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世代”对“电子榨菜”的媒介依赖研究.pdf

2023年第14期 NEW MEDIA RESEARCH32新媒体研究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电子设备在迭代升级中更为便携、便利，与大众的生活边界逐渐消弭。近年来，准备好饭菜，挑选好要观看的影像作品再开始吃饭已经成为了众多年轻人的生活习惯。由于吃饭时观看的视频、图文等如同榨菜一样有下饭的作用，被称为“电子榨菜”。以“电子榨菜”为关键词在社交媒体平台进行搜索，可以看到众多网友的“电子榨菜”分享帖；截至 2023 年 6 月 11 日，#电子榨菜#的微博话题阅读量达 6 842.9 万次，引发网友的关注和热议。Quest Mobile 发布的2022“Z 世代”洞察报告显示，2022 年 6 月，“Z 世代”用户互联网月人均使用时长近 160 小时，月人均单日使用时长 7.2小时，明显高于全网平均时长1。“Z 世代”作为互联网的活跃用户群体及数字时代的原住民，在年轻群体中具有突出的代表性，基于此，本文以“Z 世代”使用“电子榨菜”的媒介依赖行为为例，研究“Z 世代”使用“电子榨菜”这一行为背后的媒介依赖心理归因和社会动因。1 研究方法与研究过程本文采用半结构化访谈法和参与式观察法展开对“Z 世代”“电子榨菜”使用行为的定性研究。访谈对象主要来源于三个渠道：成立于 2022年 11 月的豆瓣小组“可以尝尝你的电子榨菜吗？”，该小组截至 2023 年 6 月 11 日 13:03，共有 75 860名组员，组员在小组内交流讨论，共享“电子榨菜”；小红书、微博等媒体社交平台中“电子榨菜”相关内容的发帖者和意见领袖；部分与本人有现实社会关系的“电子榨菜”使用者。访谈人员的选择通过两种方式：一是在豆瓣小组、小红书、微博等平台上发布访谈招募帖，并阅读他人发帖，通过评论、私聊等方式联系符合条件的访谈对象（豆瓣、小红书、微博访谈对象编号分别为 D、X、W）；二是通过偶遇抽样和滚雪球抽样选取与本人有现实社会关系的“Z 世代”“电子榨菜”使用者（编号为 F）。访谈均采用线上文字交流和语音通话的方式，访谈内容包括访谈者的基本信息（表 1）、日常使用“电子榨菜”的地点、时间段、单次时长、观看类型、就餐陪伴者等。共有 15 人接受访谈，并根据访谈内容进行了类目编码。2 时间、情绪、社交：“Z 世代”使用“电子榨菜”的行为动机2.1 缺失与掌控：加速社会下的时间焦虑在科技加速、社会变迁加速、生活步调加速的社会背景之下，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发生了改变。时间的长度未曾发生变化，生活节奏却越来越快，与信息的快速变革共同构成了人们对于时间的全新焦虑，“时间就是金钱，放松就是堕落”的语境逐渐形成。“Z世代”对“电子榨菜”的媒介依赖研究马一鸣，尚 炜摘 要 聚焦“Z 世代”的“电子榨菜”使用行为，对 15 位“Z 世代”“电子榨菜”使用者进行深度访谈和参与式观察，旨在探究“Z 世代”使用“电子榨菜”的心理机制。面对加速社会带来的时间稀缺、压力增加等问题，“电子榨菜”赋予“Z 世代”对时间的统筹掌控、情感宣泄、平衡个人空间和社交需求的自由选择权。通过媒介构筑的虚拟空间和现实社会的亲身体验，“Z 世代”群体积极适应社会变化，达成现实目标。关键词 “电子榨菜”；“Z 世代”；媒介依赖；在线视频；行为动机中国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3）14-0032-03基金项目：湖北文理学院中国语言文学与文化传承创新省级优势特色学科群资助（项目编号：XK22018）。作者简介：马一鸣，湖北文理学院，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情感传播、文化传播。尚 炜，湖北文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文化传播。33新媒体研究APPLICATION RESEARCH 应用研究 2.1.1 时间分散下碎片化的知识积累 移动互联网时代，媒体深度融合、转型发展，社交媒体、自媒体等新媒体平台与日俱增。海量信息局部提取、微发分享、需求分众化、时空切割、受众注意力分散带来的碎片化传播特征变得越来越明显2。为了在趋近饱和的人才市场中提升自身竞争力，或为了人生发展、学业就业的更高目标，部分“Z 世代”逐渐模糊了闲暇时间和学习工作之间的界限，在吃饭时间观看知识类视频，利用碎片化时间积累更多知识性内容。“之前刷小红书的时候看到有考公人推荐了一部纪录片我为群众办实事，我最近吃饭的时候就看的这部纪录片，时长差不多一集 30 分钟，吃完饭还可以再休息一会。对提升申论分数比较有帮助，中间看到一些可以学习的话我会先截个屏，等接着学习的时候再记录下来。”（W15）“吃饭时经常看一些历史类的视频，这些视频内容也比较生动有趣，可以补充一些知识。因为我的职业是中学历史老师，看这些内容时如果有和我的课程内容比较一致的，我也会保存下来在讲课时给班上同学播放。”（D8）在社会加速的时间景观下，原有的时间结构随着数字技术和科学技术的发展被弱化，使传统的以“阶段”为单位进行的“线性”时间结构向弹性的以“堆叠”和“并置”的时间结构转变，现代人逐渐选择并习惯于“一心两用”，例如跑步时听音乐、开车时听广播。在学业和工作压力之下的“Z世代”尤其善于利用弹性的时间结构规划自己的学习，利用有限的时间进行碎片化学习，在闲暇的吃饭环节通过看视频的方式获取更多易学的知识，是“Z 世代”在弹性时间结构下追求知识积累的实践探索。2.1.2 时间稀缺下争分夺秒的娱乐消闲在加速社会中成长起来的“Z 世代”，从小接受着“奋斗”“珍惜时光”的历史传承和精神文化教育，处于长期的压力环境和目标指向之下，部分“Z世代”经常会产生“不学习不工作就会有负罪感”、停滞不前就会感到“愧疚”的心理。在闲暇时间无意义的价值导向和文化语境之下，“Z 世代”的娱乐消闲不再成为独立的生活板块，他们将娱乐消闲作为“不必要”事项安排在吃饭这个“必要”事项的同时，将时间的效益发挥到最大，时间恒定下倍速播放的权利掌控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们对于时间紧缺的焦虑。“喜欢看娱乐搞笑类的综艺和影视剧，在家备考心理压力已经很大了，吃饭几乎是唯一能够让我放松下来的时间，用这个时间看与学习无关的内容不会让我产生负罪感。看视频时会 2 倍速播放，害怕吃完饭还没看完节目的话会拖延着不去学习，倍速能让我看完更多的内容。”（F4）在休闲时间被异化的数字时代，“Z 世代”青年希望在有限的闲暇时间内获得更多的精神享受。他们对“电子榨菜”的热爱，包含着效率至上的时间观念，积极进取的生活态度与统筹闲暇的自在方式。2.2 沉默与治愈：持续高压下的情绪释放2.2.1 个体积压的情绪宣泄在深度访谈中，当问及“电子榨菜”带给访谈者的正向影响时，不少访谈者提及了“电子榨菜”对现代人的精神纾解和抚慰作用。“那个时间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专业课背完了没有，肖四肖八能不能记住，也不会像刷别的社交软件一样一打开就是传播焦虑的考研相关的内容。”（W14）“很喜欢看向往的生活 你好生活这类的慢综艺，感觉很治愈，生活还是很美好的。”（X11）比起需要消耗金钱的逛街消费，需要等待假期的旅行等休闲方式，“电子榨菜”以其低廉的成本在众多压力宣泄的方式中得到了缺乏时间、经济水表 1 访谈人员基本信息表编号性别出生年份职业/状态编号性别出生年份职业/状态F1女2000医生D9女1995在线教育行业从业者F2女1999新媒体运营人员D10男1998企业员工F3女2000本科大四在读X11女2004本科大一在读F4女1998毕业后在家备战考研X12女2003本科大二在读F5男2003服务行业从业者W13女1997研二在读D6女1999中学教师W14女2001本科大四在读D7女2001本科大四在读W15女1996辞职备考公务员D8女1997中学教师2023年第14期 NEW MEDIA RESEARCH34新媒体研究平参差不齐的“Z 世代”的喜爱。“电子榨菜”承担着缓解焦虑、休闲娱乐的情绪出口，部分“Z 世代”在使用“电子榨菜”的过程中得到情绪的释放和精神的满足，其拥有的独立选择“电子榨菜”内容的主体权利短暂地抚平了在现实环境下被安排、被推动的被动屈从情绪，在媒介实践中获得了“游牧式的主体性”，提升了个人的自我认同感。2.2.2 仪式感与精神慰藉“电子榨菜”将个体从原本的生活状态、社会关系中暂时分离出来，实现了个体与现实的剥离3。“Z 世代”在使用“电子榨菜”的全过程中重新构建了自我对现实环境的认知，提升了个人的吃饭幸福感、仪式感。“我习惯在吃饭前挑选好要看的视频，拍下一张视频和饭一起的照片，回看这些照片的时候总是充满幸福感，我认为这就是独居的仪式感吧。”（F2）在吃饭之前选好一部感兴趣的影视剧，摆放好精致的美食，温馨的场景仿佛在释放一种信号，告诉繁忙的“Z 世代”是时候好好吃饭，是时候好好享受了。吃饭本身是一个充满幸福感的活动，追剧、看视频也是多数“Z 世代”年轻人喜欢的活动，将追剧同美食联系在一起，这份仪式感将填补生活的平凡，抚慰生活中的疲惫。“电子榨菜”成为了吃饭的幸福增味剂，提供了个体自我认同和情绪自我调适的全新契机。2.3 空间与连接：数字原住民的社交偏好“Z 世代”一出生就处于网络信息时代，伴随着媒介信息形式的变迁而成长，受数字信息技术及其衍生产品的影响较大。作为数字原住民的“Z 世代”习惯于在虚拟的网络环境中寻求心理的满足和情绪的价值，使用“电子榨菜”是“Z 世代”平衡现实社交和个人独立精神空间的独特方式。2.3.1 弥补孤独与社交需求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显示，我国 2020年一人户家庭超过 1.25 亿，占比超过 25%。独居年轻人数增加，部分长期独居的“Z 世代”通过使用“电子榨菜”弥补无人陪伴的孤独，以音视频的方式制造陪伴感，调动积极情绪。访谈结果显示，更多访谈对象在一个人吃饭时使用“电子榨菜”的频率要比和别人一起吃饭时的频率高很多。“一般回家吃或在学校食堂吃饭。回家的话会放视频看，不然会觉得空落落的，不看视频也会放博客或者音乐听。在食堂吃饭有同事一起的时候不会看这些，感觉不太好。”（D6）“在学校宿舍吃饭每顿都会看，放假回家和爸妈一起的时候不怎么看，偶尔坐在客厅一起看电视吃饭。但好像和爸妈一起的时候重点就不在电视上了，边看电视边聊各种各样的事情。”（X11）作为社会性动物的人生来就有着陪伴和社交的需求，“电子榨菜”作为餐桌社交的代偿，链接起一人食的孤独与媒介的陪伴。视频播放时开启的弹幕，也以虚拟在场、虚拟交流的方式成为了一种特殊的“陪伴”。在线下的传统社交场景中，“电子榨菜”也常作为话题连接“Z 世代”年轻人之间的交流互动，利用吃饭时间补充“电子榨菜”来维系自己的日常社交，防止与既有圈层产生信息差而无法融入的现象出现，实现自身与网络信息、人际交往的联结。“电子榨菜”也是“Z 世代”利用闲暇时间获取更多信息，确认自身在人际交往和信息社会中未曾被“遗落”的理性选择。2.3.2 个人空间的自由转换有研究显示，社交尴尬是刷手机最常见的四大诱因之一4。“电子榨菜”与刷手机一样，在固定的场景下，也同样贡献着避免社交尴尬的作用。在需要躲避社交的场合，“电子榨菜”作为一种状态标识，仿佛在使用者周围竖起了“请勿打扰”的标语，为规避现实中的人际互动提供了正当性和合理性5。电子乌托邦的愉悦分隔了使用者的现实环境与影像世界，让我们免于社交的压力，在“一个人”的餐食中尽情享受自我的时间。“因为和朋友下班时间不一样，中午回家吃饭通勤太远，一周大概有两三天需要自己去办公楼附近的店里吃饭。刚开始很不适应自己，觉得很尴尬，所以慢慢养成了吃饭看综艺的习惯，自己戴上耳机看手机感觉要好一些。”（D9）戴上耳机、播放视频、开始吃饭，如同将自己与周围的世界分割开来，与同事或陌生人处于同一公共空间内，却能在自己的“电子榨菜”中实现精神上的空间独立和片刻放松。3 结论媒介依赖理论认为，社会变动越剧烈，人们的不确定感越强，受众对大众媒体的媒介依赖越深。作为互联网的原住民，在加速社会中成长起来，经历疫情的冲击，处在后疫情时代的不确定中，“Z世代”将个人的生活与精神活动寄托在媒介上，越来越习惯于在网络虚拟空间中满足自身的时间需求、情感空缺和社交需要。“电子榨菜”赋予“Z 世代”对时间的统筹掌控、情感宣泄、平衡个人空间和社交需求的自由选择权，是“Z 世代”在变动的社会中保持积极向上（下转第64页）2023年第14期 NEW MEDIA RESEARCH64新媒体研究快叙事节奏两种方式来增强受众对此作品的文学性感知。6 结语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倒逼主流媒体在新闻报道层面不断开拓创新，Vlog 新闻则是实现“硬新闻软着陆”的一条可行路径。理论上，以新闻学理论为基础，综合新闻叙事、视觉叙事等内容构建的 Vlog 新闻叙事分析框架为后续相关研究提供了更多可能，一定程度上助推了短视频新闻价值的回归。实践上，对“小燕 Vlog”的叙事呈现则为其他主流媒体提升 Vlog 新闻实践效能提供示范。数字时代新闻的传播需实现对个体认知资源的占有，未来本研究将从认知这一概念出发进一步丰富“Vlog+新闻”作品的叙事分析框架，以增强这一成果的科学性。参考文献1 隋岩，刘梦琪.视频博客（Vlog）的内容特点及其治理J.学习与实践，2018（11）：61-67.2 初琦，张晓宇.试从新闻价值标准看新闻叙事框架的意识形态属性J.东南传播，2007（4）：39-40.3 郝玉佩.重大新闻报道中的Vlog叙事研究：以2019年全国两会Vlog报道为例J.新闻论坛，2019（5）：15-16.4 范步淹.新闻叙事学刍议J.新闻前哨，2000（12）：4-6.5 曾庆香.新闻叙事学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5：17.6 曾庆香，常媛媛，吴晓虹.叙事新闻叙事新闻类型：兼谈所有新闻都是叙事吗？J.新闻记者，2019（12）：72-81.7 程锡麟.叙事理论概述J.外语研究，2002（3）：10-15.8 林扬欢，林嫦娥，陈文革.视觉叙事框架下旅游宣传片的意义建构：以香港、台湾和厦门为例J.厦门理工学院学报，2017，25（2）：71-79.9 米克巴尔.叙述学：叙事理论导论M.谭君强，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5：35.10 罗钢.叙事学导论M.云南：云南人民出版社，1994：83.11 蔡之国.新闻叙事学研究框架的构想J.南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4）：130-136.12 杨保军，余跃洪.关系价值：新闻价值论的新维度J.新闻与写作，2022（12）：45-54.13 曾庆香.试论新闻话语D.北京：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2003.14 曾庆香，黄春平，肖赞军.谁在新闻中说话：论新闻的话语主体J.新闻与传播研究，2005（3）：2-7，93.15 刘涛，杨烁燏.融合新闻叙事：语言、结构与互动J.新闻与写作，2019（9）：67-73.16 郭赫男.新闻通讯中的“叙事聚焦”J.新闻爱好者，2008（10）：44-45.（上接第34页）的生活态度、追求效率至上的精神表达。使用“电子榨菜”对于纾解“Z 世代”的现实压力和增强“Z世代”生活幸福感有着积极作用，但媒介依赖将处于现实生活中的“Z 世代”“囚禁”于虚拟世界的快乐和舒适当中，风险仍在。所以，面对“电子榨菜”，“Z 世代”仍需保持警惕，在虚拟世界里放松自我，创造幸福的同时，也要在现实世界里游刃有余地面对生活。参考文献 1 QuestMobile.2022“Z世代”洞察报告EB/OL.（2022-08-19）2022-06-11.http:/ 徐强.融媒体时代提升碎片化传播质效探析J.青年记者，2022（10）：70-72.3 刘伟兵，龙柏林.仪式感如何生成：仪式发挥文化功能的运行机理研究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20，41（2）：26-34.4 蝌蚪五线谱：我们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刷屏手机EB/OL.（2019-05-09）2022-06-01http:/ 段鹏，张倩.智能触控媒介实践的生产、操演与反思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2，44（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