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与非洲的国际农业合作及其启示.pdf

日本与非洲的国际农业合作及其启示李国辉(山东大学东北亚学院威海 )收稿日期:.基金项目:山东大学东北亚学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大项目“大国关系变动下的东北亚区域治理研究”(Z D ).作者简介:李国辉(),女,山东威海人,博士,讲师,研究方向:非传统安全、区域合作、日本政治外交,E m a i l:l i g u o h u i b d c o m.摘要:在地缘政治冲突、新冠疫情、自然灾害等多重风险因素冲击之下,非洲粮食安全危机加剧,加强国际农业合作成为非洲发展的当务之急.基于强化外交基础、拓展外交圈、拉近日非民间关系、获取经济利益、保障日本国内粮食安全等多元目的,日本自 世纪 年代便开始通过多边路径、第三方合作、双边官方援助、民间合作等方式积极参与非洲的农业农村开发.粮农合作也是中非合作的重要领域,中国已承诺支持非洲在 年前基本实现粮食安全.探究日本与非洲的国际农业合作,可以为中国在法律定位、协调机制、合作内容及方式等方面提供借鉴.关键词:粮食安全;合作路径;粮食援助;农业开发D O I:/j c n /s 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基础.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需要确保粮食、能源资源、重要产业链供应链安全.为确保中国的粮食安全,除加强国内农业建设外,还需强化与国际社会的农业合作,协调发展内外两大“场域”的粮食安全.一直以来,中国与非洲国家在粮农领域有着密切的合作关系.当前,在复杂的国际形势下,中非都面临着粮食安全风险的冲击,强化粮食安全合作的重要性越发凸显.面对挑战,国家主席习近平强调秉持天下胸怀,倡导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为破解人类共同挑战开拓新思路,探索新路径,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理念,共建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国际社会.中非从来都是命运共同体,非洲的粮食安全关系到全球的粮食格局,中非应加强农业合作,共建中非粮食安全共同体.近些年来,日本与非洲的合作也不断深化,尤其是“印太战略”提出后,日本兼顾发展和安全,在社会、经济、安全、能源、卫生、农业等多领域与非洲国家展开了全方位的合作 .总体来看,日非之间的合作注重草根性、人才专业性、国际协调性等,强调实用性、功利性、对中竞争性 .日本与非洲粮食安全合作,管理体系系统且专业,重视发挥非洲当地机构的作用且注重援助项目的可持续性 .不过,既有研究主要是基于具体援助实例进行的微观分析,对于日本与非国际农业合作的发展经纬、推进逻辑等宏观把控尚待进一步探讨.本文在分析日非农业合作动因的基础上,考察日非农业合作的发展历程和路径并分析对中国的借鉴.1日本与非洲农业合作的动因分析 世纪 年代以后,日本逐步开始了与非洲的农业合作.冷战后,在历届的非洲开发会议(T I C A D)?23郾09（总533）上,农业合作问题都是日非双方的重点关切之一.从本质上来讲,日本与非洲的农业合作有一定的功利性,最终要服务于其本国的国家利益,它是政治、经济、安全等综合因素的结果.政治层面非洲地区是日本重要的战略区域,日本积极支持非洲农业开发,是强化日本外交基础、拓展国际外交圈的需要.非洲地区的国家数量较多,由 个国家组成,约占联合国加盟国总数的/.对日本来说,非洲地区是极具吸引力的大票田.日本所关注的国际议题,无不需要获得非洲国家的支持.尤其是,日本一直谋求加入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在该问题上,获得非洲国家的支持,是日本通过农业合作强化与非洲各国外交关系的真正意图之一.此外,在联合国大会决议、多边条约的拟定方面,非洲国家也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日本若想使这些国际条约的订立符合日本利益,不得不拉拢非洲国家.当前,国际社会面临着难民移民、贫困、传染病、恐怖主义、灾害、气候变化等诸多非传统安全课题,日本若能在这些问题上取得非洲国家的支持,对于日本外交的展开不无好处.另外,日本与非洲的农业合作,还可以拉进与非洲民众的关系,同时还可以借机展示其作为国际社会一员承担国际责任的国家形象.日非农业合作是一项长期事业,其技术转移、零星的农业指导、农业人才的培养等都是建立在“人际互动”基础上的.日本在非洲没有殖民统治的历史,对非洲人民没有历史负担,通过急非洲人之所需,日本可以较为容易地拉进与非洲民众的距离,获得非洲人民的信任.而这种信任关系是日本对非洲外交成功与否的无形财富.经济层面日本与非洲的农业合作背后也有经济层面的目的.非洲天然资源丰富,除铂、铬、铜等矿产资源外,还蕴藏着大量的原油、天然气等.再者,非洲地区劳动力资源丰富,据联合国估计,到 年非洲人口将达 亿人,约占世界人口的/,且其中六成是年轻人.非洲这种年轻化的人口结构,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较高的生产率和旺盛的消费热情.此外,非洲联盟(AU)等地区经济共同体正推进非洲整合,非洲经济增长率也维持了较高的发展水准.作为新兴经济体,非洲可谓是极具发展前途的出口源、制造基地、国际市场.日本自然也从战略上考虑将非洲培育成日本的“大市场”.但是,非洲经济发展与日本对非洲贸易、投资都不得不面对非洲基础薄弱的农业现状.一方面,非洲的农业生产率普遍不高,粮食依然不能自给,严重依赖进口.与此同时,非洲地表的水源非常少,必须通过灌溉技术利用地下水确保农业用水.此外,土壤中氮、磷酸等无机养分不足,需要投入化肥.另一方面,随着非洲人口的增长,粮食需求势必也将随之增加,在非洲培育适应干旱环境的高产农作物品种已迫在眉睫.非洲农业生产率不提高,不仅粮食不能自给,整个非洲的收入也难以提高,非洲国家内部的物价也难稳定.非洲经济若要持续发展,首先需要加强农业发展.非洲农业蕴藏着多种发展的可能性.尤其是,随着非洲地区城市化的发展和饮食生活的变化,新的经济机会也将随之萌生.预计到 年,非洲农业和农业相关的商贸将成为万亿美元规模的产业.另外,非洲营商环境和制度环境的改善,将会使非洲的农业经济更加多元.基于非洲特殊的经济特征,日本选择进军发展潜力巨大的粮农领域,强化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便成了顺势而为之举.安全层面非洲的农业状况关乎日本的粮食安全保障.当前的国际粮食基本处于南美洲和欧洲负责供给,东亚和非?23郾09（总533）联合国实行一国一票原则,每个成员国都有一个投票权.非洲国家在联合国拥有 个席位,占联合国会员国总数的/以上,非洲国家是联合国的大票田.许多国际问题决议,离开了非洲国家的投票支持就难以出台.洲则负责购买的状态.日本是较大的粮食进口国,每年需购买约 万吨谷物.非洲的农业生产率很低,目前供给难以确保或与需求错位,只能以进口的形式填补,每年整体的粮食进口量可达 万吨.由此,日本与非洲便产生了竞争关系.如果今后非洲大陆的农业生产率没有得到实质性改善,到 年亚洲和非洲之间可能会发生粮食之争.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态发生,支援非洲的农业发展,解决非洲的粮食问题实际上直接关系到日本的未来.此外,日本肥料生产严重依赖进口,肥料供给的稳定与否对于日本国内的粮食安全至关重要.为保障日本国内粮食安全,日本必须确保化肥等生产资料的稳定供应.当下,肥料供给被少数国家垄断,新兴国家的肥料需求也在扩大,世界肥料供给量严重不足.而非洲国家的生物肥料发展潜力很大,强化与非洲的农业合作,一定程度上有利于保障日本国内生物肥料的安全.再者,日本加强与非洲的农业合作有助于将“日式”农业扩展至非洲,这是对日本国内农业的再创新,是日本国内农业“走出去”的必然需要.年环太平洋战略经济合作协定(T P P)基本达成,日本农业面临的环境变得更为严峻.一向标榜高技术、重品质的日本农业,如果把目光转向海外,在海外开展农业,那么日本的农业就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可能性.因此,进军最年轻的非洲大陆自然就成了日本的不二之选.2日本与非洲的农业合作历程自 世纪 年代,日本开始了与非洲的国际农业合作,其发展大致可分为初始阶段(年)、过渡发展阶段(年)、全面发展阶段(年至今)三个进程.在初始阶段,日本对外农业合作主要面向亚洲国家,对非洲的投入较少.在过渡阶段,日本构建了有力的合作平台(T I C A D),完善了国内相关制度,并基于亚洲经验开始向非洲积极提供稻作技术.进入全面发展阶段后,日本提出了援助理念,其与非洲的农业合作的内容、路径也不断拓展,同时还注重与日本国内经济的融合.初始阶段(年)冷战期间,日本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处于起步和调整的初级阶段.自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 世纪 年代,日本对外粮食安全合作主要面向亚洲地区,非洲地区一直未受到日本重视.世纪 年代后,美国采取的大豆禁运措施给粮食安全严重依赖美国的日本带来了巨大冲击.再加上石油危机的影响,日本越发重视海外资源地的多元化,并把寻求粮食安全作为援助外交的重要目标,希望通过拓展海外援助获得稳定的粮食供应.由此,非洲逐步开始受到日本的重视,日本与非洲农业合作也随之展开.但直到 年,日本对非洲的援助主要集中在埃及、肯尼亚、摩洛哥、加纳等一些资源丰富或有地区影响力的国家的经济基础设施方面,对农业领域的重视度并不高.这一阶段,日本农业援助的目标区域仍以亚洲和日本移居者较多的中美洲和南美洲为主.过渡发展阶段(年)进入 世纪 年代后,非洲的地缘重要性下降.欧美国家苦于国内经济衰退、财政恶化,对非洲援助态度趋于冷淡 .日本趁势迈出了深度参与非洲开发治理的一大步,试图通过举办T I C A D会议在非洲发挥主导性.这一时期,随着全球经济的发展、人口的增长,粮食安全问题也日益突出.粮食严重依赖进口的日本开始将其国内的粮食安全与全球的粮食安全相钩联,试图通过维护全球粮食安全来保障其本国的粮食安全.故此,在 年的 政府开发援助大纲中,日本提出重视发展中国家的贫困与饥饿问题,并强调了国际农业合作的重要性.次年,第一届T I C A D会议召开,日本提出了“亚洲经验”共享,强调非洲可以借鉴亚洲经济发展模式,通过技术研究、创新等方式,发展农业生产、夯实农业基础以实现经济增长.可以说这次会议开阔了日非之间农业合作的发展前景.在 年第二届T I C A D会议上,日本提出了“社会开发、?23郾09（总533）经济开发、南南合作、强化协作”等支援非洲的新计划,并在经济开发计划中,进一步强调了非洲农业开发.为激活非洲农业,日本向非洲国家转移稻作技术,支援非洲国家在象牙海岸进行稻作技术试验等.与此同时,日本还支持西非水稻开发协会(WA R D A)和国际水稻研究所(I R R I)共同研究亚洲稻和非洲稻杂交,开发陆稻新品种.此外,日本还向与东南亚气候风土相似的非洲东南部的一部分国家派遣稻作专家普及亚洲型稻作技术.为进一步加强粮食安全保障,日本政府于 年颁布了 粮食、农业、农村基本法,明确规定日本将通过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技术、金融等多样化的支援,促进发展中国家的农业开发,确保全球粮食稳定供应,并最终实现日本的粮食安全.基于该法,日本政府每隔年还更新制定 粮食、农业、农村基本计划.世纪后,日本农村衰落、农业劳动力供应严重不足、生产力水平降低、耕地面积减少等国内农业问题日渐突出.基于此,日本提出了将农业政策由“保守型”转向“进攻型”,强调促进农产品出口,扩大对外农业投资.由此,日本更加注重海外农业开拓,在每年更新的 粮食、农业、农村基本计划中,不断强调参与全球农业开发的重要性.在这些法律及政策的指引下,日非间的粮食安全合作逐步深化.全面发展阶段(年至今)年,日本修订了政府开发援助(O D A)大纲,将O D A的目的定位为“致力于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发展,以实现日本的安全与繁荣”.修订后的O D A大纲引入“人的安全保障”理念,基于该理念,O D A的重点课题主要包括减贫、持续经济增长、全球性问题、和平构筑等.O D A大纲修订的同年,第三届T I C A D会议召开.作为 年援助大纲的实践,日本更加注重发挥T I C A D会议平台的引领作用,使非洲农业问题议题化,进一步深度参与非洲开发.从“人的安全保障”理念出发,此次会议基本沿袭了第二届T I C A D会议“东京行动计划”框架,将“以人为中心的开发”“通过经济增长削减贫困”“和平的实现与治理”作为非洲开发的三大重点领域.非洲的“粮食、农业、农村开发”是非洲“通过经济增长削减贫困”的基础.在 年,日本多维度加大了对非洲的农业支援,涵盖农业政策制定、农村开发、粮食增产、粮食研究、农业技术等各个方面.年,国际粮价的暴涨使得日本政府进一步认识到扩大农业对外投资,保障粮食稳定供给的重要性.与此同时,年金融危机冲击了日本经济,日本国内财政状况更趋恶化.再加上 年日本借力非洲加入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计划失败,这些都使得日本对非洲的援助更加注重经济利益.在此背景下,年的第四次T I C A D会议尤为强调非洲地区的经济增长问题,提出加速非洲的产业开发,以使非洲摆脱对初级产品的依赖,增大非洲的附加价值.为此,日本政府完善了农业投资支援体系,发布了 关于促进海外投资保障粮食安全的指南,致力于强化与非洲农业发展综合计划(C AA D P)的对接合作,提高粮食产量及农业生产率,改善市场准入及农业竞争力,支援水资源的管理及土地利用.年,安倍重返政坛,着力推进“安倍经济学”,成立“日本经济再生总部”,经济再生成为日本发展的重要任务.随着安倍政权重启“印太战略”,日本对非洲给予前所未有的战略重视,并寄望于通过援助非洲助力日本经济再生,经济开发随之成为日本援助非洲的重点领域,日本对非洲的农业援助也顺势加大力度,日本企业开启“走进非洲”,参与非洲农业开发,扩大对非洲的投资及日非贸易.在此背景下,年的第五次T I C A D会议更加明显地表现出重视非洲经济开发的倾向,提出农业从业者是非洲经济增长的主人公,通过农业振兴促进就业,提高农业生产、保管、流通,加强适应气候变化的农业开发.第六届T I C A D会议将“以经济多元化、产业化促进经济结构改革”“构筑高质量、强韧的卫生保健体系”“促进共享繁荣的稳定社 会”作为非洲 开发的重点 领 域.日 本 在 年,以 振 兴 非 洲 稻 作 事 业 共 同 体(C A R D)国家为中心,向万名非洲农民及 名宣传员普及稻作技术.第七届T I C A D会议重申通过发展粮食价值链,支持非洲农业结构转型,强调通过全面的非洲农业发展综合计划(C AA D P)推动高质量、高附加值的产品开发,以改善非洲粮食安全状况,加快非洲经济增长和?23郾09（总533）经济多元化.为推进非洲的产业多元化,日本将通过C A R D的稻米增产倡议,使非洲的稻米产量到 年实现翻倍增长,从 万吨增加至 万吨.同时,日本还支援非洲农业向市场导向型农业转换,并向非洲派遣农业专家,支援非洲建设全球粮食价值链,开展农业技术开发,推进非洲农业创新.此外,这次会议还特别呼吁通过非洲农业适应倡议(AAA),加强适应气候变化的非洲农业开发.年的第七届T I C A D以促进投资为核心议题,强调T I C A D已成为由“双E”和“双I”组成的新平台.在上述政策的指引下,许多日本企业加入了非洲农业开发的行列.在俄乌冲突和疫情反复的背景下,第八届T I C A D会议进一步指出非洲要改善粮食安全和营养状况,发展可持续的农业,完善粮食系统和价值链.日本则承诺将支持非洲发展可持续农业、构建稳固的粮食体系及价值链,继续在非洲推进全面的C AA D P和AAA,以支援非洲国家应对因气候变化和全球粮食供应链混乱所带来的危机.年,日本将投入亿美元用以强化非洲粮食生产,支援非洲国家培养农业人才,加速对非洲的农业开发.3日本与非洲农业合作的路径由上可知,自 世纪 年代日非之间便开始探索农业合作,此后双方合作的广度和深度不断增强.冷战后,粮农方面的议题在历次T I C A D会议上都备受关注.在实践中,日本和非洲在国际、国家、民间等多个层面开展了全方位的农业合作.在国际层面上,日本积极参与各相关国际组织机构开展的对非粮农项目,并联合巴西在非洲展开三边合作.国家层面上,日本以日本国际协力事业团(J I C A)为中心,在非洲开展多样化的农业支援项目.社会层面,日本还特别重视利用民间力量开展对非洲的农业开发.国际层面 以国际机构为中心的合作日本注重通过多边合作机制参与非洲粮食安全治理,以提升日本在国际粮食安全合作方面的话语权.国际组织对非洲的治理经验较为广泛,能够发挥智慧集成作用.联合国粮农组织(F AO)、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WF P)、国际农业发展基金(I F A D)等国际组织机构在非洲粮食安全领域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中,F AO强调综合性粮农治理、WF P较为关注农业援助、I F A D则更为重视农业贷款.日本在紧急粮食支援、复兴支援、开发支援等方面与这些国际组织均有紧密合作.日本作为F AO的理事国,一直积极参与该组织的运营.为进一步强化与F AO的合作,从 年开始,每年召开日本F AO年度战略协议会.日本也是WF P最重要的捐助国之一,同时向其提供技术和专家人员方面的支援.为加强日本政府和民间行为体与WF P的沟通与协调,提高日本参与WF P援助活动的兴趣,日本于 年邀请WF P在日本设立了专门的事务所.日本还是I F A D的成员,每年都向其提供一定数量的资金支援,以支援包括非洲在内的发展中国家的农业及农村开发.此外,日本还是国际农业研究磋商组织(C G I A R)的重要成员,在非洲新稻(N E R I C A)研发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日本与巴西在非洲的三边合作日本尝试联合巴西向非洲莫桑比克地区有效移植日巴农业合作经验,在非洲展开三边农业合作.年,美国采取大豆禁运措施,此举严重冲击了粮食依赖美国的日本.在此背景下,日本与巴西展开合作,日本通过向 巴 西 提 供 土 壤 改 良 技 术、资 金 等,将 巴 西 中 西 部 被 称 为“不 毛 之 地”的 塞 拉 多 热 带 草 原(C e r r a d o),打造成能够生产大豆、玉米等农作物的世界粮仓.莫桑比克位于非洲东南部,其国土的 被热带草原覆盖.该国北部纳卡拉走廊,与巴西的塞拉多地带?23郾09（总533）“双E”是指E n t r e p r e n e u r s h i p(企业精神)、E n t e r p r i s e(企业),“双I”是指I n v e s t m e n t(投资)和I n n o v a t i o n(创新).几乎处于同一纬度,土壤和气候适宜发展农业生产.但该地区尚处于未被开发的状态,而且莫桑比克的大部分农户仍依赖传统且简朴的农业技术,土地生产率很低.在此背景下,年月,在以“世界粮食安全保障”为主题之一的G 拉奎拉峰会上,日本和巴西决定灵活运用“日巴塞拉多开发”经验,协力合作在莫桑比克发展农业.同年月,日本、巴西、莫桑比克三国签署协议,开始了“莫桑比克热带草原开发的三边合作计划(P r o S AVANA)”.基于该计划,日巴两国共同支持莫桑比克提高农业研究能力、制定农业总体规划、在农村开展实证调查等,并在此基础上,通过提供有偿资金、拉拢日巴民间企业参与、深化与国际机构(世界银行等)合作等,使受支援地区正式投入农业生产.国家官方层面的合作 “振兴非洲稻作的共同体”年J I C A与非洲绿色革命同盟(AG R A)共同倡议成立C A R D,致力于普及非洲新稻(N E R I C A),改善栽培技术,增加农产品的附加值,广泛推广亚洲水稻种植经验等.J I C A支持参与C A R D的非洲国家制定并执行国家稻作振兴战略(N R D S).年,日本以非洲中部的 个国家为支援对象,在农作物栽培环境、人才培养、南南合作等方面开展了 个农业合作项目.同时,J I C A还与非洲开展了多样化的技术合作,制定了包含各技术要素的技术手册(J I C A非洲稻作技术手册).为方便推广使用,该手册被制作成日语、英语、法语、葡萄牙语四种版本.此外,J I C A还编纂了教材 简单的N E R I C A的制作方法 莫桑比克水稻栽培手册 乌干达种稻手册,在视频媒体网站上用多语言以视频的形式介绍C A R D的活动以及日本农业振兴的变迁.人员合作方面,日本通过派遣J I C A海外协力队在非洲各国参与水稻种植知识技术普及、稻作栽培、农作物育种、品种改良、农户巡回指导等活动.市场导向型农业振兴方法的推广在非洲,小规模农户不仅缺乏市场调查和栽培知识,提高收入的意愿和计划性也很低.基于此,年,日本在肯尼亚推进市场导向型农业试点计划 市场导向型农业振兴(S HE P)方法.S HE P方法以生产果蔬的小规模农户为支援对象,旨在变革其农作意识,使其由“种植出售”的意识转变为“为销售而种植”的意识.S HE P方式的推广取得一定成果后,日本再通过技术合作项目和派遣专家等方式与非洲展开进一步的合作,实现农户务农技能、栽培技术及收入的提高.自 年J I C A与肯尼亚农业部合作推进S HE P方法以来,该项目截至 年已扩展至非洲 多个国家.J I C A制作了多种教材,研发了相关A p p(S HE P游戏),在视频媒体网站上制作了视频,通过社交媒体官方账号,随时发送利用S HE P的信息.此外,非洲的行政人员或农业推广人员还可以参加一年四次的“非洲地区市场导向型农业振兴”专题培训.J I C A通过现场提供建议、开设提供分享农业知识和经验的论坛等多种方式给予支持.非洲粮食和营养安全倡议J I C A积极参与非洲各国营养改善战略的制定和营养改善的实践活动.第六届T I C A D会议启动非洲粮食和营养安全倡议(I F NA),以应对非洲日益恶化的粮食和营养安全形势.为改善亿名非洲儿童的营养状况,第七届T I C A D会议发表了“I F NA横滨宣言 ”.在组织内,J I C A建立了人类开发部、经济开发部、地球环境部、青年海外合作队事务局以及民间合作事业部等成员参加的营养改善体系,致力于解决营养方面的国际课题.同时,J I C A注重通过社交媒体官方账号“大家的营养”,提升日本在营养改善方面的国际发言权.另外,为了培养营养改善领域的专家,J I C A每年开展一次强化专业能力的研修活动.与此同时,J I C A还制定了网格化的营养改善合作伙伴制度,以强化各参与主体间的合作.民间层面非政府组织(NGO)、财团、企业等民间行为体在日本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中也扮演着积极的角色,?23郾09（总533）对政府间合作形成了有力补充.尤其是,受日本经济不景气、财政困难等影响,日本的官方援助有减少倾向的当前,非洲日本协议会(A J F)、笹川 非洲财团(S AA)、相关企业等民间行为体的作用更加凸显.以第一届T I C A D会议为契机,A J F成立,该组织主要活动于非洲粮食和农业领域.年,A J F成立了非洲粮食安全保障研究会,以“非洲农地土壤改良和肥力恢复、非洲小农参与农业推广活动建设、多样化的健康饮食习惯、有利于非洲粮食安全保障的国际环境”等为研究主题,多次举办研讨会和学习会.与此同时,S AA自 年成立以来也一直致力于与非洲开展粮农合作,通过强化非洲地区的农业体系,为小规模农户获得各种农业技术和知识提供支援.年,S AA提出了以“环境再生型农业、营养关怀型农业、市场导向型农业、农业推广数字化”等为中心的“新五年战略()”.与此同时,S AA还构想搭建非洲第一个“e e x t e n s i o n平台”,通过运用信息通信技术(I C T)来增强非洲粮食系统的韧性.此外,S AA还在大学和农业学校设置了针对农业普及员的中坚力量的笹川非洲农业普及教育基金(S A F E),为接受再教育的非洲农业普及员提供课程开发支援等.日本企业也纷纷加入海外的农业开发行列之中.例如,为在非洲推广“日式农业”,利用日本农业技术在非洲生产日本品牌的农产品,瑞穗金融集团启动了“瑞穗全球农业创新”项目,以东非为起点向整个非洲发展推进日本的农林水产业,支持研究日本品牌的农产品栽培和农业机械等技术,支持海外农业生产、良种改良、农机材料开发和商品化等试验示范、企业孵化和流通体系建设等.日本一些初创企业也开始在非洲开展农业方面的辅助业务,使难以获得通信基础设施和资金的非洲农户能够获得农业所需的信息、货物及资金等.例如,一家面向企业开发和销售智能手机的日本公司Am a g m i,从 年开始在卢旺达通过当地的农业组织,向当地小规模农户分发智能手机.非洲农民可以通过智能手机及时获取农业组织提供的各种农业信息.另一家日本企业D e g a s通过“D e g a sF a r m e rN e t w o r k”将非洲的小农户联系在一起,向他们提供优质种子、肥料、农业知识以及农作物收获及销售等与农业相关的“一揽子”信息.官民协调机制在与非洲农业合作方面,日本民间行为体与日本政府并非各行其是,两者之间存在多个协调机制.第一,早在 年,NGO外务省定期协议会便成立了.该协议会主要就O D A政策、NGO与日本外务省的合作、外务省对NGO的支援政策等广泛交换意见.第二,为促进日本企业进军非洲,提升对非洲粮食治理的参与度,以第七届T I C A D会议为契机,“T I C A D 官民圆桌会议”召开,并于 年改组成为常设会议 非 洲 商 贸 协 议 会(J B C A).作 为 官 民 一 体 平 台,该 常 设 会 议 由 日 本 政 府、日 本 贸 易 振 兴 机 构(J E T R O)、J I C A、经济团体联合会、经济同友会等组成,负责从民间企业、团体中汲取非洲开发的优先课题和提案,然后由相关省厅、政府机构讨论并实施进一步的对非支援.与此同时,J I C A还成立了日非农业创新中心(A F I C AT),为有意进军非洲开展业务的日本农业公司提供广泛的建议和支持,推动非洲国家引进先进农业技术.A F I C AT以稻作农业机械为中心,已在坦桑尼亚、肯尼亚、科特迪瓦、加纳、尼日利亚个国家依次启动试点项目.在改善营养问题上,J I C A设立了营养改善项目推进平台(N J P P P),致力于宣传日本通过产官学(产业、政府、学界)积蓄的知识,支持拥有营养改善技术的日本企业向海外发展国际业务.为促进相关省厅、科研院所、民间行为体、国际机构驻日事务所及J I C A相关人员等之间的信息共享与合作,J I C A还设有“J I C A食农合作平台(J i P F A)”.此外,为通过构建粮食价值链,推进日本粮食产业的海外发展,年月,日本产官学合作成立了全球粮食价值链(G F V C)推进官民协议会.4日本与非洲农业合作的启示随着经济和城市化的快速发展,中国的综合粮食安全也面临着与外部农业合作需求增强的问题.总结日?23郾09（总533）本与非洲农业合作的思路特征及政策逻辑,对中国与非洲农业合作也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体系化的制度设计安排日本与非洲农业合作已经形成了以 粮食、农业、农村基本法为根本,以O D A大纲为指导,以T I C A D为合作平台,以内外及官民联动的方式推进具体农业合作实践的体系化制度安排.基于农业基本法、援助大纲、T I C A D的农业议题,日本在实践层面通过相关国际组织、第三国、官方援助、民间行为体等积极开展对非洲农业外交,推进实施了一系列具体的、可操作的与非洲农业合作行动.中国的 农业法主要关注的是国内农业的发展事项,尚未涉及国际农业内容,有必要进一步强调国际农业合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积极推进粮食安全合作迈入法制化轨道,以实现与非洲粮食安全合作有法可依,提升粮食安全合作开展的宏观效率.此外,中国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缺少对外援助纲领的指导,应基于国家发展战略,加强顶层设计,积极谋划构建引领对外粮食安全合作的纲领方针,明晰中国与非洲农业和粮食领域合作的定位.当前,年创设的中非合作论坛机制是中非粮食安全合作的重要对话平台.该平台发布的会议宣言或行动计划对包括粮食安全在内的中非合作发展规划、落实路径具有一定的纲领性意义,但它难以代替整体性、综合性的指导方针.注重多元主体的协同合作参与日本与非洲农业合作的主体众多,日本十分重视主体间的协作,建立了多个官民一体平台.通过这些协调机制,日本政府可以与NGO、非营利组织(N P O)、财团等非政府行为体就支援非洲政策广泛交换意见.日本政府可从民间企业、团体组织等非政府行为体汲取非洲开发的优先课题和提案,经由相关省厅、政府机构进一步讨论,更好地拟定援助议题,形成精准的对非支援.官民一体化的协作平台,也为非政府行为体了解政府的方针政策提供了有效的机会,促进了不同行为主体之间的信息共享,减少了由于信息不对称而导致的无效合作.中国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涉及部门较广,包括商务部、农业农村部、外交部、财政部、教育部等多个行政机构.但中国与非洲粮食安全合作的各参与主体较为分散,缺乏统筹配合,影响了资源功能的发挥.尽管 年中国成立了国家国际发展合作署,一定程度上整合和优化了中国与非洲粮食安全合作的组织管理体系.但该协调机制并未将企业、研究机构等非政府行为体纳入进来,需要进一步理清主体间关系,健全体系架构,克服碎片化,构建整体性协调机制.尤其是,粮农领域易受自然条件制约,投资较大且收效较慢,再加上非洲国家本身经济发展放缓,债务风险较高,导致中资企业在非洲开展粮农合作项目面临很大的经济压力.通过建立官民协调机制,可以为有意进军非洲开展业务的中资企业提供政策建议和资金支持,以确保项目的正常运作.注重合作内容的多样化以及宣传力度日本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既涉及生产领域,又涵盖了市场、研发等领域,同时也注重在软性层面采取措施,如改变非洲人的市场观念及营养意识等.除提供粮食援助外,日本还将开发农业品种和提高农业生产性所需的政策决策支援,农业基础设施的完善、生产技术的普及及居民组织的强化,农村地区的农产品加工、市场流通和农产品销售等粮食价值链整体纳入支援的视野,更加注重从中长期的考量展开对非洲的农业援助.中国与非洲粮食安全合作较为偏重对粮食增产、技术提高等硬性方面提供支援.可以在此基础上,拓宽合作领域,授之以新的理念助推非洲农业提质增效.在合作对象方面,日本注重平衡人员结构,既有对精英层面人员的培训,也顾及到了小规模农户之所需.当前中国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较为关注与中上层精英人员的协调合作,而与非洲底层农民接触较少,需要进一步完善合作对象结构,均衡发展与非洲上层精英和底层农户的合作.?23郾09（总533）在推广合作内容方面,日本善于利用社交媒体推广合作内容.这样一方面可以提高政策效用,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机向国际社会展示日本的软实力及国际贡献.粮食安全涵盖政治、经济、战略等多重属性,中国在参与对非洲粮食安全治理的同时,需要加大对援非农业政策及内容的宣传工作力度,尤其是品牌内容的宣传,以应对国际社会对中国对非洲援助持否定态度的各种舆论挑战,提升话语权和影响力,展示大国责任.注重三方合作,发挥第三国的作用三方合作不仅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资金压力,还可以更为有效地配置各方资源,发挥各自所长,达到优势互补.日本与巴西协同合作共同开展与非洲的粮食安全合作,支援非洲南部莫桑比克热带大草原的农业开发.“日本 巴西 莫桑比克”的三边合作是日本战略性地推进与非洲粮食安全合作的试金石,它可能发挥外溢效果,成为日本对安哥拉等其他非洲国家的农业开发模式.当前,中国已在探索三方合作的粮食安全项目.年,中国、莫桑比克、美国签署了 关于莫桑比克农业三方合作框架.中国、英国、马拉维的水产发展项目,中国、英国、乌干达的木薯发展项目已在开展进行.但相对于日本 巴西 莫桑比克这种成熟的三方合作模式,中国的三边合作尚处于起步阶段,仍需继续创新三方合作的方式,稳定推进三边合作体制的改革,最终形成与非洲农业开发的合力.5结语新冠疫情、地缘政治冲突进一步凸显了非洲地区的脆弱性.农产品依赖进口的非洲苦于供应链的断绝,陷入了严重的粮食不安.提高粮食和农业领域的生产性、整备粮食供应链,强化国际粮食安全合作成为非洲的当务之急.以 年第八届T I C A D会议为契机,日非在粮食安全方面的合作将进一步深化,日本或将进一步把对非洲的开发投资与日本的经济增长结合起来,通过官民联合的方式,加快对非洲的农业开发投资,按照岸田文雄提出的“新资本主义”方向,深度参与极具发展潜力的非洲粮食产业链和价值链.农业合作一直以来也是中非合作的重要领域.中国一直支持非洲国家走符合自身国情的发展道路,以实打实的支援帮助非洲国家共同应对粮食领域面临的挑战.尤其是 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之后,为打造中非命运共同体,中国承诺进一步加强对非洲的农业援助,支持非洲在 年前基本实现粮食安全.在非洲联盟第 届首脑会议召开之际,国家主席习近平也强调中非合作将不断向全方位、多层次、高质量发展.未来,中日两国在非洲粮食安全治理方面或存在较大的第三方合作空间.双方如何根据各自及非洲国家的需求,结合非洲本土实际,展开粮食农业方面的合作值得进一步探究.参考文献王一晨,吕耀东基于“发展安全关联”观的日本非洲政策 J西亚非洲,():张鹏,白如纯日本卫生发展援助动向与前景 J国际经济合作,():潘万历,白如纯日本与非洲蓝色经济合作的现状、动因与挑战 J现代日本经济,():国晖日本对非政府发展援助研究:基于对华制衡视角 J日本学刊,():潘万历,白如纯,吕耀东战后日本对非洲政府开发援助的战略性演进:从 到 J现代日本经济,():陆继霞,王伊欢日本对非洲农业援助的特点及对中国的启示:以坦桑尼亚为例 J世界农业,():徐继峰,罗江月,贾焰中日对非洲农业援助比较 J世界农业 ():岩本彰,長野宇規,滝川永一海外農業農村開発協力変遷課題 J農業農村工学会誌,():李安山东京非洲发展国际会议与日本援助非洲政策 J西亚非洲,():倉田保雄我国対援助在方 J立法調査,():外務省T I C A D I I行動計画踏我国新支援 E B/O L()?23郾09（总533）h t t p s:/ww w m o f a g o j p/m o f a j/a r e a/t i c a d/t c_p r o g r h t m l 外務省T I C A D 周年宣言(仮訳)E B/O L()h t t p:/ww w m o f a g o j p/m o f a j/a r e a/t i c a d/p d f s/_s e n g e n p d f 外務省T I C A DV I宣言持続可能開発 促進 繁栄T I C A DE B/O L()h t t p s:/w ww m o f a g o j p/m o f a j/a f/a f/p a g e _ h t m l 外務省T I C A D 日本取組 E B/O L()h t t p s:/ww w m o f a g o j p/m o f a j/a r e a/t i c a d/t i c a d/p d f/t i c a d _t o r i k u m i_j a P d f 外務省横浜宣言 躍進!、技術、E B/O L()h t t p s:/ww w m o f a g o j p/m o f a j/a r e a/t i c a d/t i c a d/p d f/y o k o h a m a_d e c l a r a t i o n_j a p d f 外務 省第回 開発 会議(T I C A D)E B/O L()h t t p s:/w ww m o f a g o j p/m o f a j/f i l e s/p d f 本郷豊日 伯 農 業 開 発 協 力 事 業 食 料 安 全 保 障 果 役 割 展 望 E B/O L w ww j i i d o r j p/f i l e s/p u b l i c/a r d e c/a r d e c /k e y_n o t e h t m 大島賢三日本農業支援二題 E B/O L()h t t p s:/w w w k a s u m i g a s e k i k a i o r j p/外務省生産 年間倍増“稲作振興共同体C A R D”E B/O L h t t p s:/w ww j i c a g o j p/a c t i v i t i e s/i s s u e s/a g r i c u l/a p p r o a c h/c a r d_ 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