學、禪宗、美學、道德哲學與政治哲學的研究。迄今獨立承擔過項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研究對象均爲道家),著有老莊自然和諧思想研究等哲學專著,在國内外重要期刊報紙上發表學術論文餘篇。趙建偉郭店竹簡老子校釋,道家文化研究第十七輯,第 頁聶中慶郭店楚簡老子研究,第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