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工笔仕女画中的女性形象艺术特征研究.pdf

美术时空ARTEDUCATIONRESEARCH唐代工笔仕女画中的女性形象艺术特征研究口张哈摘要：该文以唐代画家周防的花仕女图作为研究对象，分析工笔画中的女性形象。在中国画美术史中，工笔仕女画作为一个独立的画种，对后世影响很大。绘画中的女性不仅是描绘对象，而且是艺术家对生活的感悟、移情或批判的媒介。研读簪花仕女图，有助于认识周防仕女图对民族文化的正确借鉴，对前世人物画作品的总结与改进，对唐代女子开朗、自信、雍容的适当表现。关键词：女性形象工笔仕女画周防仕女画又名“士女画”，属于人物形象画的一类，原本是以封建社会官僚和女性日常生活为主题的中国画，后在人物形象画科目中专指描绘社会上流女性日常生活的另一种分目。唐代是我国仕女画的繁荣阶段，当时社会思想开放，女性地位提高，仕女画有着明显的时代特色。相比前朝，唐代仕女画内容大为丰富，作画目的也不再受鉴戒贤愚的严格限制，从六朝前期的烈女之风中解脱出来，逐渐转向反映女性生活的各个领域，如吹笛、扑蝶、游春、嬉戏、抚琴、按筝、赏雪、漫步等。在人物形象上，唐代仕女画率先打破了传统仕女画严肃保守的女性形象，以丰肌秀骨、妍姿艳质为主要特点，而此时的女性服饰也处于由保守向开放转变的阶段。唐代仕女图以露透丰浓艳者为典范，其上承魏晋，下接宋元，起到了重要作用。从中国古代绘画史的角度看，唐代仕女画是我国古代人物绘画形象塑造的巅峰，展示了人物形象的审美特点，仕女画也在历史中附着了更丰富的艺术文化内容1。一、“见画如唔”：上层女性生活的画面体现花仕女图为中晚唐时期画家周创作，画作主要描绘了宫廷中的女性形象，表现了五位衣着雍容华美的贵妇与一名侍女在宫中庭院嬉戏闲暇的生活片段（图1）。画面中有六名女子与两只小狗、一只白鹤，其中一名仕女手持幼扇；画面左侧一女子立于树旁，手中捏着蝴蝶，侧身回头观看白鹤与小狗，又仿佛与远处的另一女子打招呼。整幅画作表现了融洽悠闲的场景。画面中的女性形象体态丰满，肤若凝脂，衣着薄、露、透,穿着风格若置于现代仍显得开放。贵妇虽沉浸在生活场景中，神情却充斥着懒与百无聊赖，深刻表现出唐代中晚期的上层女性生活虽闲逸奢华，但精神空虚而没有自由。簪花仕女图刻画出人物形象的意象特征，人物的服饰、体态恰到好处地融合为一，可以让人联想到风和日暖的深宫小院 2 。画面中的意象表达可以联系女性形象内含的深意。簪花仕女图中女性形象的表情十分含蓄，贵妇与侍女情绪的微妙偏差表现得十分传神。周防对仕女“纤余委曲”的体态描绘，受到了唐代懿德太子墓、永泰公主墓壁画中女性形象的影响。意象是文艺作品展示的艺术场景与表现的思想感情和谐统一的产物。意象的由来与我国的文化艺术取向紧密联系，在我国美术发展进程中逐步成为艺术精神的主要成分。易传中明确提出了“言未绝意”“立象以尽意”的要求，强调当文字不能把心灵完全表达出来时，应以立象尽其意。意象是中国画的神髓，也是工笔仕女画追求高雅之趣的突出表现。唐代工笔仕女画主要通过女性形体表现内涵与境界。从意象层面看，女性形象的人物神态、肢体语言、服饰特征等反映了当时社会生活的特点。服饰是唐代女性形象最鲜明的特点，画面中的服饰在视觉上占据主要地位，直接反映了作品的主题。画面中的意象基于感性的认识和非视觉的元素，营造出华贵、悠闲的氛围，极易引起观者在审美上的共鸣。唐代工笔仕女图中的服饰主要以祖领、半透纱衣体现女性的人体美：皮肤与纱衣表现身体轮廓，以红色服饰和雪白肌肤对比，更加衬托肤若凝脂、雪白光洁。从色彩看，暖色更容易代入画面环境，体现出画家在表现人物特征方面已经形成独特的表象规律，通过突出对比的手法，将虚实、冷暖结合，从而增强画面的视觉冲击力，使画面更为生动。工笔画不同于写意画：写意因笔墨的“离披”而不易使观者福图125美術教育研究图2图3迅速辨认出形象，显得十分含蓄；工笔由于描绘全面、一览无余而不易含蓄，但可以通过遮挡、对比、减弱等手法表现含蓄的意味。周防正是通过表现仕女体态的“纤余委曲”与女性形象的微表情，形象地表现了唐代后期宫中女子的奢华生活，以含蓄的手法暗示唐代上层阶级女性百无聊赖的内心境况。其中，塑造得最为经典的是坐姿持扇的贵妇与依靠着的贵妇；对镜梳妆的贵妇和抱琴的贵妇表现出尚怀有得到皇帝青的想法。二、“睹物思人”：周防笔下形象的造型凝练箸花仕女图中丰的人物形象代表了唐代仕女画典型的造型风格。周防塑造人物形象追求写实，女性脸型、体态圆润，气质雍容华贵，彰显出唐代宫廷女性的独特气质。服饰是唐代仕女人物画中凸显造型风格的重要元素。箸花仕女图中女性穿着的长裙曳地，裙摆装饰金银丝线绣成的纹样，衬托出服饰的富贵华美，同时内搭掩胸长裙。其中，红色是其服装的主要色26彩，体现了仕女上层阶级的身份。箸花仕女图中的女子肌肤白皙，莹润如玉。谈起唐代的女性形象，最有代表性的是杨玉环，传说她丰华美、倾国倾城。当时盛行的审美风尚具有鲜明的时代特性，女性以丰为美，这不仅是当时女性追求的审美标准，而且表现出唐朝社会的兴盛，成为上层阶级女子地位的象征和美的标志。簪花仕女图的人物造型特色在我国人物画历史上是标新立异的。在女性角色的塑造上，周防敢于表现女性的皮肤，贵妇精致的、薄如蝉翼的衣衫半遮半掩地显露出身体曲线，勾勒人物面容的线条圆滑流畅，可见仕女珠圆玉润的身材。周防在绘画上的大胆突破，使簪花仕女图在中国绘画史上流光溢彩（图2、3 为局部）。周防笔下的仕女以丰的体态作为意象之美的载体。中国古代对于美女的描绘以纤瘦骨感、弱柳扶风为主。如，宋元时期的仕女图以病态为美的审美特征，从图中女性消瘦的面部可以美术时空ARTEDUCATIONRESEARCH看出。而唐代仕女图中的女性面颊丰满，为避免人物面部五官过于分散，画家常常在仕女的眉间和嘴唇加上点缀，使面部造型趋于和谐、平衡。周防通过描绘丰满的女性面孔，呈现出人物内心空虚闲适的心境，画面浑然天成、形神兼备。仕女画由先秦时期发展至宋元时期，人物造型从简洁概括到形神兼备，历经了多个发展时期。在仕女图发展初期的先秦时期，勾勒人物的线条十分简洁，并未过多诠释女性神韵，更多地体现历史感与庄严感，画面充满神秘的氛围。魏晋时期的仕女图进入加速发展的阶段，此时的仕女画画家已经可以将人物姿态特征表现出来，并开始在仕女画中加入对于情绪的表现。魏晋时期的画家注重“画骨”，所以这一时期的仕女形象多以清瘦、突出骨相的风貌为典范。随着唐朝政治、经济的繁荣发展，这一时期的艺术形式也打破过去的局限，凸显女性的丰体态，画面充盈着世俗气息。五代、北宋时期的仕女图保留了唐代的精美，人体形态偏修长，但与唐代仕女的丰润体态相似。宋元时期仕女画中的女性形象以病态美为审美特征，这时的仕女形象更加纤瘦。仕女人物造型在形体上经过了清雅、由“浓”转“淡”的过程，不同朝代背景下产生了不同的意境，这反映出不同时代的画家在画作中通过对女性形象的刻画表达的艺术愿景，人物造型承载着意象之美。三、由工笔仕女画映射的唐代景象唐代早期，女性审美已经出现了由“淡”转“浓”的过程，在以丰满为美的背景下保留着纤瘦的特点。这一时期的美术创作产生了多种女性形式，也影响着服饰艺术在历史中的嬉变。唐代中晚期，以丰满为美的社会风尚转变为“臃肿”,这一景象持续到了五代时期，在美术作品中得以体现。中晚唐时期，民风开放，女性地位较高，女性的服饰、发式都相当开放，存在仕女着男装、戎装的现象。唐代女性审美倾向的转变，一方面体现出当时的人们对于时尚和美的追求，另一方面表现出女性意识的觉醒。唐代文献记载，朝廷曾要求妇女着装严正风纪，可见当时妇女着装较为开放。表现人体姿态的“纤余委曲”和服饰的若隐若现，也成为当时仕女画表现女性美的成功之处。唐代仕女画的鼎盛，基于唐代政治经济的发展、社会观念的开放、上层阶级的审美倾向以及外来文化的影响。唐代是中国古代空前繁荣的时代，政治、经济、文化繁荣，这在一定程度上为艺术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良好的创作环境是推动仕女画发展的重要因素。唐代集贤画院设立画直，画家大多隶属于宫廷，所以仕女画是宫廷上层阶级女性的生活写照。上层阶级的审美倾向引起民众的模仿。在唐代繁荣昌盛、安居乐业的社会环境下，人们的精神需求得到极大的满足，从而推动了艺术的发展。唐代仕女画反映了女性社会地位的提升，女性拥有了更多的社交权利，上层阶级女子聚会、踏春已是普遍现象。开元天宝遗事记述：“都人士女，每至正月半后，各乘车跨马，供帐于园圃或郊野中，为探春之宴。”4 1唐代仕女画表现的人物群体，是反映唐代社会自由开放的必然要求，也改变了唐代社会的生活方式。从初唐至中晚唐时期，美术领域产生了一大批表现上层阶级女性日常生活情景的“绮罗”形象 5 。唐朝女性服饰融入了一些其他民族服装的款式特征，这反映了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期间，唐朝大力对外开放和丝绸之路的开通，在文化传播上凸显出各民族文化大融合的盛况。簪花仕女图中的女性服饰具有薄、透的特征，唐代女性还喜爱戎装、男装，如李贺诗“军装宫妓扫蛾浅”，即描绘宫中女子穿戎装的景象。唐代工笔仕女画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形式日趋完善，表明仕女画已从传统人物画中独立出来，成为全新的画种，拥有特殊的美学意义与艺术价值。中国古代的各个朝代有着特殊的美学追求，不同朝代对女性的审美倾向又各有不同。唐代工笔仕女画的成功并非偶然，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之前各个朝代相似的审美观念。唐代工笔仕女画保留魏晋时期的风格，融合西域画法，绘画题材深刻反映了唐代社会的各个方面，代表画家以张萱、周为首，表现宫廷女性日常生活的作品大量出现。这反映出当时绘画领域的艺术氛围与审美特征，对后世工笔仕女画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仕女画的兴盛与丰映的仕女形象就是受当时的审美风尚影响而形成的 5。结语箸花仕女图具有鲜明的时代感，凸显出晚唐时期女性形象的高贵雍容，映射出唐代的审美风尚。在唐代社会审美风尚的影响下，周的仕女画沿袭了张萱的画风，并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周防的仕女作品在我国古代人物绘画史中具有不可忽略的重要地位，对晚唐人物画的面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并在开放的唐朝影响了海外国家的仕女画创作，对中国当代工笔人物画创作也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参考文献：1王洁.花仕女图的艺术风格分析 J.东方收藏，2 0 2 2(9：38-40.2杨翊.浅谈历代工笔重彩人物画中女性形象 J.艺术研究，2 0 0 6(3):45-46.3黄培杰.唐代工笔仕女画研究 D.南京：南京艺术学院，2 0 0 5：74-79.4J5汤谷香.唐代宫廷妇女娱乐生活研究 D.北京：首都师范大学，2008:22-29.6余慧君.研究 MJ/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文物鉴赏丛录（书画二）.北京：文物出版社，1 9 9 4.（作者单位：浙江理工大学服装学院）编辑王旭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