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效应与机制.pdf

第3 6 卷第4 期2023年8 月西安财经大学学报Journal of Xi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Vol.36No.4Aug.2023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效应与机制陈胜利,王东（西安财经大学管理学院，陕西西安7 10 10 0）摘要：在新冠疫情全球蔓延、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因素增加的背景下，数字化转型已成为企业增强韧性从而有效应对外部冲击和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策略。基于2 0 12 一2 0 2 0 年中国上市企业数据，考察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效应及其作用机制。研究发现，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增强企业韧性，这一结论在各种稳健性分析和控制内生性问题后依然保持不变。数字化转型主要通过提升人力资本水平、提高创新能力、缓解融资约束和增强内部控制的机制提升企业韧性。数字化转型在企业产权、行业以及所处区域维度上具有异质性效应，表现为国有企业、制造业和东部地区企业获益更大。上述发现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影响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也为增强企业韧性、推进企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了有益启示。关键词：数字化转型；企业韧性；数字经济；数字技术中图分类号：F49：F 2 7 0引用格式：陈胜利，王东.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效应与机制 J.西安财经大学学报，2 0 2 3，3 6（4）：6 5-7 7.Citation Form:CHEN Shengli,WANG Dong.Digital transformation and corporate resilience:effects and mecha-nisms J.Journal of Xi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2023,36(4):65-77.当前，中国正处于国内外经济矛盾交织的时期，企业的经营环境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一方面，逆全球化思潮愈演愈烈，贸易摩擦频繁发生，产业链供应链“断链断供”的风险大幅增加1。另一方面，中国经济正处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的关键节点，结构性、体制性、周期性经济矛盾十分突出，经济下行压力增大 2 。在如此复杂的经营环境下，企业如何存活下去甚至化“危”为“机”，实现更大发展，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议题。理论和实践研究表明，在动荡的、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中，企业韧性不仅可以有效地处理危机，甚至可以成为企业获取持续竞争优势和成功的源泉 3-4 。与此同时，数字技术蓬勃发展，逐渐渗透到企业的方方面面，重构了企业资源配置、市场响应、风险管控和趋势洞察等能力，数字化转型成为企业增强韧性以应对外部不确定性的关键策略。在理论上，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从连接组织、聚合数据和筛选用户三个方面，驱动企业组织管理模式重塑和变革，进而提升企业应对不利事件冲击的能力 5。尤其是在新冠疫情暴发初期，部分企业通过应用数字技术建立了企业与用户、企业内部层级、企业跨部门、供应链各环节的有效连接，极大提高了企业在危机中恢复和反弹的速度 6 。但遗憾的是，当前数字化转型和企业韧性关系的研究仍主要聚焦于理论探索，相关的实证研究还十分匮乏。那么在实践中，数字化转型究竞会对企业韧性产生怎样的影响？在异质性条件下，这种影响是否会存在显著差异？进一步讲，其背后的作用机制又是什么？准确地回答这些问题，不仅有助于加深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效应的理解，还可以为提升中国企业外部冲击应对能力提供决策参考。数字化转型并非为一个新鲜的概念，早在19 9 1年，Morton在其开拓性的研究中就指出企业应用数字技收稿日期：2 0 2 2 0 9 0 9；修回日期：2 0 2 3 0 50 7基金项目：全国统计科学研究项目“中国高端装备制造业供应链韧性评价及提升路径研究”（2 0 2 2 LY006）；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陕西高端装备制造业供应链韧性的形成机理、测度及提升策略研究”（2 0 2 2 R038)作者简介：陈胜利（19 7 4 一），男，湖北浠水人，西安财经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为统计与决策、应急管理；王东（19 9 7 一），男，陕西安康人，西安财经大学管理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为应急管理。65文献标识码：A一、引 言文章编号：2 0 9 6 7 4 54（2 0 2 3)0 4 0 0 6 513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西安财经大学学报术必将对企业的生产、经营、管理、服务模式带来彻底变革 7。Vial在总结已有文献的基础上，将企业数字化转型概念化为通过信息、计算、通信等模块的组合，从而实现企业业务重大改进的过程 8 。企业数字化转型会带来广泛和深远的影响，从宏观层面来讲，企业数字化转型会使社会和行业发生深刻的变化，能够提升社会整体劳动生产率 9 、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10 、促进低物质资本群体的社会福利等 11；从微观层面来讲，数字化转型一方面可以提升企业运营效率，实现生产自动化 12 、改进业务流程 13 、节约成本 14 、提高专业化分工 15 等；另一方面能够提升企业组织绩效，促进创新 16 、提高财务绩效 17 、帮助企业成长 18 以及改善资本市场表现 19 等。当然，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也存在一些潜在的挑战，主要是在数据安全和隐私领域 2 0 。从实证方面探讨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效应较为困难，原因在微观企业层面，缺乏对数字化转型科学和准确的度量方法，但部分学者对此进行了尝试性的探索工作。整体来看，可以归纳为文本分析法 2 1 和问卷调查法 2 2 两种方法，前者通常利用“0 一1”变量衡量企业数字化转型，其缺乏对数字化转型“强度”的刻画；后者由于数据样本过少，其代表性有限。吴非等在应用文本分析方法获取数字化转型词频的基础上，通过对词频进行对数化来衡量企业数字化水平 19 ，为本文刻画企业数字化转型强度提供了启示。“韧性”（Resilience）一词起源于工程力学，是指物质承受压力改变形态后恢复为初始状态的特性。19 7 3年，生态学家Holling将韧性概念创新性地应用于生态学领域 2 3 ，此后韧性概念逐渐被应用至心理学、经济学、城乡规划和环境科学等学科。近些年，外部冲击越来越频繁，市场环境的VUCA（多变、不确定、复杂、模糊)特征成为常态，企业原有的发展路径和模式易被不利事件冲击所破坏，使得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将目光聚焦于企业韧性这一概念之上,将企业韧性作为衡量企业应对不利事件冲击能力和素质的关键变量 2 4-2 5。关于企业韧性的定义，目前尚未有成熟和权威性的论断。Gallopin认为企业韧性是企业面对不利事件冲击，利用企业自身资源和能力抵御和适应外部冲击的能力，这种能力是企业长期可持续发展的保障 2 6 。Sanchis和Poler认为企业韧性是主动地对破坏性事件做出反应，适应冲击以及从破坏性事件中调整和恢复的能力 2 7。综合来看，上述定义在表述上虽有不同之处，但其核心均包含抵御和恢复（适应)两个基本方面。关于企业韧性的影响因素，可以分为个体、企业以及环境三个层面。其中，个体层面主要包括管理者性格特征和认知水平 2 8 ；企业层面包括治理水平和战略决策能力 2 9 、危机学习能力 3 0、创新能力 3 1 等；环境层面包括社会信任度 3 2 、投资者保护制度 2 4 、政府财政支持力度 3 3 等。综合来看，企业自身特征是影响企业韧性的关键性与根本性因素。数字化转型会对企业韧性产生积极效应。在理论方面，Han和Trimi认为数字化转型改善了中小企业与合作伙伴、供应商和客户的纵向合作以及与竞争对手和大学等知识创造机构的横向合作，提高其组织敏捷性、适应性和弹性，从而更好应对复杂多变的市场环境3 4 1。此外，数字技术有助于提高企业对环境变化的理解和适应能力。例如，大数据构成了数据分析和处理的基础，有助于企业预测和甄别外部风险 3 5；人工智能等数字技术能够协助企业在危机中形成智能决策，提升企业供应链韧性 3 6 。在实证方面，蒋峦等通过发放调查问卷，实证检验了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的关系，研究发现了企业数字化转型通过促进探索式创新和利用式创新两个关键渠道增强企业韧性 3 7 。综合来看，数字化转型和企业韧性两者的关系研究主要集中于理论层面，实证研究还相对乏。尽管有学者从创新视角构建两者的实证分析框架，但数字化转型还可能会通过其他渠道影响企业韧性。因此，需要对两者关系开展更为系统和严格的分析。本文可能的贡献主要如下：（1)基于2 0 12 一2 0 2 0 年中国A股上市企业数据，分别从理论和实证两方面深人剖析了企业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效应及其作用机制，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也丰富了企业韧性相关研究；（2)创新性地将机器学习中的文本分析法和定量评价方法中的熵权TOPSIS法相结合，更为准确和科学地刻画数字化转型强度，能够为后续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量化研究提供有益借鉴；（3)将企业产权属性、行业属性和所处区域三方面的因素引入实证分析中，进一步厘清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影响的异质性及背后的根源，为政策制定者构建差异化政策措施提供决策参考。（一）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马克思经济危机理论认为，经济危机周期包含危机、萧条、复苏、高涨四个阶段，在复苏阶段，具有长远视66陈胜利，王东：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效应与机制野的企业会加紧技术改进，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获得超额利润，从而能够在经济危机中快速复苏 3 8 。动态能力理论认为，在复杂和动荡的市场环境下，企业必须通过知识管理、学习等方式不断提升创新能力，以及通过整合企业自身拥有的资源和能力，从而不断增强企业自身核心竞争力和提高经营管理效率，才能在充满不确定的市场中获得持续竞争优势 3 9 。综合来看，企业韧性至少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突发事件应对能力，主要依赖于企业的产品价值、技术和管理水平等；二是可持续发展能力，即企业不断适应、学习和革新来实现螺旋式上升的能力，取决于企业的人力资本和创新能力。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突发事件应对能力来看。首先，数字化技术应用能够提升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的自动化和智能化水平，有效地提高生产效率，降低产品研发和制造成本，缩短上市时间，在突发危机情境下，这些优势能够帮助企业快速配置已有资源并从事新的生产活动，从而能够在逆境中捕捉和创造机遇实现逆势增长。其次，外部冲击可能会破坏企业组织原有的沟通渠道，使得企业内部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呈碎片化状态，而激活企业韧性需要有效地将组织由内到外有效地连接起来。数字技术改变原有的跨部门、跨层级的交互模式，将分隔的业务模块和单元有效连接为一个整体，极大地改善了企业组织内部的连接效率，从而优化了突发事件情境下组织的业务流程和决策制定，提升企业突发事件应急处置能力 4 0 。最后，企业利用数字技术可以实现海量数据的深度分析与挖掘，这赋予了企业强大的数据监测、数据分析、数据处理、数据传输能力，有助于提高企业对外部风险因素的甄别、感知能力以及在冲击发生时的分析、处理能力，帮助企业辨别可能存在的危机事件和迅速对突发危机做出响应。例如，在数据分析方面采取IT解决方案（应用大数据或机器学习），能够帮助企业做出更好的决策并快速地响应环境的变化。从数字化对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影响来看。其一，数字化转型改变了传统的商业逻辑，企业通过数字化转型建立新的商业模式，开发新的市场机会，增加新的业务板块，增加了企业的市场份额和利润，从而帮助企业在数字时代风云诡的市场环境中实现良性增长。其二，通过新兴数字技术与企业生产经营管理的深度融合，使企业拥有的资源和能力难以被同行所模仿，推动企业构建异质化核心竞争资源及资源保护机制，有利于企业实现持续竞争优势。其三，企业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智能设备和智能应用的广泛落地，虽然会挤占原本属于低端劳动力的岗位，但同时新兴数字技术的应用增加对高素质劳动力的需求，由此提升了企业的整体人力资本水平，为企业开展新的生产活动和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强劲有力的智力保障和人才支撑。其四，数字技术重塑了企业创新的内外部环境，优化企业创新流程和模式，加速研发活动的模块化趋势和协同创新，促进了企业创新活动的开展，为企业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动力。因此，本文提出假说1。假说1：数字化转型提升了企业应对突发危机和可持续发展的能力，因而能够有效增强企业韧性。(二)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机制1.数字化转型、人力资本与企业韧性数字化转型通过提升企业人力资本水平，进而增强企业韧性。首先，数字化转型会推动企业内部的劳动与技术相结合，从而释放出人机协同效应，使企业传统的人力资本积累方式发生重大变革。传统企业积累人力资本的方式主要为“干中学”和培训投人，而在数字化程度较高的企业中，基于数字技术的劳动扩大了传统以往劳动难以接触的知识边界，能够对现有人力资本存量进行补充。其次，新兴数字技术的应用会加快对低端劳动力的替代，同时加大对高素质劳动力的需求，形成了互补从而优化了人力资本结构。最后，数字技术的应用能方便员工共享经验与知识，实现隐性知识的流动和共享，还能降低员工获取知识的门槛与成本，进而提升人力资本质量 4 1。进一步，人力资本能够增强企业韧性。其一，丰裕的人力资本是企业受到冲击后开展新的生产经营活动和创新活动的基础和保障，能够更好支持企业适应环境的变化。其二，资源基础理论与高层梯队理论指出，在企业组织中，具有不可替代和难以模仿的高管团队，能够使企业具备独特的竞争优势，帮助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环境中脱颖而出。其三，在不利事件冲击中，具有更高教育水平的企业管理者往往会对危机考虑得更深人和全面，从而制定出更科学、合理和长远的应急方案，将外部冲击对企业的损害降低到最小，还能够在危机中反思并学习经验，帮助企业提高对危机的适应能力。因此，本文提出假说2。假说2：数字化转型通过提升人力资本水平增强企业韧性。2.数字化转型、创新能力与企业韧性数字化转型能够提升企业创新能力，进而增强企业韧性。在充满不确定性的经营环境中，创新是推动企67三、研究设计西安财经大学学报业快速从各种危机中恢复和构建长期竞争优势的催化剂。外部冲击会导致创造性破坏和资源释放，创新能力越强的企业会利用现有的知识去寻找新的机会，更快地进行适应性变革，并形成新的比较优势，进而开启新的增长路径，甚至可以以此为杠杆撬动未来的发展 4 2 。而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能够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首先，从优化资源的角度来讲，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够实现市场需求的精准匹配，获取到大量消费者偏好信息，从而进行更有针对性的研发投入，实现需求导向型创新。其次，从降低成本的角度来讲，数字赋能实现了知识和信息的低成本渗透，加速了资源要素流动与搜寻效率，极大地降低了企业的创新成本。最后，从促进协同创新的角度来讲，企业借助数字技术的数据集成与分析优势，打破企业内部边界，扩大数据和知识要素在企业内部的交流与分享，促进企业内部的协同创新。因此，本文提出假说3。假说3：数字化转型通过促进创新能力增强企业韧性。3.数字化转型、融资约束与企业韧性数字化转型能够缓解企业融资约束，进而增强企业韧性。资本是企业生产经营以及在不利事件中抵御冲击最重要的资源，融资能力是企业生存和实现长远发展的关键。企业的融资渠道越多，融资的门槛越低，企业充分配置已有资源能力的限制也就越少，对市场新机会的把握程度也就越高，在面对不利事件冲击时，也就具有更多的应对手段，不仅能够经受住外部冲击的负面影响，还能利用已有的资源进行有效的生产和投资，能够快速从危机中恢复和反弹。然而，我国的金融体系依然不健全，企业面临着严重的融资约束问题。世界银行对全球数十个国家上市企业进行的调查报告显示，中国约存在四分之三的上市企业发展面临的首要挑战便是融资约束问题，在所有被调查国家中最高。但随着各行业加速数字化转型进程，尤其是金融行业数字化转型已进人深水区，极大地推进数字信用体系的建设和发展，金融机构可以通过企业的“数字足迹”评估信贷风险，有助于缓解传统银行信贷中“嫌贫爱富”的行为 4 3 ，增强了小微企业金融服务的可获得性。此外，数字化程度较高的企业也容易受到政府和金融机构的青睐。一方面，顺利实施数字化转型的企业在数字时代往往具有更好的前景和优势，更容易获得政府的金融扶持政策支持，企业融资门槛和融资成本能够显著降低。另一方面，数字化程度较高的企业也容易得到金融机构的重点关注，不仅能够更容易获得金融机构的贷款，并且在贷款利率上也能获得较大的优惠，有助于化解企业发展的融资难题。因此，本文提出假说4。假说4：数字化转型通过缓解融资约束增强企业韧性。4.数字化转型、内部控制与企业韧性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升内部控制体系效率和效益，进而增强企业韧性。内部控制是减少企业违法风险、防范财务信息造假、推动企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举措，不仅影响着企业当前的经营状况，还与未来的发展前景息息相关。谢志华等认为，内部控制能够提升企业的经营管理水平、决策科学性、风险防范能力，有助于企业识别外部环境急剧变化而形成的各类风险，帮助企业规避不利事件的冲击 4 。王海兵认为，内部控制较为完善的企业，其在战略制定上具有稳定性，能够防止企业盲目地发展非核心业务，最大化地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减少因为战略频繁变动导致企业衰落的风险，从而提升企业的可持续发展能力 4 5。而要有效发挥好内部控制的作用，不仅需要中高层者的重视以及提高内控人员的素质，往往还需要采用先进的内控管理技术。数字技术在内部控制中的应用，能够极大地增强内部控制各环节的效率与敏捷程度，更有利于对企业发展的内部和外部风险进行捕捉、甄别，以及对企业经营管理中的决策进行动态的评估和反馈，帮助内控部门人员及时发现和掌握企业内部各方非主观导致的偶然性错误。同时，数字技术在内部控制环节的应用能够使“被动发现”的整体思路转换到“主动识别”上来，更准确地洞察危机的早期信号并判断危机的破坏效应，阻止风险扩散蔓延，将危机隐患消除在萌芽阶段，从而缓解危机的不利影响。因此，本文提出假说5。假说5：数字化转型通过强化内部控制增强企业韧性。(一)模型设定首先，验证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构建如下计量模型：Resi=+Digei+Controlsi+or+ay+ei其中，被解释变量Res为企业韧性，核心解释变量Dige为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数，参数刻画了数字化转型对68(1)陈胜利，王东：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效应与机制企业韧性的影响，Controls为地区层面和企业层面的控制变量。为缓解行业和时间因素对企业韧性的影响，在计量模型中加人行业固定效应和年份固定效应入。为随机扰动项。为提高实证检验结果的稳健性，采用稳健标准误估计回归模型。进一步，检验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作用机制，具体步骤如下所示：第一步，观察公式（1)中数字化转型Dige的系数是否为正。第二步，构建数字化转型Dige对中介变量Inter的回归方程，观察数字化转型Dige的系数是否为正。第三步，构建数字化转型Dige和中介变量Inter对企业韧性Res的回归方程，通过观察数字化转型Dige 和中介变量Inter等回归系数的显著性和大小判断中介效应是否存在。完整的中介效应模型为：Inter;=bo+b,Digei+Controls+oi+入y+eiResi=Co+aInteri+ciDige;+Controls;+or+ay+ea其中，Inter为中介变量，分别取人力资本（Hum）、创新能力（Inv）、融资约束（Ww）和内部控制（Ic)四个变量。（二）变量测度与说明1.核心解释变量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数（Dige）。关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测度方式，已有文献采用文本分析法和调查问卷法两种方法。前者通常收集企业年报文本数据并采用0，1变量衡量企业是否实施了数字化转型，但其无法刻画企业数字化转型强度；后者往往由于样本偏少，其研究结论难以具备代表性。本文创新性地将文本分析法和权TOPSIS法相结合，在利用文本分析法获取企业数字化转型数据的基础上，利用熵权TOPSIS法建立测度模型对企业数字化转型强度进行科学和准确测度。详细步骤如下：首先，构建中国上市企业数字化转型词典，借鉴袁淳等 15、吴非等 19 提供的相关词根，将所有词根分为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和数字技术应用五个维度，确定相应的词根筛选目标（见图1）。其次，利用Python软件在沪深交易所官网收集2012一2 0 2 0 年上市公司的年度报告并转换为文本格式，通过Python中的Jieba库进行分词，然后对所有词频进行词根识别计数，并且删除具有“没”“无”“不”等否定词前缀的表述情形。最后，统计所有样本词根中五个维度各自出现的数量，借助熵权法测算各指标的权重，利用TOPSIS法对各被评价对象进行优劣评价，最终得到数字化转型指数Dige。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商业智能，投资决策辅助系统，智能数据分析，智能机器人，机器学习，深度学习，语义搜索，语言识别，身份验证，自动驾驶，自然语言处理，知识图谱，神经网络，卷积神经云计算云计算，流计算，图计算，内存计算，多方安全计算，类脑计算，绿色计算，认知计算，融合架构，亿级并发，EB级存储，物联网，信息物理系统，机器通信2.被解释变量企业韧性（Res）。已有文献主要通过以下方法衡量企业韧性：一是企业的长期表现，采用长期财务业绩稳定性、销售增长率和存活率 3 7 ；二是采用特定冲击下企业的表现，即采用在全球金融危机中企业的损失程度和恢复程度 2 4 1。本文研究的是企业的长期发展韧性，因此选择第一种方法更为适合。然而，企业的长期表现指标例如销售增长率等无法刻画单个企业韧性与其他企业韧性之间的差异和关联。因此，将新经济地理学家Martin测度城市经济韧性的核心变量法 4 6 ，引入企业韧性测度研究之中，该方法被国内外学者广泛69(2)(3)大数据数字技术应用大数据，数据挖掘，文本挖掘，数据可视化，异构数据，征信，增强现实，混合现实，虚拟现实，图像识别，机器视觉，雷达点云，生物识别技术，人脸识别X区块链区块链，分布式记账，数字货币，差分隐私技术，智能金融合约，加密货币图1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特征词根移动互联网，工业互联网，无人工厂，人机协同，互联网医疗，电子商务，移动支付，第三方支付，NFC支付，智能能源，B2B，B2C,C2B,C2C,020,网联，智能穿戴，智慧农业，智能交通，智能医疗，智能客服，智能家居，智能投顾，智能文旅，智能环保，智能电网，智慧营销，数字销售，无人零售，互联网金融，数字金融，Fintech，金融科技，量化金融，开放银行西安财经大学学报运用于区域经济韧性测度研究之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可靠性。测算的核心思路是将单个企业的发展与所有企业的发展进行比较，当企业发展水平优于所有企业的平均发展水平时，说明其韧性较高；反之，当企业发展水平劣于所有企业的平均发展水平时，则说明其韧性较低。本文采用企业销售收人总额这一具有代表性的指标来刻画企业发展水平，将其带入模型中测算出企业韧性。具体公式如下：Res=(E s O L E/E s O L E)/(E A L L/E A L L)其中，Res为企业韧性，EsOLE为上年度企业销售收人总额，EsOLE为本年度企业收入增长额，EALL为上年度所有企业销售收人总额，EALL为本年度所有企业销售收人增长额。当ResO时，企业韧性相对较高；Res0时，企业韧性相对较低。3.中介变量人力资本（Hum）。借鉴王学义和何泰屹的做法，利用熵值法测算出企业在高管薪酬、研发人员规模和研发投人三个维度的综合水平，并以此衡量企业人力资本 4 7 。其中，高管薪酬水平反映高管人力资本价值，研发人员规模体现技术人力资本存量，研发投入反映研发投入强度和人力资本保障水平。创新能力（I n v）。借鉴黄大禹的做法，利用企业的发明专利、实用新型专利、外观设计专利的申请总数衡量企业创新能力 4 8 。融资约束（Ww）。选取WhiteWu指数（简称Ww指数）的负数作为衡量企业融资约束程度的指标，主要由现金流量净额与总资产之比、股利支付、长期负债与总资产之比等多个企业相关财务指标构成。内部控制（Ic）。利用博迪大数据研究中心提供的内部控制指数来刻画企业内部控制水平，该指数通过企业内部环境、风险评估、控制活动等多个维度衡量企业内部控制水平。4.控制变量在借鉴已有文献 2 4.3 7 的基础上，分别从地区层面和企业层面选取控制变量。地区层面控制变量有：对外开放（Open），采用企业注册省份进出口总额与GDP之比衡量。经济发展（Gdp），采用企业注册省份GDP的对数表征。基础设施（I n f），采用企业注册省份公路长度与省份总面积之比衡量。企业层面控制变量有：企业规模（Size），利用企业员工总数的对数值衡量。运营效率（Oper），采用由值法测算的企业资产周转率、资产平均占用额和现金周转率的综合得分衡量。无形资产（Int），使用企业无形资产与总资产之比表征。企业负债(Lev)，使用企业总负债与总资产之比衡量。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参见表1。(三)数据来源本文以中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样本时间跨度为2 0 12 一2 0 2 0 年，数字化转型变量所需的企业年报文本数据为通过Python从沪深交易所官网手动爬取而来，企业层面数据均来自于CSMAR经济金融数据库和WIND经济数据库，地区层面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和中国国家统计局官网。因循既有的实证研究惯例，样本数据进行了如下处理：将金融行业样本全部剔除；剔除ST、P T 以及资不抵债的样本；删除核心解释变量缺失的样本。此外，为缓解异常值对实证结果的潜在影响，对所有连续变量在1%和9 9%水平进行Winsorizing缩尾处理，最终得到16 8 9 2 个企业样本的观测值。(一)基准回归表2 汇报了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影响的回归结果。本文采取了递进式的回归策略。第（1)列为仅包70(4)表1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变量符号变量名称样本量均值标准差最小值最大值Dige数字化转型16892Res企业韧性16892Hum人力资本16892Inv创新能力16892Ww融资约束16892c内部控制16892Open对外开放16892Gdp经济发展1689210.5599Inf基础设施16892Size企业规模16892Oper运营效率16892Int无形资产16892Lev企业负债16892四、实证结果0.03160.02830.02780.05432.53001.91011.00320.1687-1.667 69.884.30.66360.08680.35510.32780.738 61.25650.412 87.73601.33940.38000.18400.152 80.184 50.42100.21200.057 60.3005-0.25401.82540.00200.99540.00009.87090.00900.99150.007 1 1.411 06.4159111.618 60.0513 2.19681.791713.13970.00020.98700.000 11.051 20.00500.62300.0020 0.9204陈胜利，王东：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效应与机制含行业和年份固定效应的回归结果，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回归系数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意味着数字化转型显著提升了中国上市企业的企业韧性。第（2)列纳入了企业层面和地区层面的控制变量，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回归系数依然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进一步支持了数字化转型能够提升企业韧性的这一结论。因此，加快推进数字化转型，是提升企业韧性的重要路径。假说1得到验证。从控制变量看，在地区层面，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基础设施完善的省份，更有利于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并且在不利事件发生后，这些地区拥有较强的能力和资源帮助企业应对冲击。在企业层面，规模较大、运营效率较高、负债率较高的企业，资源获取能力较强，能够快速感知外界变化，并对外界环境变化做出预测从而快速响应，有利于缓解外部冲击的不利影响。地区对外开放水平对企业韧性存在负向抑制作用，可能的解释为：一方面，随着国外市场环境的变化，对外开放对促进我国企业发展的推动效应正在逐渐减弱，同时国内市场潜力被更为深入地挖掘，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我国确立的“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战略的必要性；另一方面，地区对外开放程度越高，企业容易受到国际资本市场波动的冲击，加深了企业的外部风险性。无形资产对企业韧性的影响不显著，可能是由于数据原因，许多企业无形资产很小甚至几乎为零，因此可能造成系数不显著。(二)稳健性检验1.指标降维首先，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体现在多个维度，为了将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进行更为深人的探讨，以及验证本文基本结论的稳健性，进一步将数字化转型的五个维度包括人工智能（AI）、区块链（BD）、云计算(CC)、大数据(DT)和数字技术应用（ADT)五个子指标纳人计量模型，替换原有的企业数字化转型变量重新进行实证检验，结果如表3 第（1)列所示。回归结果显示，云计算、大数据、数字技术应用对企业韧性的回归系数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这意味着企业应用云计算、大数据和数字化技术应用的程度越高，企业韧性越强。其中，大数据对企业韧性提升效果最为显著，其系数远大于其他数字化转型子指标的系数；人工智能和区块链的应用对企业韧性的影响则不显著，可能的解释为，当前人工智能和区块链仍处于早期阶段，在技术成熟度、自主创新度、场景契合度以及制度规则完备程度还需进一步提升，此时其对企业韧性的提升作用尚不显著。由此可见，在进行分维度检验后，尽管人工智能和区块链变量的回归系数并不显著，但总体而言，数字化转型依然能够较好地提升企业韧性，本文的核心结论依然较为稳健。2.剔除直辖市样本考虑到中国直辖市在区位和政治、经济上存在巨大优势，将直辖市样本进行剔除并重新进行实证检验，结果如表3 第（2)列所示。回归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的回归系数依然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本文的核心回归结论依然保持高度的稳健性。3.加入行业和时间联合固定效应为了缓解宏观经济系统的变化，加入年份和行业的联合固定效应重新对方程进行估计，结果如表3 第（3)列所示。回归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回归系数在1%的置信水平上显著为正，本项研究的核心回归结果具有高度的稳健性。4.内生性处理企业数字化转型和企业韧性可能会存在双向因果关系，具有较强韧性的企业，对环境的适应性也更强，71表2 基准回归：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变量(1)Dig0.252 7*(9.68)OpenGdpInfSizeOperIntLev常数项行业/年份固定效应N调整R2注：括号中报告的是聚类至企业的t统计量，*、*和*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下同。(2)0.082.9*(2.93)-0.094 4*(-10.56)0.0460*(6.47)0.082 1*(3.81)0.0045*(2.07)0.0078*(1.94)0.0126(0.37)0.0282*(3.56)0.0196*-0.2589*(16.27)(4.35)YESYES16892168920.02530.0317表3 稳健性检验西安财经大学学报在数字经济时代背景下也更有意愿和能力推进数字化转型升级，这使得本文实证部分的因果关系判断面临内生性问题。数字化及相关技术在企业中的应用并非一而就的，企业推进数字化转型需要一定的时间，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是循序渐进的。因此，本文对核心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进行滞后一期和滞后二期重新纳入回归方程进行实证检验，结果如表3 第（4)列所示。回归结果显示，无论是核心解释变量滞后一期，还是滞后二期，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回归系数始终在1%的置信水平下显著为正，数字化转型依然能够较好地提升企业韧性，文章之前的发现依然保持稳健。综上所述，在经过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和内生性处理后，数字化转型依然能够促进企业韧性，本文的核心结论十分稳健。(3)变量数字化转型分维度检验DigAIBDCCDTADT控制变量常数项年份X行业固定效应行业/年份固定效应N调整R2(1)0.000 2(1.28)0.0009(0.56)0.0005*(3.96)0.001 5*(3.03)0.0008*(8.71)YES0.272 6*(4.59)NOYES168920.0370（2)剔除直辖市样本0.0301*(2.77)YES0.118 3*(-3.63)NOYES132520.018 8(4)“年份X行业”核心解释联合固定效应变量滞后一期0.0523*0.0908*(3.86)(3.22)YESYES7.572 8*0.1182*(13.44)(5.59)YESNOYESYES16892115650.045 50.014 5(5)核心解释变量滞后二期0.1126*(2.97)YES-0.001 6*(4.09)NOYES91970.015 2五、机制识别检验本部分探讨数字化转型通过哪些渠道对企业韧性产生影响，分别取中介变量人力资本、创新能力、融资约束和内部控制，依据温忠麟等提出的逐步检验回归系数法 4 9，同时借鉴已有文献50 ，对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韧性的机制进行检验。（一）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检验表4 第(1)(2)（3)列汇报了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中介效应检验步骤如下：首先，判断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升企业韧性，可以进行下一步检验。其次，判断数字化转型对人力资本的影响，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升企业人力资本水平，可以进行下一步检验。最后，判断数字化转型、人力资本对企业韧性的影响，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和人力资本均能显著提升企业韧性，这意味着人力资本是数字化转型提升企业韧性的重要作用机制。中介效应Sobel检验结果表明，人力资本的Z统计量为5.9 7 4 3，通过了1%的统计显著性检验，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0.0 6 3 50.14 4 1)占总效应（0.0 8 2 9)的11.0 4%，假说2 得到验证。其余中介变量的中介效应检验步骤与上述流程一致，具体步骤不再赞述。（二）创新能力的中介效应检验表4 第（4)（5)（6)列汇报了创新能力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结果显示，企业推进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72表4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韧性的影响机制（一）陈胜利，王东：数字化转型与企业韧性：效应与机制高企业的创新能力，这与一些学者 51-52 的研究一致，并且数字化转型和创新能力对企业韧性存在积极影响。这说明提高创新能力是数字化转型提升企业韧性的重要作用机制。中介效应Sobel检验结果表明，创新能力的Z统计量为2.8 13 9,通过了1%的统计显著性检验，创新能力的中介效应（0.0 6 2 3 0.0 7 0 0）占总效应（0.0 8 2 9）的5.2 6%，假说3 得到验证。变量DigeHumInv其他变量N调整R2Sobel test注：其他变量包含行业、年份固定效应和控制变量，下同。（三）融资约束的中介效应检验表5第（1)（2)（3)列汇报了融资约束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结果显示，企业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并且数字化转型和融资约束缓解能够提升企业韧性。这说明缓解融资约束是数字化转型增强企业韧性的重要作用机制。中介效应Sobel检验结果表明，融资约束的Z统计量为2.6 56 8，通过了1%的统计显著性检验，融资约束的中介效应（0.14 8 6 0.0 6 4 2）占总效应（0.0 8 2 9)的11.51%，假说4 得到验证。（四）内部控制的中介效应检验表5第（4)（5)（6)列汇报了内部控制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结果显示，企业推进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强化企业内部控制，并且数字化转型和内部控制对企业韧性存在积极影响。这说明强化内部控制是数字化转型提升企业韧性的重要作用机制。中介效应Sobel检验结果表明，内部控制的Z统计量为3.8 6 52,通过了1%的统计显著性检验，内部控制的中介效应（0.3 52 1X0.0079）占总效应（0.0 8 2 9)的3.3 6%，假说5得到验证。变量DigeWwIc其他变量N调整R?Sobel test(1)Res0.0829*(2.93)YES168920.031 7人力资本5.9 7 4 3*机制有效一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