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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居儋诗文的日常叙事及其价值_王晓骊.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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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源描述

1、苏轼被贬儋州是其政治生命危机和现实生命危机的双重叠加:远贬海南,意味着社会身份的跌落和政治身份的褫夺;临老投荒,同时又意味着在有限的生命里无法实现人生的再次崛起。日常生活成为他对抗和超越这种危机、重构生命价值的依傍。具体来说,这表现在三方面:第一,关注日常生活,以真实的身体感受对抗精神理想的破灭;第二,发掘日常生活中的审美惊奇,以审美的态度超越苦难;第三,履践不离日用人伦的天理,回归道统的价值体认。从这一意义而言,苏轼居儋诗文的日常叙事不仅承担着擢拔其个人生命的功能,而且具有追索生命终极意义的哲学和文化价值,至今仍有启发意义。关键词 苏轼;居儋诗文;日常叙事 中图分类号 I206 2 文献标识

2、码A 文章编号 2096 0166(2023)02 0119 08 收稿日期2023 01 23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20YJA751020)作者简介王晓骊(1970),女,江苏苏州人,华东政法大学文伯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宋代文学与文化。陈学明、吴松、远东:让日常生活成为艺术品 列斐伏尔、赫勒论日常生活,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8 年,前言第 1 页。“刘梦得作 九日诗,欲用糕字,以五经中无之,辍不复为。宋子京以为不然。故子京 九日食糕有咏云:飚馆轻霜拂曙袍,糗糍花饮斗分曹。刘郎不敢题糕字,虚负诗中一世豪。”参见邵博:邵氏闻见后录 卷十九,刘德权、李剑雄点校,北京:

3、中华书局,1983 年,第 148 页。苏轼:苏轼诗集 卷三十九,二月十九日,携白酒、鲈鱼过詹使君,食槐叶冷淘,王文诰辑注,孔凡礼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2 年,第 2103 页。哲学家或者诗人总把日常生活拒之门外,哲学家“始终认为日常生活是非哲学的、平庸的、没有意义的,只有摆脱日常生活,才能更好地进行思考”;诗人们在追求邻于理想的诗境时,也会有意远离真实的日常生活:刘禹锡以“诗豪”著称,但却不敢在诗中题“糕”这样的日常食物。但是,日常性却是宋代文学,尤其是宋代诗歌的重要特点。借助于日常性,宋人不仅实现了另辟蹊径的文学创新,而且也得以重建传统立德、立功、立言之外的人生价值体系。作为宋代成就

4、最高、最具影响力的文人,苏轼无疑是日常生活价值体系的重要缔造者。他在晚年所作的题金山寺自画像 中写道,“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这与初到惠州时“醉饱高眠真事业,此生有味在三余”的牢骚不同,是他离开绝境后痛定思痛的回顾,也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毫无疑问,他在贬谪之中所建立的“功业”断然不是传统的“三立”,而是新的生命价值体系。相比于黄州之贬,苏轼的海南之贬是其政治生命危机和现实生命危机的双重叠加:远贬海南,意味着社会身份的跌落和政治身份的褫夺;临老投荒,意味着在有限的生命里无法实现人生的再次崛起。苏轼的海南诗文记录了他在绝境911中自我成就的心路历程和人生智慧,为学者所广泛关注。本文认为

5、日常生活是苏轼对抗和超越人生危机、重构生命价值的重要依傍,苏轼居儋诗文的日常叙事由此具有了文学研究和文化研究的双重意义。一、回归日常生活:以生命热情对抗现实挫折被贬海南无疑是唐宋士大夫的噩梦,在苏轼之前,唐代的刘纳言、韩瑗、杨炎、李德裕,宋代的卢多逊,都未能生还中原。毋庸讳言,苏轼被贬海南的心情也是极为凄苦甚至绝望的,他在到昌化军谢表 中自述:“孤老无托,瘴疠交攻。子孙恸哭于江边,已为死别;魑魅逢迎于海上,宁许生还。念报德之何时,悼此心之永已。俯伏流涕,不知所云。”可见其心情。千秋岁 词则云:岛外天边。未老身先退。珠泪溅,丹衷碎。声摇苍玉佩。色重黄金带。一万里。斜阳正与长安对。道远谁云会。罪大

6、天能盖。君命重,臣节在。新恩犹可觊。旧学终难改。吾已老,乘桴且恁浮于海。这首词是秦观千秋岁 的和词,秦词中有“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之句,其绝望之情溢于言表。苏轼的和词应该有宽慰他的意思,所以有“罪大天能盖”“新恩犹可觊”之语,但“珠泪溅,丹衷碎”的抒情,“道远”“罪大”的自我认知,以及“一万里。斜阳正与长安对”的空间描述,都与其谢表互为表里,说明此次南行,苏轼未抱生还中原的奢望。与政治理想的破灭相伴行的,是儋州生活的艰苦,尤其是生活资料的极度匮乏。他在给他人的信中说:在儋州“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然亦未易悉数,大率皆无耳”(与程秀才书),

7、不仅如此,连寻常的淡水都不易得。其天庆观乳泉赋 中说,儋州“百井皆咸”,只有天庆观中有泉水可用,苏轼需半夜而起,汲水而归,还有“吾三咽而遄返,惧守神之呵讥”的恐惧。岛上不产稻米,以薯为食,仍有饥荒之虞(记薯米)。朋友越洋寄达的物资有“药、米、酱、姜、糖等”(与程秀才 其三),这些最常见的生活必需品都仰赖岛外馈赠,可见其生活之窘迫。生活和事业的双重打击,对于个体而言,极有可能是毁灭性的。而苏轼却从这绝境中生出对抗性,这种对抗性恰恰是从食物开始的。在生活资料缺乏的真实境况下,衣食成为支撑生命的基本支柱,相比于理想追求而言,这无疑更为根本。苏轼的真实在于他从不否认基于口腹之欲的食物对于生命的重要性,

8、从他的居儋诗文中发现,他对食物始终保持了极大的兴趣。应该说,美食一直是苏轼在贬谪中对抗逆境的方式之一,黄州的东坡肉、惠州的烤羊脊,都是他因陋就简、因地制宜创制的0212023 年南 海 学 刊第 2 期学界对苏轼海南的创作和生活研究成果颇丰,如陈继明:苏轼在琼州的生活及创作 ,中南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3 年第 3 期;周伟民:流放者的心路历程 苏轼在海南 ,海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2 年第 2 期;唐玲玲:寄我无穷境 苏轼贬儋期间的生命体验 ,文学遗产,1996 年第 4 期;李浩:苏轼海南诗文中的生活元素 ,齐鲁师范学院学报,2018 年第 2 期;王友胜:论海外

9、苏轼的生存困境与应对举措,海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2 年第 5 期;郭世轩:磨难的贬谪历程与精神的天地境界 论苏轼的海南生涯及其意义 ,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学报,2022 第 1 期,等等,都从不同侧面解析了苏轼在海南时期的心路历程和人生智慧。高智笺注:苏轼海外集笺注,成都:巴蜀书社,2019 年,第252 页。本文所引苏轼海南诗词文,均见于此书。名菜。到了海南,面对极度的生活困境,他也从不被动地坐以待毙,而是积极筹措食物,尽最大可能自主解决基本生活问题。他一方面自己耕作,到儋州不久就向当地地方官昌化军使张中请地耕种(籴米),自己种韭菜、晚菘这样的蔬菜,甚至还培植木耳(和陶西田获早稻

10、 和陶下潠田舍获);没有肉,他就以菜代之:“东坡先生卜居南山之下,服食器用,称家之有无。水陆之味,贫不能致,煮蔓菁、芦菔、苦荞而食之。其法不用醢酱,而又自然之味。”(菜羹赋)甚至入乡随俗,体验以前闻之作呕的食物:“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土人顿顿食薯芋,荐以薰鼠烧蝙蝠。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闻子由瘦)老鼠、蝙蝠、蛤蟆甚至活幼鼠,居然都曾亲尝,即便是今天仍让人佩服东坡先生敢于尝试的开放心态。另一方面他也不避讳向岛外亲友求援,得到的馈赠从药、酒、茶到米、面、姜、糖,以生活必需品居多;他还经常向当地居民讨要菜蔬,据惠洪冷斋夜话:“予游儋耳,及见黎民为予言,东坡无日不相从乞园蔬。

11、”临别之际,他以诗偿菜钱,为窘迫的生活平添了一份诗意:“临行写此诗,以折菜钱。”对于这些馈赠,他得之则喜,并不故作清高,正如他评论陶渊明:“陶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延客,古今贤之,贵其真也。”同时,更为可贵的是,苏轼并不以苟且偷生作为最终目的,他没有被物质生活的困窘磨灭了生活的热情和兴趣,而是保留了对包括食物在内的一切美好事物的体验能力。哪怕是最粗粝的食物,也能给予他新鲜的满足感和快乐感,也能让他品尝出无可替代的美味来。如和陶酬刘柴桑:“红薯与紫芽,远插墙四周。且放幽兰春,莫争霜菊秋。穷冬出瓮盎,磊落胜农畴。淇上白玉延,能复过此不。一饱忘

12、故山,不思马少游。”海南最常见的粮食红薯和芋头,在苏轼看来,不仅美味远胜中原的山药,而且红紫相间,色彩纷披,也不让春兰秋菊。苏过以山芋作羹,苏轼大加赞赏,认为“色香味皆奇绝”,说“天上酥酡则不可知,人间绝无此味也”(过子忽出新意,以山芋作玉糁羹,色香味皆奇绝。天上酥酡则不可知,人间绝无此味也),这样的誉美,毋庸置疑是有夸张的成分的,但也恰可看出,苏轼以一颗审美之心来看待日常生活的高明之处。不仅是食物,苏轼总是能够撷取生活中的最平常、甚至最琐碎无聊的片刻,赋予其生动的意趣。如小醉安眠则云,“小醉易醒风力软,安眠无梦雨声新”(东楼);旦起理发则云,“一洗耳目明,习习万窍通”(谪居三适三首 之一);

13、被酒独行则云,“半醒半醉问诸黎,竹刺藤梢步步迷。但寻牛矢觅归路,家在牛栏西复西”(被酒独行,遍至子云、威、徽、先觉四黎之舍三首 其一)。像牛矢、鸡粪这样的至秽之物既可入诗,那么沐浴、濯足乃至剪趾甲,就均可成为诗材。诚然,相比于精神的享受和政治的追求,生活的细节似乎不无猥琐之处,不能细看,也不堪细味;但也正是这细琐破碎的日常生活支撑了个体生命,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当人在苦难中被磨灭了体验美好和感受快乐的能力,那么生命之火也就濒临熄灭。如果说对衣食的积极求取是面对现实的真诚,那么体验日常生活的美好则是面对生命存在的郑重和珍惜,两者共同给予他的诗文充沛的生命热情,在这一点上,他和其他隐士有本质的不同

14、,虽然他也自诩“心似已灰之木”,但“身如不系之舟”的随缘自适,让他能把每次挫折都当成游历。121王晓骊:苏轼居儋诗文的日常叙事及其价值惠洪:冷斋夜话 卷五,陈新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88 年,第 44 页。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 卷六十八,书李简夫诗集后,北京:中华书局,1986 年,第 2148 页。二、日常生活中的审美惊奇:以审美的态度超越现实苦难毋庸讳言,以满足基本生存需要的日常生活说到底是无聊和平庸的,人作为主体存在,需要实现对日常生活的超越。西方哲学家提出了“日常生活艺术化”的口号,希望以此来拯救在日常生活中被消磨了的主体性。对苏轼来说,这一直是他超越苦难的主要途径。当然,贬谪在海

15、南的苏轼,不可能像元祐年间那样,在与朋友的诗酒翰墨雅集中获得日常生活的升华;甚至也没有体力,像在黄州那样,或泛舟江中,或夜半登高。海南的东坡,致力于发掘日常生活中的审美惊奇,以审美的态度来消除日常叙事的乏味和无奈。第一,发掘富于地域性的自然美。苏轼在审美上追求“清雄奇富、变态无穷”之美,他的诗歌或者取材于变化多端的自然景观,如游金山寺 写长江夜半的炬火、百步洪 写湍急的水流;或者奇思妙想,赋予平常的审美对象以神奇的魅力,比如武昌铜剑歌 面对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诗人想象了一个雷神斩蛇的奇幻场面。海南时期的诗歌,仍不乏“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行琼儋间,肩舆坐睡,梦中得句云:“千山动鳞甲,万谷酣

16、笙钟。”觉而遇清风急雨,戏作此数句)的“天风海雨”之作,但因为这个时候的苏轼身体已经不大如前,他对自然美的领略,主要来自日常,或者是远望群山,如儋耳山:“突兀隘空虚,他山总不如。君看道傍石,尽是补天余”;或者就是身边的平常小景致,如和陶拟古九首 其八咏荒池小芙蕖。不过,独具只眼的苏轼,总能发掘全新的审美境界,如 和陶拟古九首 其四:少年好远游,荡志隘八荒。九夷为藩篱,四海环我堂。卢生与若士,何足期渺茫。稍喜海南州,自古无战场。奇峰望黎母,何异嵩与邙。飞泉泻万仞,舞鹤双低昂。分流未入海,膏泽弥此方。芋魁倘可饱,无肉亦奚伤。诗人所关注的不仅是不输中原的风景,也不是勉为其难地用所谓“无差别境”来安慰

17、自己,而旨在凸现海南优越的历史条件和地理环境,包括“自古无战场”的和平宁静,“飞泉泻万仞,舞鹤双低昂”的世外桃源,以及“分流未入海,膏泽弥此方”的得天独厚。第二,放弃偏见,享受当地的气候、历史、民俗和人情。唐宋时期的海南属于未完全开化的地区,这里的土著为黎族,不管是当地的历史还是习俗,与中原有较大区别。这种区别很容易让贬谪至此的文人有置身蛮夷的文化异己感,从而进一步加深被贬谪的强烈挫折感。但苏轼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平等之心,不但沉醉于海南宜人的气候和风物之中,或笑看风雨晚霞,“谁道茅檐劣容膝,海天风雨看纷披”(次韵子由三首东亭),或坐拥春风春花,“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独觉),或举

18、杯与异鸟相约,“海南有五色雀,常以两绛者为长,进止必随焉,俗谓之凤凰云既去,吾举酒祝之约:若为吾来者,当再集也。”(五色雀)而且也以欣赏的态度,以诗为海南的历史、风俗立传。其和陶拟古九首 其五:冯冼古烈妇,翁媪国于兹。策勋梁武后,开府隋文时。三世更险夷,一心无磷缁。锦伞平积乱,犀渠破余疑。庙貌空复存,碑版漫无辞。我欲作铭志,慰此父老思。遗民不可问,偻句莫予欺。犦牲菌鸡卜,我当一访之。铜鼓壶芦笙,歌此迎送诗。对当地的风俗,东坡也持开放的态度。比如海南人不作寒食,而以上巳上冢,苏轼虽有思家之念,但也并不闭门而悲,而是主动携酒访友,在诗里留下“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2212023 年南 海 学 刊

19、第 2 期陈学明、吴松、远东编:让日常生活成为艺术品 列斐伏尔、赫勒论日常生活,第 57 73 页。刺桐开”(海南人不作寒食)的绚烂诗句,把一片悲凉的思乡之情,化为热烈的生命之恋。另一首减字木兰花 写儋耳的春社,也写得生机盎然: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便丐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他入乡随俗,酿椰子酒,作椰子冠(椰子冠);与当地土著作朋友,“借我三亩地,结茅为子邻。舌倘可学,化为黎母民”(和陶田舍始春怀古二首 其二),也特别珍惜他人的好意:黎山有幽子,形槁神独完。负薪入城市,笑我儒衣冠。生不闻诗书,岂知有孔颜。翛然独往来,荣辱未易关。日暮鸟兽散

20、,家在孤云端。问答了不通,叹息指屡弹。似言君贵人,草莽栖龙鸾。遗我古贝布,海风今岁寒。(和陶拟古九首 其九)这种宽容随和,其实是诗人在远离熟悉的中原文明和文人文化之后,重新创建相对舒适的文化圈的努力。第三,享受家庭天伦之乐,获得精神的支撑。苏轼过海,只有幼子苏过相随。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苏轼远离了家庭之乐。一方面,苏过常常陪侍他出游,父子两人步履春风,以诗唱酬:谪居澹无事,何异老且休。岁过靖节年,未失斜川游。春江渌未波,人卧船自流。我本无所适,泛泛随鸣鸥。中流遇洑洄,舍舟步层丘。有口可与饮,何必逢我俦。过子诗似翁,我唱儿辄酬。未知陶彭泽,颇有此乐不。问点尔何如,不与圣同忧。问翁何所笑,不为由与求

21、。(和陶游斜川)他有时观儿子弈棋,“小儿近道,剥啄信指。胜固欣然,败亦可喜”(观棋);有时与儿子一起画画,“老可能为竹写真,小坡今与石传神”(题过所画枯木竹石),父子相依为命的生活因为志趣相同,增添了普通家庭没有的艺术氛围和生活奇趣。另一方面,苏轼与隔海相望的弟弟苏辙一直音书不断,子由建新房,他写诗相贺(次韵子由三首东亭);听说子由消瘦,他写诗相慰(闻子由瘦);夜不能寐,写诗遥寄弟弟(十二月十七日夜坐达晓,寄子由);月季再花,兄弟俩写诗相和(次韵子由月季花再生);甚至连洗澡这样的俗事,都要相互酬唱(次韵子由浴罢)。兄弟俩在艰难的贬谪岁月中互相扶持,守候相望,成为彼此最强大的精神支持。而子侄辈的

22、成长也让他欣喜万分(过于海舶,得迈寄书、酒。作诗,远和之,皆粲然可观。子由有书相庆也,因用其韵赋一篇,并寄诸子侄);家族添丁,更让他在生生不息的生命传承中,看到希望(借前韵和子由生第四孙斗老)对家庭天伦之乐的体验,让他获得了贬谪中的精神慰藉,也让我们看到一个平凡家常却可亲可信的苏东坡。三、平淡中的自我发现:日常叙事的审美价值和文化意义从古典审美理想来看,以苏轼为代表的宋代诗歌审美风格无疑是具有突破性的,严羽所谓“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盖于一唱三叹之音,有所歉焉”。但严羽所强调的仍然是宋诗锐意创新的“奇321王晓骊:苏轼居儋诗文的日

23、常叙事及其价值严羽:沧浪诗话,何文焕辑:历代诗话,北京:中华书局,1981 年,第 688 页。特”之处,而苏轼的海南创作,其实已经走出了以奇为美的阶段,走向了以平淡为美的新的审美追求。应该说,“平淡”的诗美主张,并不是从苏轼开始的。“宋初三体”中,就有以白居易闲适诗为仿效对象的“白体”和学习姚合、贾岛诗风的“晚唐体”。此后,梅尧臣主张“作诗无古今,唯造平淡难”(梅尧臣读邵不疑学士诗卷,杜挺之忽来,因出示之,且伏高致,辄书一时之语以奉呈),但是梅尧臣的所谓“古淡”,也有明显的缺陷,诚如莫砺锋先生所云:“梅尧臣虽然把搜索诗材的目光投向平凡、琐屑的平凡生活,但这种努力往往带有猎奇的倾向,从而误将许

24、多缺乏审美价值的事物像虱、蛆之类写进诗歌,而未能对饮食这种平常的题材进行以俗为雅的升华。”而苏轼对“平淡”诗美的理解和实践,是“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苏轼与苏辙书)式的创新性发展。首先,从文学趣味而言,苏轼所追求的是蕴含着“奇趣”的平淡审美境界。据冷斋夜话 记载:东坡尝曰:渊明诗初看若散缓,熟读有奇句。如“日暮巾桑车,路暗光已夕。归人望烟火,稚子候檐隙。”又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又“蔼蔼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犬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大率才高意远,则所寓得其妙,造语精到之至,遂能如此。如大匠运斤,不见斧凿之痕。不知者困疲精力,至死不之悟。苏轼天性好奇,这深刻影响了他对艺术审美的追求。比

25、如在绘画上他认为“山水以清雄奇富变态无穷为难”;在诗歌创作上则提倡“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他贬谪岭海,诗歌题材从“反常”“变态”走向平凡日常,但这并不意味着对“奇趣”的放弃,只是他对“奇趣”的追求从诗歌题材和风格走向了诗歌的内在韵味。苏轼对“平淡”的理解是与众不同的:“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若中边皆枯淡,亦何足道。”可见,他所追求的平淡,并非“理过其辞,淡乎寡味”的干枯无趣,如果说所谓“绮”指的是丰富的审美内涵,那么“腴”指的就是醇厚的生命奇趣。从苏轼的海南诗来看,这种奇趣包含了生命的情趣、生活的机趣和人生的理趣。苏轼在海南自然是艰苦的,但他善于

26、以苦为乐,提炼生活中的美好瞬间,凝定为充满情趣的诗歌之美。比如被酒独行,遍至子云、威、徽、先觉四黎之舍三首 之二:“总角黎家三小童,口吹葱叶送迎翁。莫作天涯万里意,溪边自有舞雩风。”而平常琐屑的生活里,隐藏着人生的理趣,比如他路遇老妪,而得“世事只如春梦”(被酒独行,遍至子云、威、徽、先觉四黎之舍三首 之三)的人生之理。苏轼又性好雅谑,在他的笔下,平常琐事,诗文评点,无不充满机趣,既有微讽世情的含蓄绵长之作,也不乏自嘲讥世的幽默之笔,如纵笔 其三:“北船不到米如珠,醉饱萧条半月无。明日东家当祭灶,只鸡斗酒定膰吾。”清代袁枚随园诗话 批评苏轼诗“有才而无情,多趣而少韵”,但细读苏轼诗文,就会发现

27、他其实并非无情,只是试图用其机智才辩和4212023 年南 海 学 刊第 2 期梅尧臣:梅尧臣集编年校注,朱东润编年校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 年,第 845 页。莫砺锋:饮食题材的诗意提升:从陶渊明到苏轼 ,文学遗产,2010 年第 2 期。惠洪:冷斋夜话 卷一,陈新点校,第 13 页。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 卷七十,跋蒲传正燕公山水,第 2212 页。惠洪:冷斋夜话 卷五,陈新点校,第 44 页。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 卷六十七,评韩柳诗,第 2109 2110 页。曾敏行:独醒杂志 卷五,朱杰人标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年,第 46 页。袁枚:随园诗话 卷七,顾学颉校点

28、,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年,第 243 页。旷达诙谐化解现实人生的痛苦,达到不困于时、不溺于情的人生境界,超然自拔于现实之上。这既赋予了作品妙趣横生的审美效果,同时经过理智淘洗和沉淀的情感又往往具有深厚而绵长的感染力。其次,日常叙事对主体性的发现。苏轼海南诗文的平淡风格中蕴藏了重新发现自我,发掘生命自主性的努力。苏轼被贬岭南途中,曾作书六赋后:予中子迨,本相从英州,舟行已至姑熟,而予道贬建昌军司马惠州安置,不可复以家行。独与少子过往,而使迨以家归阳羡,从长子迈居。迨好学知为楚词,有世外奇志,故书此六赋以赠其行。此文作于苏轼以垂老之身投身岭南的人生困苦之时,但东坡并没有因此而发出悲恸绝

29、望之声。可以想象,苏迨在父亲政治境况日益恶化的过程中却无法陪伴老父的依恋、担忧乃至悲愤之情,然而苏轼却用极其平淡简洁的语言记载这一特殊经历,在语不涉情的不动声色之中,自有镇定自若的精神力量。他在海南的文学创作,整体上记录的都是琐屑平常之事,但苏轼的主体性并没有在艰难困苦中被消磨,相反,他从中发现了不依赖于外在环境的生命圆融之美,只要读一读他的独觉 诗: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海南四季如春,但生命的桃李芬芳不仅来自自然气候,更来自

30、内心,正所谓“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十余年前“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定风波)的人生哲理又积累了透彻圆融的生命厚度。再次,不离日用人伦的道德履践。苏轼生活和创作时期,正是北宋理学发展的高潮期,北宋五子均活跃于此时,比苏轼略年长的有邵雍、周敦颐、张载,年龄相仿的则有程颖、程颐。五子的理论虽然各有特色,不尽相同,但于人格建树上并无多大分别,即以孟子“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为人格理想,以“孔颜乐处”为最高人生境界。而其审美观也很相似,大多以自然平淡为美。在他们看来,圣人境界不在于轰轰烈烈的事功追求,而正在于不离人伦日用的平常生活,天理之流行正在于鸢飞于天、鱼跃于水的自然平淡之中,因

31、此不烦雕琢的天籁之音,就是最好的诗。苏轼所代表的蜀学,在政治见解上与洛学分歧颇大,但蜀洛党人之间多有交往,比如与苏轼交厚的鲜于子骏就曾问道于程颐;苏轼本人对理学前贤的人格也表现出由衷的崇敬之意,他曾写诗称颂周敦颐。在个人的人格建树上,苏轼兄弟及苏门文人与理学中人并无不同。苏辙认为:古之君子,平居以养其心,足乎内,无待乎外,其中潢漾,与天地相终始。止则物莫之测,行则物莫之御。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忧。行乎夷狄患难而不屈,临乎死生得失而不惧,盖亦未有不浩然者也。故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在他们看来,这种以“浩然之气”为底蕴的人格境界,“足乎内,无待乎外”,不仅支持了52

32、1王晓骊:苏轼居儋诗文的日常叙事及其价值孔凡礼点校:苏轼文集 卷六十六,书六赋后,第 2072 页。程颢、程颐:二程集,北京:中华书局,1981 年,第 395 页。谭松林、尹红整理:周敦颐集,长沙:岳麓书社,2002 年,第 108 页。陈宏天、高秀芳校点:苏辙集 卷二十四,吴氏浩然堂记,北京:中华书局,1990 年,第 409 页。君子身处患难,仍然不改其乐的人生态度,而且也成就了平淡中蕴秀奇的文学品格:“士方其退于燕闲寂寞之境,而有以自乐其乐者,往往英奇秀发之气发为文字言语,超然自放于尘垢之外,盖有可欣者。”列斐伏尔说:“日常生活是一个平面,它同社会的其他平面 相比,各有其自己的意义。在

33、现在,日常生活的平面,要比生产场合那个平面更加突出,因为人 正是在这里被发现 和被创造 的。”其实,不管是哪个时代,个体的价值实现固然都有赖于集体性的社会支持和评价体系,但也离不开日常生活。日常生活给予我们的,不仅是支持生命存在的基本生活资料,而且也是抵御人生挫折的资源和力量。从这一意义而言,苏轼海南诗文的日常叙事,不仅是对文学审美的一种补充,也是对人的主体性的一次发现。责任编辑:谢海林The Daily Narration and Value of Su Shi sPoems and Essays in DanzhouWANG Xiaoli(Wenbo College,East China

34、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Shanghai 201620,China)Abstract:Su Shi s demotion to Danzhou was a double superposition of political life crisis and reallife crisis Far demotion to Hainan meant the fall of social identity and the deprivation of political identity;At the same time,it meant tha

35、t he could not rise again in a limited life Daily life became his dependenceto confront and surmount this crisis and reconstruct the value of life Specifically,it was manifested inthree aspects:Firstly,they paid attention to daily life and fight against the collapse of spiritual ideals withreal phys

36、ical feelings;Secondly,they explored the aesthetic surprises in daily life and surmounted thesuffering with aesthetic attitude;Thirdly,they verified the existence of natural principles in daily life andethics,and returned to the orthodox value recognition In this sense,the daily narration of Su Shi

37、s po-ems and essays in Danzhou not only assumed the function of promoting his personal life,but also had thephilosophical and cultural value of pursuing the ultimate meaning of life,which is still enlighteningKeywords:Su Shi;poems and essays in Danzhou;daily narration6212023 年南 海 学 刊第 2 期张耒:张耒集 卷四十八,许大方诗集序,李逸安、孙通海、傅信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0 年,第755 页。陈学明、吴松、远东编:让日常生活成为艺术品 列斐伏尔、赫勒论日常生活,第 53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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