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丽人》中陷入男子气概危机的父亲角色.pdf

视界观 OBSERVATION SCOPE VIEW26在美国丽人（1999 年）中，父亲的角色占据了重要位置，父爱与男性气质息息相关。本文将探讨父亲角色在遭遇男子气概遭受危机时的表现。在第一部分，为了挖掘危机的症状，将对影片中的父亲角色进行分析。主要从家庭内部和家庭外部两个方面，以莱斯特伯纳姆和弗兰克菲茨上校为分析对象。家庭内部，主要讨论父子、父女之间的关系，及父亲角色在家庭结构中的地位。在家庭之外，人物自身遭遇的中年危机、自我身份的困惑，是影响其男性气质的另一个重要部分。“男性气质的现代用法假定，一个人的行为源于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就是说，有男子气概的人会有特定的行为方式，而没有男子气概的人则会有相反的行为方式。在第二部分中，分析父亲们如何依靠男性气质来处理危机。莱斯特主要通过物化女性、对女儿朋友的性幻想以及健身来找回男子气概，以达到社会认可的男性形象。弗兰克表达他对同性恋的恐惧是为了避免害怕别人对他的看法，且他崇尚暴力和军事，通过对纳粹主义的崇拜来进一步表达他的男性气质，以保持他不可动摇的父亲形象。在第三部分中，我将把莱斯特的死归因于他在重塑男性气质方面的失败，并分析他失败的原因和方式。男子气概的危机 在电影美国丽人中，莱斯特伯纳姆正在经历一场中年危机。他要面对妻子卡罗琳（安妮特贝宁饰）和自负、不思进取的女儿简（索拉伯奇饰）。在参观了简高中的拉拉队比赛后，他遇到了简的朋友安吉拉（米娜苏瓦丽饰）。他决定改变自己的生活。他辞去了高薪工作，在一家快餐店打工，决定重温二十几岁的生活。他的行为对周围人的影响发生了变化，而且不是向好的方面变化。最终，死于邻居的枪杀。文/赵雪“男子气概”是一种在父权社会下刻板的男性气质的集合名词。近年来，对于“有毒的男子气概”的讨论热度不断攀升，人们意识到“男子气概”不再是一个褒义的词汇。本文将以“男子气概”为分析点，对萨姆门德斯导演的美国丽人影片中的父亲角色进行解读，探讨“男子气概”的危机以及解决方法，并探寻何为真正的“男子气概”。美国丽人中陷入男子气概危机的父亲角色视界观2023.527影视大观莱斯特的男子气概的危机来自家庭危机和个人的中年危机。在家庭中，莱斯特是一个被漠视的存在，正如旁白所说，“我的妻子和女儿都认为我是一个巨大的失败者”。作为父亲，他是不合格的。莱斯特和女儿看似互不理睬，但在表面之下，却是由于缺乏沟通而导致的关系冷漠。在简的眼中，莱斯特的生活是可悲的、毫无生气的，他对朋友色情的目光让她蒙羞，“我需要一个以身作则的父亲。而不是某个好色的宅男。”简透过镜头说：“真应该有人把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莱斯特也不关心简，当他们去看简的拉拉队表演时，他不断催促妻子离开，这一幕体现了他对女儿的不关心和不负责任。式微的男子气概表现于家庭中的弱势地位，及他失败的婚姻。当莱斯特向妻子抱怨工作中遇到的不公和挫折时，作为妻子的卡罗琳并没有提供情感价值，卡罗琳并不关心莱斯特工作是否开心，她只关心莱斯特能否还清房贷，并劝他好好写个人报告。对于妻子，莱斯特也通过叙述表达了对她的厌倦。当卡罗琳迎接同性恋杰姆一家时，萨姆门德斯将镜头放在卡罗琳和杰姆之间，而在画面中，两人之间的远景位置是莱斯特站在屋子里偷窥他们，这种纵深感暗示了夫妻之间的距离。另一方面，莱斯特的男性危机来自于他个人的中年危机。莱斯特被表现为一个非常典型的白人中产阶级男性。“莱斯特是白人男性被剥夺所有权和被阉割的一个受害者，这也是 20 世纪 90 年代末危机文本的共性。”学术界对男性气质的定义有许多不同的策略，但对于非男子气概的描述，却能够达成较为和谐的统一。康奈尔在她的书中提到了对非男子气的描述：“非男子气概的人会有不同的行为：平和而非暴力，和解而非霸道，几乎不会踢足球，对性征服不感兴趣，等等。”从一开始，莱斯特伯纳姆就是一个典型的非男子气的形象。他在家庭中处于弱势地位，每天死气沉沉地上班，而且是妻子开车送他上班。婚姻也早已无性爱可言，莱斯特显然陷入了中年危机，他虽已屈服于日常生活的琐碎，但仍觉得自己被剥夺了曾经梦想的那种充实的生活。他说自己是一个“失败者”，感觉自己好像被“镇静剂”镇住了，认为自己的存在完全是毫无意义的，他猜测没有人会记得他：“我也不会记得我自己。”他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些东西，他将那些东西归结为“男子气概”，然后他说：“现在把它找回来还为时不晚。”弗兰克的男性危机源于对失去父亲支配地位的视界观 OBSERVATION SCOPE VIEW28焦虑。住在隔壁的这个家庭展现了一个传统的父权制家庭结构，有一个沉默的主妇，一个极权、霸道的父亲，还有一个任性的儿子。弗兰克菲茨反映了一种保守的男性观，这种男性观建立在以暴力方式维护男性统治地位的基础上。这种行为和态度是他严格隐藏自己内在个性的结果。但他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对自己的压抑导致了超级男性的暴力，他将这种病态暴力加诸于家人身上，导致妻子精神失常，儿子蔑视他的父权地位。根据他的男性观念，一个真正的男人不能表露自己的感情，因此他将对儿子的爱转化为极强的控制欲。瑞奇菲茨向简提到，因为吸毒、与其他同学打架被抓，父亲将他送进了精神健康中心。这种暴力的父爱完全没有说服力，瑞奇表面上对父亲百依百顺，实际上还是我行我素。瑞奇看似屈服于父亲不断重复的“结构和纪律”原则，但他继续贩卖毒品和吸食大麻，同时假装有一份兼职工作。“瑞奇用更大的声音和更粗鲁的语气回应父亲的偏见，让父亲陷入虚假的安全感。”他向父亲表忠诚，但实际上却用谎言搪塞弗兰克，坚持过自己的生活。作为一个任性的儿子，他拒绝父亲的生活方式，破坏了父亲的“计划”。对儿子失去控制的感觉，使弗兰克所崇尚的男子气概受挫。另一方面，他的男子气概危机来自于一种恐惧，这种恐惧被用来迎合父权社会的他者目光。他害怕与众不同，害怕被发现是同性恋者，害怕儿子成为同性恋者，因此他为自己设定了一条通往男性气质的“正确”道路，并要求儿子也过上他的生活。墨菲的文中写到：“我们真正的恐惧不是害怕女人，而是在其他男人面前感到羞耻或屈辱，或者被更强大的男人支配。”弗兰克曾在战争中服役，他参军时处于一个男性竞争的环境中，这种争权夺利的习惯导致他在生活中对其他男人采取攻击性的态度，这种防御意识就是害怕自己的男子气概被他人超越。这种恐惧导致了他的危机感。重夺男子气概 在这一部分中，我重点讨论父亲角色如何应对男性气质危机。莱斯特对男性气质的追求主要是通过物化女性以及重塑自己的身体和生活来实现的。弗兰克主要通过压抑性取向、崇拜暴力和霸权来塑造自己的男性形象。莱斯特努力改造自己，最终沉迷于自己的性欲和身体。简的朋友安吉拉多次成为他的欲望和凝视的对象。在莱斯特第一次见到安吉拉的那场戏中，萨姆门德斯用慢镜头和特写镜头从莱斯特的视角展现了安吉拉的诱惑，用反复的放大和缩小以及放慢的音乐拉长了空间时间。安吉拉是莱斯特的“美国丽人”。从那时起，安吉拉成为莱斯特性幻想的对象，影片中火红的玫瑰就是她的代表。不得不提到，尽管这是导演的处女作，但他对人物心理的刻画已经非常到位。安吉拉被表现为男性领域中完美的性对象，这从她自己的陈述和简的自卑心理中可见一斑。视界观2023.529影视大观“女人成了一种货币，男人用它来提高自己在男性社会中的地位。”莱斯特对她的幻想和征服是他宣扬男性魅力的一种方式。他的叛逆行为是受瑞奇的启发，他把瑞奇视为自己的“个人英雄”，这就是他对旧生活的反叛。莱斯特努力改变自己的男性性别认同感，也涉及到与妻子的冲突。这是一个追求家庭权力的过程，而权力意味着在一个机构中制定规则。“权力关系中的危机倾向直接威胁着霸权男性。在性别等级制度已完全丧失合法性的环境中，与女权主义者一起生活和工作的男性，其生活中的这些趋势就会凸显出来，在这场运动中，男性必须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应对重建男性气质的要求”，因此，他反抗妻子，争取家庭主导权，以重建自己的男性身份。对比两个相似的晚餐场景可以看出他的明显变化。莱斯特告诉家人他辞职了，面对卡罗琳的大声指责，这一次他做出了积极的回应，坚持要那盘芦笋，并在简准备离开时大喊“坐下！”。之后，他将一盘芦笋扔向墙壁，以暴力的方式展示男性的主张，然后说“别打断我，亲爱的”，回应他的是卡罗琳目瞪口呆的反应。很明显，莱斯特这次赢了。之前的晚餐场景，莱斯特抱怨他的妻子在评判他和简之间的关系，而当时卡罗琳大声质问他，莱斯特嘟囔了一句“我要去吃冰激凌”，然后逃之夭夭。这是改变伯纳姆家权力格局的重要一步，因为莱斯特在妻子面前的挑衅行为显然让他感到了鼓舞。弗兰克菲茨代表了另一种男性概念和应对危机的不同策略。弗兰克通过压抑自己的性取向来应对他的男子气概危机，不仅隐藏自己的性取向，还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恐同者的形象，向公众证明自己的“正常”，并宣扬暴力和纳粹，以维持一个为社会所接受的男性形象。关于弗兰克的恐惧，上文提到过，他害怕被人认出自己是同性恋。极度的恐惧，害怕社会的不认可，导致他用同性恋恐惧症来伪装自己。他对军人身份的极度认同和对纳粹遗物的痴迷正是他对男性身份的追寻。他通过追求霸权主义的男性气质来维护自己的男性自豪感。他收藏的纳粹遗物和家中的许多枪支，象征着他对自我男性气质的捍卫，而且，由于他实际上是一名同性恋者，又认为同性恋是一种非男子气概的表现形式，这些行为是对他男性气质中“缺失”部分的一种补偿。然而，这种自欺并不牢靠，很容易被摧毁。一方面，退伍后的他陷入了一种厌恶和怀念军旅岁月的变态心理，他知道那段岁月是多么荒唐！但他每次自我介绍时又会强调自己的军人身份。另一方面，对瑞奇的家庭暴力是试图通过象征畸形男性极权主义的暴力手段和纳粹物品来说服自己，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和男性力量。失败的结果然而，从莱斯特去世的结局可以看出，他的努力最终失败了。准确地说，从他提出重建自己视界观 OBSERVATION SCOPE VIEW30的男性气质之时，就注定了他的失败，因为他所追求的男性气质是过时的。“那些试图重新塑造角色形象或重新塑造男性形象的表演 的表演都是徒劳的：重塑男性形象通常与旧式的男性理想和形象联系在一起，从而导致过度男性化。”莱斯特的改变包括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对待他的妻子和女儿。他的行为实际上是对妻子和女儿赤裸裸的敌视。他的行为实际上是赤裸裸地敌视女性。他暴力处事，对女儿恶语相加。明明一开始他很担心女儿，但在决定改善自己之后，他对女儿变得冷淡，嘱咐她“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则就会像婊子，像她母亲一样“变成一个真正的婊子”。因此，莱斯特的自强是以牺牲周围人的利益为代价的。牺牲了身边的其他人，使他的家庭关系岌岌可危。对男子气概的过度追求和对自我的压抑最终导致了弗兰克的失败。这表现在他性欲的暴露和暴力失控的杀戮上。对同性恋的恐惧，再加上自己被压抑的同性恋欲望，使弗兰克失去了控制。然而，他注定要失败，因为他试图维持自己的超男性特征的努力注定要失败。摆脱这男子气概危机的方法是建立一种新的男性气质，重新引入人性真、善、美。康奈尔在谈到男性在女权主义的批判下试图改造自己的男性气质时指出了她所采访的男性希望发展的两个核心品质，即“善于表达，敢于说出真相，尤其是关于情感的真相”，以及“有能力表达值得表达的情感：关心人和自然”。当男性意识到他们在重男轻女时代给自己和周围的人带来的危险时，在重塑男性形象的过程中，就该表现出这些特质。安吉拉的脆弱重新点燃了莱斯特的父爱意识。莱斯特没有与她发生性关系，而是扮演起父亲的角色，安抚她，为她准备晚餐。并且，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很棒”，第一次感觉“很棒”。在那之后的镜头中，他把目光聚焦在一张老照片上，深情而满足地笑了。那是他、卡罗琳和简在公园里开心大笑的老照片。此时，莱斯特意识到爱会给他带来幸福。结语男子气概并不是要求一个男人必须对女人或其他人拥有支配权，相反，正如前文所述，当面临这种男性危机时，影片中的父亲角色选择回到自己的身体中寻找新的自我，从而重新构建不受社会控制的新男性气质。在这篇文章中，我结合男子气概的理论，讨论了影片中的父亲角色是如何应对危机的。首先分析了他们遇到的挑战，然后梳理了他们面对危机所实施的行动，最终的结果是，尽管这种再男性化的行为失败了，但父亲们对男性气质有了新的理解。在与削弱男子气概的力量的斗争中，男人们认识到，摆脱危机的真正途径是回归人性，回归生活中的真善美。视界观SJG作者简介：赵雪（1999-），硕士研究生，英国爱丁堡大学，研究方向：电影理论、电影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