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灾来袭-你的担当在哪里？.docx

大灾来袭，你的担当在哪里？
——从一道高三语文模考作文题说开去

（一）
去年年底的那场失约的寒潮，随着春节期间的暖阳高照和春节后的喜庆热闹，似乎早已被人们遗忘。当初一个又一个发布权威消息的气象专家们、当初一轮又一轮大肆渲染寒潮之可怕的媒体们、当初“以人为本、生命第一”果断决策中小学全体放假的教育行政长官们，没有一人站出来给社会一个合理的解释。似乎，寒潮的爽约，仅仅只是上天给我们开的一个小小玩笑，我们只须一笑了之，不必在意。倒是2016年三月份，湖南省长沙地区长望浏宁四区县高三三月模拟考试的一道作文题，又使此次“寒潮事件”在一定范围内的青年学生中引起了热议。这道题是这样的：
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2016年1月21日，一股强冷空气的到来，影响了无数人！微信上到处都是宣传恶劣天气的内容，新闻媒体对此次雨雪更是“狂轰滥炸”，有关部门也发出了停课公告。所有的通知和报道都在极力告诉学校、家长和孩子：风雪太可怕了。当天下午开始，所有有可能受雨雪影响的地区的学校都被要求中止正在进行的期终考试，提前放假。风雪未到，学生纷纷回家避寒。所有人似乎都被这股冷空气吓倒了。几乎没有一家媒体、一个部门通过这次的雨雪天气给孩子一次正面的生存教育和精神教育。
对于以上事件，你有怎样的看法和思考？请综合材料内容及含意，自选角度，自拟文题，自定立意，完成写作任务，不得套作或抄袭。
我们必须承认，这真的是一道好题。作为亲身经历了这么一次“乌龙寒潮”的高三学生，他们一定有话要说、有话可说。而命题者的意图直指我们常常挂在嘴边的生命和精神教育，无疑更是用心良苦，发人深思。
事实上，我们的学生，倒是在反思中闪现出思想的火花，表达出理性的思辨。一位考生在《互联网+雪》一文的开头写道：“这是一场互联网卷起的风雪，在大众的推波助澜中，在学生们的无比娇弱中才能卷得如此的气势骇人。”他说：“互联网加雪，其实就是迷茫者旁观者的无知，是炒作者宣传者的搅乱，更是决策者执行者的动摇。”另一位考生在《理性对待“寒潮”》一文中写道：“一股再寻常不过的冷空气，年年都可能有，即使影响到很多人，也不过就是大自然的常态，整个社会理应应对自如，高层也应有清醒的认识，并作出科学的决策。”还有一位考生在《不向寒潮妥协》的结尾发出这样的豪言：“如果再来一次寒潮，我们坚决反对放假，我们要直面寒潮，彰显青春的本色。让寒潮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不想在此对这道作文题以及学生的文章作过多的评价，我只想就这道题所提出的生命和精神教育的问题，谈一点自己的看法。
（二）
寒潮终成乌龙，放假变成闹剧，我们在庆幸自己又侥幸躲过一劫的同时，不得不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那么大的寒潮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事前那些言之凿凿的气象专家们又到哪去了？他们的那些“最冷寒潮”“霸王级寒潮”“超级寒潮”“世纪寒潮”等等等等耸人听闻的字眼，可是依然触目惊心地留在了各大网站的网页上。这样的“烽火戏诸侯”的闹剧，难道真是中国气象专家们精心策划奉献给中国老百姓的一场春节大戏？可惜， 当时是1月21日，不是4月1日愚人节。
当然，我们这样说，对尊敬的气象专家们可能是大不敬，因为他们的脑子可能真的没出问题，只是天上的中国的气象卫星出了问题。因为北极圈的那个足以速冻中国南方八省市的大气团，气势汹汹，万里迢迢，一路南下，我们的气象卫星居然看不清楚，我们的气象专家们居然看不明白，这， 又怎能令人相信！
或许，专家们可能会感到很委屈，他们肯定有话要说：寒潮不是真的来了吗？广州不是下了60年来的第一场雪了吗？妇女节前后中东部不是大范围寒潮来袭、局部降温达14度了吗？问题是，你们当时大叫大嚷危言悚听的是“狼来了”，而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一只兔子。
“狼来了”，当这一句话从我们专家的口中反复喊出来的时候，人们没有理由不相信。尤其是在这样的天降大灾大祸临头人命关天的大是大非的问题面前，人们不得不紧张恐慌无措忙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是人们普遍的心态。再加上专家们只是一味地渲染着狼的凶残无比冷酷无比恶毒无比，简直就是一头史前怪兽，它的来临，简直就是世界末日的降临。
当然，喊“狼来了”的，并不全是我们的气象专家，还有一些所谓的“中国气象爱好者”。搜狐新闻网就曾转载过一篇题为《这次寒潮将成为一场自然灾害》的文章，署名就是“中国气象爱好者”。而“天涯论坛”的另一位“中国气象爱好者”的《世纪寒潮将袭击中国，没有暖气的南方完了》的文章，更是把南方直接打入了绝望的境地。
或许，狼真的会来；或许，狼只是有可能来。专家们的预言准不准还是其次，重要的，你是专家，你不该专喊“狼来了”，你还应该告诉我们防狼术；怪兽来了，你应该做一回奥特曼，否则，国家养着你们这些专家干什么？你既然是气象专家，就应该告诉人们在恶劣天气来临之前，怎样消除恐惧心理，勇敢面对；怎样制订科学的应急方案，严阵以待；怎样采取有效的防护措施，确保生命安全。在预言所有的自然灾害的同时，免费为民众作一些有关生存和精神方面的科普教育，那才是真正专家的担当！
事实上，我们至今难以在网络上，找到一篇类似的有关恶劣天气下的生存与精神教育文章，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三）
有人说，网络多是造谣的，新闻媒体多是辟谣的，因为网络多是大众的，媒体多是官方的。这两者有时相对立有时又相统一。其实，网络也好，电视也好，广播也好，报刊也好，都是大众传媒，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就拿此次的“寒潮事件”来说，网络与新闻媒体就表现出少有的口径统一，行动一致。先是由我们的气象专家们在电视电台以及报刊头条发布各种权威消息，再是由我们所谓的“中国气象爱好者”们在网络上不厌其烦来义务解读，再是由我们各路庞大网络水军们在论坛短信微信里添油加醋。一次普通的寒潮，随着舆论的推波助澜，愈演愈烈，渐渐发展为“最冷级”“超级”“霸王级”“世纪级”的寒潮。
我宁愿相信，这些触目惊心的字眼，都是网络水军们凭空想像的杰作，只有如此，谣言的产生才具合理性。问题是，当大众在网络上大肆造谣时，我们的新闻媒体却在一旁听之任之，这真是奇哉怪哉。不信，请看1月26日前后网络上有关台湾寒潮冻死人的消息，短短几天由10人到25人到60人到85人，这些骇人听闻的数字，简直就是在制造恐怖气氛，简直就是在考验人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而此时，我们的新闻媒体，我们的各路专家却对此未作半点解读以正视听。
事实上，当时台湾的气温，也不过是零度左右，而众多所谓冻死者中，绝大多数都是死于心血管疾病发作的老人。心血管疾病发作可能与气温的骤变有关，但由此就归罪于所谓的寒潮，似乎太过武断。我们湖南的天气，还常常出现一月四季的反常，昨天还是春暖花开，今天却又寒风凛烈，而明天说不定却是酷热难挨，不知有多少心血管疾病患者饱受着上天的蹂躏，这又怪谁呢？
我认为，我们的大众媒体，包括新闻包括网络，只看到了自已手中的话语权，没有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感。老一辈新闻人所谓的“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职业道德，在有些人看来，就只剩下了后半句。于是乎，为了吸引大众的眼球，不惜极尽添油加醋之能事。
网络要讲道义，媒体人要讲道德，否则怎能服务于大众？日常小事面前偶尔吐吐槽，无伤大雅；人命关天的大事面前，就需要媒体的激浊扬清。特别是在寒潮之类的关系到亿万生灵国计民生的大灾大难来临之即，我们的媒体，更须明白自己铁肩担道义的责任，更要担当起弘扬正能量的使命。

（四）
大灾来临，例如雾霾，例如寒潮，例如地震，例如洪涝灾害，例如亢旱三年，学校该不该普遍放假呢？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放假之举，国外有先例，国内是常态；而不放假，似乎也自有他的道理。不管是放还是不放，出发点都应该只有一个：人文关怀，生命至上，也就是说，一切从学生的生命安全出发。
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先弄清一个问题：学校与家庭，哪一个更安全？问题未弄清之前，怎能就简单地不负责任地一放了之？
理论上来说，学校应该是学生最安全的家。因为学校是政府投入、政府承建、政府承办的社会公益性场所，集国家财力物力人力智力所兴建的社会基础设施。凭国家的财大气粗，无论是选址规划、设计施工，还是建筑材料和建筑质量，都应该有科学的严格的要求，必然是固若金汤，岂是一般的普通民居或商品房可比？
我心中理想的学校是：首先，它交通方便，利于信息沟通、人员疏散和物资运送。其次，它选址科学，既不是置身于低洼之地，因而免受洪水或泥石流的侵袭；也不是身处陡峭山沿，因而没有山体滑坡之虞；它不是身陷于山高林密之中，因而不会被突发森林火灾所困；更不是地基不稳，时时有塌方倾垮之忧。其三，它建筑牢固，不是人一踩就会塌雨一淋就会垮风一吹就会倒的“豆腐渣”。其四，它设备齐全，除教育教学的基本设施外，它还有基本的消防医疗及水电保障，这样，即使出现大范围的停水停电，它依然可以成为大海之中一个安全的孤岛。
问题是，我们当前的学校是这样的吗？这一点，我们的有关当局人士，想必是心知肚明。建校之初，布局的任性，选址的随意，建设过程中施工方的偷工减料，添置设备设施时的缺斤少两，想必依然历历在目，只是不能明说而已。那么，他们又怎敢自信学校是孩子们最安全的家？
想当年，杜甫由自家的一间茅屋被秋风吹破，发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浩叹，那是一种何等的胸襟与担当？而今，我们的政府的学校，却不能保障孩子们在校的安全，实在是又一个大大的悲哀！
当然，学校不可能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地震来袭，它可能真的会垮，能有几所汶川地震中的“最牛学校”？那就赶快疏散吧；突发洪水，势不可挡，那就赶紧撤往高地吧；雾霾笼罩，长时不散，那就让孩子们分散回家吧；亢旱三年，倾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么大家都赶紧逃吧。至于此次所谓的南方的寒潮，似乎当作另论。
此又何解？一是寒潮带来的无非是冰雪、低温，影响的是无非是交通、水电，后果是停水停电、缺衣少食、医疗难保障。关于这一点，孩子们在校与在家，是一样的势所难免。二是所谓的南方寒潮断崖式降温、速冻中东部，完全是扯蛋，那么大范围内由十几度陡降到零下十几度，你以为这是变戏法，眼睛一眨，小鸡变鸭吗？不可能！即使真有那么大的降温，在这么大的区域里，就一定会有一个较长的过程，完全留有足够应对的时间，这是常识。
既然这样，在还没见到寒潮的影子之前，我们为什么要匆匆忙忙地下达全面放假令？这只怕是教育行政部门怕担责吧。一方面，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学校的建筑和设备设施的安全并无保障；另一方面，万一孩子在学校冻坏了，他们担责不起。至于孩子在自已家里受冻挨饿乃至发生安全事故，又与学校何干？君不见，每年暑假各地上报汇总溺水身亡的学生人数，简直就是触目惊心。而不少教育行政管理人员在痛惜死难者的同时，私下里说不定还暗自庆幸，幸好事故不是发生在学校。唉，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

（五）
最后，让我们来重读一下2015年12月16日《北京晚报》上的一篇文章，它的作者是温玉顺先生，文题是《当国外学校遭遇恶劣天气时也会停课吗？》 。读完之后，你或许就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生命第一”，什么才是教育的担当！原文如下（有删改）：
在美国和欧洲，当气候条件恶劣时，也会通知教师和学生停课，包括关闭学校。导致学校停课的气候情况主要是在遭到暴风雪、大面积洪水、超冷或超热的天气、狂风和浓雾等，还有就是出现大规模的停电和发生突发情况时，学校都会在有秩序地管理下，实行停课。
停课时间按具体情况灵活掌握，可能是几小时也可能是几天。如果局部地区遇到特大灾难，有关部门将会安排学生到外校上课，比如美国南部新奥尔良市在遭遇飓风卡特里娜后，学校不能及时复课，学生被送到其他州的大中小学校学习，有些甚至到远在几千英里外的纽约上学，以免耽误学业。
在美国，法律规定，各州的州长和各学区的教育厅长，有权决定州内和学区内学校在何种情况下需要停课和复课的时间。停课制度和州长及教育厅长的最终决定，关键都取决于两个字——安全。
实际上，在校舍牢固、供暖有保障的情况下，灾难对学童人身安全的最大威胁在往来学校和住所的路上。所以学区决定停课，安全的范围也延伸至校外，要保证校车在运送学生时也万无一失。当路面积雪妨碍行车、能见度很低、道路结冰程度超过校车防滑设计等情况出现的时候，停课在所难免。
另外，如果某一时段的超低温持续48小时（如摄氏零下15度或更低），出现时速超过65公里的大风，以及学生在等车和其他室外活动有冻伤和跌倒危险的时候，也会停课。同理，一旦夏季出现酷暑，或是因为停电和停水等意外，出现校区内供暖和空调故障，学校也会根据具体情况停课。
除了这样全天的停课外，学区领导还可以做出缩短学生在校时间的决定，也就是临时性的短时间停课，有时只是几小时而已。比如在春秋容易出现晨雾的季节，或是遇到清晨大暴雨，为了校车行驶有保障，学校会推迟早上第一堂课开始的时间，在大雾散开和雨势减弱后再接送学生到校。如果接到天气预报，下午或傍晚有可能发生大雨雪、沙尘暴或龙卷风的时候，学校就提前放学，保证能够早一点把学生安全送回家。
在极端天气下暂停上课是保护学生和教职员工安全的好事，但是真到决定的时候，还是需要负责人审慎考虑，毕竟学校的教学任务还是必须完成的。所以无论州长还是教育部门，都要与气象部门和专家、地区安全保卫机构等保持联系，并根据所在地综合支持能力做出分析和判断。
比如，假如大雪从傍晚开始下，虽然势头比较猛烈，但是有一整夜时间可以清理，那么第二天早上依然可以保证交通畅通无阻，就不必停课；可是如果在校车出动前却发现雪变成了冰雨，道路过于湿滑，那么就要立即发布停课通知。
虽然极端气候停课是常态，但是为了稳妥起见，提前24小时甚至十几小时通知的情况并不多见。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尽管晚上气候恶劣，不过到了午夜时候学校还没有发出通知，但是家长们在次日清晨5时打电话到学区或学校查询，却已经有电话留言，告诉大家不必到校了。
一位在气候多变的威斯康星州任职多年的学区领导人说，在任期内，只要得知该地区将面临灾难性天气，她虽然不会放下所有工作，但是会全天候关注，特别是在校车上路前，她曾多次在凌晨亲自到室外观察、体验气温，甚至自行驾车测试路面情况和能见度，目的是确保所有停课决定都有事实根据。
由于通知时间很紧，所以美国各地区会启用所有能够使用的通讯工具，包括电视和电台反复播放，电邮、短信、电话秘书录音和家长志愿者电话通知等各种手段。
美国在学期设计时，已经将每年可能遇到的停课天数计划在内了，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影响教学进度。只有在停课天数超长时，才会在寒暑假前增加相应的课时，保证孩子们能有充足的时间完成学习任务。
当儿童被恶劣气候堵在家里的时候，最焦急的当然还是家长们。一旦学校关闭，年幼的孩子们无人照看，餐饮没有着落也是个大问题。对此，美国的公立、私立机构和公司，通常按照情况的严重程度掌握对职员们出勤的要求。
促使这些机构和公司做出决定的标准，实际上也是按照学校的停课通知来做的。这样的停工分很多层次，首先是政府部门、文职机构如图书馆等，遇到大雪、停电等情况时，先行停止办公。其次是普通企业自行决定，除了留少量要害部门的工作人员值班外，其他人可以放假，至少可以使用部分年假来照顾孩子。但是医院、加油站等民众最需要的行业很少停业，警察、紧急救助人员、能源部门职工越到这个时候越忙，有时只好邀请邻里帮忙。

作者：屈加亮；电话：[phone]
单位：湖南省浏阳市田家炳实验中学
2016年4月1日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