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东南传播 2023 年第 5 期(总第 225 期)60双城记:从“时间消灭空间”到重新找回空间马克思媒介技术观的当代思考李胜男1 秦朝森2(1.华东政法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上海 2016202.华东政法大学传播学院 上海 201620)摘 要:“时间消灭空间”是马克思关于资本扩张的一个论断,也是马克思媒介技术观的源流之一。它对于我们认识当代的技术变迁及流动现象具有启发性意义。研究主要使用深度访谈的方法,以“钟摆族”这一新兴的流动群体为研究对象,对“时间消灭空间”理论进行一种当代性的思考。研究发现,无边界性、去地域化和高时速的“流动的空间”正在成为主导的空间形态,“双城”群体环绕“流动的空间”
2、而组织生活,这种流动的本质反映了当代的生产扩张趋势。与此同时,媒介技术的变革为他们创造了标准化、流程化和“无时间性”的时间体验,亦重构了当代的时空关系。关键词:时间消灭空间 流动的空间 “双城”群体一、问题的提出19世纪中叶,马克思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就创造性地提出“时间消灭空间”这一经济学命题,用以描述资本“破除一切空间障碍”的趋势。1由于它内在地包含着可以与新闻传播相通的理论资源和哲学内涵,并且信息传播技术的变革深刻彰显了“用时间消灭空间”命题强大的理论解释力,2这一概念被延伸至新闻传播学领域,来探索现代社会变迁中的“时空问题”。然而在这一理论视阈下,“空间”缺少应有的“主体”地位,成为“时
3、间”征服、消灭的对象。3而当代社会对于技术变革和社会变迁的审视往往离不开“空间”维度,因为“当今的时代或许应是空间的纪元”。4由此,我们需要对“时间消灭空间”这一理论进行再反思。一个新兴的流动群体“钟摆族”就是当代时空变迁的产物。他们在大城工作,小城生活,将高铁动车、地铁轻轨作为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往返于居住地和工作地城际之间,每日上演着“双城记”。诚如大卫 哈维在 希望的空间中指出,如今世界的时间和空间都被大大地压缩了,距离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5借助于城际铁路、航空运输以及互联网等物质和技术条件,城市的物质边界趋于模糊,传统的地方空间逐渐被“流动空间”所取代。6这一群体的“城市跨界生活”变得触
4、手可及。速度征服时间,时间又消灭空间,“流动空间”的崛起,是现代社会最为重要的进程之一。对此,本文使用深度访谈的方法聚焦“钟摆族”这一“双城”群体,来解释他们当代的“双城生活”是如何体现“时间消灭空间”的。更进一步,探索这种新兴的生活方式所反映的技术变革和社会生产变迁背后,空间是如何“找回”自身主体性?这对马克思的时空理论实现了一种怎样的继承和超越?二、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本研究主要使用访谈的方法走进“钟摆族”这一流动群体,理解其“双城生活”背后所蕴含的时空关系,洞察当代社会的“时空变迁”。在访谈对象的选择上,笔者首先选取了身边熟悉的六位“钟摆族”,然后采用“滚雪球抽样”的方法,最终得到28位被
5、访者。访谈主要以微信语音的形式进行,并与每个被访者保证时长为半小时左右的访谈。这28位被访表 1 访谈对象编码表本文微信网页版特别策划宣传党的二十大:新时代叙事研究DOI:10.13556/35-1274/j.2023.05.00661东南传播 2023 年第 5 期(总第 225 期)2023年第五期者在年龄、职业类型及跨城市工作年限中具有一定的差异,但是在跨省地域上表现出集中的趋势。他们的跨城际生活也是当代“双城”群体的缩影。具体来看,从年龄上,被访者主要以“90后”(指的是出生在19901999年)为主。“钟摆族”群体本身相对年轻化。随着社会的发展,现代青年已不满足于传统意义上温饱的生存
6、标准,其生存标准转向生存质量和发展机会。7他们愿意去不断尝试新的生活方式。从教育程度和职业类型来看,他们均接受过本科以上教育,他们的职业包括程序员、金融工作者、新媒体广告从业者、律师等。从跨城市地域选择来看,他们工作城市集中于北、上、广、深这样的经济发达地区,这些大城市本身拥有丰富的资源和就业机会,各行各业的企业都会把总部设立在这些大城市,他们的居住地分布在这些大城市周边。最后,从“跨省通勤”的时间来看,他们之中,有的被访者已坚持“跨省通勤”多年;有的被访者则是经历多次“跳槽”后刚决定走向这样一种“双城”生活。下述受访者编码由“访谈日期+姓名缩写”构成。三、“资本隐喻”:“时间消灭空间”命题的
7、当代呈现尽管“时间消灭空间”这一理论命题充分彰显了马克思对于“时间”维度的重视,但是“用时间消灭空间”并不是不要空间,只是表明借助交通运输、通讯等技术手段,通过缩短时间的方式缓解了空间上的障碍。8从而实现资本的加速扩张,或是信息的快速生产和传播。技术日新月异,我们所处的时代已然同马克思所处的时代相比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在高速运转的网络化、信息化时代,空间的边界逐渐消弭,“去地域性”成为当代的显著特征,一个新的“流动的空间”生成,它实现了马克思“时间消灭空间”意义上的“无边界感”,也重塑了当代的生产方式。(一)从“设想”到“现实”:无边界之空间马克思“时间消灭空间”这一命题的提出,是基于“世
8、界市场”和“交往革命”的宏大背景。世界市场使“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各方面的相互往来和各方面的相互依赖所代替了”。9世界市场带来各地间联系的加强,这也意味着愈来愈频繁的物质交换和信息交换。而现代交换手段则缩短了物质交换和信息传递的时间,也缩小了市场间的空间距离,提高了交换的效率,整个世界流动起来。10具体到当代的“双城”群体,亦是这一情形下的“产物”。城市间的联系和依赖在不断加强,新交通、新信息技术的发展,加速各种要素的流动和交换,使他们的活动空间不再局限于地域分界的阻隔,其社会活动延伸、扩散至其他的区域空间之中,可以在更大的区域空间中组织生活的要素。11“我从
9、苏州到上海只要坐半个小时左右的高铁,整个通勤时常在两个小时以内可以完成。就算是生活在上海,如果住的地方离工作地方比较远,通勤也差不多得这么久感觉现在的城市与城市间都没有 边界 了。”(20220110-LSS)“多亏了这个 同城化 的时代,我可以成为 钟摆族的一员,为丰富的可能性和不可限量的职业规划赌上一把。”(20220111-LXJ)就像受访者20220110-LSS和20220111-LXJ所表达的那样,原本彼此分离的城市空间在走向“一体化”,“城市与城市之间没有 边界 了”是“同城化”时代的显著特征,使这一群体的跨城市生活自由地摆脱空间的束缚。由此,信息技术革命与网络的高速发展,城市和
10、区域间的物质边界日趋模糊,人类的社会生产、生活等实践活动不用局限于某一个固定的地方。“时间”消灭了“地方空间”,马克思的这一理论设想在当代走向一个现实。传统的“地方空间”被新的“流动的空间”所取代,流动成为我们社会里所有事物的最本质的特征,我们的社会环绕着流动而建构。12各种生产要素转化为一种“流”的存在,它们可以自由地跨越各种空间障碍从而实现高速流动。无边界性、去地域化和高时效性成为“流动空间”的主要特点,并且它正在更大的地域上延展,征服了更多的“地方空间”。(二)从“经典”到“当代”:生产方式的时代变革马克思指出,“资本按其本性来说,力求超越一切空间界限。因此,创造交换的物质条件交通运输工
11、具对资本来说是极其必要的:用时间去消灭空间。”13马克思“时间消灭空间”的思想揭露了资本的扩张本性,空间也似乎变得不再重要,甚至成为人类社会生产发展的阻碍。所以需要通过技术手段来克服空间的障碍。从当代“双城”群体的分布地域来看,他们的工作地域主要集中于北、上、广、深等经济发达城市,居住地域则是以这些大城市为核心向外围扩散,形成中心城市扩张,主宰边缘地域的格局。核心大城市本身垄断生产力,而交通手段、信息技术的变革突破地理空间阻隔,加速周边劳动力、技术、资源等生产要素的流入,从而实现核心大城市对边缘城市的扩张和统治。因此“双城”现象本质上反映的是当代“时间消灭空间”的生产扩张趋势,“钟摆族”们就是
12、这一扩张下的产物。对于马克思这一特殊的“资本隐喻”,大卫哈维认为,“时间消灭空间”并不意味着是对空间的否定,相反其突显出空间对于资本积累的能动性作用。空间的建构促进了流通,开拓了资本积累的领域,为了继续实现这种积累,资本又将已建好的空间打破再造,空间在资本生产中作为重要的生产要素而存在。14在这个过程中,空间不断进行着再生产,又不断成为被资本破坏的目标,现代交通和通讯手段加速了这个进程。与此同时,资本追逐利润的本性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他们加工的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然后输送产品至人口聚集的市场;他们或是在原材料丰富的海外设厂,或是选择劳动力低廉的地方建厂。此时的生产围绕着“生
13、产资料”或“生产要素”发生移动。这样的生产方式主导下,他们力求缩减空间移动时间,克服空间距离限制。因此,服从于资本逻辑,空间的重要性被遮蔽。而当代交通手段、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空间”再生产出新的“流动的空间”,并呈无限拓展之势,重塑了当代的生产方式。“流动的空间”它虽无形无界,但其表现为某个(些)节点之上的“集中”,使围绕着这个(些)节点的人流、信息流、技术流、资本流等远高于其它节点位置。15如受访者20220109-YY在访谈中谈到,“我们愿意到大城市去,是因为那里经济发展快,就业机会也很多,聚集了很多优质资源,也可以和那些优秀的人才交流学习,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高的发展平台”。在本身就拥有
14、经济、技术、资源等优势条件的核心大城市设立公司总部组织生产,必然会吸引外部各种要素流动起来,在这个节点上发生集聚,产生巨大的能量,又将在此展开下一次的“流动”和“集聚”,从而形成当代的这种生产扩张趋势。可见,当下的生产方式打破了“生产”曾经追随生产要素或生产资料移动的状态,而是表现为“生产”在新空间的某一节点上形成一定的稳定状态,促使劳动力、资源、信息、技术等要素围绕着“生产”不断流动起来。于是在技术的推动下,这种生产方式突破了空间距离的限制。四、“传播信条”:媒介技术视角下时空关系的再构在马克思看来,资本越是发展,越力求在空间上更加扩大市场,用时间去更多地消灭空间,这主要通过交通运输、特别策
15、划 宣传党的二十大:新时代叙事研究东南传播 2023 年第 5 期(总第 225 期)62通讯等技术手段缩短行程时间来实现。16由于马克思这一经济学命题也揭示了技术发展对时间和空间的深远影响,对于我们认识媒介技术的功能及作用,解释当代的传媒技术变迁极具启示意义,17“时间消灭空间”从马克思的一个“资本隐喻”走向现代传播的“信条”。媒介技术的变革深刻影响了这一流动群体的时空感知,也重构了当代的时空关系。(一)空间的时间化当马克思的这一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时空命题成为一种传播设想,也刺激着传播不断以加速的时效克服空间带来的障碍。而“现代交往手段具有更大的用时间消灭空间的特殊功能”,18所以当代传播意
16、义上的“消灭”不仅表现在克服了现实空间中的地理区隔,也消除了来自人们心理上的空间距离障碍。“时间消灭空间”成为一种心理感知,由于交通手段与信息技术的发展,导致人们感觉时间在不断加速,空间被压缩了。对于“双城”群体而言,空间上的区隔在客观上影响并形成了人们对于城市观念上的心理阻隔,即在人们心中城市与城市之间是有距离感的,19然而技术的变革创造了极速流逝的时间体验,使他们遗忘了“真实的空间”,也消减了这一群体跨城市的心理距离。“我通勤路上全靠刷短视频 续命,有时候也用微信阅读看书,希望能提升自己,还能对抗困意。而且感觉路上刷刷视频什么的时间过得也挺快的,几个视频刷完也就到了,也觉得这段距离其实没那
17、么远,这样的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累。”(20220104-ZBY)受访者20220108-WL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没开始这样一种生活的时候,会觉得难熬,但是开始之后,反倒觉得也没什么,在车上刷刷抖音、快手也就到了。感觉两地距离其实也挺近的。这几年交通发展也越来越快,可能再过几年,我们的通勤时间,还要缩短,很期待。”一方面,新媒介的力量带给人们的直观感受就是极速流逝的时间,进而感觉城市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然而现实中的时间始终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行进,真正被改变的是心理感知时间。对于受访者20220108-WL这样的“双城”人来说,高铁和地铁途中的这段时间或许是“工作日”当中唯一可供他们支配和放松的时
18、间,相较于接下来一天中漫长无聊的痛苦体验,可以说是一段稍纵即逝的愉快时光,他们从行为体验的角度来定义时间,20因此这一群体在媒介体验过程中感受到了时间的加速,并被这种加速力量所裹挟。21与此同时,物理空间上的距离并未缩短,而是这种时间体验下人们心理距离的弥合,他们遗忘了“真实的空间”,唯一可感知的就是时间。此刻空间已经被时间化了。正如受访者20211231-XS在访谈中表示:“是时间决定我到哪儿,我对到哪里的判断是根据时间,因为在这个时刻我应该到这里,只有到这里我才能在规定的时间赶上车,不迟到。”空间在被时间化的过程中,“此地没有了,一切都是此刻”。22另一方面,诚如哈特穆特罗萨指出,现代化的
19、经验,就是加速的经验。加速本身是现代性的突出现象,其中科技加速最为明显,尤其体现在交通和媒介之上。23受访者20220108-WL在访谈中也提到了交通技术变革的力量:“越来越便利的交通,把城与城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飞速发展的经济,让我们这一代人有了更多勇气去尝试新的生活方式。”毋庸置疑,交通技术的发展真正缩短了现实中的时间,而传媒亦作为社会加速器的一个组成部分,它们共同协助形成空间被时间化的“心理感知”状态,使他们突破心理上的空间阻隔,对变迁本身的追求成为社会变迁的动力。24由此,在媒介技术创造的“加速”的时间体验下,传播时间通过一种“心理感知”的机制实现了对空间的殖民,使这一群体形成“时间消
20、灭空间”的时空感知,并且在技术的不断推动之下,“用时间消灭空间”呈现着一种无限发展的趋势。25(二)时间的异化“双城”现象的生产扩张本质使时间成为一种异化的力量。尽管当代的“打工人”都成为被“异化”的劳动者,但是“双城”群体身为特殊的大城市“打工人”,他们面临的是跨城市早出晚归的高强度工作日节奏。“每天四点多钟起,五点半左右就要走出家门,这个时间别人还在睡觉,八点多到达公司,一天好像都没有空闲的时候,中午午休时间也在工作,希望晚上回家之后能早点休息,晚上下班别的同事可以去娱乐放松什么的,我是在返程的路上,到家都得很晚了。”(20211223-WJW)“每天都很有一种压迫感,一天的时间都被安排得
21、满满当当,不是在赶工作进度就是在赶车的路上。”(20220103-HZY)然而,在政治经济学看来,“工作日”本身是一个可变可控的量,工人一天中可以支配的时间有限,它不可能全部被用于生产活动,26除此以外,劳动者还需要“供自由发展的时间”。即“不被生产劳动吸收的”,并且“为劳动者的自由活动和发展开辟广阔天地的余暇时间”27来满足精神需求和社会需要。可是对于“双城”群体而言,他们耗尽了“自由发展时间”。这导致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思考自身的精神需求和社会需要,对工作以外的事物没有更多关心和了解的兴趣,更难以思考工作和生活的意义。28就像受访者20220103-HZY所表述的那样,一天的“工作日”当中,
22、除被工作支配的时间以外,“唯一可放松的时间就是刷刷各种社交软件和往返高铁上的 小憩”。在时间的异化下,“双城”群体也形成了一种标准化、理性化的时间观念。从“早出”到“晚归”的每一时间被精确测量,甚至精确到每一分钟。如访谈中受访者20211223-GJC表示,“我的一天,是从6:35起床开始的。7:10出门,坐25分钟高铁,14站地铁,10分钟步行,最终8:59到公司打卡上班。三种交通方式,1小时50分钟完成我的上班路。”他们对时间的感受来自外部这种机械的、刻度的时间,这种时间使他们内心深处的时间感消失了,而是从外部事物读出自己的主体性:在什么时间会在什么地方、会做什么事情等。29在效率与速度观
23、念的支配下,他们的活动、体验、沉思都被紧紧地压缩在狭小的时间框架中。30这一群体最终成为被时间决定和控制的对象,“时间”彻底成为异化他们的力量。(三)无时间之时间“流动的空间”是当代信息交通与传播手段高速发展下的一种新空间形态,空间观念的变动必然会引起人们时间观念上的变化。在“流动的空间”中,时间重新被空间组织,形成“无时间之时间”。“无时间之时间似乎是在流动空间的网络里否定时间的结果。”31正是这种“无时间性”带来瞬时的时间体验,将人们卷入各种快节奏的流程,“时间差”正在被压缩,甚至归零。32如受访者20220111-LXJ在访谈中进行了这样的表达:“我一天的时间是消耗在路上,工作上,还有网
24、络里。归结起来,每天好像就在做这三件事,通勤、工作和刷各种社交App每天都被简化为一个流程。”在被简化为“流程”的时间体验以外,也有受访者认为自身已经被嵌入“时间表”式的工作和生活中,“自己每天的体验就是生活在一个不断加速的 时间表 序列里。”(20211223-GJC)追求“瞬时性”是网络社会的典型特征,特别策划宣传党的二十大:新时代叙事研究63东南传播 2023 年第 5 期(总第 225 期)2023年第五期建立在这个逻辑上的“流动的空间”用极力压缩时间的方式来“控制”时间,以适应网络化、信息化社会的高速运转之势,这个群体也被裹挟其中。所以在“流动的空间”里人们丧失了一种对时间的“历时性
25、”体验,诚如卡斯特引用詹姆斯格列克的论断来揭示:“我们社会里 每件事物 的加速,无情地压缩一切人类活动领域中的时间。压缩时间直到极限,形同造成时间序列以及时间本身的消逝。”33在“无时间”的流动空间里,个体在“高速”上交互,无法体验完整的时间性自我,无法感知自己与地方社会的切实联系,流动在一个没有边际的页面里。34“一切的技术都是人的延伸”。技术的发展改变了人类的生产和生活方式,塑造了自我的存在样态,也彻底转变了人类生活的根本物质向度空间与时间,依托于当代信息化范式和网络社会的逻辑,“流动的空间”取代了边界性的地方空间,而“无时间之时间”使“时间换空间”意义上的时间压缩成为现实。五、结语结合“
26、双城”现象对“时间消灭空间”理论展开当代性的思考可以发现,交通手段、信息技术的发展使整个社会呈现出空前的“加速”趋势,“空间”再生产出新的“流动的空间”,马克思对于生产扩张突破地域界限的设想在当代走向现实。技术的变革亦推动形成一种“空间时间化”的心理感知,极速流逝的时间体验使他们遗忘了“真实的空间”。对于这一群体来说,时间也成为某种异化的力量,塑造了他们标准化、理性化的时间观念。与此同时,在“无时间性”的流动空间里,对于“瞬时”的追求在不断压缩着时间,这一群体失去了对于时间的“历时性”体验。诚然,技术的每一次变革必然会对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与社会的发展进步产生重大影响。但是对于技术的应用会带给
27、人类社会以怎样的影响,在不同的时代人类社会在此基础上会有什么样的走向也是我们始终需要关注的问题。35我们既要站在时代角度,以敏锐的眼光来洞察马克思主义及其蕴含的丰富的媒介技术变革思想在当代的价值和意义,同时也要结合时代的发展和人类实践活动不断为其赋予新的理论内涵。注 释:1文军.从“结构导向”到“关系为本”:重构面向不确定性时代的全球化理论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05):159-173+240.2刘洁.马克思“用时间去消灭空间”:溯源及新闻传播学扩散J.国际新闻界,2010(09):37-42.3陈长松.“时间完胜空间”?对“用时间消灭空间”信条的新闻传播学再思J.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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