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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智慧来自东方”
作者：赵文城

从广告看东方文化

    留意萨格勒布市街头的广告，其实是件惬意的事，尤其是有关东方文化的广告每每吸引着我。

    一幅印度“超自然沉思法”学习班的招生广告牌，除了宣传此法的种种妙处外，还印出了一长发垂肩美髯老者的肖像，那长者银须飘动，一双睿智的慧眼使人久久不能忘怀。

    太极拳广告上则画的是两名身着中式对襟上衣和灯笼裤的西方青年正在有模有样地对练。广告词十分精练：“太极拳助人达到身心和谐与统一。”香港人黄淳梁在萨市开办“咏春”拳馆的广告更是常见。克罗地亚人告诉我，黄是无人不晓的世界功夫之王李小龙的师父。克罗地亚人进“咏春”为的是学习正宗中国武术，达到健身的目的。为显得正宗，“咏春”和“黄淳梁”的名字都用的是汉字。
    朝鲜和韩国的跆拳道以腿部功夫见长，招数凶狠，技击性强。其招生广告常见于热闹路口，往往两张连贴，也有不小的声势。

    最多影响的当数日本的空手道和合气道，除了招生广告比比皆是外，萨市还成立了这两种日本武术的协会。萨市和空手道协会每年都贴出海报，借萨大体育馆举办空手道擂台赛，邀请四方好汉打擂。有兴趣者皆可入场免费观看比武。

热衷东方功夫

    在萨格勒布市区的一座体育馆，我观看过一次空手道爱好者的练习。参加者都为青少年，从六七岁的儿童到二十多岁的青年不等。未入门者直拳打出去，胳膊都直晃，学时却一招一势，全神贯注。教练示范起来虎虎生风，真是拳如流星，脚似闪电。学员们腰系表示等级的日式丝质宽腰带，从橘黄开始到黑色为止，颜色越深等级越高。训练时的口令和开始结束时学员与教练之间的问候全用日语进行——看来是全盘日化了。

    克罗地亚人熟知中国功夫如雷贯耳。一名爱看香港功夫片的克罗地亚朋友闲聊时问我，中文“呀尼煞西”是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仔细一辨，不由大笑：“‘一二三四’的粤语发音呀！”不少克罗地亚人以为中国人都会功夫，一名少年曾冒失地要我教他几手。可是我连马步都蹲不好，只好婉言谢绝。相反，我倒是见过一名克罗地亚少年，打得一手好长拳。

    那是夏天的一个傍晚，晚饭吃过了，天色还早，我外出散步。附近的草坪上有十来个孩子在踢球，看到我能讲克罗地亚语，就好奇地围了过来，问长问短，还问我李小龙是否还活着，问我会不会功夫。我反问：“你们会不会？”此时许多小孩指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会！”“喔，你练一套怎么样？”少年并不推辞，向前跨出几步，由“起势”开始练了起来，整套拳路快速勇猛，动作舒展灵活、节奏鲜明。一共打了七八分钟，以“收势”结束时，鼻中仅微微喘息。我不禁鼓起掌来，这位少年不简单。别的少年介绍，去年他还出国参加过武术比赛呢。

“烹饪功夫”大显身手

    我在武术上外行，却在同是国粹的中国烹饪上出过一次小小的风头。

    有一天大家来了情绪，决定在导师家聚会，晚上由我下厨掌勺做一顿中餐——米饭炒菜。所需原料也由我提出，请师母操办。其实，我的烹饪技术充其量不过是业余水平，原是见不得客的。但导师就是要品尝中国的家常便饭，于是我就勉为其难了。

    先是从开中餐馆的华侨那儿要来了在克罗地亚师母采买不到的黄酱、酱油和料酒，由于老板还送给我一些黄花、木耳和一听泰国笋丝，我的信心就更足了。我拟的菜单是：红烧牛肉、炒猪肝、烧茄子、木犀肉、酱爆肉丁、醋溜洋白菜和三丝蛋汤。在师母的协助下，我忙活了起来。我已经记不清楚当初是怎样手忙脚乱，从厨房把一道道烧好的菜端上餐桌的，只记得就餐者饥不择食地忙乱和进食时的满足和赞叹。当我流着汗、最后端上几乎不放盐的三丝蛋汤时，发现桌上的菜已经扫荡过半。众人见了我，齐道辛苦，异口同声地将盘中餐誉为佳肴珍馐。在座的一位女同学忽然朗声说：“赵，我要嫁给你！”这话实出我意料之外，我吃惊之余竟半晌无语。此时导师解围了：“赵，她这是信口开河，当不得真。”于是我又坦然就餐。

    忽然又有人在按门铃，于是师母起身。不一会儿领进了一位中年妇女和一名八九岁的女孩。那妇女是楼上的邻居。她解释说，女孩闻到楼下做菜的阵阵香味，早就坐不住了，不停地要求下楼来看看。那女孩胖乎乎的，胃口极好。虽然已经吃过晚饭，又开始吃起中餐来。他妈也尝了几口，盛赞不已。这时有人告诉她刚才那位女同学的嫁人宣言，她听后颇不以为失言。在一旁低头进食的胖女孩压低了嗓子，对我说：“长大了，我也愿意嫁给你！

“一切智慧来自东方”

    有的克罗地亚人认为中文难学，有成千上万个“符号”，难认难写。认为克罗地亚语“怎么说就怎么写，怎么写就怎么念”，只要掌握３０个字母就行。“是这样吗？”我反问，“你们的语汇中，单是外来的土耳其语就有５０００个，而中文只要掌握３０００个常用字就脱盲了，既能读报又能写信。而且中文是象形文字，大都能望字生义，再加上约７０％系象声字，看了就能念。”

    听了我的阐述，克罗地亚人惊讶不已，不少人改变了对中文的看法，有的还啧啧赞叹：只有伟大民族才能创造出这种极富想象力和生命力的文字来！

    我最得意的一回是在一次小型讨论会上。有一位教授讲了３０００年前黎巴嫩腓尼基人发明了历史上第一批楔形文字，成为希腊、罗马（拉丁）以及后世西方文字的起源后，信口问了一句：“还有哪个民族发明了自己的文字？”一时间无人回答。我说：“中国人也在３０００年前的商朝发明了甲骨文，将商王室占卜记事的内容刻在了龟甲兽骨上，开创了方块汉字的先河。”

    克罗地亚人将自己列入西方，将原东罗马帝国及以东地区列入东方，中东的黎巴嫩和远东的中国均属东方。感慨之余，一向治学严谨的教授语出惊人：“一切智慧来自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