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桥山中立,丹青衣上留——浅谈歌剧《鸾峰桥》人物服装设计.pdf

引 言鸾峰桥位于福建寿宁下党乡，清嘉庆五年造，是全世界单拱跨度最长的贯木拱廊桥，作为一个非遗标志性建筑，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韵。200多年来，它在闽东这片青山绿水中静静地听着鸟鸣，看着这里的人们是如何生生不息的生活，见证了这里的山乡巨变。作为时代的见证者，它吸引来了淳朴村民，在此凝聚合力，建造家园；吸引来了党员干部，在此带领群众，富裕家乡；吸引来了有志青年，在此根植梦想，振兴家业；也吸引来了创作者，用丰富的艺术表现力，传颂它背后的故事。民族歌剧鸾峰桥由著名导演陈蔚担纲，讲述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下党乡乡亲在党的领导下发扬“弱鸟先飞、滴水穿石”的闽东精神，克服重重困难，奋力摆脱贫困的故事。作为本剧的服装设计，设计前夕，当我第一次来到下党乡，看到鸾峰桥，就仿佛看到了一幅充满艺术与美学气息的中国传统山水画，青绿渲染的灵山秀水，宁静淳厚的乡风底蕴，古建民居环山而居，鸾峰桥下溪流静淌，好一番绝美的景象。这让我想起中国历代文人画家寄情山水，用艺术的笔墨进行人与自然的对话，创作了充满意境、讲究气韵的精美的山水画佳作。鸾峰桥的服装设计正是受到了山水画传统美学的启发，在尊重历史和地域特点的基础上进行创作，在美学层面上进行提炼和提高。剧情人物围绕着鸾峰桥，服装围绕着剧情人物，丹青气韵又萦绕着服装。本文分析歌剧鸾峰桥（以下简称：本剧）服装设计创作，以鸾峰桥自然环境与中国传统美学作为灵感源泉，在服装结构设计、面料再造、色彩选择方面进行积极探索，助力剧目展现人物故事、记录历史。服装设计创作中，重点考虑了以下几个方面。1 创意结构，增强服装的造型感、层次感1.1 服装结构设计服装结构方面，考虑到本剧剧情发生的年代是80年古桥山中立，丹青衣上留浅谈歌剧鸾峰桥人物服装设计张孔文（中央歌剧院，北京 100027）【摘 要】介绍歌剧鸾峰桥服装设计，以鸾峰桥自然环境与中国传统美学作为灵感源泉，在服装结构设计、面料再 造、色彩选择方面进行积极探索，助力剧目展现人物故事、记录历史。【关键词】人物服装；设计；鸾峰桥；中国传统山水画；美学DOI：10.3969/j.issn.1674-8239.2023.02.016The Ancient Bridge Mountain Neutral,Red Green Clothes Left-On the Costume Design of Characters in the Opera Luanfeng BridgeZHANG Kongwen(Central Opera House,Beijing 100027,China)【Abstract】Introduction to the costume design of the opera Luanfeng Bridge，Inspired by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of Luanfeng Bridge and traditional chinese aesthetics，Actively exploring clothing structure design,fabric reconstruction,and color selection，Assist in showcasing character stories and documenting history.【Key Words】stage costume;design;Luanfeng Bridge;chinese traditional landscape painting;aesthetics2023年第2期 总第195期 季刊演艺科技 ENTERTAINMENT TECHNOLOGYNo.2 2023 Quarterly No.19580代末90年代初，当时发达地区的人物服饰已经有了现代时尚元素的苗头了，但是剧情人物生活的地方不通电不通路，生活环境仍然有贫穷落后的痕迹。因此，剧中人物服装尤其百姓的服装的款式，还是延续了更早的时期的款式，保留了三、四十年代的偏襟结构。同时，考虑到舞台背景以鸾峰桥创意模型为主的舞美背景设计中，架在舞台上的“桥体”可以根据剧情不断地变换角度；纵看是桥，横看则成为庄严的宗族祠堂，既有舞台的灵活性，又有层次感，也有丰富的意境生成，能够呈现出丰富多元的舞台效果。所以笔者的设计服装结构，也呼应了舞美背景的整体设计，在保留服装款式的基础上，将服装结构做了破解、变化，改变了服装的单一性，在看似当地传统朴素的服装中，加入了实际不可能有的结构设计，使服装层次更丰富，更有视觉冲击力。服装结构虽有视觉变化，但整体造型契合故事所发生的时代背景，契合舞台整体营造的效果，因此，大家看到的人物服装依然是舒服的、和谐统一的，有一种巧妙的似与不似之间的视觉感受。比如，本剧女一号翠红的服装结构和村民们的服装的局部结构，都有大胆的变化设计，但服装结构的变化并未让人物脱离剧情当时的年代及地域特点。本剧女主角翠红服装设计，见图1；本剧村民们的服装设计，见图2。1.2 服装层次设计服装层次方面，为打破本剧传统村民的单一形象，丰富服装的层次感和灵动感，营造村民、鸾峰桥、自然风景融为一体、和谐和美的艺术效果，人物服装设计中融合了中国传统山水画特有的艺术美学。中国传统山水画空灵、飘逸、抒情的意境，自古以来深受国人青睐，这种独特的意境在当下仍然是现代服装设计喜于展现的中国美学，也契合服装空间感、层次感的灵动表达。传统设计服装注重服装的实用功能，简化了服装的外形特点，主要以连续而规则的实线构成，造型简洁、朴素、边缘感强。而本剧人物服装设计因其独特的舞台背景，要求其在实用性的基础上，具有一定的空间感、层次感，注重艺术表现力，对于剧情人物的表演有重要的推动作用。因此，为增加人物服装的艺术性，增加空间感、层次感，力求突破传统服装设计所表现的刻意的封闭性和直观的写实性，在本剧人物服装设计中，加入了更多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空灵、飘逸、抒情的表现手法，创新设计出新的外轮廓，给人视觉上的冲击感与美感，使人物服装更有层次、更丰富饱满。由此，中国传统山水画独特的艺术美学与现代服装设计相互碰撞，展现出独特的中华气韵与风范，这与歌剧所要求的份量感、造型感、艺术性契合，也与下党乡村民与鸾峰桥山水而居的历史背景与环境相契合。2 质感再造，展现线条的灵动美感中国传统山水画强调骨法用笔，线条就是筋骨，立笔而骨生，线条如何运用，起笔落笔、曲折变化都有其特有的艺术规律。将传统山水画中的线条以平面或立体的表现方式展现在面料上，呈现出虚实相间变幻莫测的效果，与绘画中所有笔墨一样都具有灵魂。下党乡鸾峰桥沧桑的纹理，不仅具有厚重的人文和历史积淀，也具有其特有的线条感，运用在服装设计中，有很好的呼应效果，也能更好地进行剧情人物与环境的融合。因此，在本剧人物服装设计的服装面料方面，将鸾峰桥特有的机理线条感与中国传统山水画线条表现方式相融合，运用褶皱改造方法增加纹理线条，却不同于“为了褶皱而褶皱”的空洞的处理方式；此次面料改造，对褶皱线条进行了规律性的穿插错落设计，通过灵动的褶皱线图1 女主角翠红的服装设计图2 村民的服装设计演艺科技 ENTERTAINMENT TECHNOLOGY81服装舞台美术Stage Design条，展现出意象的山水景象，与鸾峰桥、下党乡山水层叠的自然环境进行了交相呼应。如本剧男主角老王的服装，其纹理质感仿佛古老又深沉的鸾峰桥，见图3。3 以画添色，展现“水墨丹青”的色彩艺术服装设计中，服装色彩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服装的色彩展示着穿着者的个性特点和审美情趣，具有不可小觑的重要意义。鸾峰桥和下党乡有很多图片资料留存，从建国初期贫困荒芜的景象到20世纪80年代，再到现在的欣欣向荣，不同的景象展现出不同的色彩。既有自然界浑然天成的葱葱郁郁，也有民居屋层层相叠的淡雅古朴，以及现代脱贫攻坚后美好生活的灯火璀璨，非常适合抽取局部色彩呼应不同时代不同阶段的人物形象。因此，本剧人物服装设计，在色彩上结合了下党乡多彩的历史文化，工艺上大量使用了数码印花，将当地民俗建筑和山水风景特有的色彩印刷到面料上，融入到每套服装里，通过服装结构、服装色彩，记录历史、展现故事。依据形式或颜色的不同，中国传统山水画分为水墨山水，浅绛山水，青绿山水，金碧山水等。其中，水墨山水画是墨与水通过不同比例混合，使画面呈现出黑、白、灰的层次感和浓淡变化，整体素雅古朴。本剧人物服装设计，将这一传统色彩美学表达方式运用到了前半部分剧情的服装色彩中，通过黑、白、灰色彩基调，寓意此时的生活守旧落后、生活压抑。而青绿山水画以赭石为底色，石青、石绿为山水固有色，进行平涂分染及冷暖互补，形成一种对比明显的视觉张力，色彩的装饰性是青绿山水画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其色彩通常给人一种心理上的愉悦、安逸之感，能够表达人们对国泰民安生活的心之向往。在本剧中，将这一传统色彩美学表达方式运用到了后半部分剧情的服装色彩中，寓意下党乡人民在不懈的努力和奋斗下，生活变得愈加美好、充满希望，此时，舞台背景色彩也相应呈现出装饰性较强的视觉效果，服装与整体舞美呈现相得益彰。具体来看，本剧第第一幕的剧情围绕鸾峰桥展开，所有人物主演与村民有一个集体的亮相。第一幕村民衣着黑、白、灰层次感为主基调的素雅古朴服装，见图4、图5。主要人物角色老王、翠红、王二林、大周和当地的百姓们相聚在一起，展现出下党乡的民俗风情。这时期，村民穿着朴素、简单、色彩单一，为营造满月酒热闹的场景，设计服装时，特在重要人物、村民服装的局部增加了一些喜庆的色彩装饰，做出了氛围感、民俗感。本剧第一幕黑、白、灰层次感为主基调的素雅古朴服装与后面多彩的剧情及人物服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图3 男主角老王的服装设计图4 歌剧鸾峰桥第一幕剧照2023年第2期 总第195期 季刊演艺科技 ENTERTAINMENT TECHNOLOGYNo.2 2023 Quarterly No.19582参考文献：1中国美学“气韵”范畴之“韵”探颐J.社会科学战线,2022(01):258-263.2明媚.视觉的诗歌我对传统山水画笔墨语言的理解J.美术观察,2022(04):136-137.3毛宣国.意象美学的现代价值J.社会科学战线,2021(12):131-141.作者简介：张孔文，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戏剧影视服装与化妆设计专业；中央歌剧院服装造型设计，国家二级舞美设计。曾受聘于第29届北京奥运会开幕式奥组委，担任奥运会开幕式化妆造型主创设计；曾在央视主办的“CCTV时尚中国整体造型大赛”中夺得大赛唯一银奖，荣获全国十佳设计师称号；曾获首届中国歌剧节优秀舞台美术奖服装设计奖（唯一）；多部作品获得中国歌剧节优秀剧目，多部剧目入选国家民族歌剧发展传承工程、新时代舞台艺术优秀剧目等。本剧第二幕剧情开始在水泥厂门口，这时期剧情人物的着装有了明显的改变。出现了一些城市里的市民形象，与第一幕中朴素村民的人物形象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服装色调上相比第一幕偏浅一度，服装印刷的图案也以城市景象为主，并为水泥厂里的大周、厂长设计了工人形象，但鸾峰桥上的村民，依然延续第一幕的服装造型，色彩朴素，欢喜地迎接书记的到来。本剧第三、第四幕的山洪剧情过后，村民仍然以朴素的服装为主，但几个主演的形象因抗洪抢险有了改变，主要通过配饰展现，如毛巾、斗笠、腰带的搭配，使服装的色彩更加丰富起来。第四幕鸾峰桥迎来了新生活新面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见图6。至剧情尾声，时间已是三年后，出现了时间跨度，村民们的生活也有了新的改变，这时期，全体主演与村民都有一次明显的换装，色调更加明快、亮丽，在青山绿水的衬托下，展现出幸福、欢乐、多彩的美好生活景象。4 结语中国传统艺术美学是中国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现代设计发扬光大的根基，对当代服装设计、舞美设计等艺术门类都有着深远的影响。舞台服装设计师作为文化艺术的传播者，应从传承的角度出发，从中国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进行创作。歌剧鸾峰桥中的下党乡鸾峰桥是故事的核心，是整个舞美视觉形象的主体，服装设计以鸾峰桥自然环境与中国传统文化美学作为服装设计灵感的源泉，在尊重当地人民现实生活和时代发展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与再造，通过舞台服装的结构设计、面料再造、色彩变化，展现了农民乡亲勤奋努力、不断进取、独特的精神风貌，反映祖国脱贫攻坚、全面小康建设，很好地烘托了剧情，实现了人物服装与环境的和谐统一。但服装整体设计还有打磨提升的空间，还需不断潜心研究，创新前行。注：文中插图，图1图4、图6由栗国光拍摄，图5由科比拍摄。图6 歌剧鸾峰桥第四幕剧照图5 歌剧鸾峰桥第一幕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