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pdf

英语研究（第十八辑）语言研究 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量子语言学的理论与实践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之一。作者简介：王仁强，男，四川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教授，博士，博导，主要从事词典学、认知语言学、语言类型学和语料库语言学研究。尹 蕊，女，四川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博士生，西南林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词典学、认知语言学和外语教学研究。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王仁强 尹 蕊、（四川外国语大学 词典学研究所，重庆；西南林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摘 要：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面临重重困难。本文运用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的超学科方法论，对汉英词典中“瘫痪”“治疗”类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进行了调查。调查发现：不同汉英词典中相同词条的词类标注分歧率高达，同一部词典中部分具有对称语义关系词条的词类标注存在矛盾，部分词条的微观结构表征违背兼类与词频的相关性原则和“词类对译”原则，部分配例与词类标注不协调。研究表明，现有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之所以准确度不够高，是因为受到唯科学主义的束缚，而拥抱超学科方法论（量子思维）方为出路。关键词：汉英词典；医学词条；词类标注；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超学科性 ：，“”“”，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 ，“”，：；引言词类一直被认为是汉语语法研究的老大难问题（陆俭明，：）。在汉英词典编纂中，汉语词目的词类标注牵一发而动全身，直接影响微观结构中的义项设立、译义和配例（王仁强，；王仁强 等，）。黄锦鸿（）讨论了汉英词典医学术语译名的规范化问题，但没有探讨医学术语词条的词类问题。初步浏览汉语语料库和汉语 汉英词典中的一些医学术语的词类判断，我们发现不少困惑。以中医术语“食疗”为例，国家语委现代汉语通用平衡语料库都将其标注为名词，比如：（）近年来，该 院 专家、教授 在 努力 发挥 祖国 医药 防治 疾病 功能 的 同时，还 把 中药 用于 食疗。（）对于 老人 常 吃 的 蜜饯，他们 也 适当 地 加 放 药物，使 之 具有 食疗 的 妙用。然而，在现代汉语词典（第 版）和现代汉语规范词典（第 版）中，“食疗”却都被标注为动词（详见表）。表 汉语词典中“食疗”的微观结构汉语词典微观结构现代汉语词典（第 版）动 中医指通过饮食调养身体，治疗疾病。现代汉语规范词典（第 版）动 中医指在饮食中有选择地食用某些食物以强身防病。如食用羊肝来明目，多吃芹菜来平衡血压。在汉英词典中，“食疗”的词类判断不仅与汉语词典迥异，而且汉英词典之间也存在差异：新世纪汉英大词典（第二版）和汉英词典（第 版）把“食疗”处理为动名兼类词（尽管义项顺序有别），而新时代汉英大词典（第 版）虽然把“食疗”标注为动词但提供的却是名词性对应词（见表）。英语研究（第十八辑）表 汉英词典中“食疗”的微观结构汉英词典微观结构新世纪汉英大词典（第二版）动 ；名 汉英词典（第 版）名 简食物疗法【中医】；动 ；新时代汉英大词典（第 版）动；：对病人采用 词类分野往往是词典微观结构义项编排的首要原则（，：）。正如吴景荣（：）在总结汉英词典（第 版）编纂经验时所言，“如果汉语发生问题，词典的基础就会动摇”。从“食疗”在汉语 汉英词典和汉语语料库中的词类判断分歧就可见一斑。有鉴于此，本文拟系统探究汉英词典医学术语词条在词类标注上所存在的问题，在深入挖掘背后原因的基础上提出改进思路。研究设计 理论基础鉴于过去百年词类研究主要受制于唯科学主义（牛顿思维）的影响（王仁强，），本研究的理论基础是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王仁强，）。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秉承量子思维和超学科研究方法论，兼顾概括词和个体词的词类范畴化，因而有助于指导我们对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进行研究。具体而言，鉴于词是人类语言的量子（，），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认为：个体词是一阶定域实体，其词类是言语个体在特定语境使用中实现的词性（粒子态），遵循经典逻辑，可根据言语个体在特定语境下运用形态句法手段所表达的语用功能和呈现的概念表征（语义事件）进行综合判断；概括词是非定域的抽象实体，其词类体现为隐性的社会事实，具有活用甚至兼类等多功能潜势（叠加态），符合量子逻辑；从个体词创新用法中的词类到概括词常态用法的词类是一个不连续的规约化过程（量子跃迁），因而概括词的词类判断应基于大型语料库的使用模式调查，根据个例频率、类型频率、时间跨度和使用语域进行规约化判断（尤其是前两个标准）。词典选取本项研究拟选取四部中型权威汉英词典作为研究对象，即新世纪汉英大词典（第二版）（以下简称新世纪）、汉英词典（第 版）（以下简称汉英）、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汉英翻译大词典（以下简称汉英翻译）和新时代汉英大词典（第 版）（以下简称新时代）。鉴于汉英词典的编纂往往会选取汉语词典作为蓝本或者参考，我们选取了两部汉语词典作为对照，即现代汉语词典（第 版）（以下简称现汉）和现代汉语规范词典（第 版）（以下简称现汉规范）。数据收集与处理根据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词典中的词条就是概括词，而在语料库特定语境中使用的词就是个体词。（）词条选择：鉴于医学词条主要涉及疾病与治疗，本项研究选取汉英 汉语词典收录的“瘫痪”和“治疗”相关医学词条（以下简称“目标词”）开展深入研究。六部词典共涉及 个目标词，其中“瘫痪”相关词条 个（“瘫痪”“产瘫”“单瘫”“风瘫”“疯瘫”“假瘫”“截瘫”“面瘫”“脑瘫”“轻瘫”“全瘫”“软瘫”“偏瘫”），“治疗”相关词条 个（“治疗”“磁疗”“电疗”“放疗”“光疗”“化疗”“蜡疗”“镭疗”“理疗”“泥疗”“沙疗”“食疗”“水疗”“氧疗”“医疗”“鱼疗”“浴疗”“诊疗”“足疗”“热疗”“药疗”）。（）语料选用：北京语言大学语料库中心（，）汉语语料库总字数约 亿字，包括报刊、文学、综合、古汉语和对话等多领域语料，是可以全面反映当今社会语言生活的大规模语料库。依据语料库使用模式分析（，），在语料库中检索目标词。基于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调查目标词在语料库中的使用模式，并将分析结果与词典微观结构表征进行系统对比。具体研究问题（）汉英词典中目标词的词类标注现状如何？汉英词典间是否存在分歧？（）汉英词典与汉语词典对于目标词的词类标注是否存在分歧？（）汉英词典中目标词的微观结构是否遵循了“词类对译”原则？其配例是否与词类标注协调？（）汉英词典对目标词的词类标注与语料库调查结果匹配度如何？研究结果 目标词在汉英 汉语词典中的词类标注现状 汉英词典中目标词的词类标注情况如表 所示，汉英词典倾向于将目标词标注为名词（平均占比），其次是动词（平均占比），但词典之间差异很大。具体而言，标注为名词占比最高的是汉英翻译（），最低的是新时代（）；标注为动词比例最高的是新时代（），最低的是汉英翻译（）；标注为兼类词占比最高的是汉英（），最低的是汉英翻译（）。英语研究（第十八辑）表 汉英词典中目标词的词类标注情况词典单类兼类动词名词名动动名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合计新世纪汉英汉英翻译新时代平均 在共同收录的 个目标词中，四部汉英词典也倾向于标注为单类词，其中标注为单类名词的略高于单类动词，但词典之间的标注迥异。具体而言，标注为名词占比最高的仍然是汉英翻译（），最低的是新时代（）；标注为动词比例最高的是新时代（），最低的是汉英翻译（）；标注为兼类词占比最高的是汉英（），最低的是汉英翻译（）。详见表。表 汉英词典中共同收录目标词的词类标注情况词典单类兼类动词名词名动动名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合计新世纪汉英汉英翻译新时代平均 汉语词典中目标词的词类标注情况现汉和现汉规范收录的目标词都是 个，主要标注为单类动词（平均占比），其次是名动兼类词（平均占比），没有标注为名词的。详见表。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表 汉语词典中目标词的词类标注情况汉语词典单类（动词）兼类（名动）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合计现汉现汉规范平均 在共同收录的 个目标词中，两部汉语词典标注为单类动词的比例要远高于标注为名动兼类词（）。详见表。表 汉语词典中共同收录目标词的词类标注情况汉语词典单类（动词）兼类（名动）频数（个）比例（）频数（个）比例（）合计现汉现汉规范平均 目标词在汉英 汉语词典中的词类标注分歧情况 目标词在汉英词典之间的词类标注分歧情况如表 所示，四部汉英词典共同收录的 个目标词中，居然有 个在词类标注上不一致，分歧率高达。表 汉英词典中目标词词类标注分歧情况对比序号 词条新世纪汉英汉英翻译新时代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瘫痪截瘫轻瘫治疗磁疗电疗放疗光疗化疗理疗食疗水疗医疗英语研究（第十八辑）目标词在汉语词典之间的词类标注分歧两部汉语词典共同收录的 个目标词中，只有 个在词类标注上存在分歧，分歧率为。如表 所示，两部汉语词典对“偏瘫”和“放疗”的释义相近，但词类标注明显矛盾：现汉把“偏瘫”标注为动词，而现汉规范则把“偏瘫”标注为名动兼类词；现汉把“放疗”标注为名动兼类词，而现汉规范则把“放疗”标注为动词。表 汉语词典中“偏瘫”和“放疗”的微观结构对比词条现汉现汉规范偏瘫动 身体一侧发生瘫痪，多由脑中风等导致脑组织损伤引起。也叫半身不遂。名 半边身体瘫痪的病症，多由脑部疾病引起。也说偏枯。动 患偏瘫再不动手术，就可能。也说半身不遂。放疗 名 放射疗法的简称。动 用放射疗法治疗，特指治疗恶性肿瘤：癌肿切除后又进行。动 放射治疗的简称。利用放射线（如 射线）破坏或抑制癌细胞生长，是治疗恶性肿瘤的主要方法之一。目标词在六部汉英 汉语词典之间的词类标注分歧情况如表 所示，六部词典共同收录的 个目标词中，只有“诊疗”的词类标注完全一致，分歧率高达。表 汉语 汉英词典中目标词词类标注情况对比序号词条现汉现汉规范新世纪汉英汉英翻译新时代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瘫痪截瘫治疗磁疗电疗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续表）序号词条现汉现汉规范新世纪汉英汉英翻译新时代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单类兼类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名词动词名动动名放疗光疗化疗理疗食疗水疗医疗诊疗 汉英词典中目标词的微观结构表征问题深入分析各部汉英词典目标词的微观结构，我们发现以下三个方面问题：违背兼类与词频的相关性原则；词条（义项）译义违背“词类对译”原则；配例与词类标注不协调。违背兼类与词频的相关性原则汉语概括词的兼类与词频呈正相关（王仁强、周瑜，），然而汉英词典对某些目标词的词类标注却明显违背了这条原则。比如，根据国家语委发布的现代汉语常用词表（第 版），“化疗”“理疗”和“食疗”明显是低频词（频序分别为：、和）。然而，如表 所示：一方面，汉英词典总体上倾向于把它们表征为名动兼类词（其中，新世纪汉英和新时代三部词典表征为名动兼类词，汉英翻译则表征为单类名词），另一方面，对于“治疗”这样一个高频词（频序：），汉英词典却倾向于把它表征为单类词（其中，新世纪汉英和新时代三部词典表征为单类动词，汉英翻译则表征为动名兼类词）。英语研究（第十八辑）词条（义项）译义违背“词类对译”原则双语词典在译义过程中必须坚持“词类对译”原则（，：；黄建华，：；王仁强，）。汉英词典基本遵循这条原则，但也有部分目标词的译义违背了这条原则。比如，在汉英中，“医疗”“药疗”“热疗”和“偏瘫”都被标注为动词，但其对应词分明都是名词性的，而“镭疗”标注为动词，但采用了混合译义（一个是动词对应词，另一个是名词对应词）。章宜华（：）认为，混合译义违反“词类对译”原则，会给用户理解和生成造成困难。同理，在新时代中，“磁疗”“电疗”“食疗”都被标注为动词，但其对应词也分明都是名词性的。详见表。表 汉英词典违背“词类对译”原则的情况汉英新时代偏 瘫 （半 身 不 遂）动【医】；磁疗 动（医）：仪 药疗 动 简 药物治疗：接受 电疗 动（医）：短波 超短波 热疗 动 ；学 食 疗 动：对 病 人 采 用 医 疗 动 ；镭疗 动【医】；配例与词类标注不协调配例要与词类标注相协调（郭锐，；王仁强，）。虽然这几部汉英词典的多数配例都遵循了这条原则，但也存在不协调之处。比如，在新世纪中，“接受放疗”置于“放疗”的动词义项之下，而“接受化疗”和“接受理疗”却被置于“化疗”和“理疗”的名词义项之下，详见表。表 新世纪中配例与词类标注不协调的情况【放疗】动 ：接受 ；使用 过程 两次 是利用高能光束定向消灭人体中的癌细胞来有效治疗癌症。【化疗】名 简称：一个疗程 接受（）化学疗法动 ，【理疗】名 简称：接受 进行 物理疗法动 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 基于语料库的目标词词类标注调查结果我们根据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在本体论上明确区分了个体词和概括词，在认识论上严格按照个体词和概括词的词类判断程序，基于语料库对目标词的使用模式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目标词的兼类情况高达，数量由多到少依次是名动形兼类词、名动兼类词和名形兼类词；所有的目标词均有名词用法，且有 个是单类名词，没有单类动词。详见表 和表。表 语料库中目标词词类标注情况单类兼类类别名词名动名形名动形合计数量比例（）表 基于语料库的目标词条词类标注情况词条名词动词形容词词条名词动词形容词词条名词动词形容词瘫痪偏瘫沙疗产瘫治疗食疗单瘫磁疗水疗风瘫电疗氧疗疯瘫放疗医疗假瘫光疗鱼疗截瘫化疗浴疗面瘫蜡疗诊疗脑瘫镭疗足疗轻瘫理疗热疗全瘫泥疗药疗软瘫 讨论 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质量评价基于上述调查，可以形成以下三个基本判断：（）在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上，汉英词典之间、汉英词典与汉语词典之间分歧率高。四部汉英词典之间的分歧率高达，六部汉语 汉英词典之间的分歧英语研究（第十八辑）率更是高达。总体而言，无论汉语词典还是汉英词典都表现出单类概括词的倾向（即兼类词比例低），尽管汉英词典倾向于将其标注为单类名词，而汉语词典则更倾向于标注为单类动词。（）现有汉英词典和汉语词典的词类标注与语料库调查结果相比差异悬殊。一是语料库调查结果显示兼类词比例实现了倍增（达到），二是名词标注大大增加（所有目标词都有规约化的名词用法，其中一半还兼属其他词类）。换言之，本项调查中的汉英 汉语词典词类标注（乃至整个词典的微观结构表征）的质量堪忧。（）汉英词典中部分医学词条的微观结构表征呈现明显的问题，诸如违背兼类与词频的相关性原则和“词类对译”原则，配例与词类标注不协调等。王仁强（）基于词典大数据的调查发现：一方面，当时出版的汉英词典在涉专词条的词类标注上分歧突出（占分歧词条总数的）；另一方面，汉语词典在词类标注上并不能为汉英词典编纂者提供充分参照。本项调查显示，尽管又过去了近 年，以医学词条为例，最新出版的汉英词典在涉专词条的词类标注质量上并未得到实质提升，现汉和现汉规范这样的权威母语词典依然不能作为汉英词典编纂者的充分参照。原因分析我们认为，汉英词典医学词条在词类标注方面之所以存在上述问题，主要是因为受到唯科学主义（经典牛顿思维）的束缚，缺乏超学科方法论（量子思维）的关照。从本体论看，对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很大程度上依然秉持单层静态的词类现实观，无视词类问题具有波粒二象性（即词类既是概括词的分类，又是个体词的分类，两者相辅相成、互为补充），忽视概括词在频繁使用中可能涌现的衍生词类。王仁强（）指出，从本体论看，世纪以来的词类研究基本上都主张单层词类现实观，要么认为词类是概括词的分类，要么认为词类是个体词的分类。结构主义语言学认为，词类是概括词的分类（，：），而这种观点也得到汉语界的普遍认同（朱德熙 等，：；郭锐，：；陆俭明，：）。相反，生成语法（含分布式形态学）和构式语法则认为，句法语境中使用的个体词才有词类属性，概括词没有词类属性（，；，；，）。熊仲儒（：）指出：“分布式形态学认为包括印欧语在内的所有语言的实体词在词库中都没有词类，但在句子中会最终获得词类。”此外，主流词类观还认为，词类是一个词（即概括词）先验存在的固有属性，否认言语主体通过使用而对个体词和概括词语法属性的建构作用。郭锐（：）强调：“词的词类性质的差异先于词的分布的差异，词的词类性质是词固有的，而不是在使用中临时产生的。”不过，王仁强（：）指出，词类是在使用中产生的，只不过从个体词创新用法中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的词类到概括词常态用法的词类是一个不连续的规约化过程。概括词的词类体现为言语社群交际过程中（主主互动和主客互动）自组织而涌现的社会事实。概括词往往会因语法隐喻和语法转喻而衍生新的功能义项（王仁强，），而科学语篇往往通过语法隐喻（名化）方式生成科技术语（，：）。王仁强、黄昌宁（）发现，因语法隐喻而衍生的自指义项在汉语词典中的遗漏情况较为突出。我们认为，对于汉语这种缺乏屈折形态标记的分析语（孤立语），汉英词典编撰者之所以普遍遗漏医学词条衍生的词类属性（尤其是名词属性），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他们受到上述词类本质观的束缚。从逻辑看，多数学者固守经典逻辑，忌讳对多功能的医学词条作兼类词处理。主流观点提出兼类词要尽可能少的“简约原则”（朱德熙，；吕叔湘，；沈家煊，），其中沈家煊（：）还明确指出兼类说会带来逻辑上的谬误。王仁强（：）认为，为了保持所谓理论上的自洽，多数学者选择削足适履，对概括词的词类区分尽量遵循经典逻辑的同一律（即一词一类）。然而，逻辑并不限于经典逻辑。王仁强（）基于量子思维和超学科的方法论指出，个体词的词类判断遵循经典逻辑，但概括词的词类判断遵循量子逻辑（涵中逻辑），词典中的兼类词所呈现的正是社群词库中概括词语法属性的线性叠加，符合量子逻辑（尽管不符合经典逻辑）。我们认为，之所以语料库调查结果显示现有汉英词典医学词条兼类词的数量被大大缩水，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编纂者受到主流词类观所主张的“简约原则”（经典逻辑）的影响。从认识论看，由于单层词类本质观和经典逻辑的束缚，现有汉英词典医学词条在词类标注中所坚持的兼类要少的“简约原则”体现了还原论、确定论和线性因果论的思想。“语法研究的成果，特别是对词类的认识，很自然地会在词典编纂中体现出来。”（姚小平，：）本体论上的单层静态词类观往往把概括词恒定不变的抽象语义当作词类判断标准，忽略言语个体和言语社群在词类范畴化中的主体作用，忽视概括词与个体词词类的异同（王仁强，：），这在汉语、英语等缺乏屈折形态的分析语中展现得更为突出。施密德（，：）指出：“学界普遍认为，当一个概括词在不添加形态标记的情况下就从一种词类转换到另一种词类时，其词类保持不变。”汉语界学者也普遍认为，有动作意义的词即使作主宾语，其初始的动词性质依然保持不变，这其实是为了满足确定性的要求（即一词一类）和还原论的要求（个体词的词类概括词的词类）。鉴于现汉把“动词”定义为“表示人或事物动作、存在、变化的词”，我们发现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存在遵循所谓“词义不变，词类不变”的“简约原则”，倾向于把“瘫痪”“治疗”类词条处理为单类动词：四部汉英词典中，单类动词比例为，而两部汉语词典中单类动词比例更是高达。不过，基于语料库使用模式的调查发现，“瘫痪”“治疗”类词条中兼类词占比高达，且都有名词用法。之所以现有汉英词典的英语研究（第十八辑）词类标注更接近于语料库调查结果，很可能是因为有英语作为参照语言的缘故。正如托马斯基克（，：）所言：“任何一部双语词典从某种真正意义上讲都是对比词汇研究的习作。”从价值论看，由于没有注意本体论中词类的波粒二象性问题，现有汉英词典医学词条在词类标注上对概括词的词类判断主要沿袭经典逻辑，在认识论上受制于还原论、确定论和线性因果论，最终导致其词类判断结果出现不少分歧或错漏，导致词典微观结构表征不够准确完整，自然难以很好地满足用户的编码和解码需求。结语综上所述，汉英词典医学词条在词类标注问题上的困境正是现代汉语词类研究困境的真实写照。现代汉语词类研究无疑深陷唯科学主义（牛顿思维）的困境，在本体论、逻辑、认识论和价值论上存在明显的缺陷和不足，导致汉英词典词类判断不够准确，人为削减兼类词数量，部分违背兼类与词频的相关性原则，部分违背词目 义项翻译的“词类对译”原则，出现配例与词类标注不协调等问题。鉴于语言是复杂的适应系统，词是人类语言的量子，词类问题具有波粒二象性、态叠加等类量子属性。因此，拥抱量子思维，兼容牛顿思维，积极运用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的超学科方法论，将有助于汉英词典词类标注问题的早日解决，有助于实现汉英词典编纂的高质量发展。参考文献 ，？，（）：，：，（），：，：，（）：，（），：，：，（）：，：，超学科视域下汉英词典医学词条的词类标注研究 ，：（）：，：，：，郭锐语文词典的词性标注问题中国语文，（）：郭锐现代汉语词类研究（修订本）北京：商务印书馆，黄建华改进双语词典的翻译辞书研究，（）：黄锦鸿大型汉英词典医学术语译名的规范化探析 以“术语在线”为参照鲁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李尔钢兼类词的义项设置和词性标注问题辞书研究（）：陆俭明现代汉语语法研究教程（第 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吕叔湘通过对比研究语法语言教学与研究，（）：沈家煊我看汉语的词类语言科学，（）：沈家煊名词和动词北京：商务印书馆，王仁强认知视角的汉英词典词类标注实证研究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王仁强论双语词典学的“词类对译”原则四川外语学院学报，（）：王仁强科学主义词类研究的方法论困境 语言学量子转向系列论文之二外语教学，（）：王仁强唯科学主义语言学的方法论现代外语，（）：王仁强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的超学科方法论外语教学，（）：王仁强，黄昌宁从双层词类范畴化理论看现代汉语自指词项的兼类问题外国语文，（）：王仁强，罗扬认知词典学研究前沿探析英语研究，（）：王仁强，周瑜现代汉语兼类与词频的相关性研究 兼评“简略原则”的效度外国语文，（）：王仁强，霍忠振，邓娇新世纪汉英大词典（第二版）兼类词表征策略研究外国语文，（）：吴景荣评 年版汉英词典外语教学与研究，（）：熊仲儒构建符合汉语实际的语法研究中国社会科学报，（）姚小平汉英词典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汉英词典（第三版）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章宜华计算词典学与新型词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朱德熙，盧甲文，马真关于动词形容词“名物化”的问题北京大学学报（人文科学），（）：朱德熙语法讲义北京：商务印书馆，朱德熙现代汉语语法研究北京：商务印书馆，编 辑：冯 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