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预算乘数评论( 9).docx

平衡预算乘数为什么等于1：一个评论
尹敬东（南京财经大学经济学院）
[摘要] 平衡预算乘数是否等于1是颇具争议的一个经济学问题，针对比率税制条件下平衡预算乘数应小于1的观点，本文指出对产生该乘数的独特税收机制即初始固定税收条件下的派生收入比率税的误解，是导致平衡预算乘数小于1这一错误结论的根本原因。本文从三个方面论证了平衡预算乘数成立的条件：比率税收及其传导机制；平衡预算中政府支出与税收的关系；封闭经济，并从政府支出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的角度揭示出乘数的本质。
关键词 比率税　直接效应　间接效应　平衡预算乘数
平衡预算乘数是宏观经济学中的一个经典问题，旨在分析在预算平衡的条件下政府支出的变化对总需求的影响，结论可归结为平衡预算乘数定理，即如果政府预算是平衡的，则政府支出与对经济影响的净效应相当，也就是政府支出乘数恒等于1。平衡预算乘数定理结论是明确的，但是，在我国西方经济学的教学过程中却引起了很大的混乱，在由高鸿业教授主编的西方经济学教科书《西方经济学（宏观部分）》中，该书的早期版本在描述平衡预算乘数时，认为该乘数应小于1，新的版本又调整为等于1。到底是小于1或是等于1，这对教授西方经济学的教师也感到很困惑，教学中往往无所适从，所以，彻底厘清平衡预算乘数是否等于1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陆长平先生在《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4年第7期发表的《平衡预算乘数新探》（以下简称陆文）就是针对该问题所作的一个有价值的探索，认为比率税制下政府平衡预算乘数应小于1。与陆文的结论相反，本文认为，在封闭经济条件下，不论是固定税收或是比例税收，平衡预算乘数都等于1，平衡预算定理成立。
一 固定税制度和比例税制下的平衡预算乘数间的矛盾
陆文认为平衡预算乘数定理是不成立的，理由是在固定税制和比例税制条件下，两者的平衡预算乘数公式是相互矛盾的。为完整起见，首先给出问题的描述。
假设消费函数=，代表国民收入，政府税收为，政府支出为，投资和转移支付均为外生变量，分别以和表示。
当税制为固定税制时，=，由支出-收入均衡国民收入的决定公式，得到：
= （1）
由于平衡预算乘数要求=，将国民收入对政府支出和税收同时求全微分，容易得到国民收入关于政府支出的平衡预算乘数等于1的结果。
=1 （2）
当税制为比例税制时，
=+ t （3）
式中t为边际税率，假定为常数。
依据支出-收入模型和上述同样的方法，可以得到：
= （4）
相应的平衡预算乘数为：
= （5）
由于01代表的是边际消费倾向，有1-b<1-b+bt，显而易见，比例税制下的平衡预算乘数是小于1的。
由此导出相互矛盾的结论，一方面是固定税制条件下平衡预算乘数等于1，一方面又是比例税制条件下平衡预算乘数小于1，平衡预算乘数定理不成立。
进一步，陆文给出了比例税制平衡预算乘数等于1的另一种推导方法，但认为这与（2）式同样是矛盾的。该推导过程如下：
因为投资是外生的，有=+
对政府支出施加平衡预算约束：
= （6）
由于存在税收，消费函数变为：
===
因此有：
=+=+ （7）
整理得到：
==1 （8）
对于矛盾的原因，陆文提出了四点看法：（1）乘数的作用过程具有时间间隔；（2）特定政府支出会导致特定的政府税收；（3）特定自发性税收导致特定比率税的减少；（4）比率税收不是政策变量。对于这些原因是否构成了矛盾的有力佐证，笔者认为是不恰当的，下面我们提出自己的看法。
二 平衡预算乘数等于1成立的条件
陆文的错误关键是误读了平衡预算乘数成立的条件，该条件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第一，比率税收及其影响机制；第二，平衡预算中政府支出与税收的关系，第三是封闭经济，如果封闭经济不成立，则平衡预算乘数等于1不成立，但这已超出了陆文的范围。
比率税有两种表现形式：严格意义上的比率税制和固定税制与严格比率税制相混合比率税制。从税收与国民经济总量相关性角度，混合比率税制更符合对现实的描述，毕竟现实中税收非零起征点的要求和很多零星小额税收都是按照税务部门年初核定的基数征收的，使得混合税率中的常数项通常不为零，因此，税收行为方程（3）是对混合税收行为的准确表述。
问题是为什么同样是按照比率税制（混合税制）得到的平衡预算乘数公式（5）和公式（8）相矛盾，原因是陆文忽视了这两种乘数反映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类型的税收乘数，它们的税收机制完全不同的。对于乘数（5），税收乘数反映的机制是，给定混合税制公式（3），政府首先对居民按固定税收（自发税收）而非比率税一次性征税，随后通过平衡预算形成政府的新增预算支出，并通过消费对国民收入产生乘数效应，形成新增国民收入，但对新形成的国民收入严格按比率税征收，这样就形成了公式（5）的乘数形式。因此，乘数（5）的真正含义是初始固定税收征收条件下的派生收入比率税乘数。
对于乘数（8），按照陆文的理解，该乘数反映的同样是比率乘数，至于为什么反映的是比率乘数作者则未作任何解释。在由高鸿业教授主编的教科书《西方经济学（宏观部分）》中，在论证比率税收乘数为1时，也采用了与推导公式（8）相类似的方法，也就是说在该教材中，公式（8）同样是被作为比率税乘数看待。实际上，这完全是对公式（8）所反映的税收机制的误解。从公式（8）的推导过程看，=反映的只是平衡预算的限制条件，关键是在考量国民收入变化时采用了公式（7）：
=+=+
而在公式（7）的设定中对税收并没有做出任何限制，税收是一个自由变量，和国民收入没有任何关系，这种设定意味着相对于国民收入税收是一个外生变量，而非依国民收入变化而变化的内生变量，其内在含义是税收是固定税收而非比率税收，也就是说公式（8）是固定税收乘数的另一种推导方法，而不是比率税收乘数。
对于平衡预算所要求的条件，陆文也包含了一些误解，陆文认为特定政府支出导致特定的比率税收，由于一般情况下两者是不相等的，因而平衡预算乘数是没有意义的，实际上，这是误解了平衡预算乘数的内涵，误解了政府支出和税收之间的先行后续关系，平衡预算的含义是政府按收入比率初始征税后，政府依收入多少等额安排支出，以保持预算平衡。
三 乘数的本质：直接效应与完全效应
乘数效应是经济学中非常普遍的一种现象，除了政府支出乘数，还有投资乘数、货币乘数、投入产出乘数等等，更一般的，由反映一般均衡的结构式方程导出的简化式方程中被解释变量对解释变量影响的系数就是乘数，它反映了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的全部影响，即完全效应，包括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两个层面。本质上，支出-收入分析法是一个小型的一般均衡模型，政府支出作为国民收入的组成部分，它的变化直接影响国民收入同量变化，这是政府支出的直接效应。政府支出的间接效应是通过国民收入的增加带动的消费增加进而引起国民收入一连串的增加，后者就是政府支出的增加对国民收入影响的间接效应，两者之和构成了政府支出对国民收入的全部效应，其比率即为乘数。
对严格的比率税收= t，假定政府按此征收，并按预算平衡原则反向支出，对国民收入的直接效应为：
== t　　　　　　　　　　　　　　　　　　　　（9）
第一波间接效应：转化为国民的收入，并按比率税缴税，税后可支配收入按边际消费倾向消费，这样，第一波间接效应为：
=b(1-t)()　　　　　　　　　　　　　　　　　　 （10）
按照同样的道理，在第一波间接效应的基础上可以得到第二波间接效应：
= b(1-t)()=()　　　　　　　　　　　 （11）
其它依此类推，全部效应满足：
=+++
= + b(1-t)()+ ()+
= （12）
这样，政府的支出乘数为：
=　　　　　　　　　　　　　　　 　 （13）
表面上看，公式（13）是平衡预算条件下的政府支出乘数，其实不然，它只是普通的政府支出乘数，要计算平衡预算乘数，还必须扣除政府支出产生的全部间接效应，仅考虑平衡预算条件下政府支出对国民收入净的影响，因为如果政府不进行初次征税的话，则该部分收入将会衍生出与税收等额支出间接效应完全相同的需求。
该间接效应为：
b(1-t)()+ ()+
= （14）
式中为间接效应乘数。政府支出乘数减去间接效应乘数即为平衡预算乘数，显然，
-=1 （15）
也就是说，平衡预算乘数总是等于1，平衡预算定理成立。
从上述乘数的推导过程可以看出，乘数对国民收入的作用是在时间上展开的，但是不象陆文所强调的动态消费过程，平衡预算乘数总是比较静态的，所以，陆文的动态消费函数下即使能够导出乘数效应，但已非平衡预算乘数。
值得一提的是，平衡预算乘数模型通常没有考虑乘数发挥作用的过程中的动态预算平衡问题，而仅仅考虑初始预算的平衡性质，使得平衡预算乘数常常引起人们的误解，以为平衡预算乘数考虑不周全，忽略了乘数的部分间接效应。我们认为忽略预算的动态平衡问题影响仅仅限于间接效应，并不影响直接效应和平衡预算乘数为1的结论，即使我们考虑了全部间接效应，可能也是一项无意义的工作，因为如果将任何一项税收及其所衍生的税收的反向平衡支出都考虑进去，是不可能得出一个有意义的结果的。
综上所述，在平衡预算乘数所要求的环境下，平衡预算乘数总是等于1，平衡预算乘数定理成立。但是，正如佩斯顿指出的，当平衡预算乘数超出了上述假设时，平衡预算乘数的结论将不再成立，如存在商品的进出口；时间较长情况下政府支出倾向的改变以及直接税和间接税等税制结构的变化等等，此时，平衡预算乘数一般不等于1，甚至可能为负。证明是平常的，本文不再赘述。

参考文献
陆长平：《平衡预算乘数初探》[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4年第7期。
高鸿业：《西方经济学（宏观部分）》[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佩斯顿（Peston, M. H.）：《平衡预算乘数》[J]，载于《新帕尔格雷夫经济学大字典》（第一卷），J. 伊特韦尔，M. 米尔盖特，P. 纽曼编，经济科学出版社，2001。

英文摘要及关键词
Balanced budget multiplier be equal 1 is a economic problem often discussed. To the point of view about Balanced budget multiplier should be less than 1, the article think that the misapprehend to taxation mechanism about fixed taxes and its derivative income ratio taxes is the reason of wrong conclusion that Balanced budget multiplier should be less than 1. The article discusses balanced budget multiplier theorem tenable conditions from taxes and its conduct mechanism, and the relation between government expenditure and the taxes, and closed economics. Final the article explains the multiplier mechanism from government expenditures’ direct effect and its indirect effect.

Key word: Ratio Taxes Direct effect Indirect effect Balanced budget multiplier

作者简介：尹敬东，男，1964年10月出生，安徽宿松人，汉族，南京财经大学经济学院，教授，经济系主任。
通信地址：南京市亚东新城区文苑路3号，南京财经大学经济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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