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研究.pdf

2023年7 月第9 卷第4 期南海学刊The Journal of South China Sea StudiesJul.2023Vol.9 No.4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研究范宏涛（江西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南昌330 0 13）【摘要大谷探险队是日本大正天皇连襟大谷光瑞主导的，其亲信、门徒和学生广泛参与的，进行宗教传播、资源调查、学术研究、文物搜取、协力扩张等活动的一个复杂团体，活动范围以中国为核心，涉及亚欧多地。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始于明治中后期，一开始以资源调查与宗教传播为主，兼及情报收集。随着大正时期日本国内外矛盾的不断加剧，大谷探险队的主导者大谷光瑞开始力陈南洋“开拓”的重要性，并主张将台湾作为日本“南进”的枢纽。日本全面扩张时期，大谷光瑞提出了十分详细的“兴亚”计划，包括热带农业、水利水运和铁路计划等内容，实质上是服务日本向南洋扩张的“灭亚”计划。【关键词 大谷光瑞；大谷探险队；南洋；“南进”【中图分类号】K313;K883.1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 2 0 9 6-0 16 6(2 0 2 3)0 4-0 10 9-10大谷光瑞(18 7 6 一19 4 8)是日本近代史乃至亚洲史上一位十分复杂的历史人物，被日本人誉为“亚细亚主义的行者”“兴亚的智囊”“英雄僧”“天才风云儿”。他一生始终紧随日本“开国进取”的步伐，足迹遍及世界多国，在历史学、动植物学、政治学、农学、地理学、气象学等领域有广泛涉猎和研究，同时与日本皇室、内阁、军界、学界、宗教界、实业界、间谍人员均有着深人联系，在日本“雄飞海外”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他组织的大谷探险队以净土真宗西本愿寺派的雄厚实力为依托，阵容庞大，人员众多，涉及区域广，时间跨度长，影响十分深远。然而，国内学界对大谷光瑞及大谷探险队的关注，迄今为止大多停留在“中亚探险”这一狭义层面，时间为19 0 2 一19 14 年的12 年，范围也主要是我国新疆和甘肃等西北地区。相关研究成果主要包含三个方面：一是有关大谷探险队三次西域探险的评述和研究，二是大谷探险队与吐鲁番敦煌文化，三是有关大谷探险队取文物的研究。这收稿日期 2 0 2 3-0 1-30【作者简介】范宏涛（19 8 6 一），男，陕西富平人，江西财经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东方学、日本学。近百年来，日本关于大谷光瑞及大谷探险队的代表性传记、小说不下十部。大谷光瑞和大谷探险队在日本发展的不同时期发挥了不同作用，影响至今。目前，日本龙谷大学作为西本愿寺派的“学寮”，是大谷光瑞及大谷探险队的主要研究机构，以收藏“大谷文书”而出名，也是日本西域学、敦煌学研究的重镇之一。学界一般也称“西域探险”“丝路探险”或“亚洲内陆探险”。有关大谷探险队三次西域探险的评述和研究，参见刘进宝：大谷光瑞考察团与中国西北史地研究，敦煌研究，19 9 9 年第3期，第131138 页；王平先：大谷光瑞中亚探险佛学研究，西北史地,19 9 7 年第3期,第8 2-8 6 页；宋文：大谷光瑞与三次中亚探险，内蒙古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 0 10 年第4 期，第35 4-35 5 页。有关大谷探险队与吐鲁番敦煌文化，参见马曼丽：大谷探险队与吐鲁番敦煌文化，新疆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 8 3年第4 期，第7 0 7 7 页；修斌、陈琳琳：大谷光瑞与日本敦煌学，新丝路学刊，2 0 18 年第3期，第10 4-116 页。有关大谷探险队搜取文物的研究，参见彭杰：日本大谷探险队所获汉文佛典与龟兹汉风壁画，西域研究，2 0 0 8 年第3期，第5 9-6 8 页；郭富纯等：旅顺博物馆藏西域文书研究，北京：万卷出版公司，2 0 0 7 年；荣新江等主编：丝绸之路与新疆出土文献，北京：中华书局，2 0 19 年。1092023年些成果为国内关于大谷探险队及其主导者大谷光瑞的研究奠定了基础。近年来，日本学者开始较为系统地研究大谷探险队,并取得了一系列学术成果。其中,白须净真、柴田干夫将研究视野从佛迹考察提升到了“亚洲广域调查”“亚洲广域诸活动”“国际政治”的高度，而三谷真澄、市川良文则以时间、空间为基准，提出了大谷探险队存在狭义和广义之分。在此基础上，和田寿秀则明确提出了“广义的大谷探险队”这一概念，并指出相关队员的“南洋”活动，就属于典型的广义范畴。结合国内外现有研究成果，笔者认为广义的“大谷探险队”,其实应该就是以大谷光瑞为主导,其亲信和门徒广泛参与的，进行包括佛迹踏查、文物覆取、产业调查、宗教传播、学术研究、政治渗透、协力扩张等活动的一个复杂的团体。大谷探险队的活动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治维新初期，活动范围以亚洲为核心，涉及世界多地，活动时间与日本近代扩张的历史阶段基本重合，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上，都远远超越了学界习惯上关注的“中亚探险”的狭义范畴。因此，本文拟以近代史为背景，从梳理“一带一路”沿线重要历史人物和重大历史事件出发，站在广义层面上对大谷探险队的南洋活动进行考察，以此来呈现大谷探险队南洋活动的基本轨迹，进而揭示这一复杂团体在日本近代的海外发展，特别是南洋扩张中所发挥的特殊作用。一、大谷探险队的南洋考察与宗教传播明治维新是日本近代化的开端，也为之后日本的海外移民和对外扩张奠定了基础。1868年（明治元年），15 3名日本人前往夏威夷，成为当时最早的一批海外移民。明治时期，虽然日本政府的移民政策时有调整，但海外移民数量总体上在不断攀升，资源丰富的南洋地区成为日本海外移民的主要目的地之一。18 8 4 年,英国人约翰米勒（JohnMiller)带着17名日本人前往澳大利亚星期四岛，被视为日本官方批准的第一批正规契约移民1。此后，以评论家志贺重昂和历史学家田口卯吉为代表，明确提出南洋移民的主张，并试图以此解决日本当时人口膨胀以及由大量人口涌向城市引发的经济危机问题。在此基础上，18 9 3年成立的殖民协会鼓励并协助日本人向南洋移民，特别是向马来半岛移民。与之形成呼应的是，日本驻新加坡领事齐藤干致信也向外务省提出“我帝国即控制了全马来半岛，东西两洋的商权也尽在我帝国掌握之中”2 ,认为马来半岛的移民关乎日本的前途。对此,18 9 4年日本外相本武扬亲往视察，并将马来半岛视为“殖民地样板”。18 9 6 年，有2 7 名日本人来到此地，成为日本在马来半岛最早的农业移民。随着海外移民数量的不断增加，明治政府于18 9 6 年专门颁布移民保护法，为应对日南海学刊第4 期本文的“南洋”在区域范围上主要指现在的东南亚地区。同时，研究视域也涉及与该地区紧邻的巴布亚新几内亚、澳大利亚北部的星期四岛等在地理上一般划为大洋洲的地区。上述有关近年来日本学者的研究，可参见白须浮真：大谷光瑞七国際政治社会：子人卜、探隧、辛亥革命，束京：勉誠出版，2 0 11年；白须浮真：大谷探研究新龙地平，東京：勉誠出版，2 0 12 年；柴田夫：大谷光瑞七了了：知6 机了了主羲者，東京：勉出版，2 0 10 年；柴田翰夫：大谷光瑞研究：了了域记汁活勤，东京：勉誠出版，2 0 14 年；三谷真澄：“世界”人：最古世界地南方熊楠大谷光瑞一，束京：法藏館，2 0 17 年；和田秀寿：大谷探隧一侧面南洋诸岛玄調查匕龙龍江信羲事在中心亡匕，么教学研究，2 0 14 年第7 0 号，第37-7 1页。110范宏涛：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研究本海外移民与移民输入国之间的矛盾纠纷提供了一定保障。此后，日本的海外移民开始逐渐增加。到2 0 世纪30 年代，日本在南洋的移民数量显著增多。仅以菲律宾为例，19 0 0 年该地的日本移民只有5 人，到19 12 年（大正元年）达到6 8 9 人，19 2 6 年（昭和元年）则直接飙升至2 19 7 人3。总体来看，大正末期到昭和初年的19 2 319 2 7 年间，日本南洋移民人数呈逐年递增趋势，数量仅次于移民美洲地区，远超欧洲和非洲等地。在日本移民保护法颁布后的同年末，即18 9 6 年12 月，佐佐木千重奉大谷光瑞之命，乘坐“东京丸”从日本出发，开启了对南洋诸岛地理、民俗的早期考察，这是大谷探险队最早的南洋调查。查看他的南游日录及后来的回忆录不难发现,佐佐木的此次考察主要是从民俗学、人类学、动植物学等角度，对位于新几内亚岛和澳大利亚本土之间的星期四岛进行了较为详细的实地调查和记录，着重了解当地特有的民俗风情、生活习惯以及动植物种类。当时，仅星期四岛一地，有大约10 0 0 名日本人居住，他们大部分都从事珍珠贝采集工作。在星期四岛一年多,佐佐木也曾试图在当地传教布教，但也许是由于西方殖民及基督教的强势影响,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突破。当时以佐佐木为代表的日本人在星期四岛的活动情况，后来被作家司马辽太郎写成小说星期四岛的夜会出版并成为畅销书，这与2 0 世纪日本政府，尤其是福田政府以东盟成立十周年为契机开展积极的东南亚外交应该也有一定的关系4 。18 9 8 年2 月，佐佐木只身乘坐英国船只前往爪哇岛，后经此到达斯里兰卡的科伦坡，与当地宗教人物交流，然后经过波斯湾到达印度的加尔各答，参拜前正觉山等佛教圣地，于同年6 月返回日本，为之后他的南洋传教创造了条件。1899年5 月，佐佐木千重奉命前往新加坡，此后大约6 年间他一直活跃在马来半岛各地，成为西本愿寺派在南洋传教布教的主要奠基人之一。据他的新加坡通信等材料记载，当时的传教所位于新加坡维多利亚街37 7 号，主要人员是他和马来西亚语翻译佐佐木芳照两人。传教期间，往来人员包括日本领事官员、医生、商人及其子女，外国人中有来自中国、斯里兰卡、缅甸等国的僧侣和信众。此外，传教所还有附属教育机构，主要承担当地日本人的教育。对此，当时途经新加坡的清水默尔回忆：“佐佐木君（佐佐木千重一一引者注)从早上8 点到下午2 点教小学课，晚上7 点到10 点左右向日本青年教授英语，此外每月第一个周末还进行传教活动。”5 当然，佐佐木的任务似乎并非只是传教布教那么简单。日俄战争期间，佐佐木收集到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准备经过马六甲海峡驰援旅顺的消息，使得日本海军拼尽全力在此之前占领旅顺。后来俄国波罗的海舰队经过对马海峡，由于长途奔波疲于应战，遭到了以逸待劳的日本海军的沉重打击。鉴于大谷探险队和随军布教使在战时的突出贡献，日俄战争胜利后，大谷光瑞及西本愿寺派受到明治天皇敕命嘉奖。佐佐木之后，一直到昭和初期，大谷光瑞及西本愿寺派先后派出太田周、桑野淳城、中村顺三、清水祐博、渡边智修等人到新加坡主持传教布教事宜。19 4 2 年日军占领新加坡，并将其改名为“昭南岛”，以作“昭示南方”之意。对此,西本愿寺派在新加坡的传教所亦随之改名为昭南本愿寺,从事所谓“供养英灵奉安所，前往军队医院做法事，以及对军人休养所、日语学校和因战争失去生活能力的人提供援助”6 等活动，为日本的南洋扩张提供了重要的精神支撑和情报支持。大谷光瑞还派遣龙江信义、上原芳太郎、阿部一毛赴上述有关地区考察，与他们一起的随行者包括探险家小岭矶吉夫妇、井上清秀、阪本是仪等。18 9 7 年11月，他们一行从京都1112023年出发，于12 月末到达当时还属英国殖民的达尔文港，几天之后登上星期四岛。在达尔文，当时也有10 0 多名日本人在活动。此后大约3个月间，龙江信义等人先后访问了当地及附近岛屿上的日本人俱乐部，了解当地的重要信息，然后访问了当地的税务机关、农场、农园和木材厂。对于英国人在当地的殖民经营以及西方传教士的传教活动等，他们深有感触，正所谓当地“属于英国殖民地的缘故，宗教以新教为主，白人、日本人、南洋诸岛的人大多信仰新教”7 。这也进一步印证了此前佐佐木千重试图在此传教但并未获得成功的原因。此外，他们还与新几内亚岛总监就当地的开发、土地所有权等进行了会谈。18 9 9 年2 月回国之后，龙江信义很快在东京大学作了考察报告，引起强烈反响，此举促进了东京大学的人类学研究,进一步刺激了日本人对该地区探究和开拓的欲望。1899年9 月，龙江信义奉命执行第二次考察任务。此后两年半时间内，龙江信义先后考察过新几内亚岛、菲律宾，后又辗转新爱尔兰岛、俾斯麦群岛，共采集各类人类学资料200多件，涉及内容包括相关地区的农业、渔业、民族、宗教、风俗习惯等。他的考察成果，后来刊登在殖民东京人类学杂志等各类刊物上，为日本的人类学、民俗学、动植物学研究提供了大量的一手资料。此外，他还经营“龙江商店”，店里有粮食部、杂货部、吴服部、美术部等，并管理着两艘大船和16 艘采贝船，担任大陆殖民合资公司和歌山厚生移民株式会社的海外代理人等职，为日本的南洋活动提供便利。19 0 3年3月回国后，龙江为大谷光瑞及西本愿寺派提供了针对南洋开发的开拓计划方案，获得了高度评价。不仅如此，同行的上原芳太郎，在其外游记稿行云流水等著作中，对爪哇岛及新加坡的考察也有不少记录,为大谷光瑞及西本愿寺派的南洋决策提供了重要参考。正是由于在南洋考察方面的出色表现，龙江信义、上原芳太郎被大谷光瑞举荐为东京地学协会会员，可以更好地为日本政府的国家战略提供服务。之后到了大正时代，龙江信义还曾到菲律宾群岛进行殖民产业调查，大正及昭和初期，他担任东印度创业株式会社董事、东洋协会评议委员、海南产业株式会社创立董事、南洋协会评议员、东洋殖产株式会社殖民调查部主任等要职，以其实地考察经验为日本的南洋扩张提供了有力支撑。与之同行的上原芳太郎提前从南洋归来后，于18 9 9 年在上海与大谷光瑞汇合并开始在华巡游，接着又参与印度、朝鲜半岛等地的考察，其所编纂的新西域记是目前收录大谷探险队在中国、印度及中亚地区活动的最为全面的资料之一。从以上分析不难发现，大谷探险队这一时期在南洋及周边地区的活动也有保护移民，开展宗教文化交流和学术研究的作用，但已超越纯粹的宗教和学术层面，或者说一开始本身就具有多重目的。此举与大谷光瑞18 9 9 年初打着探索“宗教之未来”和国家之前途”的旗号来华巡游的目的基本如出一辙。正如当时英属新几内亚总督质问上原芳太郎时所言：“日本占有了台湾，又不断染指朝鲜。如今你们为什么还要大老远越过赤道，垂涎我领土。”8 可见，敏感的英国殖民者，似乎也已感受到了大谷探险队南洋活动的复杂意图。随着日本对外扩张的不断加剧，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日本趁西方列强无暇东顾之际加紧争夺南洋资源，于是明治时代的“观念南进期”也开始逐渐转为大正时代的“经济南进期”9 。对此,大谷探险队积极行动,大谷光瑞本人更是亲自参与其中,通过理论著述、资源调查和贸易活动与之形成有效互动。112南海学刊第4 期范宏涛：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研究二、大谷探险队的“南进”理论与实践大谷光瑞的南洋之行,最早是在18 9 9 年末。当时，他刚刚结束首次中国之行，返回日本后再经长崎、上海、中国香港到达新加坡，然后由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前往印度孟买，进而继续一路西行开启了两年多的欧洲考察。19 0 9 年9 月，大谷光瑞再次从日本出发，经上海、中国香港、新加坡、槟城，再经印度前往欧洲。大谷光瑞的上述三次南洋之行主要是停靠、经过，还未涉及真正意义上的考察。1914年，大谷光瑞因“疑狱事件”而被迫辞去本兼各职，并于同年11月从神户出发，经朝鲜半岛、中国东北、汉口、上海、中国香港等地，于次年1月到达新加坡，开始了三年的亚洲放浪之旅1。翻阅他这一时期的放浪漫记灌足堂漫笔等日记和随笔，可知其南洋之行大约从19 15 年1月持续到4 月，前后达4 个月之久。在新加坡，他与日本商人、领事有密切交流，并参观日本人经营的林场。在他看来，“如果以马六甲为根据，向西可到印度、非洲东部,向南可到印度尼西亚”1，而整个新加坡，更应该成为日本一获千金的宝库。数日后到达斯里兰卡的科伦坡，参观那里的多个植物园、茶园，了解当地的地理环境与自然资源，最后前往印度。通过此次南洋考察，大谷光瑞进一步认识到日本“开拓”南洋的重要性,并将“开拓 南洋的建议通过相关人员提交给时任日本内阁首相寺内正毅12 1-2。此举在某种程度上既为后来大谷光瑞“南进论”的提出奠定了基础，也为后期日本的南进转向提供了契机。1918年日本爆发了声势浩大的“米骚动”，迅速蔓延至全国，成为“大正民主”运动的一个高潮。19 19 年朝鲜爆发“三一运动”，不久中国“五四运动”轰轰烈烈展开，东亚的“排日”“抗日”浪潮此起彼伏。此外，19 14 一19 18 年期间，西方列强忙于欧洲战事无暇分身。对此，大谷光瑞认为日本顺势向南洋开拓势在必行。从这一时期大谷光瑞的亲信水野梅晓写给小川平吉的书信可以看出，此时身在江湖的大谷光瑞，显然希望日本政府能够发挥“东洋盟主”的作用趁机大力开拓南洋，与西方列强展开竞争，同时转移国内矛盾，缓解东亚各国的“反日”压力。随后，小川平吉吸收了大谷光瑞的观点，并向寺内正毅提出南洋经略的意见。在此基础上，19 19 年大谷光瑞出版帝国的危机一书，一方面认为日本的对华外交过于“仁弱”，导致中国“排日”运动盛行,另一方面则借机主张日本应从中国向印度尼西亚等东南亚国家拓展，希望以此摆脱“帝国的危机”：在我看来，最合适国人的地方就是印度尼西亚诸岛。该群岛面积7 5 万平方英里，除了5 万6 千平方英里的爪哇岛外，其他地方的土著居民不足千万，堪称日本移居的好地方。印度尼西亚有山有海有河，山高一万六千尺，从雪山植物到热带植物，无不生长。气候湿润，也不像小巽他群岛东部那样，半年干燥。这里的海洋陆地，人类所需之物无不出产。1311920年，大谷光瑞接着又出版大势逆行论一书，其中除了继续对中国局势进行批判主要指大谷光瑞因组织“中亚探险”，建立私家别墅和武库中学，以及在甲午战争、日俄战争期间助力战争导致负债甚巨而被追责。1132023年之外,还分别以“东南亚”和“南洋的富源”为题，力陈日本在南洋，特别是印度尼西亚发展贸易的重要性：我国人必须向东南亚发展贸易。东南亚虽然交通不便，但海岸线长，特别是兰领印度（印度尼西亚，引者注）有无数海岛，与支那相比交通也算便利，而且物资丰富，绝不逊于支那。印尼政府亦公正聪明，奖励合法贸易。除了爪哇岛外，人口稀少，纵有物资，也无人运出。不过只要我们想办法，就没什么困难。14上述两著中的观点，堪称大谷光瑞此时向南洋拓展的代表性论述。在理论呼吁的同时，他还发动亲信和门徒到南洋各地建厂造园，参与开拓。比如，19 16 年开始在新加坡建立“旭日护谟园”，主要培植橡胶，由其近侍柱本瑞俊负责。19 17 年在印度尼西亚创立农林工业株式会社和西里伯斯物产会社。从19 18 年他发表的我在南洋的新事业计划一文可以看出，他计划在西里伯斯岛推进稻米、椰油、渔业、林业等产业。19 19 年，他从英国人手中收购西里伯斯岛上的农园用来种植咖啡,取名“耕耘山庄”,并雇佣当地人员数十名。在那里，他曾接待日本众议院议员视察团与日本海军第一舰队士官等军政官员，还通过演讲、谈话等方式，呼吁日本人来南洋旅游、开展贸易。19 2 0 年，购买爪哇岛上的香茅园。此外，还雇佣专业人士来负责养蚕巢丝，推进马铃薯种植，培育各类热带水果等，所涉主要以热带经济作物为主。这些经验，为后来大谷光瑞撰写热带农业、东南亚各国地志、“兴亚”计划等著作，提供了有力的支撑。查阅大谷光瑞年谱可知，从19 2 0 年到19 4 0 年的2 0 年间，大谷光瑞先后往返南洋近2 0 次，平均几乎每年一次。在这期间，为了给南洋选拔人才，大谷光瑞还专门在位于大连、上海以及台湾高雄等地的庄园培养专业人才，这些人被称为“大谷学生”，总数有数百名之多。据其学生田中胜智回忆,大谷光瑞在南洋的活动，“最终目的是以日本为中心，将白人从亚洲赶出去”12 14 6。这种说法，其实就是大谷光瑞19 17 年发表的“亚细亚主义”论的延伸，实际主要是以“保护”“指导”之名，意图独占亚洲的资源，实现自已的“大日本主义 意图15 需要说明的是，大谷光瑞此时的南洋活动与“南进”实践，主要是以我国宝岛台湾为基地来设想和全力推进的。放浪之旅结束后，受当时的台湾总督府之邀，大谷光瑞于19 17 年11月首次前往中国台湾，与台湾总督府官员举行会谈。之后到访东洋协会、南洋协会、警察协会、台湾教育协会等殖民机构，视察木材厂、林业实验所，参观制糖厂、水泥厂，并发表“南洋视察谈”的演讲，引起岛内广泛关注。19 2 0 年大谷光瑞从上海再到台湾，与台湾总督田健进行了长时间的会谈，主张将广大南洋地区，尤其是印度尼西亚作为日本海外开拓的首选之地，并提出六点“南进”之策。同年，大谷光瑞在南洋的活动受到台湾总督府的资金支援。就在田健治郎任内，台湾总督府在南洋的预算成倍增长，为2 0 世纪30 年代日本政府“南进”国策的提出奠定了坚实基础。19 35 年，大谷光瑞受时任台湾总督中川健藏邀请，以“台湾岛的经济价值”为题发表演讲,再次引发岛内热议。之后，继任台湾总督长谷川清主持召开“临时台湾经济审议会”，大谷光瑞被任命为审议会委员。该审议会旨在发展台湾的工业化与交通运输，进一步将中国台湾作为进军南洋的基地，建立海空一体的交通圈。1940年前后，大谷光瑞便以刚刚落成的台湾逍遥园为据点积极撰写大谷光瑞兴亚计114南海学刊第4 期范宏涛：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研究划计划,培养相关方面的“兴亚”人才，继续为日本进军南洋及全面扩张出谋划策。在南洋活动的大谷探险队队员及各类学生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有小谷淡云、柱本瑞俊、广赖了乘、青木文教,其中小谷淡云最为活跃，影响最大。小谷淡云在南洋前后活动达17 年,其中“在马来半岛和新加坡两年，锡兰约两年，雅加达约10 年，西里伯斯约两年半。其他花在旅行上面，多少还包括暹罗、菲律宾一带”16 。期间，他一方面协助大谷光瑞经营南洋地区的产业和庄园，另一方面配合大谷光瑞以中国台湾为枢纽，全力落实南进的举措。19 15 年，小谷淡云奉命来到位于新加坡的新山州，在大谷光瑞秘书柱本瑞俊的带领下从事橡胶栽培和橡胶园的经营。同年末，他前往斯里兰卡，在大谷光瑞的安排下进入佩拉德尼亚热带农业学校学习农业技术。19 17 年毕业后曾到斯里兰卡北部的贾纳夫烟草试验场实习，然后返回新加坡，担任橡胶园主任，并以此为据点到南洋各地展开产业调查。19 18 年到西里伯斯岛的大谷光瑞事务所工作，后来负责当地的咖啡园经营。1920年，小谷淡云开始担任南洋协会爪哇支部的常任干事，主要调查印度尼西亚的企业、贸易、制度，收集有效情报。该协会同时还刊发印度尼西亚时报，小谷淡云就曾在南洋协会杂志南洋经济时报等刊物发表文章。19 2 1年，受台湾总督府的委托，小谷淡云接受了以下三件事务：爪哇万隆产业展览会相关事务；万隆茶共进会相关事务；关于南洋制度及经济调查相关事务17 。在此基础上,19 2 4 年他受邀在台湾总督府发表演讲，提出“要问南洋企业应以何为先才有希望，那么按照利润顺序应该是宾馆业最高，矿业、栽培、银行铁道工业仓库、船舶、海运、杂业、商业、保险等行业次之”18 的观点。小谷淡云的这种判断既是基于自已常年在南洋的活动经验，也离不开大谷光瑞的指导和影响,其所言所感与大谷光瑞的理念本质相同。此后，19 2 8 年小谷淡云担任雅加达总领事馆副领事，在总领事空缺期间，他还曾三次代理总领事职务，同时担任当地“日本人会”的公选评议员。19 31年，他以外务省副领事的身份，在东京世田谷的国士馆高等拓殖学校发表“南洋经济情况”的演讲，鼓动日本年轻人向南洋发展。其后还曾在“日荷商会”任职，负责日本与荷兰在印度尼西亚的商贸事务。19 4 1年12 月，日本占领印度尼西亚，次年2 月实施军政统治。据外务省职员录记载，这一时期，小谷淡云担任雅加达总领事馆领事。总而言之，从19 17 年首次到中国台湾至19 4 5 年日本战败，仅大谷探险队的主导者大谷光瑞一人就往返中国台湾2 0 余次，还不算其随从及相关人员。在这期间，大谷光瑞与侵台时期的台湾多任总督、民政长官如下村宏（19 15 19 19 任民政长官）、田健治郎（19 19 1923任台湾总督）、中川健藏（19 32 19 36 任台湾总督）、长谷川清（19 4 0 19 4 4 任台湾总督）等均有密切交流和互动，并担任中川健藏时期“热带产业调查会”委员和长谷川清时期“临时台湾经济审议会”委员等职,为他们提出了比较详细的“南进”之策，包括在东南亚相关地区设立金融机构、大型企业、派驻官员、农业试验场等措施。在此基础上，大谷光瑞于1935年还撰写了台湾岛的现在一书。该书煌煌数十万言，是大谷光瑞主张以中国台湾为枢纽向南洋拓展之作，书中重点强调“南进”乃是日本国运之所在。上述相关建议和著述为日本政府所吸收，直接或间接地促使日本在2 0 世纪30 年代后期开始将重点转为“南进”。不仅如此，大谷光瑞还在高雄建立了豪华的别墅“逍遥园”，并以此为据点选拔、培养了一大批“大谷学生”，为日本“南进 不断提供人力和智力支持19 。1152023年南海学刊第4 期三、大谷光瑞的“兴亚”计划与南洋众所周知，“七七事变”爆发后，日本开始了全面侵华步伐。19 4 0 年前后，又进一步将战线扩展到南洋各地。就在这一期间，大谷光瑞先后担任“中支宗教大同联盟”副总裁、“兴亚学院”名誉院长、近卫内阁参议、“大东亚建设审议会”委员、“大东亚佛教总会”名誉总裁、小矶内阁顾问等职，再次从幕后走向前台，成为日本南进论的积极鼓吹者和对外扩张的主要智囊之一。为了协力日本建立“东亚新秩序”和“大东亚共荣圈”的扩张国策，大谷光瑞相继撰写了十卷大谷光瑞兴亚计划（19 39 19 4 1）、印度尼西亚地志（19 4 0）马来西亚善后处理方案（19 4 1）、南亚联络铁道计划（19 4 1）、中国铁道计划（19 4 3）、热带投资论（19 4 3)等著作，可谓体系完备，数量庞大，是他全面协助日本对外扩张的主要成果。涉及南洋的成果，总体上分为两类，其中前者以大谷光瑞兴亚计划计划为代表，以专业性、区域联通性见长；后者以印度尼西亚地志马来西亚善后处理方案为代表，以综合性见长。关于前者，主要以热带农业和水利水运为主。整个计划中，热带农业部分占4 卷（6 9卷），比例接近一半，这显示了大谷光瑞长期以来坚持“以农为本”，对农业，特别是全面战争时期对南洋一带热带农业的充分重视。关于热带的主要范围，大谷光瑞认为，中国台湾、南洋诸岛皆属于此。中国岭南一带、云南的一部分与海南岛也属于这一范围。安南、泰国、菲律宾群岛、印度尼西亚全部属于热带，缅甸的一半在热带圈2 0 。可见，他的热带划分,大部分与南洋的范围基本一致,并包括我国南方的部分区域。在此基础上，他从日本物资不足、农林省的米粮政策以及反对“北主南从”等观点出发，分别以气候、土壤、农作物、林业、畜牧业、农林加工业、观赏植物等几大区块，论述了热带农业的重要性。其中，对各类作物的解说,产业的分类可谓十分详细。附录部分的附图、附表、插画及相关数据等，更是充实详尽。不过，大谷光瑞的“以农为本”并不是彻底反对工业化和商业化，他反对“北主南从”，也并非放弃日本的“北方”利益而只顾“南方”，而是从日本资源短缺这一核心问题出发，认为当时“南方”之重大于“北方”，热带农业资源、矿产资源的供给是日本扩张的丞需资源。如果说热带农业计划是保证粮仓，那么水利水运计划则是确保运输通道。大谷光瑞的水利水运计划在其整个计划中占有不可忽视的位置,其比重与热带农业计划几乎相当。其中，他设计的内部航路30 条，涉及南洋的有南洋群岛主线（神户一帕劳一关门）、中国台湾南洋群岛联络线（帕劳一高雄）和南洋群岛线，共计3条。外部航路总共10 条，涉及南洋的有印度尼西亚南洋主线（神户一雅加达）、印度尼西亚中国主线（上海一雅加达）、东西联络环线（神户一帕劳一雅加达一新加坡一神户）、菲律宾线（高雄一马尼拉一帕劳）、中国台湾泰国线（高雄一曼谷）、澳洲主线（神户一悉尼）、澳洲中国线（上海一悉尼）等7 条。显而易见,在大谷光瑞眼中当时的南洋已经成为日本利益的核心。此外,对各条航路的作用、航行里程、通航频率、船舶吨位和数量等，大谷光瑞都有明确说明。由此不难看出，发展并控制南洋一带的主要航线，已经成为大谷光瑞“兴亚”的战略重点，当然也是此时日本政府向南洋扩张的重要途径。大谷光瑞以印度尼西亚地志为依托，分疆域、地形及地质、气象、物产、交通、居民、历史等几个方面，详述了印度尼西亚的方方面面。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本书开篇部分，大谷116四、结语范宏涛：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研究光瑞就声称“印度尼西亚是我帝国事实上的邻国”2 1，以此从地理位置上强调印度尼西亚与日本的连带性及其对日本发展的重要性。当然，这也为日本全面占领印度尼西亚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撑以及精神上的鼓舞。大约在大谷光瑞撰写印度尼西亚地志的同时，其门徒金谷哲磨受殖民机构南方协会的委托,从中国台湾前往印度尼西亚，主要进行南洋相关的各种“调查”，后被征调进入“印度支那派遣军”，服务日军对南洋的军事占领。除了印度尼西亚外，马来半岛也是大谷光瑞协助日军进军南洋的主要方向之一。和印度尼西亚地志相近，大谷光瑞的马来西亚善后处理方案长达13章7 5 条，对马来西半岛地区的政治、交通、财政、法律、教育、人口构成、宗教等方面进行详细分析。需要说明的是，19 4 2 年山下奉文率领第2 5 军占领马来半岛，该军陆军大佐渡边渡就曾向大谷光瑞征求马来半岛占领方案，而这部马来西亚善后处理方案则正好应对了日本占领此地的需求。另一方面，金谷哲磨此时也随同第2 5 军来到马来半岛，在第2 5 军总务部任职，之后还担任昭南兴亚训练所的干事、陆军司政官等职，也为日本占领此处提供了多方面的服务。此外，大谷光瑞的铁路计划也涉及广大东南亚地区，值得一说。其中，南亚联络铁道计划中的“南亚”,其实就涉及中国与东南亚国家，主要是泰国。中国铁道计划中的线路，也有一条从上海经湖南、云南通往缅甸,最后延伸至印度。他的“兴亚”计划第4 卷中的“欧亚联络铁道计划”包括“云南缅甸国境联络支线”，该线路从云南石屏一镇沅一隆陵一元江一车里,最后与缅甸接连。这样的设计，与此时日本试图吞并中国，占领整个亚洲的狂妄意图不谋而合。大谷探险队的海外活动可以追溯到日本明治维新初期，此后从19 世纪9 0 年代开始在大谷光瑞的主导下广泛活跃于世界各地。他们的相关活动，特别是初期的活动虽然也有促进文化交流，开展学术研究，推进海外贸易，并试图联合亚洲共抗欧洲侵略的作用，但主要目的仍然是确立日本的“东洋盟主”地位，进而服务于日本的对外扩张。大谷探险队在南洋的活动总体上与日本近代对该地区的殖民扩张互为表里。尤其是在日本全面侵略时期，大谷探险队成为日本“南进”的帮凶。以史为鉴才能面向未来,2 0 13年我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并努力将“一带一路”建成和平之路、繁荣之路、开放之路、创新之路和文明之路，这与以大谷探险队为代表的近代日本在南洋和丝绸之路沿线的活动形成鲜明对比。“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以来获得了东盟国家的积极响应，彼此合作取得了积极效果。目前,东盟已经成为我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由此看来，只有以共商、共享、共建为原则，以开放包容、和平合作、互学互鉴、互利共赢为指引，才能为深化中国与沿线国家的政治经济合作奠定坚实的基础，进而为中国的和平崛起，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良好的条件。参考文献：1吴占军：明治政府海外移民态度转变原因探析，日本研究,2 0 14 年第1期，第6 5-7 4 页。2原不二夫：英领号十 日本人初期業移民，了经济，19 8 5 年第2 6 卷，第2-14 真。3滨野秀雄：日本移民概史，束京：海外興業株式会社，19 37 年，第10 真。4王高阳：二战后日本-东南亚和解与中日和解的比较，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 0 18 年第3期,第14 5-15 2 页。5清水默爾：紫風全集，京：雞声堂，19 0 7 年，第2 4 6。1172023年6柴田韩夫：大谷光瑞研究：了沙了宏域记扫计弓诸活動，束京：勉誠出版，2 0 14 年，第15 1真。7 和田秀寿：大谷探隧一侧面：南洋诸岛调查匕龍江信羲事老中心L，么教学研究，2 0 14年第7 0 号，第4 6 真。8 柴田翰夫：大谷光瑞研究：了沙了宏域汇汁弓活勤，束京：勉誠出版，2 0 14 年，第14 1真。9陈艳云：日据时期台湾总督府对南洋种养业的调查与日本南进政策，求索，2 0 10 年第8 期，第2 4 0-2 4 3页。10 范宏涛：大谷光瑞的放浪”之旅与“亚细亚主义”，史志学刊,2 0 19 年第3期，第2 0-30 页。11大谷光瑞：放浪漫記，束京：民友社，19 16 年，第39。12 柴田翰夫：大谷光瑞了了：知6 机了主羲者束京：勉誠出版,2 0 10 年。13大谷光瑞：帝国危機，束京：民友社，19 19 年，第5 2-5 5 真。14 大谷光瑞：大势逆行，束京：民友社，19 2 0 年，第133真。【15 大谷光瑞：慨世余言，束京：19 17 年，民友社，第2 真。【16 文部省窦業学务局：最近海外移住地，束京：明文堂，19 31年,第2 7 9 百。17大澤宏嗣：南洋扮汁大谷光瑞門下生活動：才夕领束印度小谷淡雲，武藏野大学么教文化研究所要，2 0 2 0 年第36 号，第32 真。18台湾日日新，19 2 4 年12 月2 2 日，第2 真。【19 范宏涛：从“北进南进论”到“南进论”“中国通”大谷光瑞与台湾，台湾研究集刊，2 0 2 0 年第5 期，第54-62 页。20大谷光瑞：大谷光瑞亜計画6，東京：有光社，19 4 0 年，第7 真。21大谷光瑞：蘭领東印度地，東京：有光社，19 4 0 年，第7 真。南海学刊第4 期【责任编辑：郑泽民Research on the Activities of theOtani Expeditions in Southeast AsiaFAN Hongtao(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Jiangx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Nanchang 330013,China)Abstract:The Otani Expeditions is a complex group led by Otani Kozuyi,the brother-in-law of Em-peror Taisho of Japan,and widely participated by his trusted aides,disciples and students,aiming to seekreligious communication,resource investigation,academic research,cultural relics grabbing and joint ex-pansion.The range of their activities is from Asia to Europe,mainly focusing on China.The activities ofthe Otani Expeditions in Southeast Asia began in the mid to late Meiji period(18681912),centeringon resource investigation,religious dissemination and intelligence collection.As Japan s domestic andforeign conflicts continued to intensify during the Taisho period,Otani Kozuyi,the leader of the Otani Ex-peditions,began to stress the importance of“expansion to Southeast Asia,advocating that Taiwan shouldbe the hub of Japans“Southward Expansion,During the period of Japan s overall expansion,OtaniKozuyi put forward a very detailed plan of“Promoting Sout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