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单诸字与雷神崇拜.pdf

庚、单诸字与雷神崇拜宋亦箫李晓璐摘要:庚、庸、康、单等甲骨文字是雷神崇拜过程中遗留的文字活化石 庚、单二字由象征雷神的柱鼓构成庚字上的倒三角形歧首和单字上方的两个鼍皮小鼓象征商人始祖神帝喾和商契 庸字是雷神祭仪中柱鼓与钲的组合康字是祈雨祈丰的祭祀意涵的体现 象征雷神之柱鼓兼具信仰符号、社会组织符号的双重内涵商人围绕它在聚落范围内建立起公共秩序 在此基础上城邑、国家等更大范围的统治理念逐渐发展起来关键词:甲骨文字 柱鼓 雷神信仰 地缘组织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冷门绝学研究专项“早期外来文化与中华文明起源研究”()作者简介:宋亦箫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李晓璐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研究生商周时期甲骨文与金文中的庚、庸、康、单、里等字古文字学界都有过一些音韵、构形方面的讨论和推测 但关于它们的造字机理、彼此之间是否有文化联系它们是否还蕴含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神话和信仰观念等等都还值得继续讨论 例如关于庚字构形的内涵有的将“庚”(、)字中部“”字符解作钟钲奏乐或万物垂实之状有的将贯穿上下的“屮”形字符解作战争时持干而立或者直接说成是庚族进行鼗鼓演奏的命意认为庚日是太阳崇拜的吉日等等 也有对以上观点的质疑这些学说谁是谁非?还是都不准确到位?“庚”字如何成为十天干之一的?商代的庚族、庚宗以“庚”为名号是否存在宗教信仰背景?与“庚”字形似的庸、康、单、祈等字还有似乎跟“庚”字字形甚远跟地域空间相关的里、社等字似乎都隐含着悠久的神话宗教内涵等待着我们去发现和破译笔者近期研读早期中国祖神神话谱系发现商周民族始祖神帝喾和周弃都有雷神神格而庚、单、里、社等字的造字机理和随之而来的制度建构似乎都跟古人的雷神信仰密切相关 由此试图梳理庚、单等字的文化内涵以揭示它们的造字机理与雷神信仰的可能关系裘锡圭:甲骨文中的几种乐器名称 释“庸”“豐”“鞀”裘锡圭学术文集甲骨文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第 页 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 年第 页陈书农:释干支学原 年第 期第 页魏建功:释午 年中国学术研究期刊汇编辅仁学志(二)北京:线装书局第 页高晋南:商周族氏铭文中的鼗鼓形态与鼗族民俗研究 年第 期第 页萧兵:楚辞的文化破译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 年第 页徐中舒:甲骨文字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 年第 页宋亦箫:由“喾”“商”“卨(禼、契)”构形论商祖“帝喾”“契”之神话殷都学刊 年第 期第 页一、释“庚”“庸”“康”三字郭沫若、徐中舒、萧兵、裘锡圭诸位先生都曾发表过对“庚”字的解读有力推动了对“庚”字的正确认识 我们曾关注熊形象与雷神的关系发现铜器铭文中有一类“二熊夹庚”的族徽符号给了我们一些启发 现结合对商周祖神神话的一些新思考以及学者们对庚族青铜器的一些新探索来重新试解“庚”字庚字的甲骨文和金文字形(图、图)主要由庚字中部带双耳的“”形构件和贯穿上下的“屮”形构件组成 其中“”符号构件最为引人注目却少见针对性解读 我们认为这一构件是雷神的标志它象征了雷神的雷声和雷车的车轮也是雷鼓的鼓面的象征论衡雷虚篇曰:“图雷之状累累如连鼓之形”陆云南征赋有言:“伐隐天之雷鼓振凌霄之电斾”可知古人有以鼓喻雷的传统 再看“庚”字上部的“屮”构件与乐器“鼓”的甲骨文“壴”(、)上部构形吻合 笔者由此初步判断“庚”字原型与鼓类乐器有关图 “庚”字甲骨文字形(部分)图 “庚”字金文字形(部分)“庚”字中的“”构件由“屮”形长柱上下贯穿形状像极了战国铜匜、铜鉴和汉代画像石中的柱鼓(图)文献记载柱鼓的形制起源于商代后人仿照殷商柱鼓制作出建鼓两者图像、形貌应属同类 柱鼓又称“楹鼓”礼记明堂位记载:“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周悬鼓”郑玄注曰:“楹谓之柱贯中上出也植曰虡饰以臝属、羽属”殷人还在楹鼓的长柱上刻绘猛兽飞禽的纹样 综上我们认为“庚”字当摹写的是柱鼓也即楹鼓或建鼓“庚”状柱鼓还有一个外形特征是鼓身的两侧有着下垂状的双耳 正是有鉴于此郭沫若将“庚”解作“钲”意谓“观其形制当是有耳可摇之乐器以声类求之当即是钲”徐中舒则认为“庚”之双耳与钲之外形不符“然于文献记载及实物征验之钲皆无耳且以槌击之故庚、钲非一物”高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宋亦箫:商代刻“”符玉人为商祖神帝喾考美术研究 年第 期第 页王充:论衡校释黄晖校释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陆云:陆士龙文集校注刘运好校注南京:凤凰出版社 年第 页李圃主编:古文字诂林第五册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年第 页图 引自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编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图 引自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编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图 引自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编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图 引自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编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图 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庚寅日图 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鲁祖庚父辛图 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赓父辛图 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 页二熊夹庚图 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五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 页图 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 页庚册合文孙希旦:礼记集解沈啸寰、王星贤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孙希旦:礼记集解沈啸寰、王星贤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北京:科学出版社 年第 页徐中舒:甲骨文字典成都:四川辞书出版社 年第 页晋南将庚字释为鼗鼓的象形因后者鼓面两侧正有两个“拨浪”小槌但鼗鼓实为控制乐章节奏的小鼓即拨浪鼓(图)一人即可手持外形与“贯中上出也”的“庚”字形柱鼓不同 晋国青铜器上的狩猎宴饮图像中(图)其下排中间有两处柱鼓形状右边柱鼓鼓面两侧也有横出之“耳”我们认为这也是“庚”状柱鼓 左侧柱鼓基座上还有一斜出之物我们放到下文讨论图 战国和汉代图像中的柱鼓 图 南阳草店汉墓画像石中的鼗鼓 图 晋国青铜器上的狩猎宴饮图像“庚”字原型为鼓还有一处古文字证据 甲骨文“庚”字与甲金文中的“同”字(、)组合成上下结构的、形字裘锡圭认同前人观点将此字释作“庸”字认为“庸”是一种植于座上的筒钟形乐器庸器究竟为何物?我们可以在出土器物与实物图像中找到答案 江苏省丹徒北山顶春秋墓、山东省章丘洛庄汉墓、江苏省无锡鸿山越国墓、陕西省韩城梁带村 号墓相继出土柱鼓、钲、錞于的乐器组合(图)其中出土的柱鼓(鼓座)、钲一般各为 件錞于则多达数十件由“庚”“庸”字形和出土的器物组合可得知庚鼓与钲常常组合使用且存在庚鼓在上、钲在下的位置关系与图 和图 中钲被斜插在柱鼓下方鼓座上的使用方法吻合印证了“庚”是柱鼓、“庸”是柱鼓与钲的器具组合这一观点 对于族群、国家等地域共同体而言庸器还有特殊的象征意义 礼记记载“天子之田方千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于诸侯曰附庸”这里的“附庸”既可以解释为小国依附大国正如钲之依附柱鼓又可以解释为以“庸”命名小型地域政治组织 再来看周礼介绍“典庸器”官职时说:“典庸器掌乐器、庸器”这里的“庸器”指的是彰显战功的一种特殊乐器据“庸”字原始意义来看庸器很有可能正是鼓、钲乐器组合并且具有象征国家政权的礼仪性功能“庚”字除了代表柱鼓的原始意义还有第二重文化意涵那就是作为十天干之一用来标定时日 庚庚、单诸字与雷神崇拜高晋南:商周族氏铭文中的鼗鼓形态与鼗族民俗研究 年第 期第 页图 引自李夏廷、李劭轩:晋国青铜艺术图鉴北京:文物出版社第 页图 引自李夏廷李劭轩:晋国青铜艺术图鉴北京:文物出版社第 页图 引自于中国画像石全集编辑委员会:中国画像石全集 第四册郑州:河南美术出版社 年第 页图 引自凌皆兵、王清建、牛天伟:中国南阳汉画像石大全第二册郑州:大象出版社第 页图 引自李夏廷、李劭轩:晋国青铜艺术图鉴北京:文物出版社第 页裘锡圭:裘锡圭学术文集甲骨文卷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年第 页马今洪:钲、錞于与鼓上海博物馆集刊第 辑上海:上海书画出版社 年第 页孙希旦:礼记集解上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李学勤:十三经注疏周礼注疏下册郑玄注贾公彦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年第 页日又被称为“吉日”“雷日”“刚日”特别是在庚辛之日常常发生战争或生死之事史记律书解释“庚者言阴气庚万物故曰庚辛者言万物之辛生故曰辛”所以“庚辛”两个天干表示一种自然状态的转变“庚辛”正是“更新”“庚”成为天干之一与柱鼓在商代的计量时间、传递讯息的具体作用有关沈建华曾梳理甲骨卜辞中“鼓为计时”的证据他说:“古时击鼓行夜戒守故也谓更曰鼓鼓楼的前身从报更鼓演化而来”“更鼓”正是“庚鼓”柱鼓体量、声音都很大击鼓时居住在周围的居民都可以听到鼓声 除了报更计时柱鼓的声音还可以用来传递讯息 淮南子记载“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汤有司直之人武王立戒慎之鼗”尧舜、商汤、周武等祖先帝王都曾在公共区域树立柱鼓进谏的百姓敲鼓便可面见君王取其正直、警戒之意柱鼓也因此成为开明政治的象征符号之一图 鸿山越墓出土鼓座、钲、錞于、悬铃乐器组合在报更计时、传递讯息的基础功能之上甲骨卜辞中大量的“庚日”使我们有机会对商代庚鼓的其他功能、隐藏意涵略窥一二部分文例如下.占卜丰欠饥馑()庚戌卜贞帝其降堇 殷墟书契前编.()庚戌卜贞王立黍受年 甲骨文合集 正.占卜燎祭祈雨()翌庚子燎 甲骨文合集 反.()方燎惟庚酉有大雨大吉甲骨文合集.占卜晴雨、帝令雨()自今庚子于甲辰帝令雨 甲骨文合集 正.()翌庚寅不其雨二告 甲骨文合集 正.()貞翌庚申我伐晹日庚申明霧王來途首雨甲骨文合集 正.占卜奏舞祈雨()庚寅卜辛卯奏舞雨 甲骨文合集.()庚寅卜癸巳奏舞雨 甲骨文合集.占卜征伐战事()庚申卜王贞余伐不三月甲骨文合集 正.()庚申卜王贞余勿伐不 甲骨文合集 正.庚日的占卜事宜有丰欠饥馑、燎祭祈雨、占卜晴雨、奏舞祈雨和征伐战事五种其中燎祭祈雨、占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司马迁:史记裴骃集解司马贞索隐张守节正义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沈建华:甲骨卜辞中所见的鼓于省吾教授百年诞辰纪念文集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 年第 页刘安:淮南子全译徐匡一译注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 年第 页南京博物院:鸿山越墓发掘报告北京:文物出版社 年第 页卜晴雨、奏舞祈雨都是为了达到祈雨的目的图 “康”字金文字形(部分)再看看甲金文“康”(、)字“康”()之发音与“庚”()同声同韵构形则如出一辙只在“庚”字下方增加了四点表示雨水(图)可知在古人顺势巫术思维作用下认为庚鼓与降雨之间存在较为紧密的因果联系 正如管子小问所言:“夫欣然喜乐者钟鼓之色也”先民演奏庚鼓祈求风调雨顺然后才能农业丰收、百姓康乐因此钟鼓逐渐成为盛大仪式中渲染喜庆氛围的关键礼器根据“庚”和“康”字形、甲骨文和传世文献记载我们可知“庚”字原型是一种至迟在商代出现的柱鼓庚鼓和庸器似乎都不是世俗的生活用器而是被古人赋予祈雨的功能成为燎祭、舞雩(奏舞)、战争等仪式场景中的重要礼器二、释“单”金文图像中除了“两熊夹庚”(图)还有一类“两人夹单”“两兽夹单”或“四目夹单”(图)的符号通常被释为“北单”“单”或“目单”笔者以为这种“次要对称图形环绕在主要符号两侧”的金文族徽除了表达具象意义还传达了某种仪式的表演性质成为这种公共仪式的文字载体 单字与庚字形近同样由“”构件与歧首长柱形构件组成“单”为何物?单与古代仪式有着怎样的联系又如何演变为地缘组织的名称?恐怕要对其构件进行分析才能找到答案“单”(、)许慎训为“大也从吅吅亦声”可知是体量较大且可以发出声响的器物上文已经说到“庚”“单”等字所共有的“”符构件很可能是柱鼓 再看“单”字异于“庚”字的“”形歧首构件要理解其深意可以从“鼍”(、)字切入 说文释“鼍”为“水虫似蜥易长丈所皮可为鼓从黽单声”据此可知鼍即鳄鱼且鼍、单同音 祁庆富则认为“鼍”是已经展开的鳄鱼皮:“问题在于鼍字不是鳄鱼而是鳄鱼皮的象形极似四足展开沿腹部至尾剖剥展开的鳄鱼皮(图)”新石器时代陶寺遗址、商代殷墟侯家庄遗址都出土了鼍鼓实物鼓皮上的方格形鼍纹较清晰并伴随有鳄鱼骨板 另有日本泉屋博古馆藏商代夔神鼍纹铜鼓(图)冠部“”形饰恰似单字“”形歧首的变形(图)“单”()与“鼍”()的古音也十分相近同声同韵一音之转因此“单”很有可能正是用鼍皮制作的柱鼓上附两个小鼓汉画像中也有这样的柱鼓图像(图)单形柱鼓顶部装饰的两个小鼓即“应鼙”元史卷六十八描述应鼙附在建鼓上的位置关系:“建旁挟二小鼓曰鞞、曰应”两个小鼓“配合建鼓演奏鼓声或高或低更加有节奏感和韵律感”庚、单诸字与雷神崇拜图 见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三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页 图 见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一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李山、轩新丽译注:管子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编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许慎:说文解字注段玉裁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第 页李圃:古文字诂林第二册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年第 页许慎:说文解字注段玉裁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第 页祁庆富:释鼍陕西省考古研究所:考古与文物丛刊第 号古文字论集(一)年第 页宋濂等:元史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高娟:春秋战国建鼓的考古学研究西安:西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第 页图 “两人夹单”“两兽夹单”或“四目夹单”图 现代扬子鳄的剥制皮革标本 图 泉屋清赏商代夔神鼍纹铜鼓祈祷的“祈”(、)字也值得一辨 它的甲金文字形以“单”为主体构件其他部分由表示旗帜的“方 人”、表示兵器的“斤”、作为行为主体的“人”字形符号组成 单形柱鼓上有旗、有兵器这样的字形结构与春秋战国以降的柱鼓图像完全吻合(图)柱鼓的顶部装饰正是“长长的丝帛制羽葆”“顶部插一戟”有时“还有一个菱形装饰物”“祈”字这样的构形应该有两方面的考量:一方面这是战争、狩猎等仪式中真实场景的复原以飘扬的彩旗、高大的兵器伴随轰鸣的柱鼓同时具有听觉、视觉威慑力在古代通讯不便、地域辽阔的环境中实用性很强另一方面这样的构形关系更有利于我们理解“祈”的命意那就是巫师击打柱鼓、模拟想象中降雨时雷神击鼓的场景从而祈求风调雨顺、求福祈寿图 附带两个小鼓、羽葆的柱鼓我们在甲骨文辞例中能看到许多带“单”字的卜辞它们已成为地名、族名和国名为何能从柱鼓演变为地名和族名?拟放到第四节进行分析 下面对部分卜辞示例如下以下为部分卜辞.甲骨卜辞中的单地()单贞燎于单三用 甲骨文合集 反()东单惟东单用甲骨文合集.()南单庚辰卜争贞爰南单甲骨文合集 正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图、见于引自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图 见于谢伟铭选编:吴其昌文存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 年第 页图 见于俞伟超:中国古代公社组织的考察 论先秦两汉的单、僤、弹南京:文物出版社 年第 页周本雄:山东兖州王因新石器时代遗址中的扬子鳄残骸考古学报 年第 期第 页内藤虎次郎监修:泉屋清赏北京:国华出版社 年第 页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甲骨文编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 页高娟:春秋战国建鼓的考古学研究西安:西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第 页凌皆兵、王清建、牛天伟主编:中国南阳汉画像石大全第二册郑州:大象出版社第 页()西单庚辰贞翌癸未西单田受有年十三月甲骨文合集.()北单竹北单殷墟书契后编上.青铜器铭文中的单族合文()单光方鼎()聑单.青铜器铭文中的单族人名()郸孝子台:王四月郸孝子台庚寅之日命铸饲鼎鬲()单父辛:单父辛()单公:叔作单公宝尊彝根据卜辞可知“单”作为地名主要与商朝的燎祭祈雨、征伐、农业丰欠等事宜有关“单地”的名称在商周之际有较明显的变化商代青铜器中常见“东单”“西单”“南单”“北单”“行单”等地名在周代青铜器铭文中皆未见此时的“单”字符一般在“光单”等合文族名、单族人名中出现三、庚、单形柱鼓象征雷神上文讨论了庚、单二字都是柱鼓的象形而笔者经过研究发现在殷商时期柱鼓是雷神的象征上古社会的鼓之所以能够象征雷神是因为古人认为“雷天之鼓也”即雷就是天鼓 人们为了祈雨而祭雷祭雷时为了模拟雷神到场的环境便发明鼓并以鼓声象征雷声 庚、单二字的构型也进一步强化了他们与雷神的对应关系 如“庚”字中的“屮”形歧首构件常被刻画为倒三角形(图、图)这种倒三角形与“辛”(、)字近似后者则是雷神的手持武器雷公斧一如商()、龙()、凤()等甲骨文字中所出现的“辛”字指代雷公斧一样而单字上面的“”则同于鼍()字的上半部分鼍便是鳄鱼古人以鳄鱼皮来蒙鼓这再次揭示了单字与鼓的密切关系 那么古人为何要以鳄鱼皮来蒙鼓?那是因为古人也将鳄鱼当作雷神的化身之一以雷神化身之皮来制鼓当然更有雷鼓的效果 还有就是二字中部的“”符号既形似悬鼓也是雷神的象征符号 此外贯穿“庚”“单”二字上下的长杆既表现从古至今“设干祭天”的传统同时又是指向上天的指示符号表明柱鼓用以祭祀天神“为帝不言以雷以雨”天神之中首先便是雷神当我们讨论使用柱鼓祭祀雷神实际是在讨论祈雨、祈春和燎祭等仪式场景“仪式中充满了象征符号或者干脆地说仪式就是一个巨大的象征系统”在上述仪式系统中奏舞、伐鼓等核心仪式很好地揭示了象征性主旨提供庚、单形柱鼓象征雷神的重要仪式性证据庚、单诸字与雷神崇拜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三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宋亦箫:由“喾”“商”“卨(禼、契)”构形论商祖“帝喾”“契”之神话殷都学刊 年第 期第 页宋亦箫:战国至汉代桑林之舞和桑林野合图与祈雨习俗艺术探索 年第 期第 页苏轼诗集卷二王文诰辑注孔凡礼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王斯福:帝国的隐喻:中国民间宗教赵旭东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 年第 页上文讨论过柱鼓与钲的器物组合被称为“庸”据甲骨文“雨(庸)无(舞)”(合)和“今日其(庸)不冓雨”(合)等卜辞商周祈雨仪式中有使用鼓钲组合的形式 这样演奏柱鼓以祈雨的乐舞仪式称为“奏舞”并且多在庚日进行占卜如:“庚寅卜辛卯奏舞雨 庚寅卜癸巳奏舞雨 庚寅卜甲午奏舞雨”(合)类似的例子见于春秋繁露求雨:“四时皆以庚子之日令吏民夫妇皆偶处”在庚子日通过夫妇偶处的方式求雨 这自然是因为古人知道“庚”字正是祈雨当中的仪式用鼓 柱鼓的象形字 燎祭祈雨时庚形柱鼓是祈雨仪式中的关键道具如“方燎叀庚器有大雨”(合)如果求雨成功雨水连绵还需要在柱鼓周围举行止雨仪式整个仪式都伴随鼓声:“击鼓三日而祝鼓而无歌至疲乃止”柱鼓的鼓声不但与雷声相仿还与春季万物生长的节律一致风俗通义解释说:“易称:鼓之以雷霆圣人则之 不知谁所作也 鼓者郭也春分之音也万物郭皮甲而出故谓之鼓”因此祈春仪式中的柱鼓也象征雷神 古人祈春仪式中的重要一项就是击打钲鼓以规范行为举止避免受到雷神的惩罚如淮南子时则训记载:“雷始发声蛰虫咸动苏 先雷三日振铎以令于兆民曰:雷且发声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备必有凶灾”伐鼓祈雨、击钲祈春等仪式包括同类相生和果必同因的巫术思维 古人听到雷电轰鸣然后看到大雨滂沱便以为只要制造出雷声便可引来雷神唤醒春日 先民因同类相生的巫术思维而制造出与雷电形声相似的庚、单形柱鼓在雨水不调的时节便用伐鼓击钲的办法来模拟雷神出现后的典型环境以祈祷与雷神沟通 我们借用白虎通总结鼓与雷雨的关系:“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神明报应天地佑之其本乃在万物之始耶故谓之鼓也”还可以进一步讨论的是庚、单形柱鼓象征的雷神同时也是商人的祖先神帝喾 一方面商人祖神帝喾的神格中有雷神一职因此作为商人创制的甲骨文“庚”“单”等字既然是雷神的象征同时也该是创字者族群的祖先神帝喾的象征 另一方面“庚”“单”二字本身的构形也指向商人的祖先神帝喾 如“庚”“单”二字顶端均有“屮”形构件类似燔燎禋祭的树枝又似牛角 徐山已经指出“祭祀雷神的主要方式是燎祭”雷神又常以牛的化身示人因此这“屮”形构件状似牛角就不是偶然巧合而是有意为之了 上文还讨论过“屮”形歧首也讹变为“辛”字形倒三角而“辛”字的本义是青铜锤斧是雷神的常用武器 商祖帝喾的名号正是“高辛”这再次将庚、单形柱鼓及“庚”“单”二字与雷神帝喾联系起来 庚、单形柱鼓正式成为雷神象征应该在帝喾之子商契的时代 太平御览记载少皞创制建鼓:“建鼓大鼓也少昊作焉为众乐之节”世本记载“少昊名契”少皞与契实系一人郭沫若、胡厚宣等学者已有详论左传昭公十七年记载少皞族群崇拜神鸟:“我高祖少皞挚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为鸟师而鸟名”存世有多件与鸟合文的单族青铜器是加强雷神帝喾、契与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苏舆:春秋繁露义证钟哲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苏舆:春秋繁露义证钟哲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应劭:风俗通义校注王利器校注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刘安等:淮南子全译徐匡一译注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第 页陈立:白虎通疏证吴则虞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宋亦箫:由“喾”“商”“卨(禼、契)”构形论商祖“帝喾”“契”之神话殷都学刊 年第 期第 页宋亦箫:商代刻“”符玉人为商祖神帝喾考美术研究 年第 期第 页徐山:雷神崇拜 中国文化源头探索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年第 页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 年第 页胡厚宣:甲骨文商族鸟图腾的遗迹历史论丛第一辑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杨伯峻:春秋左传注第四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庚、单形柱鼓之间连系的有力证据(图)图 商代青铜器上的“西单”与“隻(鸟)”合文四、鼓祭雷神与地缘组织如果说“庚”“单”二字最开始是柱鼓的象形符号那它们又是如何衍生出“赓续”“单位”“单元”等义的呢?我们推测商人的每一个自然聚落都围绕着一个象征他们祖先神雷神帝喾的“庚”“单”形柱鼓定居“庚”“单”形柱鼓便也成为各个聚落的象征符号 聚落以燎祭雷神的柱鼓为中心而形成并且一代代存续下去这样的商人聚落构成商族社会的最基础单位 由此“庚”字的“赓续”之意“单”字的“单位”“单元”之新意便产生了雷神帝喾的子孙后代围绕庚、单形柱鼓定居形成聚落、城邑、国族等血缘和地缘组织 这种以柱鼓为中心的聚落是原始社会时期基于宗教信仰和自然地缘而自行组织的人们共同体是雷鼓“祭祀圈”到了商代扩大、分化出庚、单、庸、唐等相对独立的“信仰圈”这种以“部落鼓”为中心的聚落结构在独龙族、基诺族、苗族、佤族等少数民族仍然存在例如佤族人为部落祭祀和庆典使用的大木鼓建设“木鼓房”一个氏族便围绕一座“木鼓房”居住我们在甲金文中看到的从庚从单的柱鼓形徽号如单、庸、唐、庚等字俱为殷周之际距离王都不远、承担祈雨祈春等祭祀任务的国族符号 单地位于殷畿附近是王族分支的居住地也是迎接王驾的重要离宫庸国有二一处位于殷畿内地一处位于牧誓蜀地商代唐国规模较大且有社主位于晋南两周时期除了晋南的唐城另有豫南鄂北的姬姓唐国 庚国地望尚无确论曹淑琴根据出土的庚族青铜器判断庚国位于安阳以北、燕山以南尤其应该重点关注河北省、山东省、辽宁省三地唐英杰则认为庚族位于山东省笔者还注意到铜鼎上的一则“鲁祖庚父辛”铭文庚、单诸字与雷神崇拜俞伟超:中国古代公社组织的考察 论先秦两汉的“单僤弹”北京:文物出版社 年第 页即“共同奉祀一个主神的民众所居住之地域”冈田谦于 年发表的论文台湾北部村落与祭祀圈提出“祭祀圈”的概念“所谓信仰圈是以某一神明或(和)其分身之信仰为中心信徒所形成的志愿性宗教组织”见于林美容:由祭祀圈到信仰圈 台湾民间社会的地域构成与发展第三届中国海洋发展史研讨会论文集台北:“中央研究院”三民主义研究所 年第 页易学钟:试述古代铜鼓的社鼓职能(之三)铜鼓与部落木鼓比较四题铜鼓和青铜文化的再探索 中国南方及东南亚地区古代铜鼓和青铜文化第三次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集南宁:民族艺术杂志社 年俞伟超:中国古代公社组织的考察 论先秦两汉的“单僤弹”北京:文物出版社 年第 页李圃:古文字诂林第十册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年第 页胡厚宣、胡振宇:殷商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年第 页姚佳昌:古唐国初步研究太原:山西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第 页赵燕姣:“汉阳诸姬”之唐、沈二国考文博 年第 期第 页曹淑琴:庚国(族)铜器初探中原文物 年第 期第 页唐英杰、邹芙都:甲骨金文所见庚族考论古代文明 年第 期第 页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因此也认为“山东说”可能性更大些 这些甲骨文金文国族符号说明“庚”“单”等字已经走过了从最小的聚落单位到国族名的历程鼓祭雷神的仪式如何构建出诸多的地缘组织?首先要从柱鼓的宗教性说起 宗教学家伊利亚德认为凡俗的空间是同质的、无方向的一旦“神圣”在某处彰显自身就会打破同质的凡俗空间构建出一个固定的神圣空间柱鼓作为雷神的象征它树立的地方自然成为一部分神圣空间为了突出神圣性古人还筑造出底座乃至台基以安放柱鼓等礼器 甲金文“赓”“商”等字形中常有丙形底座这种“神圣底座”应是祭坛的前身最初以泥土堆筑是以周官曰:“作乐于圜丘之上天神皆降”胡厚宣、于省吾、陈梦家将“单”释为“”“坛”以之为“积土而成的高台”是未能将单形柱鼓与其祭坛分开来看 同样庚形柱鼓也被放置在土台之上其祭坛被称作“墉”“筑土垒壁曰墉”“墉”字本义是堆筑泥土原始柱鼓祭坛的建造方式给了城墙建设很大启发因此“墉”逐渐变为城墙的专称这也是柱鼓信仰与城市组织的连系之一雷神之象征柱鼓除了在祈雨、祈春等仪式中发挥宗教信仰功能还发挥着重要的社会组织功能农业民族依靠春雷夏雨的自然节律进行耕作休息所以古代有着“靠天吃饭”的说法 对雷电的自然崇拜逐渐转化为对人格化雷神的崇拜雷神作为司雨的主神常常被视为秩序、公正、武力的化身 天雷的自然法则代表着自然秩序族群仿效雷电的自然节律进行生息活动象征雷神的柱鼓便成为秩序的象征 前文讨论过殷人不但使用柱鼓控制劳作休息的日常节奏标定时序还将柱鼓应用在军旅中发挥信息传递、鼓舞行军等作用 这是柱鼓在不同应用场景中维护秩序的体现庚、单等柱鼓徽号兼具信仰符号、社会组织符号的双重内涵 早期先民将柱鼓作为雷神的象征加以崇拜这样的共同信仰在一定的地缘范围内建立起公共秩序 在此基础上国家等更大范围的统治理念逐渐发展起来除了祈雨的主要功能止雨也是柱鼓祭祀的重要目的之一春秋记载“鼓用牲于社”春秋繁露记载“伐鼓攻社”说明止雨巫术与柱鼓和社主有关 殷代称“社”为“土”是一种祈求雨水、丰收的燎祭对象祭社也在土台之上进行周代的“社”更加强调高大的土堆而忽视了以前被称为“土”的神主 周人将田地与“土”形神主结合起来创制出“里”字用以表示耕作公田的庶民所居住的小型地缘组织到西周时金文中出现了“里”(、)字用来称呼一般性村落 笔者以为“里”之原型有可能是某种神主偶像或其象征有字为证:“釐”(、)说文释为“家福也”字形仿佛一人手持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 :.陈立:白虎通疏证吴则虞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俞伟超:中国古代公社组织的考察 论先秦两汉的“单僤弹”北京:文物出版社 年第 页马香玉:论建鼓的特殊功能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年第 期第 页杨伯峻:春秋左传注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苏舆:春秋繁露义证钟哲点校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魏建震:先秦社祀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 年第 页李修松:周代里社初论安徽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第 页李圃主编:古文字诂林第十册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年第 页李圃主编:古文字诂林第五册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年第 页许慎:说文解字注段玉裁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第 页“里”将其安放在神龛中供奉祈求获得家福 除了祈求平安祈春祈雨也是里社的重要集体活动我们关注的重点在于都是基层地域组织名称“单”“里”二者应该存在某种承袭关系 首先“单”与“里”作为基层组织称谓两者都具有祈福、祈雨、祈春等职能 其次两者名称的字词使用范围随时间推移呈现负相关 根据商、周、战国至秦青铜器与简牍中“单”“里”的字词使用次数可知(表、表)商代有“单”无“里”西周晚期“里”的使用次数明显增加战国至秦“里”的使用次数已经远超“单”的使用次数 到了秦汉以后“单”作为基层组织称谓仅仅偶见于篆刻印章中逐渐被历史湮没表 商周时期“单”与“里”在青铜器铭文中的使用次数变化出现次数商西周早期 西周中期 西周晚期 春秋战国单里表 战国至秦简牍中“单”与“里”的使用次数变化使用次数战国秦汉单里“单”与“里”有何差异?“单制”和“里制”的兴衰与柱鼓象征的神主神格、祭祀对象和主祭者的民族是否有关?“单”“里”相继的地缘组织变化与商周之际逐渐开始的思想、制度、经济的重大转变有何关联?我们通过对基层地缘组织名称“单”“里”在商周秦汉金文简帛中的出现次数进行对比认为庚、单组织在两周以后快速萎缩最终成为特殊团体的小范围居住地例如汉代老人居住的街巷区域被称为“千岁单”杨华指出秦汉时期的里社组织事实上已经成为官方的基层行政组织单组织则成为民间私下的基层组织这样的转变有着怎样的深层原因呢?王国维在殷周制度论中指出思想文化、政治变迁对地缘组织的影响他说:“都邑者政治与文化之标志也”我们认为单、里两类基层地缘组织继替变化的主要原因有二:一方面以雷神为代表的天神信仰的神秘宗教力量在两周时期大幅削弱人文传统逐渐成为社会主流思潮另一方面殷周祖先神信仰也发生更迭虽说“殷周皆帝喾后”但周民族也有后土与后稷作为本民族始祖神两周庶民助耕公田形成里社组织自然对地祇崇敬有加五、结论“庚”()字由象征雷电声符和鼓面的“”构件及象征天神的“屮”形长杆构成是对雷神柱鼓的文庚、单诸字与雷神崇拜王爱清:秦汉里制研究苏州:苏州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年第 页参见钟柏生、陈昭容、黄铭崇等:新收殷周青铜器铭文暨器影汇编台北:台北艺文印书馆 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殷周金文集成第二册北京:中华书局 年参见陈伟:楚地出土战国简册(十四种)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 年曾宪通:长沙楚帛书文字编北京:中华书局 年睡虎地秦墓竹整理小组编:睡虎地秦墓竹简北京:文物出版社 年:马承源主编:上海博物馆藏战国楚竹书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年李学勤: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上海:中西书局出版社 年陈伟主编:里耶秦简牍校释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 年陈伟主编:秦简牍合集释文注释修订本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 年陈松长主编:岳麓书院藏秦简(释文修订版)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年长沙市文物考古研究所:长沙五一广场东汉简牍(壹)上海:中西书局 年张信通:汉代的里祭尊陕西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第 页杨华:战国秦汉时期的里社与私社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第 页王国维:观堂集林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程晓峰:西周思想史论长沙:湖南大学博士学位论文 年第 页王国维:观堂集林北京:中华书局 年第 页字记录“庚”字下加“”成为“庸”字表示柱鼓与钲的乐器组合具有象征国家政权的礼仪性功能“庚”字下加四点雨水成为“康”字描述雷神祭仪中先民演奏庚鼓祈求风调雨顺、农业丰收的场景 庚日的创生与柱鼓报更计时、传递讯息的功能有关 殷人在庚日的占卜事宜有丰欠饥馑、燎祭祈雨、占卜晴雨、奏舞祈雨、征伐战事五种其中占卜燎祭、占卜晴雨、奏舞祈雨都是为了达到祈雨的目的“单”()字表示顶端有两个小鼓的大型鼍皮柱鼓“庚”“单”作为祭祀雷神的柱鼓的文字符号成为商族基层社会最普遍的神圣存在 每一个商族群体围绕着“庚”或“单”形柱鼓形成聚落 此聚落便是他们一起祭祀雷神祈雨的最小单位并代代传承相续 这便是“庚”有“赓续”“单”有“最小单位”之意的由来 正因为“单”在起源上便与雷神祭祀的密切关系所以“单”后来发展成国族名也主要与商朝的燎祭祈雨、征伐、农业丰欠等事宜有关 商代“东单”“西单”“南单”“北单”等地名在周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里”这种地缘组织 以“单”字为主体增加表示旗帜的“方 人”、表示兵器的“斤”、作为行为主体的“人”字形符号组成“祈”字“祈”的命意就是模拟想象中降雨时雷神击鼓的场景从而祈求风调雨顺、求福祈寿伐鼓祈雨、击钲祈春等仪式包括同类相生和果必同因的两种巫术思维先民在这种原始思维影响下制作出与雷电形声相似的庚、单形柱鼓来模拟雷神出现后的典型环境以祈祷与雷神沟通 对于商族先民来说这个雷神不是别人正是商族的始祖神帝喾 帝喾的武器是雷公斧正是“庚”字发生汉字讹变现象后的“辛”字形歧首帝喾之子商契创制柱鼓其鸟形族徽常见于单族青铜器上 甲金文中从“庚”从“单”的柱鼓形徽号如单、庸、唐、庚等字俱为殷周之际距离王都不远、承担祈雨祈春等祭祀任务的国族 雷神的信徒围绕庚、单形柱鼓定居形成有共同信仰的血缘和地缘组织 柱鼓除了在祈雨、祈春等仪式中发挥宗教信仰功能还维护着日常生活、行军作战、道德品行、国家权力的行使等秩序承担了重要的社会组织功能 因此商人创制的庚、庸、康、单、祈等文字首先是对商人的始祖神、雷神帝喾的祭祀行为的文字记录它们作为跨时代和超容量的特殊文化载体让我们有机会对雷神帝喾神话的流传扩散过程做一些有限度的恢复 :.:责任编辑:毕 曼湖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年第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