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明茶事图的文化内涵与审美特征.pdf

茶事图主要指的是中国古代各时期绘画中绘有茶事活动袁包括茶具尧茶器尧品茶尧煮茶等曰或是画中的跋文体现茶事活动的作品遥 查询现有文献袁关于中国绘画史中茶事题材绘画的研究不能说没有袁但数量较少袁并且野茶事图冶在绘画史中还未被正式作为一个独立的类别来看待遥 纵观前人对茶事图做出的研究文献袁方向上大致可以分为这四类院1冤对历代茶事题材画作进行梳理袁归纳出茶事图的发展脉络袁如刘方冉的叶中国古代茶画研究曳曰2冤借助茶事图来分析茶文化的内涵袁如刘九零的叶从野品茗图冶的图像学意义看宋代茶饮文化曳曰3冤对茶事图的要素进行分析袁如器物尧空间尧意境等曰4冤对个别画家的茶事图进行个案研究袁如童怡倩叶文徵明野茶事图冶研究曳尧冯升叶南宋茶题材绘画研究要要要以刘松年画作为例曳遥 本文则以个案入手袁分析文徵明的茶事图遥总体而言袁对茶事图的研究结论常偏向于古代茶文化袁美术史角度研究的成果较少袁而对文徵明的茶事图进行过独立研究的更是寥寥无几袁较为完整的论文可数童怡倩叶文徵明野茶事图冶研究曳以及胡慧琳叶正德年间的吴门文人茶事要要要文徵明卷及相关问题研究曳遥 前者从艺术文化学的角度袁通过铺陈文徵明的生平经历尧还原画作的创作情境尧分析画作的要素与风格袁揭示出文徵明借茶交际尧抒发胸臆等过程曰后者通过考察大量历史文献袁还原野惠山茶会冶的源起和情境袁并对存世的两幅叶惠山茶会图曳进行真伪分析袁从而延伸至吴门文士探泉品茗的风雅生活遥 这两篇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袁但是皆未对文徵明茶事图本身的文化内涵和审美特征进行专门的阐述遥因此袁文徵明的茶事图尚有许多待研究的空间遥 笔者以此文作为尝试袁希望可以完善前人的研究遥一尧明代中晚期吴门地区文人品茗风尚及茶事图的发展中国的茶文化历史沿革已久遥 茶文化研究者倾向于认为唐代陆羽撰写叶茶经曳标志着中国茶文化的成熟遥1明代时期袁茶文化继元朝的消沉后呈现出复兴之势袁尤以中晚明时吴门地区的文人群体为主导袁在社文徵明茶事图的文化内涵与审美特征江伊琳渊云南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袁 云南 昆明 650000冤摘要院明中晚期江南地带以苏州府为中心袁文人集团内部掀起了品茗热潮袁他们讲究茶事袁主导了这一时期社会上的饮茶风尚遥 茶文化的兴盛带动了此期绘画领域茶事图的创作高峰袁成为了中国绘画史上独特的现象遥 文徵明是明中晚期苏州备受尊崇的大文人袁但他也有鲜为人知的茶人身份遥 文徵明有多幅精妙的茶事图流传于世袁代表了有明一代茶事图的主要面貌遥以文徵明具有代表性的茶事图展开剖析袁还原画作背景袁探究野茶冶与文徵明艺术生涯的紧密互动关系袁进一步挖掘文徵明茶事图的文化内涵与审美特征袁为研究文徵明绘画创作提供更广阔的视角遥关键词院文徵明茶事图曰明代茶文化曰文人茶事中图分类号院J0文献标识码院A文章编号院员远苑源原圆员园怨穴圆园23雪08原园037原园9收稿日期院2022-11-23基金项目院云南师范大学 2023 年度研究生科研创新基金项目渊YJSJJ23-B74冤遥作者简介院江伊琳渊1997-冤袁女袁汉族袁硕士研究生袁主要从事中国古代美术史研究遥第 42 卷 第 8 期武夷学院学报灾燥造援42 晕燥援8圆园23 年 8 月允韵哉砸晕粤蕴 韵云 宰哉再陨 哉晕陨灾耘砸杂陨栽再Aug.圆园23叶武夷学院学报曳 圆园23 年第 8 期会上掀起了较为普遍的品茗风尚遥 学者吴智和考察了中晚明时期江南地带文人群体中衍生出来的茶人集团袁认为野茶人集团出现于明代中晚叶袁不是一时一地涣散而短暂的时代现象袁 而是呈现一种具有社会组织尧集体意识尧生活文化等时代风格的特征噎噎它们以恬淡尧性灵尧才艺等袁作为生活文化的鲜明标帜袁是文人集团中的一支清流人物遥 冶2明代中晚期吴门地带品茗风尚兴盛袁茶人大量涌现且常聚集结社开展与茶相关的文化活动等现象袁大致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其原因院首先是政治时局的牵动遥 朱元璋初建明朝时袁为了打击异己势力袁采取了强势的政治手段袁大多文人死于非难袁明朝初期文人活动低迷曰景泰尧天顺尧成化尧弘治年间袁国势呈上升之势袁社会逐步稳定袁此期文人结社逐渐发展曰正德以后袁社会上的政治危机逐渐突显袁宦官专权袁党派纷争袁大多文人选择归隐袁明哲保身遥 这从反面上促进了文人结社袁茶人集团的兴盛正是基于这样的社会背景之下出现的遥 其次是明代茶叶制作的技术更为精进袁饮茶方式由末茶煮饮法简化为叶茶瀹饮法袁促进了茶事活动的开展遥 洪武二十四年九月袁朱元璋下诏院野天下产茶去处袁岁贡皆有定额袁罢造龙团袁惟采芽茶以进冶1袁由此袁散茶的制作大大增加袁其使用也更为便利袁而且明代茶叶生产中分化出野文人茶冶和野庶民茶冶两类袁文人茶专供懂茶尧嗜茶的文人品饮遥 最后是地域性因素遥 明中晚期社会生活文化的主导地区在于江南一带遥 江南地区自古以来物阜民丰袁文人荟萃袁文化底蕴深厚遥 商品经济的发达带动了文化消费袁尤其是文人阶层袁大都追求日常生活的艺术化袁如修建园林袁收藏文玩尧品读书画尧饲养禽鱼尧焚香品茗等等袁致力于在俗世之中寻求一方自在的精神空间袁过着豁达适意的理想生活遥野茶性平和冲淡袁苦寒醒脑袁纯真自然的内质袁与文人淡泊仕途尧自省静虑尧求真贵实的精神需求不谋而合遥 冶3因此袁茶事活动在文人集团中广泛推行袁茶文化的发展也带动了茶事图的创作遥 经由唐尧宋尧元几个朝代的发展袁茶事绘画至明代迎来了创作高峰遥 笔者通过图像梳理袁发现明代的茶事题材绘画总数超出其他朝代袁茶事活动从过去充当画面的次要内容转变为主要内容袁茶事题材有了独立之势遥 明代的茶事图集中于吴门画派成员袁且吴门四家均有茶事图绘画流传下来遥 这体现了文化生活对于绘画题材的促进作用遥此期茶事图的特征有院将茶事活动不再单纯附着于雅集袁而是被独立出来袁置于自然景色或是文人书斋之中袁以清幽的环境衬托茶事的高雅袁借茶事图传达文人的雅趣与悠闲自在的生活理想遥 茶事图除了描绘独坐品茗袁三两好友共同品茗的场景外袁还演化出一种新的内容院记录文人访泉探茗活动遥 这类茶事图与纪游图有交集袁均是文人外出游玩的记录袁但是偏重点在于对于茶事活动的再现袁代表作有文徵明的叶惠山茶会图曳遥二尧文徵明茶事图创作背景及其文化内涵尽管吴门画派成员留下了许多精妙的茶事图袁但在气韵和格调上袁仍数文徵明的最为突出遥 文徵明广博的修养尧非凡的气度和卓越的社交能力袁均为它的茶事图增添了不少内涵遥 考察文徵明的关系网络袁其父亲文林尧师长沈周尧吴宽等人袁均参与过茶事活动曰而其同辈好友蔡羽尧王宠尧唐寅尧祝允明尧汤珍尧吴奕等人袁均是嗜茶之人袁吴奕甚至有野茶香居士冶的雅号遥 这些人以共同的雅嗜聚集袁鼓动一代之风气袁更是对晚辈产生了极大的影响遥文徵明于明宪宗成化六年渊1470 年冤出生于苏州府长洲县的一户仕宦之家袁初名壁袁后更字为徴仲袁号野衡山居士冶遥 文徵明出生前袁其祖父文洪已是举人曰出生三年后袁其父文林也中举袁任永嘉县令遥 深厚的家学渊源使文徵明自小耳濡目染袁他的诗文尧书画修养极佳袁长大后个人名望甚至超越了父辈和祖辈袁成为苏州地带赫赫有名的大文人遥 文徵明一生嗜茶袁曾自谓院野吾生不饮酒袁亦自得茗醉冶袁他常作茶诗袁从二十一岁至九十岁袁创作了将近两百首茶诗遥 此外袁他也创作茶画袁用以记录当下的品茗心境袁或是其所处文人群体的品茗生活袁可以说袁文徵明的茶事图是明中晚期江南文人社交生活尧闲居日常的缩影遥文徵明的茶事图像从形式上看袁主要用细致工整的笔法描绘袁 传承了其师长沈周蕴藉典雅的绘画风格袁构图上多将茶事与自然山林尧书斋园林小景相结合袁传达出淡泊尧归隐的文人心志遥 从内容上看袁其茶38窑窑事图像主要有两类院 一类记录与好友相约茶会的情景袁这类茶事画作上有明确的时间尧地点和人物信息曰另一类是没有明确的主题茶事活动袁只是描绘文人闲居品茗的场景袁这类茶事画作更多遥 本文主要将文徵明的茶事图像按照画作内容和作画动机分为三类展开论述袁探究文徵明茶事图像所包孕的文化内涵遥渊一)以图纪事文人集会常会用诗文书画记录集会的经过遥 正德十三年戊寅清明渊1518 年冤袁文徵明与好友蔡羽尧汤珍尧王守尧王宠尧潘和甫及朱朗七人同游惠山袁在泉下的亭中试泉煮茗遥 文徵明作叶惠山茶会图曳渊如图 1冤记录此次茶会袁蔡羽又作叶惠山茶会序曳遥图 1 也明页文徵明叶惠山茶会图曳袁纸本设色袁21.9伊67 厘米袁北京故宫博物院Fig.1 Ming Dynasty Wen Zhengming Huishan Tea Party PicturePaper Colour,21.9伊67cm,Beijing Palace Museum惠山泉位于无锡市西郊惠山中袁是开凿于唐代的名泉袁其泉水甘冽尧极适煮茶袁惠山泉水曾被陆羽定为野天下第二泉冶袁由此声名逐渐远扬遥 明代人品茶极讲究水品袁许次纾曾在其著作叶茶疏曳中提及院野精茗蕴香袁借水而发袁无水不可与论茶也遥 冶4好茶需借好水来催发其本身的香气袁明代茶人热衷访泉探茗袁只为获得最佳的品茗体验遥 文徵明从年轻时便十分向往惠山泉水遥 弘治十七年文徵明三十五岁袁这年他第三次考科举时袁途经惠山遥 尽管时间匆忙袁但他还是不辞劳累地带上好茶赶往惠山遥 离开时袁还意犹未尽地感慨道院野惭愧客途难尽味袁瓦罐汲取趁航船遥 冶淤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叶惠山茶会图曳袁卷首是蔡羽楷书叶惠山茶会序曳遥 该画作设色古雅袁用笔细腻袁属于野细文冶一类遥 在构图上富有创新袁采用了截取式构图袁选取山脚到山腰的局部景色袁文氏精心构造景物之余袁着重描绘人物的动态尧神情遥 连绵的惠山山势起伏袁林木茂盛袁一条羊肠小道通往密林袁二位文士正站在半山腰处闲谈袁一童仆提着包裹下山袁山脚聚集了一群人遥 松荫遮蔽着一草亭袁其中两位文士围着一口井盘坐曰旁侧有木桌袁桌上备置着各式茶器袁两名童子正在忙碌地准备煮茶袁一文士站立在旁作拱手状遥 在绿水青山之中袁 文徵明与他的友人追寻古人足迹袁识水品之高袁借香茗助兴袁雅集论艺袁野各陶陶然不能去矣冶遥明代之前的的绘画史上袁几乎没有单独绘制茶会的作品袁茶事图像多糅合于以品鉴书画尧器物玩赏为主题的雅集图像中遥 直至明代袁才出现了多幅单独绘制茶会活动的画作遥 例如文徵明之子文嘉绘过叶惠山图曳渊如图 2冤袁学生钱毂绘有叶惠山煮泉图曳渊如图 3冤袁都是以到惠山访泉为主题绘制的遥图 2 也明页文嘉叶惠山图曳袁23.8伊101 厘米袁纸本水墨袁上海博物馆Fig.2 Ming Dynasty Wenjia Huishan Picture,23.8伊101 cm,Paper Ink,Shanghai Museum图 3 也明页钱穀叶惠山煮泉图曳袁纸本水墨袁66.6伊33.1 厘米袁台北故宫博物院Fig.3 Ming Dynasty,Qiangu,Huishan Boiled Spring Picture,Paper Ink,66.6伊33.1 cm,Taipei Palace Museum这些画作的共性都在于着重记录野茶会冶的过程袁纪事性大于抒情性遥 以野惠山茶会冶为主题的绘画创作袁可以揭示什么样的信息呢钥 首先袁这类绘画在明代之前尚不多见袁足以体现出野斗茗香尧定水品冶是时下江伊琳院文徵明茶事图的文化内涵与审美特征39窑窑叶武夷学院学报曳 圆园23 年第 8 期爱茶之人的重要内容袁也是风雅行为之一遥 文徵明笔下这场惠山之聚虽名为野茶会冶袁重点实际是品水遥 自唐代以来袁前往惠山泉的人络绎不绝袁野人们对名泉的追捧实际上已经超越对水的追求袁变成一种对自我品味的彰显袁惠山泉因此成为一件相互馈赠的高规格佳礼遥 冶5其次袁文徵明尧蔡羽尧汤珍尧王守尧王宠尧潘和甫及朱朗这七人袁是由于爱茶的共同爱好袁才促成了此番茶会遥 他们相继采用图绘尧诗文的方式记录和咏诵这场活动袁 体现了文人茶事已经演化为一种文化活动遥如学者吴智和提到院野茶会是茶人集团以饮茶为主体袁也可以说是藉耶茶爷发挥的一种聚会方式袁透过茶会的流程袁来完成文化生活的目的遥 冶6一场茶会的成员往往是性情尧志趣尧嗜好尧交游尧才学尧名望等要素相近的人袁他们借助野茶冶的媒介袁强化特定文人集团内部成员的特质院亲近自然袁热衷风雅袁从而进一步达成文人集体共识遥 文徵明等人的惠山茶会图像袁为我们了解这一时期的社会文化风貌提供了宝贵的史料素材遥渊二冤交游酬赠交游性绘画在文人画中十分普遍遥 这类型的画作在交游广泛的文徵明生平中袁 占据了其所有画作的绝大多数遥 在文徵明的茶事题材画作中袁也有多幅是交游酬赠的产物遥 它们或是用以酬答对方的情谊袁或是赠送给对方袁受者主要为文氏的友人尧学生遥 由于篇幅有限袁本文主要借叶真赏斋图曳渊如图 4冤和叶浒溪草堂图曳展开分析遥图 4 也明页 文徵明叶真赏斋图曳袁纸本设色袁36伊107.8 厘米袁上海博物馆Fig.4 Ming Dynasty,Wen Zhengming,Zhenshangzhai Picture,Paper Colour,36伊107.8 cm,Shanghai Museum苏州地带自古以来依托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袁成为经济发达和文化底蕴深厚的富庶之地遥 明代时期的苏州府上有多户世家大族袁 他们占有相当的地产优势袁修筑园林尧书斋袁在自家屋宇内过着理想的园林生活遥 这些兼具名望和文化资本的世族往往乐于附庸风雅袁为自己的斋馆取一个号袁也称别号遥 野 耶号爷或耶别号爷有别于家长或父母所给的本名袁是成年男子为自己选取的名称袁用以表现自我个性的某一面遥 冶7为了彰显个人的文化和财富资本袁别号主人常会委托有名的书画家为其绘制专属于自己的野别号图冶袁这些野别号图冶是以自己的别号为画题袁用别号的寓意作为画面的表现内容遥 文徵明作为当时苏州府上赫赫有名的文人袁委托其作别号图的人也不在少数遥 叶真赏斋图曳和叶浒溪草堂图曳均属于此类画作袁并且文氏在画面中都表现出了茶事的画面遥文徵明先后绘制过两幅叶真赏斋图曳于遥 前一幅绘制于嘉靖己酉年渊1549 年冤袁文徵明时年八十岁袁此画所绘制的是明代江南文人华夏的私人园林和斋馆遥 文徵明与华夏二人志趣相投袁交往密切遥 这幅画卷中袁真赏斋被松林和翠竹包围袁斋馆中央主人与客人展卷研读袁一童仆服侍在侧旁曰左侧一小屋袁布帘斜挑袁案上和架上都陈列书卷袁透露着主人的雅好曰右屋茶寮内两童子正在烧水煮茶遥 堂中仅有主客二人袁但临斋馆不远处袁一文士徐步前来赴约遥 此画为文徵明晚年的佳作袁构图上将斋馆放于自然环境之中袁意境清幽袁设色淡雅袁用笔细致袁不落俗套遥 作品洋溢着清新淡雅的气质袁很好地衬托了斋主人的品格遥叶浒溪草堂图曳渊如图 5冤绘于嘉靖乙未渊1535 年冤袁此图描绘的是吴邑沈天民的浒溪草堂袁图上一山涧湖水边袁房屋多座袁树木成荫袁与叶真赏斋图曳不同的地方在于此图取景更阔遥 近处临湖而建草堂二三间袁主堂中主客相谈甚欢袁侧边茶寮内两童子忙碌煮茶遥 技法上袁以渴笔微抹山石袁以点苔显出明暗袁表现草堂环境恬静遥图 5 也明页文徵明叶浒溪草堂图曳渊局部冤袁纸本设色袁26.7伊142.5 厘米袁 辽宁省博物馆Fig.5 Ming Dynasty,Wen Zhengming,Huxi Caotang Picture(Partial),Paper Colour,26.7伊142.5 cm,Liaoning Provincial Museum40窑窑不难发现袁这两幅图虽然表现的景致不同袁但是均有文人对坐清谈和童仆煎茶的场景袁并且所用的图式十分相近遥 两幅画作中的茶寮均置于屋旁袁正应了明代陆树声在叶茶寮记曳中所描述的场景院野园居敞小寮于啸轩埤垣之西袁中设茶灶袁凡瓢汲罂注尧濯沸之具咸庀遥 择一人稍通茗事者主之袁一人优炊汲遥 客至袁则茶烟隐隐起竹外遥 其禅客过从予者袁每与余相对结跏跌坐袁啜茗汁袁举无生话遥 冶4类似的袁文徵明在嘉靖庚寅渊1530 年冤为朝爵绘制的叶猗兰室图曳渊如图 6冤以及另一幅赠予学生王穀祥的叶林榭煎茶图曳渊如图 7冤中也均有童仆煎茶尧以茶待客的情节遥图 6 也明页文徵明叶猗兰室图曳袁纸本水墨袁26.3伊67 厘米袁北京故宫博物院Fig.6 Ming Dynasty,Wen Zhengming,Yilan Room Picture,Paper Ink,26.3伊67 cm,Beijing Palace Museum图 7 也明页文徵明叶林榭煎茶图曳袁纸本设色袁25.7伊114.7 厘米袁天津博物馆Fig.7 Ming Dynasty,Wen Zhengming,Forest Fried Tea Picture,Paper Colour,25.7伊114.7 cm,Tianjin Museum在这些赠予他人的图画中袁文徵明为何乐此不彼地描绘野煎茶品茗冶的情景呢钥 是受画者的要求袁还是文氏本人的构想钥 遗存的文献史料有限袁无法一一解答这些疑问袁但在笔者看来袁野煎茶冶野以茶待客冶的情景出现在别号图中袁一方面是文氏对明代文人名士幽居生活的如实再现袁另一方面意在以品茗之事的风雅来衬托别号主人的高洁品格遥 在明代江南文人生活里袁以茶待友袁以茶赠友本就是十分普遍的现象遥 野嗜茶与品茶融入到士人生活的各个层面袁尤其是社会交往方面袁 茶不仅是士人社会交往中不可或缺的饮品袁而且在社会交往中具有了象征意义袁象征着人际交往中高洁脱俗的耶道义之交爷遥 冶8明人的茶书中也曾以茶品喻人品袁陆树声认为野煎茶非漫浪袁要须其人与茶品相得遥 冶由此可见袁在明代袁茶事活动与品茗之人都被赋予了高尚尧脱俗的内涵袁因此文徵明以野茶事冶入画也就顺理成章了遥这一类茶事图背后虽有着不同的人事关联袁但它们共同描绘了明中晚期生活于江南地带的文人闲居生活遥 他们栖住于野城中山林冶袁过着舒适淡然的野半隐冶生活遥 野隐冶的生活方式意味着让身心放归自然袁修养生性袁过平和袁宁静的人生袁就如同庄子所言院野夫虚静恬淡袁寂寞无为者袁天地之本袁而道德之至冶遥 茶性淡袁微苦袁可益思袁雅志袁清神袁涤昏寐袁茶事本身便有养生之意味袁且茶的野淡冶与文士们野淡泊冶的人生追求相契合 袁故而茶事是文人闲居日常不可或缺的内容遥文徵明用简淡而不失精细的笔墨描绘了文人茶事袁又苦心经营茶事之外的自然空间袁使得他笔下的茶事图就如同茶事活动本身袁具有雅致尧清新的特点遥渊三冤心境再现品茗的过程袁也是一个感悟生命的过程袁它是缓慢的袁 是细腻的遥 文徵明的茶事图除了记录文人清谈品茗尧访泉探茗以外袁还有一类是其个人体会尧内心境况的表达遥 这类抒发性灵的茶事图袁是文氏将品茗过程中生发的诗性感悟寄托于有形物象的显现袁 对于我们探究茶事对于文徵明创作的促进意义十分关键遥 在这几幅画作中袁茶性与文人心性达到了高度的融合遥1532 年的一个夜晚袁友人到访文徵明家中袁一起饮酒寻欢袁直至小醉遥盂好友离去后袁人境俱寂袁文氏独自漫步于庭院之间袁月色朦胧袁梧桐树影稀疏遥 此时此刻袁文氏感到无比的惬意自在遥 一时之间醉意睡意褪去袁只命童子煮茗袁独啜至深夜遥 此番良辰美景袁文徵明不禁联想起苏东坡所言院野何夕无月袁 何处无竹柏影袁但无我辈闲适耳遥 冶这种私密性的感受也许难与他人言说袁还有什么比画和诗更适合表露心意的呢钥 文徵明画下叶中庭步月图曳袁将美妙的体会绘入画中袁并在画作上方题下了一首诗遥画中笔墨稀疏袁简淡袁不比前面所分析的那几幅画作绘制地那般精细袁 可以看出是文徵明兴起之作遥毕竟没有了文人间繁琐的雅债袁他才可真正地在画作中施展个性袁表露心境遥 只见雾霭中透着一轮圆月袁高高悬挂于空中袁底下的庭院四周梧桐高大袁但枝叶稀江伊琳院文徵明茶事图的文化内涵与审美特征41窑窑叶武夷学院学报曳 圆园23 年第 8 期少袁显露出寂静空廖的意味遥 庭院内三个文士驻足闲谈袁可以猜想这便是文徵明与他的好友了袁也许他正准备与友人道别遥 从这幅画作看来袁与友相聚袁饮酒寻欢袁朦胧的夜色袁寂寥的庭院都只是触发文徵明诗画灵感的动机袁但这并非是画家作画的真正意图遥 画家真正想用绘画所记录下来的是此情此景内心深处的情感袁或许在他每每打开此画卷的时候袁总会想起自己当下的心境遥 从相聚到分离袁从喧闹和静寂袁文徵明又回到了与自我内心交流的美妙时刻遥 此时他选择了香茗来陪伴自己袁茶香弥漫时袁或许文徵明更有一种归属之感遥 此情此景袁让人不禁联想起他作于 1512 年的叶除夜曳诗袁那也是一个独处之夜袁文徵明写下院野拥寒枯坐夜无聊袁杯茗炉薰次第消遥 独有恋人灯黯黯袁可堪卒月雨萧萧冶9之句遥 茶与酒迥然有别袁茶狷酒狂袁前者性淡而有深味袁适合文人内敛的品性曰后者味浓而富有兴致袁适合狂放之人遥 文徵明少饮酒袁多饮茶袁这也与他淡然的性情有关遥除此之外袁 文徵明还有几幅专门描绘茶事的画作袁记录了其品茗时愉快的心境袁这些画作也成为了后人了解其茶人身份的重要图像遥1531 年春天袁谷雨刚过袁陆师道榆过访家中袁文徵明汲泉煮茗招待之袁并绘叶品茶图曳遥 画面整体设色淡雅袁衬托着春日的生机遥 画中松树高大茂密袁草堂内一方长桌对侧坐着主客二人袁正相谈甚欢曰桌上摆放着茶壶和书卷曰堂外一小屋中童仆正添柴煮茶遥 草堂前绿苔青葱袁屋后远山迷蒙袁当真是远离尘俗的佳境遥 明代人品茶时注重氛围袁有野饮茶以客少为贵袁客众则喧袁喧则雅趣乏矣遥 独啜曰神袁二客曰胜袁三四曰趣袁五六曰泛袁七八曰施冶10之说遥 因此袁品茗时客越少袁对于品茗人来说越有雅致遥从文徵明的大量书录中袁可以发现许多文氏以茶待友尧与友共茗的记录遥 可见袁文氏十分享受与友人品茗的时光遥1501 年的夏天袁阎起山虞住在文徵明家不远处当私塾教师袁二人性情相投袁往来甚频遥 有一日文徵明写下诗文记录这位好友的到访院野君过小桥无百步袁清言端不厌频来遥 坐添佳客山斋重袁手展清篇病眼开遥自古相知真有数袁吾曹所乏真非才遥 图书绕案香萦壁袁消尽桐阴茗一杯遥 冶9以茶待客袁成为了文徵明的处世之道遥 在文徵明的茶事题材画作中袁亦可以体现这一点遥1534 年袁时隔绘叶品茶图曳三年袁文徵明又绘了一张类似的画作袁名为叶茶具十咏图曳遥叶茶具十咏图曳与 1531 年绘制的叶品茶图曳构图几乎一致袁不同之处在于院叶茶具十咏图曳中的物象被绘制得更小袁以留出足够的空白题诗袁且此画纯用水墨袁不加色彩渲染遥 根据文氏本人在画作上方的跋文愚可知院谷雨前三天袁苏州天池虎丘各地皆举办品茶盛会袁而自己身体抱恙未能前往遥 好在友人惦记自己爱茶袁特地送来好茶几种袁遂令仆从汲泉煮茗袁自饮自评袁自得其乐遥 香茗助兴袁不由得诗兴大发袁于是便追随着先人皮日休叶茶中杂咏 窑 茶具曳尧陆龟蒙叶和茶具十咏曳的诗韵袁写下叶茶具十咏曳袁均为五言律诗遥 这叶茶具十咏曳将茶事有关的人尧物尧环境都咏诵一番袁分别为院茶坞尧茶人尧茶笋尧茶籝尧茶舍尧茶灶尧茶焙尧茶鼎尧茶瓯尧煮茶遥茶人们常有意于将自己的品茗之事与先人并轨袁南宋时期刘松年就曾画过叶卢仝煮茶图曳袁缅怀被誉为野茶仙冶的唐代茶人卢仝曰元朝王蒙绘制叶煮茶图曳袁宇文公谅为此画题跋时写道院野幽情不减卢仝兴袁两腋风生渴思赊冶袁邬中题跋院野已得卢仝兴袁复饶陆羽情冶遥 类似的例子还有许多遥 文徵明追随前人诗韵写下茶具十咏是一例袁在其早年间以叶惠山茶会图曳记录和佳友共游惠山品泉的事件更是一例遥 正是历代嗜茶人士对前代茶人的追寻和标榜袁使得茶事从品饮之事成为了尚雅之事遥可以说袁叶中庭步月图曳渊如图 8冤尧叶品茶图曳渊如图9冤和叶茶具十咏图曳渊如图 10冤皆是文徵明幽居生活的写照袁也饱含着他借茶而发的诗意与感想遥 茶性的平和冲淡尧纯真自然与文徵明晚年淡泊仕途尧安贫乐道的人生态度相契合袁因此茶事成为了文徵明寻求内心安定袁保持文人秉性的最佳伴侣遥三尧文徵明茶事图的审美特征纵观文徵明的茶事图袁从图式特征上来看袁大都具有概念化和程式化的特点院描绘一处置于舒适清幽山林中的小屋袁屋内点缀两三人袁屋舍外多设茶寮袁童仆在其内煎茶袁一是应了明代茶人所讲究的野品茗时客宜少不宜多冶袁二则是将茶事与山水揽胜结合袁意在凸显清恬闲旷之心境遥 除了叶惠山茶会图曳袁其余的茶42窑窑图 9 也明页文徵明叶品茶图曳袁纸本设色袁88.3伊25.2 厘米袁台北故宫博物院Fig.9 Ming Dynasty,Wen Zhengming,Tea Tasting Picture,Paper Colour,88.3伊25.2cm,Taipei Palace Museum图 10 也明页 文徵明叶茶具十咏图曳袁纸本水墨袁122.9伊35 厘米袁台北故宫博物院Fig.10 Ming Dynasty,Wen Zhengming,TeaSet Ten Songs Picture,Paper Ink,122.9伊35 cm,Taipei Palace Museum图 8 也明页文徵明叶中庭步月图曳袁纸本浅设色袁南京博物院Fig.8 Ming Dynasty,Wen ZhengMing,Pacing under the moon Picture,PaperColour,Nanjing Museum事图中袁叶茶具十咏图曳叶品茶图曳在人物和造景上十分相似袁而叶真赏斋图曳叶浒溪草堂图曳叶漪兰室图曳中对于斋室局部的描绘也都十分接近遥 在分析文徵明茶事图图式时袁胡慧琳曾总结到院野文徵明在描绘茶事时有一套自己习惯的耶一炉一仆爷固定程式袁事茶的童仆常以侧面跪坐形式出现袁面对茶炉进行加炭的动作遥 文氏随作品作出的调整也比较简单袁即室内茶炉惯采用茶鼎袁室外茶炉则采用更为轻便的泥炉袁时而再加入另一童仆作伴遥 冶5在笔者看来袁文氏茶事图图式的概念化和程式化特征的缘由或许有两个方面院一是多幅茶事图的创作是伴随着文人之间的交游酬赠袁交游酬应的画作袁常常立足于一种野托请冶袁而程式化和概念化的构图袁既能用来应付野托请冶袁又可以为画家提供方便曰二是文氏茶事图的创作初衷大多时候并非为了记录茶事活动本身袁 而是为了借茶事的风雅衬托人品袁或是由于品茗时一时兴起所绘袁因此茶事的过程不必进行详细描绘遥从文徵明茶事图的格调上来看袁 画品即人品袁文徵明好古博雅尧崇尚气节袁故而其笔下的画作也颇具淡雅的格调遥 他的茶事图面貌多样袁有水墨尧浅绛尧细笔尧粗笔尧设色尧青绿袁用笔多用中锋袁墨色较淡袁这与他喜爱倪瓒画作有关遥 绘画手法上偏向于工谨尧精细袁具体体现于对物象描绘极为细致袁其笔下的丰林草木与人物都富有野生意冶袁源于对现实生活的体察曰设色方面极其用心袁他综合前人的青绿山水之画法袁又在青绿中糅合浅绛袁降低色彩的明度袁使画面清新而不江伊琳院文徵明茶事图的文化内涵与审美特征43窑窑叶武夷学院学报曳 圆园23 年第 8 期俗腻袁符合文人画特质遥 除显性的形式风格特征袁文徵明的茶事图也隐含着丰富的美学意蕴遥首先是野冲淡冶之美遥 以野淡冶为美袁是中国传统文人画的一大特征遥 野淡美冶论最初源自于道家袁进而从哲学概念延伸为美学概念遥 野道家的耶淡爷论既指耶道爷的特征耶无味爷袁又指体道的方式耶无为爷袁还指得道的境界耶不与物交爷耶游心于淡爷遥 冶11宋代在苏轼野能事毕矣反造疏淡冶与米芾野平淡天真冶理论倡导之下袁书画领域掀起了野平淡美冶的热潮袁并为之后文人画之尚野淡冶奠定了基础遥 野淡美冶在绘画中可表现为野去华求真冶袁水墨简淡袁文徵明的茶事图便是摒除了过多的修饰袁保留物象本色袁也惜于用墨袁使画作保有野淡美冶之意趣遥 且这些茶事图中的人物多为衣衫简朴的文士袁他们或是跌坐于屋内袁与好友啜茗清谈曰或是独自品茗袁静享山林之美袁茶香之清幽曰亦或是踱步于庭院之内袁借香茗和明月思索人生噎噎无不体现着对冲淡平和人生的追求遥 文徵明并不着意于描绘茶事活动本身袁而是借录生活实境来表现茶事袁体现茶在明代文人生活中无处不在遥 相比于宋朝茶事图对茶之器尧烹茶之程序尧品茶之人的极力渲染袁文徵明的茶事图饱含着朴素尧平和的野淡美冶遥其次是野意境冶之美遥 意境袁指画面营造的氛围袁文徵明茶事图中所绘制的画境与其所蕴含的情思相融合袁凝聚成了画作所独有的意境遥 有记录与友人同到惠山汲泉煮茗的叶惠山茶会图曳袁则体现了野识水品之高袁仰古人之趣袁各陶陶然不能去矣冶舆的愉悦尧旷达之意境曰又有绘制文人闲居日常袁与友对坐清谈品茗的叶真赏斋图曳叶浒溪草堂图曳叶猗兰室图曳等画作袁令人感受到野山静似太古袁日长如小年冶的和谐静谧之意境曰再有描绘夜深聚会散去袁人境俱寂时袁踱步庭院而独享香茗的孤寂清冷之意境遥 不同的画境所造就的意境会有微妙的差别袁但文徵明笔下的茶事图总体都带有着闲适尧恬淡尧清新的意境之美遥最后是野诗性冶之美遥 宋时题画诗开始出现袁元代赵孟頫大倡野以书入画冶袁元代文人画家逐渐重视在画中题诗袁使得诗画相得益彰袁到明代时期袁题画诗已发展得相当纯熟遥 文徵明的茶诗与茶画常常相互衬托袁诗表达了画所未能尽之意趣袁而画则延伸了限制于词句所描绘的空间遥 如叶茶具十咏图曳的题画诗中的其中一首叶煮茶曳袁他写道院野花落春院幽袁风轻禅室静遥 活水煮新泉袁凉蟾浮圆影遥 破睡策功多袁因人寄情永遥 仙游恍在兹袁悠然入灵境遥 冶前两句诗是对场景的描述袁后两句则抒发品茗感悟袁结合画作的内容来看袁诗境与画境之间相互映照尧投射袁使得一幅平面的画作延伸出了无尽的诗意空间遥 同样袁在叶中庭步月图曳中袁文徵明也借助了诗句使画作具有了更丰富的意蕴袁在画作上方袁他写道院野银杯和月泻金波袁洗我胸中尘百斛遥 更阑斗转天苍然袁满庭夜色霏寒烟遥 蓬莱何处忆万里袁紫云飞堕阑千前遥何人为笑李谪仙袁明月万古人千年遥人千年月犹昔袁赏心且对樽前客冶遥 顿时为萧疏静寂的画境平添了几分对时光飞逝的感慨遥 文徵明借助茶陶养德行袁体会人生袁茶画与茶事皆成为了他性灵生活极为重要的部分遥四尧结语文徵明的多幅茶事图袁为我们了解他所处时代文人社交和幽居生活提供了图像媒介袁 通过对画作细读袁文人茶事在明代的文化内涵逐渐显现院文人茶事既可以是性情尧志趣尧嗜好尧交游尧才学和名望接近的文人用以联络情谊袁达成共识的途径袁也可以作为一种风雅的象征出现在别号图中袁成为对别号主人的气韵和品格赞赏的象征袁更可以是文人幽居日常用以自省静虑尧参禅悟道的绝佳伴侣遥 正是茶的平和冲淡尧纯真自然的本性与文徵明为代表的明中晚期吴门文人的淡泊仕途尧贵真求实的心性相契合袁才促进了茶事与文人生活的紧密互动遥 作为明代茶事图的代表袁文徵明的茶事图浓缩了那个时代文人群体风雅生活的面貌袁也在不经意中透露出了其自我的心志院在冲淡平和的人生中寻求心灵的安顿与宁静遥 因此袁承载了文徵明的人生理想和诗性感悟的茶事图袁拥有了区别于其它题材画作的独特意义遥 茶文化本身所蕴含的雅尧淡尧静等特质袁使得茶事图的画境更为清幽尧恬淡袁其美学特征也更加耐人寻味遥 总而言之袁文徵明茶事图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与美学价值袁 以此作为牵引袁可以深化我们对文徵明绘画的风格尧文化底蕴和美学特征的认识遥44窑窑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ofWen Zhengming Tea PaintingJIANG Yilin渊Schools of Fine Arts,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Yunnan 650000)Abstract:In the middle and late period of the Ming Dynasty,the Jiangnan area was centered in Suzhou,and the literati group set off atea drinking groundswell.They paid attention to tea and led the social tea drinking fashion in this period,the prosperity of tea culture alsoled to the peak of tea painting,which became a distinctive phenomenon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painting.Wen Zhengming was a highlyrespected scholar in Suzhou in the middle and late Ming Dynasty,but he also had a little-known status as a tea person.Wen Zhengminghas many exquisite tea paintings,which represent the main features of tea paintings in the Ming Dynasty.This paper analyzes Wen Zheng鄄mings representative tea paintings,explores the close interaction between tea and Wen Zhengmings artistic career returns to the origi鄄nal condition of the literal tea event paintings and further explores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and aesthetic characteristics of Wen Zheng鄄mings tea paintings,so as to provide a broader perspective for the study of Wen Zhengmings painting.Key words:Wen Zhengmings tea painting;Ming Dynasty tea culture曰 literati tea event注释院淤弘治十七又甲子遥野试应天袁陈淳同行遥往返经惠山袁均登览有作噎噎遥 叶游惠山曳院几度扁舟过惠山袁空瞻紫翠负跻攀遥今来坐探龙头水袁身在前番紫翠间遥 惠山新梦特来牵袁裹茗来尝第二泉遥惭愧客途难尽味袁瓦罐汲取趁航船遥冶详见院周道振袁张月尊.文徵明年谱院上M.北京:中华书局袁2020:172原173遥于嘉靖己酉八十岁遥野秋袁为华夏作叶真赏斋图曳遥冶嘉靖丁巳八十八岁遥 野四月既望袁为华夏隶书及小楷所撰叶真赏斋铭曳于八十岁秋画叶真赏斋图曳后遥 又为另作一图院亦小楷斋铭于后遥 详见院周道振袁张月尊.文徵明年谱院下M.北京院中华书局袁2020:707,811遥盂见叶中庭步月图曳画作上文徵明题跋院十月十三夜与客小醉袁起步中庭袁月色如画遥 时碧桐萧疏袁流影在地袁人境俱寂袁顾视欣然遥 因命童子烹苦茗啜之遥 还坐风簷袁不觉至丙夜遥东坡云院何夕無月袁何处無竹柏影袁但無我辈閒適耳遥嘉靖壬辰袁徵明识遥榆周道振袁张月尊同撰叶文徵明年谱曳载院陆师道字子传袁号元洲袁寻更五湖袁长洲人遥 祖廷玉袁与徵明同学遥 此年袁陆师道二十二岁遥 详见院周道振袁张月尊.文徵明年谱院下M.北京院中华书局袁2022:522遥虞阎起山渊1484原1507冤字秀卿袁祖籍临江渊今江苏如皋冤袁是明藏书家遥愚嘉靖十三年岁在甲午袁谷雨前三日袁天池尧虎丘茶事最盛袁余方抱疾偃息一室袁弗能往与好事者同为品试之会遥 佳友念我袁走惠二三种袁乃汲泉吹火烹啜之袁辄自第其高下袁以适其幽闲之趣遥 偶忆唐贤皮尧陆辈叶茶具十咏曳袁因追次焉袁非敢窃附于二贤后袁聊以寄一时之兴耳遥 详见叶茶具十咏图曳跋文遥舆蔡羽叶惠山茶会序曳中载院野七人者环亭坐袁注泉于鼎袁三沸而三啜之袁识水品之高袁仰古人之趣袁各陶陶然不能去矣噎噎矧诸君屋漏则养德袁群居则讲艺袁清志虑尧开聪明袁则滌之以茗遥 游于丘尧息于池袁用全吾神而高起于物表袁兹岂陆子所能至哉遥 冶详见叶惠山茶会图曳渊故宫博物院藏冤卷首遥参考文献院1黄仲先.中国古代茶文化研究M.北京院科学出版社,2010:35,93.2吴智和.明代的茶人集团J.传统文化与现代化,1993(6):48.3薛繁洪.明代中后期江南文人饮茶生活研究D.青岛:青岛大学,2020:97-98.4杨东甫.中国古代茶学全书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278,214.5胡惠琳.正德年间的吴门文人茶事院文徵明叶惠山茶会图曳卷及相关问题研究D.杭州:中国美术学院,2020:31,45.6吴智和.明代茶人集团的社会组织:以茶会类型为例J.明史研究,1993(00):110.7柯律格.雅债:文徵明的社交性艺术M.刘宇珍,邱士华,胡隽,译.北京:三联书店,2019:129.8徐林.煮水品茗与中晚明士人社会交往生活J.贵州社会科学,2005(3):153.9周道振,张月尊.文徵明年谱院上M.北京:中华书局,2020:281,143.10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