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评论与文艺创作的“共生”.pdf

74品位高校艺评文艺评论与文艺创作的“共生”文/杨振宇 Y ng Zhenyu去年 8 月，中央宣传部等五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强新时代文艺评论工作的指导意见，旨在促进和提高文艺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为人民提供更好、更多的精神食粮。这一切，都显示出国家对于文艺评论的高度重视。文艺评论的春天正在来临。此刻，我们不禁要追问，新时代文艺何为？我们同样要追问，新时代文艺评论何为？文艺作品和文艺评论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它们都是对我们身处现实的又一次开启“无边的现实主义”。艺术作品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方式，它总是以有限的“媒介”去表达无限的意义，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都在以自己的“有涯人生”去试图参透“无涯之宇宙”。文艺评论，首先是理解艺术实践的秘密：真正的艺术作品最终都抵抗着对于存在自身的一次性理解，让人无法穷尽其所有。随着时间流逝，真正的艺术作品会不断闪现出新的意义光芒。而文艺评论，不仅仅是展开历史的说明，也不仅仅是作出阐释甚至“元阐释”，更不是一种单纯的文本内分析活动等等，它是一种积极建构的行动，能够提供出一种文化视野下正在生成的现实。如果说长期以来，批评和评论没有做好，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们缺乏真正的批评传统。鲁迅所讲的“捧杀”和“棒杀”，仍是随处可见的现状。真正的评论传统，是一种对作品的真正“理解”。这种“理解”的方式可以丰富多样，在此基础上，评论者与创作者之间达成某种“同情”，继而“移情”，进而完成作品的“再生”。如果把评论简单作为一种实用的工具，断章取义，望文生义，粗暴套用就会伤害这种“理解”的状态，于是变成“捧杀”或者“棒杀”。批评和评论不是用一种既成的理论和有把握的方式，去套用和解构一个现象。文艺评论要求我们的实践和介入，是一种“共生”，就像波德莱尔选择了贡斯当丹居伊，他们俩共生了一个关于“现代性”的问题现实和讨论视域。傅雷就是这样选择了黄宾虹。1943 年，他为已经八十高龄的黄宾虹筹办了生平第一次个展“黄宾虹八秩纪念书画展”，同时也撰写了几篇重要的评论文章。1944 年 7 月 7 日，黄宾虹致函傅雷，引为知己：“昔大痴自谓五百年后当有知音；梅道人门可张雀，而自信己画在盛子昭之上；倪云林谓其所作画悬之市中，未必能售；古代且然，今以拙笔幸得大雅品题，知己之感为古人所难，而鄙人幸邀之，非特私心窃喜，直可为中国艺事大有发展之庆也。”傅雷和黄宾虹让文艺评论与文艺创作之间形成了“共生”，也共同创造了近现代美术史上一段忘年交的佳话。进入文艺作品的世界，也就是我们知觉被解放的过程。这时候，人编者按：2021年6月，浙江大学等省内12所高校结成“文艺评论联盟”，旨在凝聚省内高校优秀文艺评论力量，培养青年文艺评论人才。联盟在 品位杂志推出“高校艺评”专栏，聚焦优秀文艺作品，紧扣“在场、即时、浙江性”，以展现青年教师和优秀学生的艺评才华。75既是观察者、思考者，同时也是行动者、创造者。如果静心思考歌德的箴言“我们在投向世界每一瞥关注的目光的同时也在整理着世界”，我们就会理解，有关人类“沉思的生活”和“行动的生活”这种文艺复兴以来的古老分类，其实很难做到判然有别。因为，我们通常所说的理论、所做的评论，即是一种行动，是一种在当代看来具有生产意义的创造性行动！柏拉图在伊安篇中写到了神奇的“赫拉克勒斯石”，正是文艺评论的生动写照：“这块磁石不仅自身具有吸铁的能力，而且能将磁力传给它吸住的铁环，使铁环也能像磁石一样吸引其他铁环，许多铁环悬挂在一起，由此形成一条很长的铁链缪斯也是这样。她首先使一些人产生灵感，然后通过这些有了灵感的人把灵感热情地传递出去，由此形成一条长链。”每一次文艺评论和艺术实践，都应该成为这个长链中的一环，以便将缪斯的灵感之力，不断传递。中国文艺向来有优秀的品评传统。文艺的创作与鉴赏犹如硬币的两面，密不可分。所以，很多艺术家同时也是重要的评论家。他们一方面创作作品，一方面研究鉴赏，如鸟之两翼，使其振翅翱翔。有时候，更是诗书画等通融博洽，相辅相成。王羲之是艺术家，其兰亭序是书法作品，也是千古名篇，更是论艺论道的妙文。另如苏东坡、董其昌、米芾、赵孟頫直至近现代以来的黄宾虹、鲁迅、潘天寿、弘一等人，无不如此。今天，我们也期待着能够涌现出一批与文艺作品“共生”的文艺评论。要建构中国当代的文艺评论，不仅要深入体验艺术作品本身，还要胸怀当代开放的人文视野，海纳百川兼容并蓄，尤其要善于激活中国传统文献中丰富的艺术品评术语，通过文艺评论的写作，让这些曾经休眠的术语与概念重获新生。在我看来，文艺评论和文艺创作具有同样的作用，它不仅仅只是对于作品的阐述与解释，也是作品意义生发与延展的一部分。文艺评论也是一种“创作”，它以自己的思想实践和创造方式，一起参与建构新时代的现实情境。我想，只有从这样的角度去思考文艺评论，才会真正建立起文艺评论的自身主体性，而从事文艺评论的工作者，必定也是一个深谙评论之道，拥有无限创造性的主体力量。在国家加强新时代文艺评论工作的东风下，希望能够涌现出更多优秀的文艺评论工作者。作者：杨振宇，中国美术学院艺术人文学院院长、教授、博导，浙江省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黄宾虹 粤西纪游局部 64cm32cm 1946 年文艺评论与文艺创作的“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