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反帝思想探析%281919—1927%29.pdf

2 0 2 3年1月 第4 1卷 第1期合肥师范学院学报J o u r n a l o fH e f e iN o r m a lU n i v e r s i t yJ a n.2 0 2 3 V o l.4 1N o.1 详参唐宝林的 陈独秀全传(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 0 1 3年)第2 2 6至3 9 8页;肖贵清的博士学位论文 陈独秀政治思想研究(东北师范大学2 0 0 4年);张永的 国际指示、工农运动与中共的转型困境 1 9 2 7年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新探(安徽史学2 0 1 8年第6期);周利生、刘坚的 早期中共党人对“反帝”的认识(1 9 2 11 9 2 7)兼论国共党内合作(党史研究与教学2 0 2 1年第3期)等。收稿日期2 0 2 2-0 9-0 5 作者简介彭瑞康(1 9 9 5),男,安徽亳州人,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中共党史教研部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新民主主义革命史。陈独秀反帝思想探析(1 9 1 91 9 2 7)彭瑞康(中共中央党校 中共党史教研部,北京1 0 0 0 9 1)摘 要陈独秀在创建中国共产党、参与国民革命的实践中形成了比较完整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思想:反帝的原因在于帝国主义侵略导致中国苦难;反帝的对象是一切帝国主义国家,而非英、法、美、日等个别帝国主义国家;反帝的动力包括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等革命势力;反帝的手段为通过召开国民会议,实现全民的联合大暴动。陈独秀早期反帝思想具有鲜明的个人特点,包括着眼于全人类的解放、强调人民群众的作用、排斥军队及军事行动等。关键词陈独秀;反帝思想;中国共产党;共产国际;国民党 中图分类号D 2 3 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 6 7 4-2 2 7 3(2 0 2 3)0 1-0 0 4 1-0 6 帝国主义列强与封建军阀是近代中国祸乱之源,反帝反封建是中国近代民族民主革命的基本任务。其中,封建军阀是首当其冲的革命对象,帝国主义则是军阀背后的支撑力量。陈独秀的反帝思想在五四运动中开始萌芽,在共产国际的指导下与国民革命的实践中,他深化了对帝国主义的认识,最终形成了反帝思想。学界关于这一专题的研究,大致有:研究陈独秀接受共产国际指导、开展反帝斗争的若干史实;介绍陈独秀反帝反封建的国民革命思想的曲折发展及其原因;讨论陈独秀在国民革命时期右倾机会主义的形成原因及后果;对早期中国共产党人如何认识反帝问题作总括性分析等。以上研究对陈独秀反帝思想均有涉及,但未进行专门探析。本研究以唯物史观为指导,梳理陈独秀早期反帝思想的形成过程和主要内容,对其特点进行分析,有利于深化对陈独秀及中国共产党早期历史的研究,同时也展现出中国近代社会的复杂性与革命的艰巨性。尤其要强调的是,研究陈独秀的反帝思想并不是将反帝与反封建割裂开来,而是在坚持二者统一性的基础上,将研究精细化、具体化。一、陈独秀反帝思想的形成过程陈独秀的反帝思想诞生于列强侵华攫取利益、国人反抗争取独立的现实中。随着形势的发展,陈独秀完成了向马克思主义者的转变、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并接受共产国际的领导、见证了国民革命的勃兴与落幕。在此过程中,陈独秀反帝思想逐渐成熟并深刻影响着中国近代革命的进程。(一)在五四运动中初步形成晚清深重的民族危机使陈独秀产生暴力反抗的思想。近代以来,列强对华连续发动战争,不平等条约接踵不断。中国的关税、司法、路矿等权利落入外人之手,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资本主义因素滋长起来。世界资本主义在2 0世纪初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列强之间的矛盾愈加激化,对中国的侵略程度不断加深。1 9 0 4年,日、俄为争夺东北霸权而在中国领土开战,清政府竟宣布局外中立。在此“中国不胥沦于异域”1之时,陈独秀开始考虑国家的前途命运问题,由习传四书五经的秀才变为反抗清政府的“乱党”,希冀以暗杀、拒俄等行动实现民族独立。自此,陈独秀逐渐走上革命的道路。陈独秀的反帝思想在五四运动中初现雏形。1 9 1 4至1 9 1 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国家瓜分世界和争夺霸权的必然结果。中国作为战胜 国,本以为能 取回被列强 掳走的权益。1 9 1 9年2月,巴黎和会否决了中国提出的收回权利的要求。陈独秀“公理战胜强权”2的梦想破灭了。14随后,南北和会在上海召开,意图说和北京政府和广州军政府,未果。陈独秀终于醒悟,不论是世界和平还是人类幸福,均不可仰赖政客们的谈判讨论,而是要依靠“全世界的人民都站起来直接解决”34 6 1。在五四运动中,陈独秀印发传单、上街演讲,号召“学界、政客、商人、劳工、农夫、警察、当兵的、做官的、议员、乞丐、新闻记者,都出来反对日本及亲日派”4。此时,陈独秀已经形成全体国民以直接行动反抗列强侵略的思想。但他直观地判断封建军阀是中国外政失败、内政动荡的根源,帝国主义则是次要因素,未将反帝与反封建联系起来,呼吁国民把斗争的矛头对准卖国政府,而非“几个官员或日本人”5。(二)在建党实践中得到发展陈独秀在1 9 2 0年成为马克思主义者,为他创建中国共产党、接受共产国际领导奠定了思想基础。1 9 1 9年年底时,陈独秀对马克思主义已有所了解,但尚未认同。他宣称“不情愿阶级斗争发生”,而是希望资本主义“渐渐消灭”6。1 9 2 0年2月,陈独秀与李大钊开始商讨建立共产党的问题,随后在上海发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系统研究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9月,陈独秀公开表达“用革命的手段建设劳动阶级的国家”7的主张。1 9 2 1年1月1 6日,陈独秀在广州公立法政学校演讲,介绍了各种社会主义流派,明确表示 赞同马克思 主义 及“布 尔 什 维 克党”8。建党初期,陈独秀反帝思想在共产国际的理论指导下得到发展。1 9 2 0年代,随着十月革命引起的欧洲无产阶级运动高潮渐退,列宁将目光投向东方,揭露资产阶级的欺诈性及帝国主义的侵略性,提出共产国际要支持落后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1 9 2 1年6月,共产国际代表马林抵达上海,带来了共产国际二大关于联合落后国家与殖民地共同反对世界帝国主义、援助民族民主革命的文件。9、1 0月间,陈独秀与马林多次会谈,最终接受了共产国际对中共的领导。1 9 2 2年3月中旬,陈独秀听取张国焘关于第一届远东劳动人民大会的汇报,获悉共产国际认为中国应聚焦于国共合作,开展反侵略和反军阀的斗争。马林也向陈独秀建议,中共应在保存组织的前提下,在国民党内开展政治活动。陈独秀接受了共产国际将帝国主义与封建军阀并列的提法,希望“全体国民共同协力与军阀及外力奋斗”9;但对国民党的革命性与组织力极不信任,表示国共两党宗旨大相径庭,反对加入国民党。随着时局的发展,陈独秀接受了共产国际的要求,同意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1 9 2 2年4月,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面对英、日帝国主义扶植军阀、挑动内战的现实,陈独秀意识到开展国民革命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转变了对国民党的态度。1 9 2 2年6月1 5日,陈独秀指出,军阀与国际帝国主义相互勾结是中国内忧外患的源泉,邀请国民党等团体建立民主联合战线。7月1 6日至2 3日,中共二大在陈独秀的主持下召开。大会明确了中共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通过了建立“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1 0的决议。8月2 2日召开的西湖会议决定,中共党员在国民党改组的条件下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等旋即依议加入国民党。这一时期,陈独秀接受了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指导,深化了对帝国主义侵略严重性的认识,把国民党纳入反帝的革命阵营。同时,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思想开始形成,依据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局势的判断,提出“一切工作归国民党”1 1的观点,致力于“复活国民党”1 2和扩大国民党组织的工作。(三)在国民革命中趋于完整国共合作实现后,陈独秀的反帝思想进一步发展,将反帝的权重提升至反军阀之上。在共产国际代表鲍罗廷的斡旋下,中共协助改组国民党。1 9 2 4年1月,国民党一大召开。大会提出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形成,国民革命正式开端。为了论证国民革命的合法性,陈独秀以日本的议会斗争为例,指出民族民主革命必须依靠“议会外的革命行动”1 3才能完成,而革命的最大障碍便是帝国主义。陈独秀罗列各国侵华的斑斑劣迹,指出帝国主义“比军阀更是仇敌”,是主宰中国政治、经济的支配力量。因此,为了挽救国家危亡、获得政治自由、实现经济发展,“反抗帝国主义的列强,比反抗军阀更为紧要”1 45 3 1。五卅运动掀起了国民革命的高潮,使陈独秀反帝思想走向成熟。1 9 2 5年5月1 5日,上海日商棉厂工人、中共党员顾正红被日本资本家杀害,成为五卅运动的导火索。1 9日,陈独秀指示各级党组织发起反日运动,“向日本帝国主义者加以总进攻”1 5。2 8日,中共中央与上海地执委召开联席会议,决定发动群众,组织工商学联合会,开展罢市、罢工、罢课运动。随后,五卅运动爆发。6月6日,陈独秀总结经验,指出“一切帝国主义者”在侵略中国方面是一致的,“反对帝国主义”与“中国民族自由运动”是一24致的。要求“全国的学生、工人、商人同时起来向一切帝国主义者进攻”,并注意“监察大商阶级中途和帝国主义者妥协”。表示革命的最终目标是“推翻全世界一切帝国主义”1 62 5 4,而现阶段的要求则是惩办凶手、收回租界、取消列强在华特权等。在国民革命的实践中,陈独秀阐明了反帝的对象、动力和目标等基本问题,意识到反帝运动需要明确的路线和详细的策略,标志着陈独秀反帝思想的成熟。1 9 2 6年秋,北伐战争正式开启,革命阵营与帝国主义-封建军阀联盟展开激烈交锋。陈独秀更多地关注于群众运动及北伐战争等革命实践,在思想上也愈加右倾,再鲜有迸发反帝思想的火花。二、陈独秀反帝思想的主要内容反帝是中国近代革命的基本任务之一,具有长期性和复杂性。陈独秀经过实践锻炼和理论思考,逐渐形成了比较完整的反帝思想,回答了关于反帝的原因、对象、动力、手段等基本问题。(一)反帝的原因其一,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压迫真实存在,“决不是什么过激派所捏造的海外奇谈”1 62 5 2。其二,从帝国主义侵略的直接危害来看,“中国若不急谋剧烈的反抗”,迟早要被列强“分管或共管”1 7。军阀以帝国主义者为后援,统治着半殖民地的中国。“列强不是靠军阀而存在,军阀却是靠列强而存在的。”1 45 3 0帝国主义列强则把中国当作“共同掠夺的市场”1 54 4 8,通过军阀,维护其“在中国的特殊势力”1 83 5。可以说,正是帝国主义侵略导致了中国的政局黑暗、民生凋敝。其三,从中华民族的长远发展来看,帝国主义列强阻断了中国“维新自强的一切道路”1 9。在经济上,帝国主义通过殖民政策,为资本主义制度续命,企图使中国“永远为消 费国家,永 远 为 他 们 的 市场”1 83 5。在政治上,帝国主义与军阀相互勾结,容不下“民主分子”与“民主政治”2 0,更不会允许中国建设社会主义和实现彻底解放。为了实现民族独立和解放,必须打倒帝国主义。(二)反帝的对象反帝的对象是一切帝国主义国家,既不仅仅是“哪一个帝国主义的国家”2 14 4 6,也并非一切外国及外国人。一方面,一切帝国主义国家都是中国反帝斗争的对象。“始终压迫中国的死敌”英国、鼓吹“大亚细亚主义”的日本、自称“中国人之好友”的美国以及暂时 无 力 顾 及 远 东 的 法 国 等“一 切 帝 国 主 义者”1 62 5 2-2 5 3,在剥削与侵略中国方面是一致的,因此都是反帝斗争的对象。企图在帝国主义国家间取巧钻营,依赖外国打击另一外国,只能是不彻底的革命,甚至革命阵营也会被列强以巧言分化。同时,陈独秀承认反帝运动有“缓急轻重之别”2 2,可以制定恰当的策略,利用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反帝并非排外,不能“笼统的排斥一切外国及外国人”。对于“援助被压迫的民族”的苏联,应当与之联合,向帝国主义者作战;对于德国、奥地利、土耳其等非帝国主义国家,也可以进行“和平通商”1 62 5 2,乃至于“结成联合战线,抵抗帝国主义之进攻”。另外,陈独秀十分赞同“中日平民的亲善”2 3,欢迎帝国主义国家无产阶级以及其他被压迫民族对中国反帝斗争的“精神的援助”2 4。(三)反帝的动力反帝的动力是全体国民。陈独秀始终强调全体国民联合起来,形成强大、统一的革命势力。其中,工人、农民和小资产阶级是反帝联合战线的主力军。工人在心理上是“不妥协的革命者”2 5,在客观上富有革命的力量,因此成为反帝斗争中“现实的最彻底的有力部分”2 6。农民中有半数是无地的佃农,“是工人阶级最有力的友军”2 7,应将他们引导至反帝的革命旗帜下。小资产阶级不是一个独立的阶级,包括学生、小商人、自耕农、手工业者等范畴。学生群体不如“工人、农民有阶级的战斗力”,却“比任何阶级都易于倾向革命”,身负“唤醒”和“连锁”“有战斗力的各阶级”2 8的重任。小商人、自耕农及手工业者受“帝国主义之工商业”挤压而濒于破产,因而也会“行向革命”2 9。在陈独秀看来,资产阶级是领导反帝斗争的“统率”,这是他右倾思想的具体表现。陈独秀承认资产阶级力量弱小,无法独自承担反帝的任务,需要与无产阶级“携手进行”3 0。同时指出资产阶级不可避免地带有妥协性,会阻碍反帝斗争深入开展。尽管如此,陈独秀还是将无产阶级的角色限定为监督其他阶级的“督战者”3 1。即使是在共产国际强调革命的“领导权应当归于工人阶级的政党”3 2、党内其他同志要求争取“革命运动的领袖”3 3地位之时,陈独秀也仅是提出小心资产阶级“中途和帝国主义者妥协”1 62 5 4,而不敢带领无产阶级与之争夺领导权。34(四)反帝的手段反帝的手段是召开国民会议,“实际上是集中民众势力行向革命的道路”。陈独秀对国民会议作了比较完整的设计和构想。在构成上,国民会议包括全国的“商会、工会、农会、学生会及其他职业团体”3 4,以此代表全社会各革命阶级的利益。在行动上,通过国民会议,国民代表商定国家的大政方针和内外政策,进而否定北洋政府的合法性,颠覆军阀及帝国主义的统治秩序。在作用上,国民会议为民众提供政治活动的机会,可以将民众动员起来,形成“全国工人、农民、兵士之联合的大暴动”3 51 4 0的局面;即使未能借此完成反帝的任务,也可以给民众“革命需要的教训”3 6。陈独秀关于国民会议的主张带有明显的右倾机会主义色彩。他认为,只有由人民团体直接选出的国民会议,才能“代表人民的意思与权能”3 7、解决中国的政治问题;主张由国民党召集国民会议,以扩大国民党的民众基础、摆脱军事专政的面貌。三、陈独秀反帝思想的特点陈独秀的反帝思想以共产国际理论为背景,结合他多年革命的亲身经验及对现实条件的深刻思考,呈现出关注世界革命、重视民众力量、排斥军事行动的特点。(一)着眼于全人类的解放陈独秀接受列宁关于民族和殖民地问题的理论,承认中国的反帝斗争属于“广大的世界革命之一部分”3 8,以全球视野思考反帝问题。其一,陈独秀深切关怀其他国家的民族解放运动。1 9 2 4年2月,陈独秀高度赞扬土耳其的凯末尔革命。中国和土耳其是东方“两个老大病夫”,土耳其驱逐“勾结帝国主义”的基督教势力、“否认列强之治外法权”3 9为中国作了很好的榜样。同年,陈独秀支持蒙古国的民族独立运动。他认为中国对蒙古的主权、对朝鲜的宗藩同样属于帝国主义式的压迫,并表示既然我们不愿被帝国主义压迫,也就不应去压迫他人。陈独秀甚至提出“尊重蒙古民族的独立自治,反对北京政府派兵收蒙”才是“堂堂正正的民族主义”4 0。如今看来,这种观念可谓匪夷所思,但在当时帝国主义统治世界、民族解放蓬勃兴起的历史背景下,这种对其他落后民族的关怀、对全人类前途命运的考量,尽管难说是否有益于中国革命,但确实显示出陈独秀的格局高度与人性光辉。其二,陈独秀强调中国应与世界反帝力量结合。1 9 2 6年,面对国家主义者“关起门来独立革命”的主张,陈独秀依据共产国际“联合欧洲工人运动和东方民族解放运动”4 1的观点,结合中国在世界革命中的地位及自身的力量,对其作出有力回击。陈独秀指出,国际帝国主义建立在剥削“本国工人阶级”及掠夺“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弱小民族”的基础之上,造成“整个的世界革命状况”。中国的民族解放运动正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既不能排斥“全世界的同情援助”,以彻底的“独立运动”实现“独立之目的”;也不应“自己不必努力”而坐待世界资本主义崩坏。中国的民族主义者应该与“被压迫国家的解放运动”和“各帝国主义国家内的工农阶级解放运动”积极配合、携手共进,对抗“统治全世界的国际帝国主义”。直到“完成整个的世界革命”4 2,中国才能摆脱帝国主义压迫,实现民族独立。(二)强调人民群众的作用五四运动之前,陈独秀便十分重视民众的力量。经过共产国际的理论指导,陈独秀愈加强调人民群众在反帝斗争中的决定性作用。陈独秀曾认为,中国可以依靠人民的“直接行动”实现救国。1 9 0 4年3月3 1日,陈独秀受日俄战争的刺激,撰文揭露各国瓜分中国的罪恶,呼吁人们“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认为只要大家“齐心竭力 办 起 事 来”,就 能 富 国 强 兵,再 不 惧“洋 人 欺负”4 3。1 9 1 9年,北京政府在巴黎和会上遇挫时,陈独秀放弃对帝国主义的幻想,疾呼“人类真正幸福非全世界的人民都站起来直接解决不可”34 6 1。五四运动一周年之际,陈独秀在中国公学发表演讲,赞扬“直接行动”的精神,即“不诉诸法律,不利用特殊势力,不依赖代表”,称唯有如此才能驱散“社会国家的黑暗”4 4。建党时期,陈独秀提出中共应坚持“完全独立的立场”“只维护无产阶级的利益”4 5的观点。这是由于他对马克思主义及中国国情的理解和把握不够准确。随着列宁主义不断传入,陈独秀意识到全民齐心奋斗的重要性,强调“一切劳苦群众”4 62 6 8都应该加入反抗国际帝国主义侵略的斗争。1 9 2 2年年底,陈独秀参加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大会首次直接就中国问题作出专门决议,明确提出“只有彻底的、吸收最广大群众积极参予斗争的革命路线”4 7,才能解除帝国主义对落后国家和民族的压迫。陈独秀接受了这一观点,更加坚信人民群众的伟力。1 9 2 3年6月,陈独秀在广东高等师44范学校发表关于社会主义的演讲,指出中国劳动阶级的“目前工作”是“做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的国民革命”,为此需要“团结民众的势力绝不与任何帝国主义、任何军阀妥协”4 8。1 9 2 4年9月,面对国民党右派攻击民主革命统一战线,陈独秀重申中共“建设革命力量于农民工人等一切民众”的主张,认为“中国各阶级革命份子”4 9都应该集合起来一起奋斗。1 9 2 5年五卅运动中,陈独秀批评上海总商会在与北京政府的交涉中“离开民众团结背叛民众利益”5 0,以至于挫伤了人民的反帝情绪。(三)排斥军队及军事行动陈独秀亲历北洋军阀带来的祸乱,对军人极不信任,在反帝革命中总是回避或排斥军事问题。陈独秀对军人印象不佳,对军事在反帝斗争中的作用也充满疑虑。1 9 1 8年7月,陈独秀针对南北军阀混战的局面,直言“中国要想政象清宁,当首先排斥武力政治”5 1。不久后,更是将军人、官僚、政客并 称 为“三 害”,称 所 有 的 军 人“都 不 是 好 东西”5 2。尽管陈独秀曾提出军人有新旧之别,还希望“广东军人能为中国军界开一新纪元”,但他并未根本改变军人“十分为害于社会”5 3的观念。如此激愤的言语当然是出于对政局的不满及对军阀的厌恶,但这种观念也为陈独秀排斥军事话题埋下伏笔。在中共二大确定反帝反封建的“最低革命纲领”后,陈独秀提出中国民主革命的方式应是以“政党政治”代替“军阀政治”4 62 7 0,完全未提及军事问题。国共合作初期,陈独秀坚持认为,“有了强大的革命党”之后才有资格和必要建立革命军队和革命政府,主张国民党“停止军事行动及放弃广州政府”3 51 3 7。在五卅运动中,陈独秀批评了“以武装暴动来救此危机”的意见,指出反帝斗争还未到“直接武装暴动的时期”5 4。北伐战争是革命势力与军阀的正面交锋,本应受到支持与鼓励,陈独秀却始终对北伐态度消极。国民政府宣布北伐之初,陈独秀便提出时机尚未成熟。随后,陈独秀更是直呼反对北伐战争,以至于引起国民党的强烈抗议。在北伐战争势如破竹之时,陈独秀不得已承认“军事行动的工作是要居很重要地位”,但也是为论证“民众的力量”5 5而服务的。陈独秀反对北伐的原因,一方面是他认为国民党应当先“肃清内部”5 6再着手北伐;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不自觉地排斥军事行动的思维惯性。针对中共的军事工作,陈独秀也是心存抵触。蒋介石在五卅运动中见识到中共强大的动员能力,表露出将共产党员排挤出军队的企图。周恩来、陈延年等人针对此状,提出中共应建立独立领导的革命武装。陈独秀则坚持不愿在军事方面有所行动,否定了这项提议。1 9 2 6年9月,陈独秀又以中央通告的形式明确要求中共“在国民革命军中不发展党的组织”5 7。直到1 9 2 7年年初,陈独秀还声称中共不打算开展“与帝国主义者直接的武装冲突”5 8,甚至称收回英租界的武汉工人是“侵略者”5 9。应当说,排斥军事问题,是陈独秀反帝思想的重大缺陷。参 考 文 献1 安徽爱国会知启M/张湘炳,蒋元卿,张子仪.辛亥革命安徽资料汇编.合肥:黄山书社,1 9 9 0:1 6 7.2 陈独秀.揭开假面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9 1.3 陈独秀.两个和会都无用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陈独秀.为山东问题敬告各方面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6 9.5 陈独秀.对日外交的根本罪恶:造成这根本罪恶的人是谁?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6 5-4 6 8.6 陈独秀.实行民治的基础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9 4-5 0 5.7 陈独秀.谈政治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2 9-4 0.8 陈独秀.社会主义批评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1 8-1 3 3.9 尚贤堂黄庞追悼会情形M/刘明逵,唐玉良.中国近代工人阶级和工人运动:第四册.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 0 0 2:1 8 4-1 8 5.1 0 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决议案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6 4-6 6.1 1 蔡和森.论陈独秀主义M/蔡和森.蔡和森文集:全2册(下).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0 0 8-1 0 3 7.1 2 中央通告第十三号:国民党改组及收回海关主权问题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2 1 0-2 1 2.1 3 陈独秀.日本之政局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5 4 8-5 4 9.1 4 陈独秀.一九二三年列强对华之回顾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5 3 0-5 4 0.1 5 中央 通 告 第 三 十 三 号:发 动 反 对 日 本 帝 国 主 义 的 大 运 动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4 1 7-4 1 8.1 6 陈独秀.上海大屠杀与中国民族自由运动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541 7 陈独秀.太平洋会议与太平洋弱小民族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2 0 3-2 0 7.1 8 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1 9 陈独秀.帝国主义的列强与军阀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7 6-3 7 7.2 0 陈独秀.可怜的伸手派M/蔡和森.红藏:进步期刊总汇(1 9 1 51 9 4 9):向导:1.湘潭:湘潭大学出版社,2 0 1 4:1 8 3.2 1 陈独秀.世界革命与中国民族解放运动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4 3-4 4 9.2 2 陈独秀.日本大灾与中国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5 6.2 3 陈独秀.平民的中日亲善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7 1.2 4 陈独秀.今年双十节中之广州政府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1 3-3 2 0.2 5 陈独秀.中国国民革命运动中工人的力量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9 6-1 9 7.2 6 中国共产党党纲草案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1 3 5-1 4 3.2 7 陈独秀.中国共产党对于目前实际问题之计划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2 9 1-2 9 7.2 8 陈独秀.青年们应该怎样做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7 1-4 7 2.2 9 陈独秀.俄罗斯十月革命与中国最大多数人民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5 7-1 5 9.3 0 陈独秀.资产阶级的革命与革命的资产阶级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4 7-3 5 3.3 1 陈独秀.二十七年以来国民运动中所得教训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6 9-1 7 8.3 2 布哈林.布哈林对共产国际执委会东方部给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代表大会的指示草案的修正案M/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 究 部.联 共(布)共 产 国 际 与 中 国 国 民 革 命 运 动(1 9 2 01 9 2 5).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 9 9 7:2 5 4-2 5 5.3 3 瞿秋白.自民权主义至社会主义M/瞿秋白.瞿秋白文集:政治理论编: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9 0-2 2 2.3 4 陈独秀.本报三年来革命政策之概观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2 9 6-3 0 2.3 5 陈独秀.国民党的一个根本问题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6 陈独秀.国民会议及其预备会议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6 2-1 6 3.3 7 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之主张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3 0 3-3 0 8.3 8 对于民族革命运动之议决案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3 2 9-3 4 1.3 9 陈独秀.土耳其放逐教主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5 7 3-5 7 4.4 0 陈独秀.美国侵略与蒙古独立M/陈独秀.陈独秀文章选编(中).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 9 8 4:5 4 0-5 4 1.4 1 晓流.东方各民族代表大会对东方各族人民的宣言J.国际共运史研究资料,1 9 8 5(3):2 1 4-2 2 5.4 2 陈独秀.世界革命与中国民族解放运动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4 3-4 4 9.4 3 陈独秀.瓜分中国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0-1 2.4 4 陈独秀.五四运动的精神是什么?:在中国公学第二次演讲会上的讲演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8-9.4 5 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M/中央档案馆.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一册(一九二一一九二五).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9:6-9.4 6 陈独秀.对于现在中国政治问题的我见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7 关于东方问题的总提纲M/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文献资料选辑(1 9 1 71 9 2 5).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 9 9 7:3 5 5-3 6 6.4 8 陈独秀.关于社会主义问题:在广东高师的讲演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4 0 1-4 2 1.4 9 陈独秀.我们的回答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2 0-1 3 0.5 0 陈独秀.我们如何应付此次运动的新局面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2 6 2-2 6 3.5 1 陈独秀.今日中国之政治问题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0 5-3 0 8.5 2 陈独秀.除三害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6 4-3 6 6.5 3 陈独秀.欢迎新军人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0 1-1 0 2.5 4 陈独秀.我们如何继续反帝国主义的争斗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2 7 5-2 8 0.5 5 陈独秀.什么是帝国主义?什么是军阀?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3 7 0-3 7 4.5 6 陈独秀.肃清内部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1 5 4-1 5 6.5 7 陈独秀.陈独秀给各级党部的信:对于扩大党的组织的提议M/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央档案馆.建党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一九二一一九四九):第三册.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 0 1 1:4 2 4-4 2 5.5 8 陈独秀.英国帝国主义最近对中国进攻政策M/陈独秀.陈独秀文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1 3:5 9 4.5 9 李立三.党史报告M/中央档案馆.中共党史报告选编.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 9 8 2:2 0 4-2 7 7.(责任编辑 钱立青)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