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pdf

第 35 卷 第3期2023年 6 月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 of Liupanshui Normal UniversityVol.35 No.3Jun.2023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魏洋，伏俊琏（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0）摘要：P.3967写本是一件唐人诗歌手稿。写本正面为诗抄，保存了7首诗，经考证，前6首诗为周卿所作，第七首为泰法师所作；背面为杂抄、祭文稿及诗稿。对P.3967进行“写本学”考察，逐一探讨每一书写纸张的抄写粘合形态与内容，明晰了写本的抄写顺序及制作过程，认为应是周卿制作了这个写本。从周卿的手稿，到他的誊抄本，再到精心制作的这一诗抄写本，可以发现吐蕃统治敦煌时期一位滞留在敦煌的中原文士，用制作写本诗集的方法来表达他的悲愤情感。关键词：P.3967；写本；唐诗手稿；周卿中图分类号：K242：I207.22：G256.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055X（2023）03-0035-12DOI：10.16595/j.1671-055X.2023.03.004收稿日期：2023-04-17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511 世纪中国文学写本整理、编年与综合研究”(16ZDA175)。作者简介：魏洋，男，主要从事中国古典文献学研究；伏俊琏，男，教授，主要从事中国古代文学、古典文献学研究。敦煌写本中有数量可观的5世纪至11世纪各种类型的珍贵手稿本，涉及状书、赞文、牒文、契约、诗歌等等，但诗歌稿本的数量较少，法国国家图书馆藏P.3967写本就是一件珍贵的唐人诗歌手稿。自该写本发现以来，前辈学者已有诸多研究成果。陈祚龙、项楚、胡大浚、王志鹏、徐俊、张锡厚等对写本中的诗歌进行了整理研究。此外，饶宗颐从书法史的角度对本卷的艺术价值进行过探讨，并附有简要的解题1 332。后朱利华、虞越溪等对写本中的陷蕃诗进行了比较深入的探讨。钟书林、张磊、刘传启等还对卷背的祭文作了录文与校注。以往的研究主要是学者根据自己的研究领域和研究兴趣就写本中单篇作品进行的探讨，还没有把P.3967写本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探讨。P.3967写本包括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正面所存的7首诗，徐俊定名为 周卿泰法师诗钞2 443，学界一般认为此卷系杂抄诸诗而成，是“诗钞”或“诗选”“诗集”之残卷，除明确署名作者的3首诗外，其余为佚名文人之诗作。本文认为，除第七首题金光寺钟楼 为泰法师所作外，余下6首皆为周卿所作，这是周卿精心制作的一件个人诗作的手稿。第二部分是背面杂写，有杂抄（倒书）、祭文草稿、诗稿、残诗等四项内容。本文认为，诗稿是正面 送张三再赴凉州 的草稿，残诗是第一纸阙 20世纪70年代末，陈祚龙阅读原卷，在 敦煌古抄中世诗歌 中校录了正面的“阙题诗”送令狐师回驾青海 初夏登金光明寺钟楼有怀奉呈 同前寺奇树 题金光寺钟楼 等5首诗（参见陈祚龙 敦煌学海探珠，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1993年，项楚 敦煌诗歌导论 移录了陈先生的录文，并且对5首诗歌逐一校注、分析(参见项楚 敦煌诗歌导论，巴蜀书社2001年版)。在此基础上，1999年胡大浚、王志鹏 敦煌边塞诗歌校注 又重新校勘辨正，随文释义(参见胡大浚、王志鹏 敦煌边塞诗歌校注，甘肃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2000年，徐俊 敦煌诗集残卷辑考 不仅写有详实的叙录，还以写本原先的诗歌顺序逐一录文，增补了 送张三再赴凉州“阙题诗”二诗（参见徐俊 敦煌诗集残卷辑考，中华书局2000年版）。后张锡厚主编 全敦煌诗，对全卷的诗歌写有很详实的校记（参见张锡厚主编 全敦煌诗，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朱利华在博士论文中对P.3967有简要的著述，从陷蕃诗的角度着重分析了卷中第一首诗歌（参见朱利华 敦煌文学嬗变研究，西北师范大学2016年博士论文）;虞越溪认为这是一组敦煌陷蕃文人与僧官赠答唱和的诗，对其中的5首诗歌进行过论述（参见虞越溪 考古发现与唐代西陲边塞诗研究，浙江大学2021年博士论文）。钟书林与张磊两位学者将卷背祭文拟名为 祭高公济文，不仅校录文字，还写有简明的题解（参见钟书林、张磊著 敦煌文研究与校注，武汉大学出版社2014年版）;刘传启认为该祭文是段落杂抄，未进行拟名。刘传启做了较为准确的录文，还写有详实的校记（参见刘传启 敦煌丧葬文书辑注，巴蜀书社2017年版）。魏洋，伏俊琏：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35魏洋，伏俊琏：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题诗之剩余部分，祭文草稿和同纸正面之“阙题诗”1行都是写本制作者原来抄录的文本，后因粘衬偶然连在一起。对这部手稿作全面分析，有助于明晰这一写本的书写情景和写本背后的历史脉络，还原千年前周卿制作此写本的心路历程，感受他思绪的轨迹，体会他的喜怒哀愁。下文试作论证。1写本物理形态P.3967，卷轴装，首尾俱残。全卷先写后粘，由4张纸粘合而成，第三纸只有正常纸张的1/2，实际上为三张半纸，为便于叙述，仍称四张纸。第一纸规格为28.523.6厘米，前部残缺，存一行字的左侧部分，内容已不可辨识。第一纸与第二纸底部有平整的裁剪痕迹。第二纸规格为 28.535.7厘米，与第三纸结合部曾经断裂，其中第二纸缺失了一部分内容，第三纸缺失了半张纸的内容，后又重新用长纸条将两张纸粘合。第三纸规格约为28.518.6厘米。第四纸规格约为28.547.7厘米。写本存有三件碎片，其中有一经帙标签。全卷双面书写，以楷书为主，笔法一致，当为一人所写，因为不是同一时间所抄，字迹略有差异。饶宗颐先生称赞为“字体妩媚挺秀，结构精美，行笔顿挫处，正是唐格典型”1 332。正面为周卿、泰法师等人诗歌。背面为杂抄，多增删涂乙痕迹，书风略有差异，祭文部分笔迹较粗率随意，其余字迹较好。敦煌诗集残卷辑考 认为：“书写格式谨严，遇 帝里麒麟阁 等均空格书写。”2 443据写本正、背面的字迹及修改痕迹，此卷应为周卿的手稿。2写本内容考述正面存诗7首：“阙题诗”、送令狐师回驾青海 送张三再赴凉州（仅存题）、“阙题诗”1行、初夏登金光明寺钟楼有怀奉呈 同前寺奇树（周卿）、题金光寺钟楼（首题“泰法师作”，尾残），如图1、图2、图3、图4所示。图1P.3967注：含有“阙题诗”送令狐师回驾青海。P.3967参考图版见于 敦煌宝藏 第 132 册，第409-414页；又见 法国国家图书馆藏敦煌西域文献 第30册，第294-298页；又见国际敦煌项目International Dunhuang Project。写本正面7诗中，仅二首明确署有作者：同前寺奇树 署名“周卿”，题金光寺钟楼 署名“泰法师作”。徐俊先生考证，卷背署名“周曼卿”（此名据 全敦煌诗）的“凌冬走马归”诗为写本正面 送张三再赴凉州 的草稿，作者是同一人。故 同前寺奇树 之“周卿”与“周曼卿”当为同一人。泰法师，陈祚龙 敦煌古抄中世诗歌、项楚 敦煌诗歌导论、徐俊 敦煌诗集残卷辑考 等皆录为“泰法师”；胡大浚、王志鹏 敦煌边塞诗歌校注、施萍婷编 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新编、张锡厚主编 全敦煌诗 录作“秦法师”，今据高清图版，录作“泰法师”。-36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图2P.3967注：含有 送张三再赴凉州 题名、“阙题诗”1行。图3P.3967v诗稿注：含有 送张三再赴凉州。图4P.3967注：含有 初夏登金光明寺钟楼有怀奉呈 同前寺奇树 题金光寺钟楼。写本背面有杂抄、祭文草稿、诗稿、残诗四项内容，如图5、图6、图7、图8、图9、图10所示。-37魏洋，伏俊琏：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图5P.3967v注：含有杂抄1行。图6P.3967v注：含有 祭文草稿、诗稿4行。图7P.3967v注：含有残诗。-38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图8P.3967（碎片1）图9P.3967（碎片2）图10P.3967（碎片3）写本的制作者另抄有一俄藏残片，也附于后，如图11所示。图11俄藏残片注：含有 开元皇帝赞金刚经 赤须将军歌。以下分别说明。2.1正面内容2.1.1“阙题诗”翻陷重围里，却遣吾曹泣塞门。览史多矜两相伐，披书愤惋吟秋月。晓夕秖望白旄头，何时再睹黄金钺。星霜累换意难任，风送笳声转苦心。北胡不为通京国，南雁犹传帝里音。坏垒狐狸焉自乐，同究无情惧雕鹗。归途已被龙蛇闭，心魂梦向麒麟阁。上人清海变霓裳，弱水凌晨且洗肠。莫望（忘）逍遥齐物志，终须振鹭到仙乡。殊俗蓬头安可居，每啼朱泪洒穹庐。怀书十上皆遗弃，未解提戈空羡鱼。危山岝峉潜龙虎，流沙忽震如鼙鼓。松竹虽坚不寄生，四时但见愁云吐。敦煌易主镇天涯，梅杏逢春旧地花。归期应限羝羊乳，收取神驹养渥洼。拟题。七言诗，前缺，存诗30句，诗不见于传世文献，作者佚失（图1）。诗人誊毕诗歌，还进行了修改，“塞门”原写作“虏门”，后在“虏”字旁边添一“塞”字。项楚 敦煌诗歌导论 认为，此是有所避忌而然，可证写在敦煌陷蕃之后3 231。据“北胡不为通京国，南雁犹传帝里音”“归途已被龙蛇闭，心魂梦向麒麟阁”“敦煌易主镇天涯，梅杏逢春旧地花”等诗句，可知此诗的作者是敦煌陷蕃后羁留此地的中原文人。诗中有“上人清海变霓裳”之 此件残片于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佚失，现仅存图版，未编号，图版参见于 俄藏敦煌文献 第17册第360页 补1、府宪展 初探 论文。-39魏洋，伏俊琏：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句，项楚 敦煌诗歌导论 认为这位“上人”应该就是第二首诗题 送令狐师回驾青海 的“令狐师”，两诗是同一人为令狐师酬赠之作3 230。令狐师，生平不详，此名又见于S.4498背面杂写。辽宁省档案馆藏吐鲁番文书 唐西州诸寺禅师名籍 亦有令狐师之名，为普照寺禅师4。此诗描写了作者亲历敦煌被吐蕃围困、攻陷的全过程，反映了他在这一灾难中的痛苦感受。吐蕃占领敦煌后，虽有“毋徙它境”的承诺，但早已是换了人间，音书断绝，回乡无望，诗人思念故国，只好“心魂梦向麒麟阁”。在与令狐上人酬赠中，他表达了对朋友的祝愿，也倾诉了自己的遭遇与重归汉地的企盼。2.1.2 送令狐师回驾青海敛袂辞仙府，投冠入正真。广开方便品，务欲接迷津。袖里南都，将呈北座亲。往来驷马请，光照墨池姻。叨谒陪初地，忻请未再陈。惠风摇去盖，花散路傍春。执锡论虞苪（芮），何时结善邻。鸟啼悲不语，莺啭怨离秦（情）。玉塞分心苦，金经御宝轮。一朝谈相国，谁念失乡宾。首题。五言诗，全诗共20句，未署作者，与上一诗为同一人所写（图1）。此诗乃是作者送令狐上人赴青海的送别诗，先是描写了令狐师离家为官后又辞官入佛的经历，再叙他奉命回驾青海调息汉蕃纠纷的使命，最后流露出朋友离去的忧愁、陷蕃之后的痛苦迷茫以及对汉蕃睦邻友好的希冀。2.1.3 送张三再赴凉州首题。仅存诗题，抄有正文的纸叶已经佚失，现仅存题名与首行右侧小半残迹（图2、图3）。徐俊先生发现第三纸背面存此诗全篇，字迹与正面诗相同。因为此诗正面残存一行的右半残迹，与卷背诗前三句相合2 445-446。背面所抄为诗的正文，题佚，有作者名“周曼卿”。有多处修改痕迹，诗中“初春”“征路”“立”“路”等字用墨团涂去，在“墨池花酒嬾，翻叙别离期”“急驿郊边立，王程不敢违”“杏林倾门送”等诗句上用粗竖线划下表示删除，其右侧亦有添改文字。现将修改前后的诗移录如下：修改前凌冬走马归，初春再拂衣。墨池花酒嬾，翻叙别离期。急驿郊边立，王程不敢违。杏林倾门送，征路彩云飞。修改后凌冬走马归，再行还拂衣。急驿郊边立，王程不敢违。墨池花酒嬾，无暇洽春晖。彩云凝古戍，秖怨苦分飞。比对首行右侧小半残迹与修改前后的诗，可以发现作者抄写的是修改之后的诗。汪政先生认为“多数情况下，诗词创作应该脚踏实地、积少成多，一句一句地推敲，一段一段地磨合”5，在作诗一途，周卿显然也非一挥而就的捷才，也是不断增删。从这一手稿，可以推测他当时写作此诗的过程：千年前的一次送别活动，周卿创作了此诗最初的草稿。之后，他欲对诗歌进行抄录整理。当他在写本正面抄下了诗题 送张三再赴凉州 后，发现所剩空白不多，便在背面抄录了此诗，随后又进行了修改。最后，周卿想把修改稿誊抄到正面，因为纸张不够，便补衬了半页纸。可惜这半页纸后来散佚了。但值得庆幸的是，背面的修改稿前还保留了署名“周曼卿”。修改前与修改后的诗皆表达了作者送别朋友的忧愁，但二者在情感上各有特点。修改前的诗，张三作为驿吏凌冬季节才刚回敦煌，初春时又将“走马”远赴凉州。诗人于墨池与张三游玩宴饮，“翻叙别离期”。忽然“急驿郊边立，王程不敢违”，S.4498，正面抄 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第五百廿二（首题），仅存26行，行约17字，双面书写，背面正中写“令狐师”，与正面字迹相同，似为其署名。辽宁省档案馆藏吐鲁番出土的唐人写本文书共6件，其中5件为唐开元年间蒲昌府文书，而 唐西州诸寺禅师名籍 年代暂时无法考证，其中之“令狐师”或仅仅与本卷同名。-40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诗人只好于杏林送张三再赴征途。此诗感情较为高昂，虽然描写了张三“凌冬走马”“初春拂衣”“王程不敢违”的艰苦行程，但诗人于杏林送别时，眼前之景却是“征路彩云飞”，感情由离别忧愁转为彩云纷飞的美好祝愿。修改后，诗人将第三联与第二联交换并进行修改，开篇前四句便描绘了驿吏艰苦的行程，更显驿吏之艰辛。之后再追忆曾经在墨池“花酒嬾”的欢乐时光，可惜如今你却“无暇洽春晖”。眼前之景色也变成“彩云凝古戍”，感情是“秖怨苦分飞”，充满了离别的哀痛。经过修改，诗意更加流畅，情绪更为饱满。通过这一手稿，诗人情感的脉搏跃然纸上：初送张三时，诗人倾门远送，兴致较高，对朋友充满了远行的祝愿；整理诗集时，诗人落寞一人，睹诗思人，顿觉苦怨纷飞。2.1.4“阙题诗”1行五言诗，仅存5句：“舟。淑气薰闾井，和风媚古丘。烟凝花似笑，爱景且忘忧。”此诗字迹小于其他诗，作者及题名佚失（图2）。敦煌诗集残卷辑考 曰：“原卷在前后二诗题之间，揭去纸表层约五六行位置，此诗钞于露出之衬纸上，字迹略小，一行。”2 446据徐俊先生的注文，可知原写卷不见此缺题诗，此为法国国家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在整理写卷时，揭去衬纸表层后显露出来的一行诗。而揭去的这一衬纸，就保存着前诗的定本。此诗前缺，仅余后五句，但可以看到诗人沉醉于春日优美的风景，甚至暂时忘却忧愁，应为一首咏物写景之诗。2.1.5 初夏登金光明寺钟楼有怀奉呈律移当仲吕，攀陟届兹楼。边树花开，危山状似秋。孤城新化理，月殿旧游。三教兴千古，一乘今独流。初钟万象，再扣息冥幽。冪冪生乡思，涟涟泪不休。首题。五言诗，全诗12句。此诗未署作者，但后一诗乃其和诗（图4）。金光明寺，是唐五代敦煌著名的佛寺。作者于初夏时节，到金光明寺游玩并攀登钟楼远眺。凭楼远望，他看到了周围鲜花盛开，树木葱茏，看到了雄奇壮观的三危山，看到了远处的敦煌城，风景壮丽。作者思绪转向所在的佛寺，由此联想到儒家在沙州兴盛流传千年，没想到现如今佛教势头却压过了儒家。在云烟笼罩、细雨蒙蒙的天色里，作者魂灵似乎被钟声所惊摄，他感物伤怀，思乡之情喷薄而出，不禁泪流涟涟。2.1.6 同前寺奇树琼树芳幽院，奇形异众林。花浓春日暖，叶茂夏成阴（荫）。风止香犹散，烟飖绿深。四时荣法宇，六部起归心。首题。五言律诗，作者署“周卿”（图4）。前寺，指前诗所写的金光明寺。此诗首先写了奇树高大挺秀、枝繁叶茂的奇异外观，紧接着描写了奇树与百花一起为寺庙增添光彩，春日里花开香沁庭院，夏天枝叶繁茂成荫。最后，作者目光由被烟云笼罩的奇树转到寺院僧众上，描写了僧人们四时供养与日常修行生活。“六部起归心”句，敦煌边塞诗校注 认为“六部当指敦煌所辖周边各少数族部落”，此处或暗含佛教使少数族归心之意，可作一说6。2.1.7 题金光寺钟楼独立悲乡思，登临望远天。树浓春色媚，山净野花鲜。簷下三光满，窗中万象悬。鸿钟吟掌内，楼观耸祇园。溪水流，孤峰戴夕烟。罕陪高此，。首题。金光寺即金光明寺。题下署“泰法师作”，泰法师，生平事迹不详（图4）。该诗最后六字仅存右侧小半残迹，字迹漫漶，无法辨识。诗人独立钟楼，登临望远，不免因思乡而伤悲。接下来，作者的目光转向了金光明寺内外的景色，对初夏时节的景观做了细致的描绘，表现了绝美的风光。以上三诗皆是游览金光明寺的题咏诗，可为一组诗。以上7首诗歌主要校录本有：陈祚龙 敦煌古抄中世诗歌、项楚 敦煌诗歌导论、徐俊 敦煌诗集残卷辑考、张锡厚主编 全敦煌诗 等。-41魏洋，伏俊琏：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2.2背面内容2.2.1杂抄1行第四纸背面中间倒行书写“第十八祑”等字，“袟”同“帙”，指书衣、书套（图5）。因碎片三中有“大般若经 第二祑”的经帙标签，该纸或为 大般若经 第十八祑的纸质帙皮。“第十八帙”四个大字与正面诗歌字迹不同，说明正面的三首诗是利用残断的佛经包首背面抄写。2.2.2 祭文草稿（敦煌遗书总目索引新编 拟题为 祭文七行）抄在第三张衬纸的背面（图6）。前缺，首行字右侧小半字迹被粘合处遮住，但仍可以辨识。原卷多修改涂抹的痕迹，当为一篇祭文草稿。移录如下：修改前白名墐泣，累承荣贵。六亲推贤，前之兴四德，齐备。将谓寿等松筠，何忽彫折于春草。药不及膏肓，魂散飞万里。上苍不仁，降何深。韶光已谢，夏日藏阴。鄽开恸哭，济类往，及仙等与高公济类见。帷帐翻为繐（幕），宠乐回作悲吟。龟兆有刬迁措，俄以白佛爰引。涕流沾襟，谨荐单酌，灵兮降歆。修改后白名墐泣，累承荣贵。六亲推贤，四德邕，容止齐备。将寿等于松筠，忽彫折于春草。药不及兮膏肓，魂散飞兮万里。上苍不仁，降何深。春光已谢，夏日藏阴。鄽开恸哭，济类往，及仙等与高公济类见。帷帐翻之繐（幕），宠乐回作悲吟。龟兆有刬迁措，俄以白佛爰引。涕流沾襟，谨荐单酌，灵兮降歆。从内容看，文中有“龟兆有刬迁措”“鄽开恸哭”等句，说明这是一篇迁葬的文书。又有“济类往，及仙等与高公济类见”一句，可知这则文书的对象当是高济类。主要校录本有：钟书林、张磊 敦煌文研究与校注、刘传启 敦煌丧葬文书辑注。2.2.3诗稿4行右侧有“周曼卿”署名（图6）。据 敦煌诗集残卷辑考 的考证，此即正面诗题 送张三再赴凉州的内容。2.2.4残诗残诗与此写本第一首缺题诗内容一致，起“未解提戈空羡鱼”，讫“收取神驹养渥洼”，共存9句（图7）。写完之后，抄写者用长条粗竖线涂画表示删去。2.3所存碎片2.3.1碎片1规格为“4 2325厘米”，单面抄写，残存数字，有“复”“驿请”“衣让”“丹志”等字，内容不能辨识（图8）。2.3.2碎片2规格为“516.3厘米”，单面抄写，残存四字，为“道”“表”（图9）。2.3.3碎片3附有经帙标签的碎片，碎片规格为“6.16.922.7厘米”，经帙标签规格为“2.614.8厘米”，上有“大般若经 第二祑”等字，当为 大般若经 第二祑的经帙标签（图10）。2.4俄藏残片残片未编号，首尾俱残，就拍摄照片而言，当为单面书写。府宪展推算，此残片规格为4020厘米，底部残缺，按照句式约缺少 810 字7283。四周皆有不规则的破损之处，左侧3行文字与同卷相比，缺少6字左右的长度。卷中有少许污渍浸染，“君王意令执今吾加骠骑”行右侧有一条直线墨痕。府宪展认为全卷由两纸粘贴而成，但仔-42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细观察 俄藏敦煌文献 上的图版，残片似乎仅为一纸，并未发现粘合痕迹。全文存26行文字，共抄两项内容，第1至14行为 开元皇帝赞金刚经，第15至22行为 赤须将军歌。2.4.1 开元皇帝赞金刚经题据P.2721补。首尾俱残，起“心动念预观知”，讫“漫虚传”，存14行（图11）。开元皇帝赞金刚经 是颂扬 金刚经 的赞文，佛教徒众伪托玄宗皇帝，用通俗的诗句演绎佛典内容来教化百姓，宣扬信仰。又见于 P.2094、P.2721、P.3645、S.5464、BD02502、BD06550、BD09381、x.0296等写本。府宪展认为，本件同P.2721写本相比，文字略有异同，抄写书法更优且源流更早7 284。主要校录本有府宪展 赤须将军歌 初探。还可参看陈祚龙 敦煌古抄中世诗歌一续、项楚 敦煌诗歌导论、张锡厚主编 全敦煌诗 等。2.4.2 赤须将军歌首题。首全尾残，未署作者，起“赤须将军着铁衣”，讫“迎风骤过”，存8行（图11）。不见于传世本。此诗是一篇歌颂赤须将军的七言歌行。府宪展据哥舒翰的生平事迹及诗中唱词记载，推测这位赤须将军是哥舒翰7 285-286。主要校录本有：府宪展 赤须将军歌 初探、徐俊 敦煌写本诗歌续考、张锡厚主编 全敦煌诗 等。3写本抄写顺序和性质探究3.1写本抄写顺序探析写本的抄写内容以及粘合有特殊之处。第一纸正面抄一首七言缺题诗，起“翻陷重围里”，讫“怀书十上皆遗弃”。背面抄此诗的剩余部分，起“未解提戈空羡鱼”，讫“收取神驹养渥洼”，抄写者抄完之后用长条粗竖线涂抹，表示删去。第二纸正面共抄三个内容：第一纸缺题诗的后半部分，内容与第一纸背面完全相同，为第一纸缺题诗的续抄；送令孤师回驾青海；送张三再赴凉州 诗题及残迹。第二纸背面为 送张三再赴凉州 之诗稿。抄写者在写本正面抄下诗题 送张三再赴凉州 后，发现所剩空白不多，便在背面抄录此诗并进行修改。最后，周卿想把修改稿誊抄到正面，因为纸张不够，便补衬了半页纸抄写，可惜这半页纸后来散佚了。这个写本的制作比较复杂，据抄写与使用痕迹可以推测：抄写者先在第一纸的正背面完整地抄写了此诗，后来他要把单页纸粘连成卷子本，于是粘连上第二张纸，又把第一页背面的内容涂去，在第二纸的正面重抄这一部分内容。这也可以解释第一纸正面内容到最后越写越密的情形，抄写者认为以正常行距在第一纸抄不完此诗，因此第一纸后面部分的行距逐渐缩窄，而第二纸的行距又因另起一纸而变宽。接着在第二纸抄 送令孤师回驾青海 送张三再赴凉州。送张三再赴凉州 只抄了诗题，就到了纸尾行，于是就在纸背抄录这首诗。抄完之后，他对这首诗不满意，就进行了修改。后因粘连成卷，又补衬纸并抄诗歌定稿。最后，这页衬纸佚失。第三纸是只有18厘米宽的衬纸，原有两层，上面一层原来应当抄写的就是修改后的 送张三再赴凉州 定稿。上层揭去佚失后，下面一层正面抄了一行21字，为残诗：“舟。淑气薰闾井，和风媚古丘。危山花似笑，爱景且忘忧。”背面为祭文草稿。这首诗和祭文都是写本制作者原来抄录的文本，不过在制作这个写本时，这两件不是他既定的入选作品，是为了粘衬偶然连在一起的。第四纸正面抄诗三首，都是游金光明寺的一组诗。背面为倒书“第十八祑”的杂抄。这一纸上 P.2094题 开元皇帝赞金刚经功德（首题）、P.2721题 开元皇帝赞金刚经（首题）、P.3645题 金刚经赞文（首题）、S.5464题 金刚经赞（首题）、x.0296题 金刚经赞一本（首题）、BD02502（未署题）、BD06550题 金刚经赞文（首题）、BD09381题 金刚经赞文（首题）。P.2094、P.2721、P.3645、x.0296首尾皆全，S.5464存前8句，BD02502存前4句，BD06550存前16句，BD09381缺后4句。按照句式推测，此处较P.2721等完整写本而言，少了“自注金刚深妙义，蠢动含灵皆受持。护法善神专肋卫，诸天赞叹不随宜”4句。-43魏洋，伏俊琏：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的组诗在行款、墨迹、内容与前三纸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与前面三纸不是同一时期所抄，应当是之后周卿利用残断的佛经包首的背面抄写三诗，然后再粘上去组成一卷诗集。3.2写本性质探析一个写本就是一部完整的作品集，冉怡认为“敦煌学研究应以写本为单位，基于写本内在联系，进行综合研究”8。徐俊从笔迹判断，认为此卷确为一人所书，但并非一次写成，所以一至三首、五六两首及第七首这三部分之间在行款、行楷等方面与前者有较明显的区别，“该诗卷为抄写者就其所见诗作，随时抄录而成”2 443。第三首 送张三再赴凉州 诗在纸背存有手稿，手稿与正、背面字迹为同一人所抄，此诗的作者为“周卿”，则这个写本的制作者也应是周卿。虽然周卿的生平无法考证，但据写本残存的信息可以初步判断的是：周卿是一位滞留敦煌的中原人，他是一位诗人，也是一位书法家。徐俊 敦煌写本诗歌续考 认为，俄藏 开元皇帝赞金刚经 赤须将军歌 这两件残片“书法工稳纯熟，仅从书法和行款两方面推测，似与P.3967周卿泰师师诗抄（拟题）为同卷或同一人所抄（原注：P.3967 由一人多次抄成，故书风不尽一致。赤须将军歌 与 阙题 残诗及 送令狐师回驾青海 送张三再赴凉州 为近，可比较 赤须将军歌 与 阙题 二诗中 麒麟殿 与 麒麟阁 等字）”9。周卿是俄藏写本的抄写者，这一残片中的两项内容都与中原有关，开元皇帝赞金刚经流露出对开元盛世的遥想以及对玄宗皇帝的颂扬；赤须将军歌 更是大唐名将哥舒翰的赞歌。哥舒翰因屡次击败吐蕃而名扬天下，写本抄写者在吐蕃统治敦煌时期歌颂这位英雄，由此可进一步断定他是吐蕃占领陇右河西后滞留在敦煌的中原文士，也说明 初夏登金光明寺钟楼有怀奉呈是这位周卿所作。他在中原长期研习儒学，如今敦煌却佛教大兴，胜过儒教，所以他才有“三教兴千古，一乘今独流”的感慨。这一点还可以从诗题得到证明，同前寺奇树 题下署“周卿”，“同前寺”的省略用法表明二诗为一人所作。诗人携友人凭楼远眺本是愉悦之事，最后却引发了“冪冪生乡思，涟涟泪不休”的哀歌，诉说了诗人无法返乡的悲愤，更证明他是诗歌的作者。从一位诗人的手稿，到他的誊抄本，再到精心制作的一个诗抄写本，这位诗人的创作过程就跃然纸上。周卿的生平虽不可考，从P.3967和他抄写的俄藏本，可以知道他是一个深受儒学浸染的中原文人。P.3967虽只残余三纸半，但可以看出他生命的激荡。安史之乱后，吐蕃趁西北边防内虚，于广德元年（763）出兵尽取陇右之地，截断了河西西域通往关中的通道，广德二年（764）攻占凉州，大历元年（766）攻陷甘州、肃州，贞元三年（787）占领沙州。在吐蕃西掠的过程中，大批滞留河西的中原文人，也同难民一起西逃。这位周卿，就是西逃中的一员。吐蕃占领沙州后，实施了残酷的高压政策，使文人的心理受到极大的伤害。周卿用制作的写本诗集所表达的悲愤情感，是当时文人心态的典型表现。吐蕃统治敦煌时期，河西与中原被人为截断，长期滞留敦煌的中原文士周卿郁愤难抒，在苦闷之下，他抄录歌颂抗蕃英雄哥舒翰的 赤须将军歌 表达期许。第一首“阙题诗”前部分残损，没有留下题目和作者，而内容集中表现了滞留文人的痛苦心情。从上文已考证的周卿三首诗歌的内容及反映的情感来看，周卿就是这首诗的作者。从诗中“星霜累换意难任，风送笳声转苦心。北胡不为通京国，南雁犹传帝里音。坏垒狐狸焉自乐，同究无情惧鵰鹗。归途已被龙蛇闭，心魂梦向骐驎阁”看，他困留吐蕃统治地已有多年。星移斗转，多年过去了，长安的音信一点也没有，只有南飞的大雁一年一度传递着家乡的音信。在吐蕃统治下隐忍生活了许多年，痛苦也陪伴了他多年，他始终不能适应殊俗的生活：“殊俗蓬头安可居，每啼朱泪洒穹庐。”他曾试图上书吐蕃统治者，提出改进生活的一些措施，但“怀书十-44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上皆遗弃，未解提戈空羡鱼”。但终于有一天，天翻地覆，“危山岝峉潜龙虎，流沙忽震如鞞鼓”“敦煌易主镇天涯，梅杏逢春旧地花”，张议潮率领敦煌民众推翻了吐蕃的统治，敦煌重归在大唐名下。但这已经是作者去世多年以后的事，作者生前，可能始终未能回到家乡。“归期应限羝羊乳，收取神驹养渥洼”，汉苏武当年在北海牧羊，匈奴“使牧羝，羝乳乃得归”10。然而十九年后，苏武终于回家了。此诗引用这一典故，是精神上的自我救赎。王晓彤认为“诗歌作为一种艺术形式，无疑来自诗人潜意识的创造性”11。诗人在这里反其意而用之，虽然遥遥无有归期，但他是充满信心的，要在渥洼池边让神驹吃饱饮足，随时准备回归家乡。这是一首送别诗，诗中有“上人清海变霓裳，弱水凌晨且洗肠。莫望（忘）逍遥齐物志，终须振鹭到仙乡”。徐俊 敦煌诗集残卷辑考 说：“原卷上人 前空格书写，似为与某僧酬赠之作。”2 445项楚认为这位“上人”应该就是第二首诗题 送令狐师回驾青海 的“令狐师”。太平寰宇记 卷一八五“吐蕃”：“青海、湟川，实迩汉边。”12青海是唐蕃边境之地，一进入青海，就等于到了汉家。刘长卿平蕃曲三首 云：“已教青海外，自筑汉家城。”13P.2555 九日同诸公殊俗之作，也是一位滞留敦煌的文人诗，其中写道：“一人歌唱数人啼，拭泪相看意转迷。不见书传清海北，只知魂断陇山西。”14“清海”“青海”为同一地名。清海传书，就是家乡音信。现在，这位令狐师上人要去清海，那是一个充满霓裳霞光的地方，如同弱水洗涤一切污垢，可以让人焕然一新，逍遥齐物，振鹭仙乡。汉地是作者的故里，更是他魂牵梦绕的仙乡，他是多么艳羡友人能到这仙乡去。因此，写本的第一首与第二首诗都是周卿为令狐师酬赠之作。综上所述，此写本除第七首为泰法师所作外，其余六首皆为周卿所作。第一、二首诗的酬赠对象都指向僧徒。写本中“泰法师”也是僧人，所作 题金光寺钟楼 与前两诗为一组诗，都为游览金光明寺所作之诗歌。他与周卿曾经同游金光明寺并都写下诗歌，二人是亲密的朋友。写本七首诗中，只有第七首为泰法师所作。这一布局的特点并结合僧人的身份，或许此处“泰法师”诗与第一、二首诗中令狐上人或为同一人。这位上人俗名“令狐泰”。周卿将泰法师同游的和诗附于写本最后，既是游览胜地后的美好记录，也与第一、二首赠诗首尾遥相呼应。4结束语通过考察P.3967写本的整体形态与内容，明晰了此写本的生成过程及制作者情感的脉络。在写本学的视野下，从写本上的唐诗手稿，到他的誊抄本，再到精心制作的诗抄写本，可以还原诗人创作诗歌的情景，了解当初创作的时间、人物、背景；更能发现唐代诗人作诗、结集、流传的完整经过，再现制作者的心路历程。5参考文献1饶宗颐.法京所藏敦煌群书及书法题记 M/饶宗颐.饶宗颐二十世纪学术文集:卷八,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9.2徐俊.敦煌诗集残卷辑考 M.北京:中华书局,2000.3项楚.敦煌诗歌导论 M.成都:巴蜀书社,2001.4武汉大学中国三至九世纪研究所.魏晋南北朝隋唐史资料:第18期 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1:96-97.5汪政.醇雅派与填词入门摭谈 J.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2022,34（2）:34-41.6胡大浚,王志鹏.敦煌边塞诗歌校注 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9:300.7府宪展.赤须将军歌 初探 C/郝春文.敦煌文献论集:纪念敦煌藏经洞发现一百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1.8冉怡.敦煌写本P.2633综合研究 J.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2020,32（5）:26-31.-45魏洋，伏俊琏：唐人诗歌手稿P.3967写本研究9徐俊.敦煌写本诗歌续考 J.敦煌研究,2002（5）:65-72.10班固.汉书 M.颜师古,注.北京:中华书局,1964:2463.11王晓彤.客位视角下杜甫陇蜀诗中的桃源意象 J.六盘水师范学院学报,2022,34（4）:70-76.12乐史.太平寰宇记 M.王文楚,等,点校.北京:中华书局,2007:3539.13杨世明.刘长卿集编年校注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2-5.14黄永武.敦煌宝藏:第122册 M.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5:92.A Study on the Manuscript P.A Study on the Manuscript P.39673967 of Tang Poetryof Tang PoetryWei Yang,Fu Junlian（College of Language and Literature,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 637000,China）Abstract:Abstract:The manuscript of P.3967 is a Tang poetry manuscript.The front of the manuscript is a copy of poetry,which preserves seven poems.After research,the first six poems were written by Zhou Qing,and the seventh poem was written by MasterTai;On the back are miscellaneous manuscripts,sacrificial texts,and poetry manuscripts.By conducting a Codicology onP.3967,we explored the form and content of transcription and bonding for each writing paper,clarified the transcription order andproduction process of the manuscript,and believed that it should be Zhou Qing who made this manuscript.From Zhou Qings manuscript,to his transcript,and to the meticulously crafted copy of this poem,it can be found that a Central Plains scholar who wasstranded in Dunhuang during the Tibetan occupation used the method of creating a collection of poems to express his grief and indignation.Key words:Key words:P.3967;Manuscript;Tang Poetry Manuscript;Zhou Qing（责任编辑:张俊英）-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