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时代人的价值需要重新.—对“小冰”写诗的一些思考_高琪.pdf

算法写作，机械与重复的本质不可改变2016年11月，在腾讯网发布了“2016年中国新媒体未来趋势报告”以后，“人与机器的博弈”这一话题被逐渐重视起来。早在2011年，美国Narrative Science公司推出的自动写作软件就已经开始被用于新闻稿件的写作。通过以上写作工具的“创作”过程，不难看出，当前机器写作多集中在对数据进行收集，分析，提炼等。其进展之快再一次增强了数据作为机器写作新思维和新资源的重要性，机器写作在今后，重点在于数据平台和数据采集，处理能力之间的较量。当人工智能入侵到文学生产领域时，在诗歌创作方面，我们有个传统诗学的常识认为写诗者是具备自主意识和自由意志的活生生的人，人工智能“写诗”的出现让这一尝试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微软小冰的诗集阳光失了玻璃窗这本诗集的面世让很多人都深感震惊，震惊的原因除了小冰“创作”出的每首诗的形式、格调都具备诗歌规范以外，还有诗歌这种诗人情感型的创作竟然能被没有自由意志的机器人完成。海德格尔说：“按通常的理解，艺术作品来自艺术家的活动，通过艺术家的活动而产生。艺术家是作品的本源。作品是艺术家的本源。两者相辅相成，彼此不可或缺。1”由此观点，我们可以进行一个判断，小冰并不是“真正的诗人”，因为文学艺术的创造根本上是人的创造，小冰写出的诗所谓的“诗”，不过是经过一系列算法的计算、逻辑推演、后台操作的结果。这种通过大量收集诗歌数据、将诗歌形式程序化作出来的诗本质上只是“工业化产物”，因为，机器的本质就是机械地重复。不少评论者都认为人工智能的发展对文学创作者将会产生极大影响，甚至会对人在文学生产中的主导位置产生威胁。刘朝谦就曾就小冰阳光失了玻璃窗这一诗集的面世而表达过几点忧虑：1.诗的创作是否就此被无情抹杀？小冰所“写”的诗，是否还是我们传统诗学视阈下的诗歌文本？旧有的文学批评形式是否还适用于人工智能所写的诗？等等。这些问题的提出虽然是在文艺学的角度上对未来诗歌写作和诗歌的发展提出的切实的忧虑，但是这些问题的提出就不可避免的表明他也将人的主体性位置置后了。无论是诗歌文本的认识问题还是诗歌史的书写问题，对其产生定义与认识理解的是文学作者本身，并不是机器主导的“机器人”。对于文学和诗歌的定义，之所以有“文学”和“诗歌”，根本上是人的情感意志的抒发行为。小冰诗集中的你是人间的苦人：“这孤立从悬崖深处的青色/寂寞将无限虚空/我恋着我的青春/你是这世界你不绝其理/梦在悬崖上一片苍空/寂寞之夜已如火焰的宝星/你是人间的苦人/其说是落花的清闲。2”且不谈这算法时代，人的价值需要重新定位对“小冰”写诗的一些思考高 琪（上海大学,上海 201900）摘要：伴随人工智能技术的日渐成熟，人的价值的重新认识与定位变得更为重要。智能化技术全面入侵生活领域的同时，文学行业的创作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其中机器人诗人“小冰”的开发让文学创作者们对“诗人”的定位产生了疑虑，认为人工智能写诗软件抹消了诗人这一诗歌创作主体，同时随之抹去了诗歌创作环节，在诗人消失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非文学性质的主体：计算机程序员或软件用户，但这一论断的提出却抹杀了人的创造性的根本效用。文章将从机器与算法、人的创造根本性、技术伦理等几个方面，具体论述人工智能时代下，人的价值和创造性对人工智能写诗的重要影响。关键词：人工智能；机器人写诗；文学创作；算法中图分类号：I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5828(2023)14-0099-03DOI:10.20112/ki.ISSN1007-5828.2023.14.033语言与写作研究100大众文艺首诗是否表达了感情，只论在语言上就存在明显的问题。“这孤立从悬崖深处的青色”，这句话缺少明显的谓语，“从悬崖深处的青色”，显然缺少宾语。这首诗的写作从根本上来说，是从数据库中挑选的辞藻的堆砌，病句残句甚至构不成一首完整的诗歌，只有人的情感和感觉思维才能使一首诗完整。人工智能所著出来的诗只是具有了算法计算出来的诗歌的“形式”，看起来很像诗歌，而诗歌的本质和核心，人的情感，是从根本上就缺失的，任开发者和研发者用尽浑身解数，这一本质与核心也是任何机器都无法替代的。换言之，且不谈人的思维的不可超越性，就算人工智能在未来的发展中能够联动人的情感，或者独立具有了“意识”，而这一意识与情感也是人本身赋予的，并不是算法逻辑能够计算出的东西，根本上说，人的根本是无法超越的。机器写作虽然缺少自由个性、质感与温度，但是机器没有人的创造力,这也始终是当今批判机器化写作最重要的原因。我们今天担心的这些问题不一定就是让人工智能与机器无法进入文学生产之中的原因。因为科技从一些角度来说，可以打消我们这些顾虑。但是，不是这样的，人工智能在未来的文学生产领域会占据主导位置。机器时代，人的价值的重新认识与定位，变得更为重要。二、重视人的主体性，警惕算法“迷信”机器写作的弊端显而易见，在最初始的信息采集阶段，机器人收集信息、素材，想要获得像诗人一样的所听、所感，是难以企及的。在人类设定好的模式内进行“创作”，并不算是真正的写作。不但同真人的思维能力、创造能力有很大区别，而且在实践中有许多限制。另外，既要谨防算法被迷信，被错误使用，也要谨防自己因一些利益因素而被数据，算法，机器等所裹挟，滥用。人工智能利用算法进行信息分发的最突出特点便是：个人化。但这一特点的流行可能引出的风险和问题包括：一是引发信息茧房的效应。芝加哥大学法学教授凯斯桑斯坦在著作信息乌托邦中提出了“信息茧房”：大众对信息的需求并不是全方位的，常常跟在利益后面，时间一长，就把自己束缚在蚕茧般的“茧房”里3。它来自人无法回避的先入之见和人爱听从认同之言。“信息茧房”现象的产生，部分地符合媒体持续去中心化，裂变化，异质化和社交化等内容生产方式，同时反映了以受众本位为导向的媒体积极迎合用户的倾向。在将来，算法技术普遍应用于人工智能写诗时，大数据平台根据我们的偏好、地域，来推荐我们“喜闻乐见”的诗歌，像小冰一样的诗歌写作软件也根据大数据平台上我们个人的信息、偏好，来“创作”出我们所“钟爱”的诗，这样一来，诗歌本身的思辨性、不一样的诗歌带给我们的阅读体验等等这些诗歌的特有体验将被这种“同质化”所抹杀。由于地区发展水平的参差不齐，算法技术并不能覆盖到全国各个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让人们接受信息的程度和范围均受限，因此，未来人工智能和算法占据主导位置时，如果诗歌作品经由算法平台进行大规模分发，那么会有相当部分的地区不能“公平”地接收到文学作品。此外，人类个体会在算法的“个性化服务”下逐渐丧失自主判断与选择的能力。小冰“写诗”改变了人类既有的诗歌活动，从而对我们的文学创作、内容生产，均产生了影响。诗歌活动在本质上是通过人对世界的感知方式来创作诗歌，而小冰的做法，改变了这一本质，改变了人对世界的感知方式和感知本身。人不再直接透过自然、透过生活去获取诗歌素材，而是直接依靠机器人在数据库中的数据进行筛选、组织，按照一定的逻辑来完成本该有人的“感觉”完成的诗歌创作。尽管小冰的“写诗”事件对文学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但其对诗歌的影响却呈现出一种明显的双向互动关系，即文学与人学之间的相互作用，最终将其传递至现实生活领域。工智能未来的发展与大型商业公司的布局息息相关，然而，商业公司是追逐利益的，普遍遵循着资本逻辑与市场逻辑，不同的公司研发人工智能的着力点都不尽相同，要警惕人工智能发展方受到商业公司天然的逐利倾向的影响。而这种影响，是否会对未来的诗歌写作领域产生影响，诗歌的分发和传播是否会被商业资本介入，从而对诗歌传播目的纯粹性造成破坏，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警惕的问题。三、机器时代，文学生产中人的价值的重要性我们可以预见的是，未来的文学生产中将越来越多地会有人机共生、人机互动模式的出现。尽管对于机器“入侵”文学生产领域我们无须悲观失望，但是在人机互动过程中我们有必要始终反思：人类是怎样掌握机器智能生产走向的？怎样超越算法坚持人类价值？算法看起来像机器一样强大，但是决定它的，却是人类4。算法分发的个性化服务让诗歌生产会逐渐对焦于“每个人”，如果未来每个人都将目光注意在自己的诗歌写作软件上作出来的“自己喜欢的诗”，而真正意义上的“人作出来的”诗歌却被机器人写的诗歌挤占了空间从而缺少了公共性的曝光，那么未来的人们将如何重新认识诗歌的价值，而诗歌本身却又应该何去何从呢？因此，以公共化的诗歌信息来平衡个性化的诗歌“创作”环境，是诗歌创作领域、文学生产领域都必须要坚持的。我们应该保持理性思考来超越算法，通过对人的洞察和判断来实现价值理性。在机器可以批量进行诗歌生产的时代，人类的权力会更加偏向于有意见性的诗歌制作，而语言与写作研究101大众文艺这一切都基于人类的评判和分析能力，甚至机器也能帮助媒体绘制出一幅更加美好的现实世界画面，而对于这些画面的诠释，仍然取决于人类。通过算法平台由专业诗人进行诗歌推送使这些诗歌公共化从而均衡“个性化”诗歌信息是人工智能今后在诗歌领域中必须坚守的方向。未来的人工智能和算法逻辑不仅要解决人们在人工智能软件上诗歌的“个性化”需求，也应更好地实现真正的诗歌、诗人的推荐，以此实现在诗歌创作领域中真正的诗歌和诗人占据“意见领袖”的功能，以引导受众去阅读和感受真正的诗歌。回到微软小冰创作的诗集中，我们可以发现小冰书写诗歌的琐碎化、写作能力的低劣，比如牧羊神从我的门前过去：令我欢乐之一瞬/在你的烟波上命运/都在忏悔着归心的悲哀/我守在治着心爱的人迹/知我欢乐的时候/曾经在这世界/逗着我们永远的梦/牧羊神从我的门前过去。其中“我守在治着心爱的人迹”“在你的烟波上命运”都不知所云，不仅表达不通顺，也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也没有该有的诗意，与题目中的“牧羊神”更是不相关。如果以后人工智能写诗软件被普遍应用，那么诗歌写作的初衷和意义不仅会被人淡忘，就连“诗”何以成为“诗”，也让人难以捉摸。如何引领未来诗歌写作在正确的轨道运行，这就进一步凸显了“人”的价值的重要性。在未来，人机共生将成为常态，那么由诗人创作出来的“人的诗歌”在智能化时代中将会依托算法平台的优化、推荐、分发，到达每个诗歌受众面前，这样才能让“真正的诗歌”得到真正有效的传承，才能让人的价值真正在机器生产中体现。四、算法当下，人脑是创作型活动的基础很多人在微软小冰写诗事件出现时，对诗人在诗歌创作活动中的主导性地位表示担忧。但诗歌写作属于精神活动，诗歌本质上是精神产品，而精神产品生产的创造性，才是诗人不会被机器人取代的根本原因。机器人写诗不会从“温度”和“人性化关怀”的切入。虽然小冰写诗一分钟可以作一首，诗人不可能与之比速度，但是可以比深度。诗人写作的最大优势来自对生活中抓取的信息的加工和再创造能力、对诗歌素材的深度挖掘和调查能力、对生活事实的解读和分析能力，因此，“深度”和“人性化关怀”正是诗人自身最大的优势所在。人类不需要因为人工智能打败了人类围棋的冠军就郁闷了，包括棋类等一切体育项目都是规则明确的游戏。从理论上讲人工智能将战胜人类而进行一切规则明确的游戏。但人类善于创造性思维是人工智能所不能替代的。未来，那些不只是做重复机械劳动的岗位将逐渐被人工智能所取代，如流水线工人，快递分拣员，汽车司机，翻译和客服等；规则清晰的智力劳动，也将由机器人来完成。而文学创作，诗歌写作等等都需要创造性的思考，都会成为人类有待进一步深耕之处。具有创造性和艺术性，有些事情机器不能替代,琴棋书画诗酒花的问题，但机器是冷冰冰的，而人是有温度的。机器人写诗背后的机器工具理性和人的价值理性之间的冲突也值得我们关注机器人写诗的过程完全依赖数据与算法更体现出工具理性追求信息真实，精确与完整。但是，人类有情感需求，许多情况下会优先考虑尊严，爱情，理想和信仰等价值追求，这些都属于人类价值理性。这种价值理性一般都存在着不同的模糊性，难以转化成准确的系统与算法设计，所以，在机器人写作中难以得到理解。机器人不可能有亲身体验生活的感觉，不仅是诗人，在文学创作领域里的每个人都应该花更多的时间体察人情冷暖，发掘普通，寻找平凡中的不平凡，制作出更具人情味，更具温度，以及能引人深思，能折射社会深层次问题的文学作品。诗歌是一种精神产品，它的生产过程基本上是在人脑里进行的，能参与物质生产的部分较少，比如诗集印刷。诗歌是一种精神产品，它的生产过程基本上是在人脑里进行的，而实体生产部分则旨在将人脑的想法展现并付诸物质载体。正因为在精神产品的制作上具有创造性，这就是诗人不为机器人所代替的基本原因。我们应该关注人与人性的核心，人作为算法，大数据的设计者和建造者以及技术用于利用，错误利用而带来的相关道德影响等问题的直接参与者，应该在这方面具有社会责任感。智能时代，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也应凸显人类价值，人类精神，而未来大数据时代，一定会以人类为先导，人类智慧和机械智能将高度结合。参考文献：1海德格尔.诗人何为M.上海三联书店,1996(03).188-192.2刘朝谦,杨帆.人工智能软体“写诗”的文艺学思考J.福建论坛(人文社会科学版),2020(02):155-167.3彭兰.机器与算法的流行时代,人该怎么办J.新闻与写作,2016(12):25-28.4苏涛,彭兰.反思与展望:赛博格时代的传播图景2018年新媒体研究综述J.国际新闻界,2019,41(01):41-57.作者简介：高琪（1999.07-），女，汉族，籍贯：河南郑州，上海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语言与写作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