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正义论纲：逻辑起点、理论特质及问题视域.pdf

收稿日期院2023-01-18基金项目院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野基于耶承认爷的城市空间正义及实现机制研究冶渊18CZX058冤曰湖南省教育厅基地创新平台开放基金项目野城市空间生产的正义逻辑及其实现机制研究冶渊19K096冤遥作者简介院袁超袁男袁湖南衡阳人袁中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袁博士遥空间正义论纲院逻辑起点尧理论特质及问题视域袁超渊中南大学 人文学院袁 湖南 长沙 410083冤摘要院空间正义的出场与发展是理论转向和城市化现实推进的结果袁一方面人文社会科学的空间转向使得正义理论发展与空间的互动日益频繁袁 另一方面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呼唤新的城市正义理论指导城市的健康发展遥空间正义首先源于空间与正义历史性和实践性的双向构建袁同时也是对城市化推进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不正义问题的具体回应遥 空间与正义是一对无法分离的相关性范畴袁空间正义具有历史性尧发展性尧差异性以及多尺度综合性等理论特质遥 空间正义的研究既要关注野分配冶问题袁更要站在城市主体尊严的角度关注野承认冶问题袁以及研究空间自身的价值性和情境性问题遥关键词院空间正义曰逻辑起点曰问题视域曰研究局限中图分类号院B82-052文献标识码院A文章编号院1006-6365渊2023冤05-0062-09空间正义的出场与发展是理论转向和城市化现实推进的结果院一方面空间转向的发展使得野时间优于空间冶的研究传统得以改变袁正义理论发展与空间的互动日益频繁曰另一方面城市化的快速推进呼唤新的城市正义理论指导城市的健康发展遥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袁学术界的研究有一种野重时间轻空间冶的偏好袁时间成为研究者眼中的野宠儿冶袁而空间仅仅被当成一种场所或者容器而存在遥城市化的发展也暴露出诸如空间隔离尧空间碎片化尧城市新贫困等一系列问题袁城市治理危机进一步推动了空间转向的形成和发展袁空间正义问题开始被学术界所关注和重视遥 作为一个新的研究问题尧一种新的研究理论以及一种独特的研究视角袁空间正义在学界得到广泛的关注袁特别是在现代城市化快速推进的过程当中空间正义更是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遥但综观现有的研究袁其焦点主要集中在资本尧权力和空间三者的互动关系尧相关思想家的理论阐述尧城市权利研究等方面袁 尚未形成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袁研究的问题视域也并未明确遥 而通过对空间正义研究的逻辑起点尧理论特质以及问题视域的梳理袁可为空间正义理论的建构提供新的思路遥一尧空间正义研究的逻辑起点空间正义可以看成社会正义在空间上的投射袁 空间正义的生成及发展是正义理论发展的新拓展袁同时也是对城市治理危机的新应对袁正义理论和空间实践的双向互动推动了空间正义理论体系的建构遥 空间正义理论首先来源于空间与正义的双向建构袁 更是根植于现代都市语境袁 并伴随着正义理论的丰富和都市发展实践而不断拓展袁 其最终的价值目标是保证城市主体能够公平享有空间权益袁 保证空间生产能够第44卷 第5期2023年9月云梦学刊Journal of YunmengVol.44袁No.5Sep.2023第5期快速尧持续尧健康推进遥空间正义的研究首先源于空间与正义历史性和实践性的双向构建遥 一方面空间具有深刻的正义性袁 在空间生产和空间自身建构过程中正义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遥 空间已经不再是一种僵化尧静止的存在袁更不是单纯作为一种物理场所或者容器而存在袁空间成为关系尧意义的集合遥 现代空间生产的形式和内容也在不断拓展袁野空间中的生产冶转变为野空间的生产冶和野关系生产冶遥 野空间作为主体性存在的策略以及场所袁是一个具有生成能力和生成性源泉的母体袁是一个自我主体性的空间袁 人类的主体性实践就是一个耶生产的空间性过程爷遥 冶1空间生产既体现为显性的资本逻辑袁 同时又暗含着隐性的权力逻辑袁二者相互支持和巩固遥纵观空间生产的历史袁 可以发现资本和权力是推动空间活动的最基本力量遥 城市的快速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资本力量的推动袁 资本为了实现增殖而不断扩张袁而城市成为获取更大收益的重要场所遥与此同时袁为了保证城市的秩序井然袁权力成为城市发展过程中另一个重要的推手遥 资本和权力的双重推动促进了城市的高速发展袁 然而显性的资本逻辑和隐性的权力逻辑都存在无法克服的缺陷袁都存在野失灵冶的可能遥资本逻辑主导的空间生产为了追求资本增殖可能带来空间垄断袁 权力逻辑主导下的空间生产可能带来空间隔离袁从而造成社会等级分化遥显性的资本逻辑和隐性的权力逻辑延续了社会的不平等袁 甚至导致社会不平等的合法化袁 资本和权力代表着市场和政府的力量袁 当资本逻辑和权力逻辑同时出现失灵的时候可能带来野空间失灵冶袁出现野被遗忘的地带冶遥城市空间是资本尧权力等多种力量综合作用的产物袁具体来说院城市空间的属人性要求城市的发展必须坚持 野以人为本冶袁以城市主体的基本需求为导向曰 城市平等性要求城市主体平等享有空间权益曰 城市空间的多样性要求保持充分的城市特色袁 培育城市居民的归属感遥 由此正义成为规范空间生产的重要力量袁 新型城市化的建构应以正义为主要导向和基本原则袁正义是空间生产时代的价值规约尧方向引领和失衡矫正遥另一方面正义具有空间性袁 正义的存在和运行离不开空间提供的现实的场域袁 空间生产推动空间的重构袁 空间的变革和重构也不断冲击并改变现有的正义关系遥 虽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袁空间被当成是僵化的尧刻板的存在袁但空间一直以来都是伦理学研究中的重要范畴袁野空间为特定的伦理关系的存在提供了基础动因袁并限制了某类伦理关系特质的显现冶2遥 空间是伦理关系发生作用的重要场域袁 同时空间的变革也会引发伦理关系的变革袁 空间类型和空间范围的变化也会对不同性质的伦理关系产生限制袁如祠堂尧广场等不同的空间袁其构建和规制的伦理关系是存在极大差异的遥 而现代城市化的发展不仅仅是城市空间的扩展和延伸袁 更是一种野时空压缩冶袁这对于空间范围之内的伦理关系的变革来说更具根本性遥空间正义的研究同时根植于城市化过程中出现的系列空间不正义问题遥 空间正义的提出和发展是对城市化推进过程中不正义现象的重要回应遥首先袁野六失冶现象的出现是空间正义提出的重要现实背景遥 失地尧失业尧失居尧失保尧失学以及失身份是现代城市化推进过程中不得不面对的现实问题遥 野失地冶是城市化推进过程中必然会出现的情况袁 城市空间的拓展意味着农村空间的压缩袁土地一旦被征收袁农民也就沦为野失地居民冶遥 几千年来农民和土地都是密切连接在一起的袁 失去土地也就意味着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遥 诚然农民失去土地的同时也会得到一定的补偿款袁 但农民也不得不寻找其他的生存方式遥 如何在这样的转变中寻找自己的定位成为失地农民面临的重大问题遥 野失业冶袁超院空间正义论纲院逻辑起点尧理论特质及问题视域第5期632023年云梦学刊有两个层面的含义院 一是农民与生产要素相分离之后已经不能被称为农民袁 也无法依靠土地持续进行农业生产曰 二是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袁产业结构也发生着转型袁特别是随着高新技术的发展袁对工人综合素质的要求越来越高袁体力劳动者就业的机会越来越少尧难度越来越大袁产业结构调整而导致的下岗人员的再就业问题成为城市化进一步推进的重大掣肘遥 野失居冶指的是城市规模的扩张导致一部分居民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居住空间遥 城市化意味着城市用地规模的扩大袁农村转变为城市袁农民失去的不仅仅是土地袁还有原有的居住空间袁而且旧城改造的推进也使得一部分城市居民不得不离开原有的居住地遥 诚然经济补偿或者空间置换会提供新的居住空间袁 但是经济补偿并不一定能使其在原有的位置获得居住空间袁 而通过置换获得的居住空间也有可能远离原有的区域遥 这就会出现野被动逆城市化冶的现象袁即由于房价的上涨居民无法在原有的位置购买房产袁 只能选择到相对偏远的区域居住遥 野失保冶指的是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进度相对滞后袁 失去土地和原有居住空间的农民并没有完全被纳入社会保障体系当中袁 特别是农民被动转变为市民之后一系列的配套措施未能完全跟上步伐袁 社会保障的范围和力度都无法满足现有的需求袁 使得一部分群体无法享有足够的保障遥 野失学冶指的是居住空间的变化意味着所享有的教育资源也会发生改变遥 一般而言城市中心的教育资源相对优于城郊区域袁 城市老旧小区的改造使得部分居民由于无法在原有的位置购置房产而被迫选择居住到相对偏远的地区袁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子女无法享有原有优质的教育资源遥与此同时袁由于配套措施的缺位袁 一些外来务工群体的子女由于户籍和房产的限制也可能出现失学的情况遥 野失身份冶主要指农民转变为市民之后身份承认不够明确问题遥 户籍的改变使农民转化为市民袁但是户籍的改变并不意味着生活方式尧思想观念等各方面的全面转变袁 人的城市化与城市的建设出现脱节袁野新市民冶 的身份承认成为人的城市化的关键所在遥 野新市民冶自身是否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尧老市民是否承认野新市民冶的身份尧社会是否承认野新市民冶的身份袁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有待商榷遥野钉子户冶野弱势群体冶野问题群体冶野土豪冶等标签的出现让野新市民冶身份的承认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遥其次袁公共资源分配在空间上不均衡遥城市公共资源的数量与质量直接决定这一区域发展的速度与潜力遥 影响公共资源配置的要素主要是资本和权力遥 虽然由于公共产品具有消费或使用上的非竞争性和受益上的非排他性袁 市场在公共产品的供给领域存在野失灵冶的情况袁政府是公共产品的供给核心袁 但是市场的力量可以带来人口的聚集袁 这同样会影响公共产品的供给遥教育资源尧医疗资源尧公共交通尧城市绿化等一系列公共资源一般来说都会集中于城市的经济中心尧 政治中心以及未来城市发展的核心区域袁 这都是在市场和政府的双重作用下形成的遥 更为重要的是公共资源在空间分配上不均衡的表现往往被忽视袁 因为这些不均衡被掩盖在资源供给总量之下袁 以致这些不均衡容易被忽视或者说不合理的分配可能会被合理化遥 公共资源配置的不均衡极有可能带来城市空间的两极分化或者碎片化遥 例如两个相邻的小区可能会因为享有的教育资源不同而房价也会出现几何倍数的差异袁野学位房冶野学区房冶 也会被炒出天价遥再次袁 城市更新所导致的利益分配的不均衡遥城市更新是城市发展利益的主要来源袁在经济尧文化尧居住环境等方面都能够带来一定的改善袁最显著的莫过于土地的增值遥城市用地规模的扩大是城市化的基本标志袁 然而不同区位土地的增值空间和增值速度存在较大差异袁 这也64第5期就意味着不同区位的居民所享受的城市发展利益也存在较大差异遥 而且居民因城市空间结构重组而离开原有居住空间之后袁 除了拆迁补偿款外根本无法享有原有土地增值利益袁 这也是野钉子户冶出现的重要原因之一遥 资本逻辑下的城市发展必然走向一种差序格局袁 特别是空间资源商品化之后居民野被动逆城市化冶袁不得不选择向偏远地区转移袁 这也就进一步加剧了土地增值利益分配的不均衡遥二尧空间正义的理论特质空间与正义从来都是相互建构尧 相互影响的袁空间具有正义性袁同时正义也具有空间性袁空间是正义得以生成和运行的载体袁 正义是空间生产的基本原则遥 无论是作为一种人化关系的集合还是作为一种人化的场域袁 空间的建构都是由具有伦理意识的人来完成的袁 人通过不断地对空间进行创造和改变来塑造新的生活遥正义的建构和运行同样需要在空间中完成袁人与人之间正义关系的调整也是通过空间来完成并且外显为空间位置尧结构等方面的变化遥空间与正义的互动并非一蹴而就袁 而是一个发展的过程袁而且不同空间具有不同的正义标准袁因此空间正义具有历史过程性尧 差异性以及多尺度综合性等理论特质遥第一袁空间正义具有历史过程性遥其实空间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与人相伴相随且不可分割的基本问题袁野人类从根本上来说是空间性的存在者袁总是忙于进行空间与场所尧疆域与区域尧环境和居所的生产冶3袁可以说空间问题伴随着人类的实践活动袁 空间的建构具有历史性和过程性遥随着空间转向的发展袁空间概念在哲学意义和科学意义上都得到了拓展袁物理空间尧社会空间以及精神空间三者之间的张力日益凸显袁这也就成为列斐伏尔野空间三元辩证法冶提出的重要基础遥 列斐伏尔从空间政治的角度对资本主义空间生产展开深刻的批判袁探讨社会尧历史以及空间三者之间的辩证关系遥 空间是列斐伏尔理论的关键要素袁 空间包含着多种社会关系不同的社会生产方式袁 它们都会生产出不同的空间遥从宏观层面来看袁全球化的推进就是资本为了追求增殖而在全球空间层面扩张袁 以实现空间的再生产与整合遥从中观层面来看袁城市与农村的空间断裂袁城市对农村的野剥夺性积累冶同样是资本空间扩张的结果遥从微观层面来看袁城市内部空间碎片化也是资本逻辑作用的结果遥城市空间在现代空间生产的作用之下从单纯的物理空间转变为一种有意识尧 有目的被建构出的空间袁 为资本获得更大的利润或实现资本增殖服务遥资本是推动城市化的原初动力袁在资本的作用之下旧城的摧毁与新城的建设不断交替袁 空间也成为资本的附属尧 成为资本的权力场遥空间具有历时性和发展性袁不同维度的空间渊全球空间尧城乡空间尧城市空间冤具有不同的特性袁不同发展阶段的空间同样具有不同属性袁因而空间正义具有历史过程性袁 是一个发展性的概念遥第二袁空间正义具有差异性遥空间特性的差异直接带来不同空间位置和不同空间范围之内的正义关系的不同袁同时空间结构的变迁也必然带来正义关系的变革遥 野耶差异空间爷是列斐伏尔对资本主义空间生产进行批判的理论归宿冶4袁野差异必须成为社会与政治实践的背景袁这种实践与空间分析相连袁这是关于(社会)空间的(社会)生产的分析遥 或更准确地说袁它就是认识冶5遥 差异性空间并不等同于完全异质空间袁然其被建构的目标就是要打破野同质化冶袁建构多样性空间遥 资本逻辑之下的城市空间生产会带来差序格局袁 但是其生产出来的空间具有高度的同质性遥 差异空间的建构对于保持城市活力尧 维护城市发展的多样性而言具有极为重要的作用遥工业化的发展推动了城市化进程袁而城市化成型之后城市产业结构会发生大幅度的袁超院空间正义论纲院逻辑起点尧理论特质及问题视域652023年云梦学刊转变袁并对工业化具有制约作用袁因而如何促进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均衡发展是差异空间的重要任务遥 其实袁在哈维的理论体系中袁差异尧边界尧规模以及情境性是空间正义的重要范畴袁 他试图建构一种基于野过程冶的城市空间正义理论体系遥就差异而言袁哈维理论体系中的野差异性冶和野同一性冶是需要协同发展的袁是统一在空间生产的全过程中的遥 具体而言院空间生产需要在一定时间内接受特定的社会形态袁在固定的条件下展开袁 这就需要保证空间生产的 野同一性冶曰空间生产的过程是一个生产差异的过程袁也是空间秩序发生变革的过程袁 其本身就是野公正的地理差异的公正生产冶6曰野差异性冶和野同一性冶二者是贯穿空间生产整个过程的遥 就情境性而言袁 空间生产的差异性决定了空间生产是由不同野情境冶组成的袁不同野情境冶也表现为不同的空间生产过程遥 哈维从社会空间层面对社会正义展开分析袁也就意味着要充分考虑不同时空序列的野情境冶袁毕竟从本质上说野正义应被视为一种或一系列致力于解决各种权利要求冲突的原则袁 这些冲突可能以多种方式发生冶7遥 空间可以说是一种野流动体冶袁具有条件性和变动性袁在某一情境之下是正义的袁但换一种情境也可以变成非正义遥第三袁空间正义具有多尺度综合性遥空间正义具有历史过程性和差异性袁 这也就意味着空间正义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理论体系袁 是一个可以按照不同的尺度区分为不同类型的存在遥 而且这些尺度错综交织袁 因此在对其进行研究的过程中袁 特别是在揭示不正义空间的内在逻辑和本质关系的过程中袁 要充分考虑空间尺度的差异曰同时因不同边界尧不同规模的空间有着不同的特性袁 所以还要充分考虑基于空间实践来着力建构理论体系遥 在哈维的空间正义理论当中袁除了差异和情境性二者之外袁边界和规模同样是两个极其重要的范畴袁 二者是空间正义多尺度综合性的集中体现遥就边界而言袁它原本是一个地理名词袁但更具有伦理意义袁且是一个综合性概念遥随着空间生产的快速推进袁野边界冶逐步被生产和明确遥 更为重要的是现如今的 野边界冶已经不同于以往的野国界冶野疆域冶等地理边界或者物理边界袁 而是一个集多个因素于一体的具有综合性的 野社会要经济要文化要心理边界冶遥城市化的发展意味着农村空间转变为城市空间袁农村人口变成城市人口袁而这个过程并不是通过简单的户籍改变就可以完成的袁 而是经济尧文化尧心理尧价值观念尧生活理念等多个方面融合的过程袁因而野边界冶的内涵也在不断扩充遥因此空间正义的研究要注重不同的边界袁 更需要将不同边界范围内的要素整合起来袁 对城市空间生产展开综合性的批判袁 构建系统全面的空间正义理论和实践体系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袁任何理论都应当具有独特的话语边界袁 空间正义理论亦是如此遥 空间正义仅仅是正义的一种类型袁并非某种特殊的正义理论遥因此空间正义理论的研究也需要明确其理论框架和问题视域袁建构明确的理论野边界冶遥就规模而言袁野劳动身体是一个抵抗的场所袁 它通过个人担当道义力量的政治能力而形成一种政治维度冶8袁哈维眼中的野身体冶和野全球化冶就是两种不同规模的空间生产袁 规模是空间正义理论建构过程中的重要价值参考袁 规模不同也就意味着正义选择可能存在差异遥 无论是显性的资本逻辑还是隐性的权力逻辑袁 其运行都会与空间规模密切相关遥 全球化的空间生产和城市内部的空间生产具有不同的运行规律袁不同规模的空间结构渊如医院尧监狱尧军队等冤其权力运行的方式会不一样袁空间规模具有深刻的社会历史性遥三尧空间正义的问题视域在现代空间批判的语境当中袁 空间的内涵被不断扩充袁不仅仅是实质单纯的自然空间袁更多的是一种野复杂人化关系尧意向性关系冶9袁空66第5期间正义就是 野一种符合伦理精神的空间形态与空间关系袁也就是不同社会主体能够相对平等尧动态地享有空间权利袁 相对自由地进行空间生产和空间消费的理想状态冶10遥一种符合伦理精神的空间形态必然要求空间正义研究首先关注空间分配正义问题袁 研究其整体状态的正义问题袁 而一种符合伦理精神的空间关系意味着空间正义的研究不能够避开空间承认正义问题袁而要对空间内构关系的正义问题进行分析遥 与此同时袁现代空间不单单是一个物理空间袁更多的是一个野属人冶的空间袁是一个主客体相互作用尧相互影响的场域袁因此空间正义必须关注空间自身的价值性和情境性问题袁 具体来说有以下几个方面院第一袁 空间正义研究要关注空间分配正义问题遥 空间分配正义是从整体层面来保障城市空间资源的配置正义性问题遥 城市空间整体状态的正义性最重要的衡量标准就是城市公共产品分配是否正义袁 城市发展利益的分配是否正义遥 资本和权力是推动城市进步的两大决定性要素袁 资源的配置和供给同样被资本逻辑和权力逻辑所决定遥 从资本的角度来说实现增殖是其终极目标袁 因而资本聚集的地方大都有着区位尧资源等优势袁资本逻辑影响之下区域发展很有可能形成一种差序格局袁 具有相对优势的地区能够凭借资本的聚集走上高速高质的发展之路遥资本逻辑虽可带来快速发展袁却会逐步拉大区域与区域之间的差距袁带来新的社会冲突遥此时就需要权力的干预袁 政府应通过公共政策引导资本的聚集方向袁进一步优化资源的配置曰通过再分配缩减区域差距袁缓和社会矛盾遥但是当地方政府过于重视生产总值提升的时候袁 公共产品的供给可能会向能在短时间内获得收益的区域倾斜遥当某一个区域没有区位尧资源等优势的时候资本会选择野绕道而行冶袁而政府为了生产总值的提升也可能会将公共资源向其他区域倾斜袁从而没有区位尧资源优势的区域有可能变成野被遗忘的地带冶遥 资本和权力是推动城市发展的关键袁 但无论是资本逻辑还是权力逻辑所主导的城市化都可能带来不公平的发展袁 因此空间分配正义是推进城市化必须首先关注和考虑的问题遥 无论是城市资源的分配还是发展机会的分配都应当是公平的袁 不能因为区域位置而发生任何改变袁 每一个居民都应享有平等获取空间资源的机会遥 城市空间正义要尽力消除城市空间隔离和空间剥夺袁 以保障城市居民的空间权益遥第二袁 空间正义研究要关注空间承认正义问题遥 空间分配正义是从分配角度保证空间整体状态的正义性袁而空间承认正义则是要维持空间内构关系的正义性遥 野当代空间范畴是对诸多复杂人化尧意向性关系的概念化总结袁研究空间问题也就是研究人与耶人所创造的复杂关系爷的关系冶9袁城市空间正义不能简单从整体层面去调整与规范空间的权力与权利尧 空间财富分配等问题袁更应当关注城市内部个体的空间关系袁凸显人与人之间人格上的平等袁承认所有人的个体尊严遥 以野分配冶为核心的城市空间正义能从整体层面保障城市发展的和谐袁但是野个人自主的条件不是物品而是彼此间的承认关系袁是一种理性的存在于主体间的量袁它不能以分配的方式由个人独自获取袁 而是以相互承认的方式在主体间获得冶11袁因此城市空间正义的建构不能仅仅关注分配问题袁还必须重视承认问题遥 以野承认冶为核心的城市空间正义以承认来统摄分配袁 致力于消除空间蔑视遥 其实袁因为空间权益分配不均所带来的空间隔离尧 空间剥夺等问题不仅仅是物理空间上的隔离和剥夺袁 更为关键的是心理空间的隔离和剥夺袁 是一种个体被羞辱和蔑视所带来的社会冲突遥 因而在关注分配的同时更要注重对承认问题的研究袁 只有这样才能构建一种和谐的空间关系袁真正实现空间正义遥袁超院空间正义论纲院逻辑起点尧理论特质及问题视域672023年云梦学刊第三袁 空间正义研究要关注空间本身的价值性尧情境性问题遥 现代空间由人所塑造袁同时又无时无刻不在塑造着人袁 因而不能简单将其归结为一个主体或客体袁 而应将其看作一个主客体相互作用尧相互影响的场域袁其本身具有价值性遥其实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尧哈维的资本空间尧 福柯的权力空间更多地关注空间的事实性或者说问题性的向度遥 列斐伏尔从空间政治的角度展开分析袁认为空间具有政治性袁并逐步成为政治扩展尧资本谋利的重要手段和工具遥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中显性资本逻辑之下的城市空间生产和再生产是资本积累的重要途径袁而这个过程也正是将不平等剥削隐藏甚至合法化的过程遥哈维将目光投向复杂的社会历史进程袁开创性地从空间视域对社会正义展开分析和研究袁关系性空间渊即时空相关性冤尧社会性空间渊即空间维系于社会实践冤以及空间观念的多维性渊即空间的情境性决定空间具体概念冤成为其空间元理论的核心概念遥福柯则是从知识尧权力和空间三者之间的互动中去阐述知识谱系尧权力运作以及空间建构之间的联系遥 空间首先作为知识转化为权力关系的容器而存在袁 而权力则是影响空间建构的重要推动力量遥整体来看袁相对于野时间优先于空间冶的理论偏好而言袁列斐伏尔尧 哈维以及福柯等人从社会实践的角度出发对空间生产过程中出现的不正义现象展开了系统的研究袁 为现代城市化的健康快速推进提供了科学的指导遥 但如果忽视了空间价值性的阐述袁则极有可能走向空间决定论袁导致空间正义被当作一种特殊的正义理论遥关注空间自身的价值性需要考虑空间问题的伦理情景遥 空间在人们日常生活中首先是一种 野场域冶袁野空间特性的差异如空间范围的不同尧空间位置的移动以及空间结构的变迁袁将决定或影响该空间范围内的伦理关系和道德实践冶2袁因此空间承载着人伦表征遥 而对现代社会发展过程中呈现出的各种空间问题的研究袁不能仅仅停留于问题的表面袁 更应当深入探究其内在的伦理情景袁 讨论其规范性和价值性问题遥如面对野千城一面冶的问题袁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城市规划的技术路线袁 更要分析城市空间的多样性问题遥城市化是一个历史性的过程袁是不同时期的居民共同努力尧长期积淀的结果遥每个城市的发展面临着不同的情境袁 不同的城市空间主体具有不同的价值取向袁 这也造就了多样的城市文化袁凸显出城市的不同特色遥从另一方面来看袁 城市的特色也正是城市多样性的基本体现袁更是城市认同感和归属感的重要来源遥野家乡冶具有特殊的伦理意义袁其特殊性就是对于野家乡冶的认同感和归属感遥 城市化的核心是野人冶袁城市空间的主体也应当是野人冶袁因此空间正义的主体研究一定要充分考虑城市空间的价值性和情境性袁要充分满足人的需求遥四尧空间正义的研究局限近年来随着 野空间转向冶 的发生袁野空间正义冶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问题袁国内外学者从地理学尧建筑学尧城市学尧文化学等视角分析了野空间正义冶的理论及实践问题遥 城市规划学者和建筑学家利用 野空间正义冶 理论拓展研究方法袁地理学者利用野空间正义冶理论拓宽理论视野袁扩展批判分析范围遥 综合来看袁已有城市空间正义问题的研究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袁 为现代城市的健康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理论指导遥 但整体而言对于该问题的研究仍存在不足袁 目前空间正义尚未形成一个自觉的理论范畴袁 空间正义的具体内涵还没有得到完整准确的界定袁研究内容尧研究视角以及研究方法都存在着某种程度的泛化遥第一袁理论形态模糊化遥 从理论溯源来看袁空间正义其实是一个极其古老的概念袁 柏拉图的理想国尧 中国儒家构设的大同社会都体现着空间正义的理念袁 但是国内学界对空间正义理68第5期论的建构并未形成一个普遍的共识遥野空间与空间性的理论与实践之理解袁当前是一片混乱袁且遭人误解遥 冶12在传统的研究中袁空间被看成是一种野容器冶或者说野对象冶袁随着野空间转向冶的热潮消退袁空间逐步成为一种野方法冶或者野媒介冶遥这种转变为空间问题的研究带来了全新的思路袁 但是目前国内学术界对空间正义问题的研究更多地注重现象的分析袁 或者将空间正义归结为一种野特殊正义冶的形态袁忽视对其普遍内涵的分析和梳理袁 这就直接导致研究理论形态的模糊化遥 如目前相当多的学者依旧集中于野分配冶的研究袁简单分析空间尧资本尧权力尧知识之间的互动袁探求空间权益的公平分配袁而且依旧是泛泛而谈袁理论基础不够明确遥空间正义具有发展性袁是一个动态的理论体系袁尽管很难建立一个固定不变的理论原则袁 但构架出系统明确的概念以及理论系统袁 确定基本的理论框架和逻辑范畴袁明确其研究范畴袁是十分必要的遥第二袁研究内容单一化遥空间正义的研究是立足于空间生产实践而展开的袁 随着空间生产的发展也会呈现出不同的理论形态袁 源于空间与正义历史性和实践性的双向构建袁是对空间中野不正义冶现象的批判性反思袁因此空间正义的研究具有更深刻的现实感和场域感遥 野空间正义的概念袁是对系统性排斥尧统治和压迫的批判袁它意在培育一种新的敏感度袁连接内嵌于空间和空间动态中的诸种非正义行径袁其目的是要阐释意识形态关于渊非冤正义空间性的话语遥 冶13综观现有空间正义的研究袁大多数都是基于城市学尧文化学尧社会学或者地理学的维度去探讨城市空间问题袁 强调空间的社会性及其历史建构性袁 分析了空间和空间生产与社会结构尧社会发展的关系袁同时在指明空间的社会性与生产性的基础上就空间与社会现象或社会结构的关系展开了全面的论述袁 这也为人类社会的研究提供了一个不同于时间视域的空间视域遥 但是现有社会理论所主导的空间正义问题研究往往过多关注宏观层面资本尧 权力与空间的互动关系袁重点研究城市权力等相关问题袁而忽视了空间主体的承认问题以及空间本身的价值性和情境性问题袁 导致空间正义研究内容单一化遥 虽然显性的资本逻辑和隐性的权力逻辑是推动空间生产发展的重要力量袁 但空间正义问题的研究绝对不能仅仅局限于这几个层面遥其实袁 空间正义问题的研究不能走上一种特殊主义的道路袁而应当在重视宏观层面的资本尧权力与空间的互动关系的同时袁 重点考察空间正义在生活情景等方面的问题遥第三袁研究方法简单化遥通过统计分析可以发现袁 目前对于空间正义问题的研究所适用的方法集中于马克思主义理论尧地理学尧城市规划学以及社会学等方面袁 而从伦理学的角度去思考空间正义问题的研究依旧相对薄弱遥 通过对空间正义的解读可以确定这一概念至少涵盖了野空间冶与野正义冶两大最为基本的维度遥 这两个最基本的维度的复杂性决定了空间正义研究方法论的复杂性遥 现代空间正义理论中的野空间冶并不是指代纯自然空间或者绝对虚空袁 更多的是野指与人有关尧同处于社会关系与社会实践中的人深层互动的实在或虚拟的诸多复杂关系曰即与人有关袁有人参与袁由人所生产尧创造袁又反作用于人袁成为人的重要生存尧生活尧塑造因素的耶复杂人化关系尧意向性关系爷冶9遥 野空间冶内涵的复杂性决定了相关研究方法的多样性袁要从多角度多视角切入分析遥从理论层面来看袁现代社会人与人尧人与社会尧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日益复杂袁而空间正义关注野复杂人化关系尧意向性关系冶袁这就意味着空间具有深刻的人伦表征袁 不同的空间特性对伦理关系与道德实践具有深刻的影响袁 因此空间正义所面对的研究范畴是极其复杂且不断变化的袁 要求研究方法多元化遥而在野正义冶的理论框架当中袁正义可以是袁超院空间正义论纲院逻辑起点尧理论特质及问题视域69某种良善的品行或者行为袁 同时也可以是一种良善的状态遥 空间具有正义性袁但并不具有野正义冶的行动力袁因此空间正义更多聚焦的是一种良善的状态袁 是空间所呈现出的状态以及空间所内构的各种关系遥 空间正义研究需要将空间置于正义的思想当中进行考量袁 也要将正义理论纳入空间的基本思考范畴袁 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丰富空间正义的研究方法遥参考文献院1王志刚.论社会主义空间正义的基本架构院基于主体性视角J.江西社会科学袁2012渊5冤.2曲蓉.关于空间伦理可能性的确证J.道德与文明袁2016渊2冤.3迪尔.后现代都市状况M.李小科袁等译.上海院上海教育出版社袁2004院5.4李春敏.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探析J.人文杂志袁2011渊1冤.5索杰.第三空间院去往洛杉矶和其他真实和想象地方的旅程M.陆扬袁等译.上海院上海教育出版社袁2005院43.6哈维.正义尧自然和差异地理学M.胡大平袁译.上海院上海人民出版社袁2010院6.7HARVEY D.Social justice and the city M.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73院97.8哈维.希望的空间M.胡大平袁译.南京院南京大学出版社袁2005院48.9陈忠.空间批判与发展伦理院空间与伦理的双向建构及野空间乌托邦冶的历史超越J.学术月刊袁2010(1).10陈忠.空间辩证法尧空间正义与集体行动的逻辑J.哲学动态袁2010渊6冤.11孙昊袁李中增.从承认到自由院霍耐特正义观的逻辑演进评析J.青海社会科学袁2016渊1冤.12 SOJA E W.Third space:journeys to Los Angeles and otherreal-and-imagined placesM.Oxford:Blackwell PublishersLtd,1996:1.13MARCUSEP,CONNOLLY J,NOVY J,etc.Searchingfor the just cityM.New York:Routledge,2009院80.责任编辑李有梁An Outline of Spatial Justice:Logical Starting Point,Theoretical Characteristics and Problem PerspectiveYUAN Chao渊School of Humanities,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10083,China冤Abstract:The emergence and development of spatial justice are the result of theoretical turn and the realistic advancement ofurbanization.On the one hand,the space transformation of the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makes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thedevelopment of the theory of justice and space increasingly frequent.On the other hand,the rapid advancement of urbanizationcalls for a new theory of urban justice to guide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cities.Spatial justice primarily originates from thebidirectional construction of space and justice historically and practically,and it is also a specific response to a series of unjustproblems that appeared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野Space冶and 野Justice冶are a pair of inseparable related categories.Spatialjustice possesses theoretical characteristics such as historical,developmental,differential and multi-scale comprehensiveness.Thestudy of spatial justice should focus not only on the issue of distribution but also on the issue of 野recognition冶from theperspective of the dignity of the urban subject.as well as research the value and situational issues of space itself.Key words:spatial justice;logical starting point;problem perspective;research limitations2023年云梦学刊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