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国际警务合作机制研究——以缅北地区为例.pdf

074GGYUWAI JINGWU域外警务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国际警务合作机制研究以缅北地区为例文/谯冉龙有云近年来，跨境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呈全球化蔓延趋势，给人民群众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严重破坏了正常经济秩序，影响了社会稳定和谐。跨境电信网络犯罪涉及人员多，打击难度大，全球共同打击治理电信网络违法犯罪是大势所趋。2 0 2 1 年1月至1 1 月，我国公安机关共破获电信网络诈骗案件3 7 万余起，成功抓获违法犯罪嫌疑人5 4.9万余名，累计打掉涉银行卡、电话卡“两卡”违法犯罪团伙3.9万个，查处违法犯罪嫌疑人4 2万名，紧急拦截涉案资金累计265亿元，避免2 3 3 7 万名群众受骗上当。一、当前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发展的新特征近年来，电信网络诈骗从人员到技术支持与应用，已经形成了一整套成熟的产业链。随着公安机关对电信网络诈骗的纵深打击，以及人民群众防诈意识的不断提高，许多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组织只能选择将人员、设备转移到境外，借助先进的高科技手段和便捷式的支付方式，向境内反扑实施网络非接触诈骗。因此，当前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呈现出两个新的特征。（一）实施电信网络诈骗倾向经济发展较好地区进人2 1 世纪以来，电信类诈骗犯罪已由最早的发源地中国台湾地区传人福建省，随后向全国蔓延。随着中国大陆经济、通信技术等领域的快速发展，人民群众生产生活水平稳步提升，电信网络类诈骗目标开始向国内转移。从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发展趋势来看，一般是从经济发展较好的地区开始实施，当这个地区的人民群众形成防诈免疫力以后，又开始将目标转移到另外一个地区。（二）网络诈骗犯罪嫌疑人多盘距于东南亚各国近年来，从境外抓捕数据来看，中国公民前往东南亚地区从事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活动的人数居多。2 0 1 9 年，公安部国际合作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 0 1 5 年以来，中国警方与东南亚、非洲、欧洲等1 0 余个国家警方开展联合打击电信网络诈骗执法合作，成功捣毁犯罪窝点1 0 0 余个、抓获5 0 0 0 余名犯罪嫌疑人，而东南亚各国向中国移交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嫌疑人高达4 9 4 2 人。2 0 2 1 年，宁夏固原警方成功侦破“3 28”特大跨境网络电信网络诈骗案，涉案的犯罪分子长期盘踞在缅甸勐波，以“杀猪盘”诱骗受害人投资实施诈骗活动。谯冉，男，四川警察学院警察管理系副教授。龙有云，男，四川警察学院2 0 2 1 级警务硕士研究生、西藏墨脱县公安局警长。075OOYUWAIJINGWU域外警务二、电信网络诈骗的组织结构与实施手段由于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团伙在国内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挤压，许多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组织只能选择将人员、设备转移到境外，将诈骗窝点寄生在东南亚、非洲、欧洲等国家，电信网络诈骗的组织结构与实施手段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一）诈骗组织向职业化、规模化方向发展我国早期的电信网络诈骗组织结构单一，人数规模少，常用的行骗手段以电话、短信诈骗为主。现在的犯罪分子由以前的个人作案，逐渐向职业化、规模化发展。由以往的“广泛撒网”形式，演变成如今的“重点培养”模式，精准定位、详细了解被害人的基本情况，从心理上诱导实施诈骗。通常是在多个时间内向某号码拔打电话或者发送相关诈骗信息，根据诈骗的对象和群体层次的不同，采用不同的话术和方式实施诈骗。受骗对象有的是公司的白领，也有公职人员、企业老板、教师学生、老年人等不特定人员，诈骗涉及人员众多。由于一些受害者缺乏必要的防诈骗意识和疏忽大意从而导致上当受骗，教训十分深刻，社会影响非常恶劣。（二）诈骗方式五花八门，隐秘性强，受骗概率高经统计，大部分的电信网络诈骗有以下类型：一是听号诈骗类型。“听号”诈骗案是一种新型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作案人在与被害人通话中，偷录对方拨电话银行的拨号音，并对其进行分析，从中获得被害人的银行账户号和密码，再实施转账。这种诈骗作案手段隐蔽，被害人不易防范，上当受骗概率高。二是虚拟主机拔号诈骗类型。这类犯罪通常由实施诈骗者非法运用互联网平台改号，将真实的主机号码进行修改，进而冒充主机号码进行拔号后实施诈骗。三是伪基站诈骗类型。“伪基站”顾名思义就是通过技术设置和伪造号码，强行向区域接收信号手机用户发送诈骗短信。四是微信通信诈骗类型。视频威胁类诈骗是通过微信方式与对方进行视频聊天时，被不法分子截取视频并保存，然后进行视频处理加工，通常以裸聊方式对受害人进行威胁；情感类诈骗是犯罪分子以所谓的“高富帅”形象出现，骗取想谈恋爱的女性，添加异性好友取得信任后，开始培养感情，实施各种钱财的骗取，得手后就撤；点赞类诈骗通常手法是利用被害人的贪财贪物心理行为，通过点赞获取相关人员的信息，从而实施诈骗行为。五是木马类诈骗类型。通常是通过手机微信传播木马程序，如向微信用户发送二维码、网页链接等，从而窃取手机中相关有价值的信息、密码等。六是代购诈骗类型。不法分子在微信朋友圈晒代购国外产品等图片，导致被害人通过微信进行交易，造成经济损失。七是APP软件诈骗类型。犯罪分子利用人们对手机的依赖心理，向被害人发送一些虚假信息，下载伪造成行政部门软件，从而达到诈骗目的。（三）利用网络空间诈骗，实施手段科技含量高网络空间是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最常用的工具之一，也是实施电信网络诈骗必经途径。随着我国经济实力和电子科技的快速发展，手机成为人手必备、不可缺少的生活工具，手机通过网络将会取代办公中的计算机。在国内，一部手机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问题，手机在手，畅通无阻。据调查，中国平均每人每天使用手机大于1 7 0 分钟，已远超日常工作、生活中使用的电脑和电视。因此，不法之徒利用网络空间的隐秘性和便捷性，有针对性地进行电信网络诈骗。例如：受骗人员手机通常安装有网上银行、通信社交、手机支付、网上购物等手机软件，易被一些不法分子作为紧町不放的诈骗工具目标。通过对近年来的案件分析，电信网络诈骗由原先的简单使用QQ诈骗到VOIP电话虚拟主机拨号，再到现在的手机APP、微信、电话语音、网上兼职、伪基站发送钓鱼网站、扫描二维码后中病毒的诈骗手法，迅速更新犯罪手段，将非法所得的赃款短时间内在网上快速分流转帐和境外消费及境外提现，以便于逃避公安机关的打击。疫情期间，检察机关批准速捕电信网络诈骗案件数量占所有涉及疫情期间的刑事犯罪案件5 8.4%。从以往的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案例中分析，虚假信息076GGYUWAIJINGWU域外警务的传播是实施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主要途径。三、缅北地区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活动兴起的成因缅甸有1 3 5 个民族，分成七省七邦，占人口7 0%的缅族居住在七省，而缅北地区的几个邦是少数民族聚集区，在缅甸是高度自治的地方。缅北地区主要由马圭、曼德勒、实皆等省和钦邦、克耶邦、掸邦、克钦邦组成。其中，邦是历史上从中国云南迁徙的华人移民的主要居住地，尤其是近年来华人新移民的大量涌人，使得这一地区更加复杂而敏感。缅北地区曾是黄赌毒泛滥的地方，在遭到国际禁毒组织打击后，现在毒品产业转人地下，但黄和赌仍是屡禁不止。由于缅北地区生活条件相对较差，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最初的落脚点选择的是菲律宾、马来西亚、老挝、柬埔寨这些国家，但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在东南亚遭到国际警务执法的打击，而后发现缅北地区相对安全，加上缅北地区华人数量较多，华语流行，沟通交流不存在障碍，于是这些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都集中到缅北地区。缅北地区之前经济支柱一直只有农业、矿业和黄赌毒，电信网络诈骗团伙来到缅北后，网络赌博和网络诈骗就成为缅北地区的支柱产业。缅北地区电信网络诈骗犯罪集团招募人员通常有以下几种方式：第一种是熟人介绍，自愿进去的，这种比较自由，一般不会挨打；第二种是通过社交和招聘平台，在招聘平台上发布虚假信息，说每天只要工作六小时就能拿高薪做跨国公司客服，这样很容易吸引求职的人，这种人去了就先收手机和身份证，每天有人给他们洗脑上课，不听话就会挨打，上手快会给他们分成；第三种是被卖进去的，每天都要被虐打，如果调教不好也会被卖到其他公司，接手的公司实在调教不了就联系受害者家属，发送受害人被虐待的视频或照片，让受害人家属想办法拿钱赎人，实在没家属可能会采取贩卖人体器官来牟利。四、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国际警务合作的困境2019年1 2 月2 5 日，公安部举行新闻发布会，公布了在柬埔寨、菲律宾、老挝、越南等国家抓获2 0 5 3 名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嫌疑人，从缅北地区抓获的犯罪嫌疑人2 4 6 2 人。从数据上分析，绝大多数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分子均来自缅北，人数列东南亚各国之首，足以说明缅北地区仍是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重灾区。缅北地区也称“上缅甸”，属于缅甸管辖，主要由缅北地区少数民族区域武装管辖，与我国的云南省有着长达1 9 9 7 公里的边境线，无天然屏障。该地区流通货币是人民币，社交使用的是中国的通信网络和中国文字，边民之间互动频繁，是跨国有组织非法出人境的主要目的地。但因社会体系差异、司法制度受限等原因，造成国际警务合作存在一定壁垒，增加了打击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难度。（一）社会体系差异由于缅北地区是少数民族区域武装割据自治的状态，导致缅甸政府的法律法规不能在当地有效地执行。受地理位置限制，缅北地区经济发展滞后，在经济利益的不断驱使下，赌场是缅北地方武装组织控制该地区的主要税收来源之一，进而形成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一块洼地。由于缅北地区的政治管理不统一、地方武装割据等原因，加之该地区情况特殊，受各种因素的影响，我国公安机关在外事管理中受阻，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使得开展跨境国际警务执法合作困难较多。（二）司法制度受限因各国执法水平的不同以及法律的多元化，造成各国在法律规范适用方面存在一些差异，对于指纹、DNA、照片等证据的信息认定方面也会受到影响。而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因犯罪链条较为复杂，有的因证据、证人均在境外，证据链得不到互相印证，警察在打击上有些难度，法院只能以证据不足为由释放，甚至还发生过退还赃款到犯罪嫌疑人手中的极端个案。跨境国际警务执法合作实践中，应与属地法院就认定犯罪事实和程序作进一步沟通交流。因此，打击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离不开属地执法机关的司法协助。目前，有的犯罪分子因在该地区长期居住，甚至还加人了居住地国籍，在目前中缅两国司法协助制077YUWAIJINGWU域外警务度并无进一步完善的情况下，犯罪分子通常利用法律漏洞逃避被抓捕后的引渡和制裁，这是打击跨境电信网络诈骗案件的主要困境。（三）国际警务合作机制有待完善全球经济一体化不断发展的背景下，国家与区域之间联系不断紧密，中国与世界各国的警务合作也在蓬勃发展，并取得一定的成效。但从目前国际警务合作机制来看，一方面是从国内派出警务人员前往境外进行调查取证，但办案时间周期长，工作效率有待提高；另一方面由于国家与国家的政治、文化、法治等不同，存在相关差异性。不仅如此，因民族信仰和经济发展程度各有不同，导致相互之间理解与沟通不足，从而增加了经济成本、办案时限，未能满足打击跨国犯罪一体化的需求，成为制约国际警务合作发展的瓶颈。尤其是目前跨境电信网络诈骗高发时期，只有进一步完善各国在打击电信网络诈骗方面的国际警务合作机制，才能将藏匿于国外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五、我国与缅甸缅北地区国际警务合作的有益探索（一）“一带一路”实现经济共赢近年来，缅北地区通常以地下赌博和非法种植农产品等灰色产业为主要经济来源。因此，一方面要积极探索促进缅北地区的经济发展，加大对缅贸易投资，加强“传、帮、带”作用。据商务部统计，随着“一带一路”的不断持续发展，中国与东南亚各国仍然是主要的贸易伙伴，主要进出口电子器件、蔬果、大米、橡胶等货物。另一方面以问题为导向，加强缅北地区经济的引导，以“授之以渔”方式正确引导缅北地区自身的经济“造血”功能，减少经济滞后的问题。缅北地区有着得天独厚的气候环境和与我国相邻的地理优势，盛产稻米、小麦、甘蔗等农作物，这些农产品均可出口到我国，与我国经贸投资合作空间广阔，应鼓励并扶持通过正常经营活动替代灰色种植业及产业。在经济上，援助缅甸实施公路、铁路、港口、电力、通信等基础设施建设发展，通过“一带一路”在缅北地区实现经济共赢模式，开放通商口岸、对缅友好的税收优惠、零关税等优惠政策，这样不仅实现了双边经济共赢，还能促进多维度的警务交流合作。（二）积极探索与缅北地区多边合作新思路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缅在实现经济共赢、维护两国人民利益、促进和平稳定等方面取了很大成效，同时两国之间的警务合作也得到了长足发展。中国企业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解决了所需所困，促进了与各国的交流与合作。2 0 2 1 年，辽宁省总商会就向“一带一路”柬埔寨国家警察总署捐赠2 万美元、2 5 万桶消毒酒精、2 0 万只口罩；我国广州卫富科技开发公司走出国门，向马来西亚、以色列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警用装备服务。以上数据足以说明，“一带一路”合作共赢的优势之处，不仅是正式的执法机构对接开展警务合作，还可以鼓励中国企业、商会在国家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参与缅北地区经济建设发展，推动实现双边共赢。（三）全方位加强国际警务合作机制随着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全球蔓延，跨境诈骗犯罪快速增长，全方位的国际警务合作是未来发展趋势。然而，就现阶段而言，我国与缅甸的国际警务合作机制有待完善与提高。一是应以“国际刑警组织平台”和“澜沧江一湄公河综合执法安全合作中心”成功联合执法为契机，一方面定期召开联席会，以会谈会唔、多方合作通报和情报信息共享等方式，预防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等案事件发生；另一方面是建立电子信息交流系统平台，便于沟通协调证据交换、犯罪嫌疑人引渡等方面的工作机制，进而有效开展多层次的警务合作，发挥打击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的重要作用。二是加强国际警务合作经验交流。以东南亚执法合作机制为例，依托中国与东盟建立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对持有旅游护照或短期探亲护照的人进行定期出人境查控，一旦超期滞留，即协调驻外使领馆与当地警方进行统一协作部署，不给违法犯罪分子提供任何滋生违法犯罪的环境，并且发现一起打击一起，让犯罪分子产生畏罪心078GO编辑：周暹）YUWAIJINGWU域外警务理。同时，针对电信网络诈骗这类犯罪形式，建立长期有效的警务合作机制，果断摧垮国内外的诈骗窝点，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六、结语随着互联网产业的快速发展，受经济利益的驱使，不法分子从易到难、从无到有的教程式专业培训，不断更新换代电信网络诈骗手法，致使国内案发率居高不下，并向境外蔓延。因此，从源头治理新型网络电信网络诈骗至关重要。目前，在东南亚部分国家内部战乱和局势多变的形势下，短时间内难以完全根除跨境电信网络诈骗违法犯罪。但鉴于缅北地区的生活习惯、语言文化、通用货币、网络通信、地理环境与我国相似的历史渊源，一方面在“一带一路”促进经济发展的背景下，加强对缅北地区的贸易投资，促进其经济发展，进而取代其他灰色产业的经济地位；另一方面，不断创新警务合作机制，加强与缅甸多边交流与合作，创建情报信息平台与共享机制，建立打击、止付、抓捕、警员交流协调等一体化智能系统平台，探索新形势下与缅北地区的警务合作，加强双方多领域的正式与非正式合作，从而拓宽打击治理跨境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现实路径。G（本文系2 0 2 2 年度四川警察执法研究中心科研项目“网络新型电信网络诈骗犯罪全球蔓延背景下防范对策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项目编号：JCZFQN202202)注释：打击电诈这一年：破获案件3 7 万余起发案数持续下降.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2 0 2 1-1 2-3 1.https:/wwW 0 1 7.4.任文华，通信网络诈骗案件的分析与侦查：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出版社，2 0 1 5.魏风娇王慧顾洪杰，防范和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研究.现代商贸工业，2 0 2 1.9.马梅娟.犯罪注地效应理论浅析一一以东南亚部分地区电信诈骗犯罪为例.上海公安学院学报，2 0 2 0.3.宗会明郑丽丽“一带一路”背景下中国与东南亚国家贸易格局分析.经济地理，2 0 1 7.8.黄德凯裴耘.新冠疫情下“一带一路”国际警务合作进展、问题及对策.公安教育，2 0 2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