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理论与实证分析.pdf

第 23卷 第 1期2024 年 1 月Vol.23 No.1 Jan.2024北京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Beijing Jiaotong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Edition）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理论与实证分析刘志彪a，郭梦华b（南京大学 a.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b.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8）摘要：把扩大内需战略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有效地结合起来，是新形势下适应经济高质量发展、加速构建双循环格局的战略倍增选择。从动态演进的视角看，“需求创新”之间存在良性循环的互动机制。实施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探索这一良性互动机制提供了现实基础。要依托国内市场高水平“引进来”，背靠国内市场大规模地“走出去”，在开放中实施基于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为我国在新一轮经济全球化中创造新的竞争优势。关键词：扩大内需；创新驱动发展战略；高水平开放中图分类号：F1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06（2024）01-0037-12一、引言2023 年 5 月，习近平在主持召开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时强调，要用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把扩大内需战略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有机结合起来。这一新的提法所体现的战略思路，是对过去把扩大内需战略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起来的改革实践的深化，也是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历史和理论逻辑的进一步延伸，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意义和政策价值。2016年以来，党中央面对新常态下经济收缩的现实情况，启动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针对国内过剩产能等带来的严重结构性矛盾，通过“三去一降一补”等一系列措施，有效淘汰了很大一部分低端落后产能，同时腾出资源积极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等高技术产业。毫无疑问，这个战略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也出现了许多需要面对和解决的新问题。如在当今复杂的国内外政治经济形势下，影响和制约我国发展的最重要问题是如何维护产业链供应链安全、实现科技自立自强，这些新的任务和目标要通过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来实现。因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被赋予了新的内涵，这就是我们要高度重视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基于此，我们可以通过扩大内需战略，从市场需求规模和结构方面消化过剩产能、拉动产业升级、激活发展动力；同时，也需要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优化供给结构、实现供需平衡、提升发展质量。在此基础上，还需要把这两个战略有机、有效地结合起来。即要实施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实现两者互动、相互支撑。一方面，要利用市场的聚合力、引力去拉动科技创新，加快科技成果产业化步伐；另一方面，要通过科技创新提高生产率、降低成本、优化产品质量和供给结构，进而扩大市场需求，以科技革命推动结构转型和经济增长，实现经济的高质量发展。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人们开始重视探讨如何更多地利用本国市场实现增长的问题，因此，内需规模扩大与创新水平提升之间的关系问题，就成了一个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但是，这些研究绝大多数是从微观企业角度展开的，主要分析市场规模与企业创新的相关性关系1-2。也有部分研究从宏观角度分析内需与创新之间的关系，如易先忠等3（2022）从消费者粘性、本土偏好、本土市场互动以及本土需求异质性四个角度，分析了后发大国实现创新的重要机制，发现了超大规模的市场需求的作用，但收稿日期：2023-10-26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内需主导型全球价值链视角下构建 双循环 新发展格局研究”（21ZDA007）。作者简介：刘志彪，男，南京大学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产业经济、中国经济。郭梦华，女，南京大学商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产业经济、中国经济。北京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是，这些研究一般没有区分外需与内需对创新贡献的差别问题。也有相关文献分析了创新的扩大内需效应：技术创新能够打破产业、部门乃至产品的边界4，带来产品开发、生产工艺、组织变革以及商业模式等不同方面的创新5，推动产品迭代和更新6，满足市场日益增长的智能化个性化高端化需求。此外，企业实现创新发展能够颠覆传统的产业开发、生产、销售等流程7，实现柔性化智能化的流程管理，同时运用大数据技术匹配碎片化的供需信息8，灵活调整自身产能，进一步扩大内需。已有研究关于需求影响企业创新行为的机制解释，主要是基于“本土市场效应”和“需求引致创新”理论，论证市场规模促进技术进步的程度问题。“本土市场效应”认为，庞大的内需市场一方面能够虹吸全球高端资源，为企业的研发创新活动提供丰富且优质的资源条件9-10；另一方面，能够吸引更多国外企业加入本国市场，通过“竞争效应”和“学习效应”从两个方面提升企业的创新动力和能力11。“需求引致创新”理论认为，新技术主要是在较大市场规模和利益驱使下产生的，大国市场所带来的需求规模扩张，能够激发企业开展研发创新活动的热情，倒逼企业进行研发创新以获取新的比较优势12-13。但是，现有文献很少区分“市场换技术”与“市场促创新”的差异。上述研究为本文提供了理论基础和经验借鉴。不同于已有研究偏向于从企业角度研究内需与创新的单向联系，本文从宏观上总结了扩大内需战略与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之间的相互决定关系和内在机理，通过对国内外典型事实的实证分析，证实了“需求创新”之间存在良性互动作用机制。在此基础上，本文还指出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并非要抛弃外需和出口，而是要把国内市场作为战略资源、手段和工具，依托国内市场推动或吸引商品、资源、要素在全球的充分自由流动，在高水平对外开放中实施基于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最后，从宏观中观和微观角度，分别提出实现扩大内需与创新驱动发展之间的双向良性互动的政策建议。二、扩大内需：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动力机制一般来说，创新的动力除了来自创新者的兴趣、利益和使命外，主要来自社会需要尤其是市场需求。需要（或需求）可以通过复杂的传导机制和社会组织形式，把创新者最初的设想和理念转化为现实的财富。2018年 5月 28日，习近平在 在中国科学院第十九次院士大会、中国工程院第十四次院士大会上的讲话 中引用了恩格斯的名言说：“社会一旦有技术上的需要，则这种需要就会比十所大学更能把科学推向前进。”14这句话说明了创新活动往往是出于市场的需要，也说明了让个体或企业作为创新主体的重要性。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由于这类需要主要体现为市场需求，因此，企业适应市场需求是推动科技进步的主要力量。基于现有的理论基础，本文将扩大内需战略的动力机制作用概括为以下五个方面：一是指明方向，市场需求为创新提供了明确的方向和前景。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实质上就是要通过研究和开发活动创造新技术和新发明，并将其市场化以创造经济价值，实现经济发展。因此，企业的创新活动要想获得经济效益，就必须坚持需求导向。从各方公布的科技成果转化数据来看，我国每年的科技成果转化率仅为 10%15%，向现实生产力的转化不畅。由于缺乏对消费者需求的研判或研判失误，科研创新形成的供给与市场导向的需求不对等，造成了严重的创新链与产业链脱节问题。聚焦企业内部的研发行为，有数据显示，约 40%的新产品开发都未能打开市场，更不用说获得相应的市场收益。因此，建立需求导向型的自主创新机制是实现创新驱动发展的关键。如在国家层面，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以服务于军事为前提开展科学研究工作，制定并实施了以曼哈顿计划为首的一系列服务于军事需求的科研计划。坚持需求牵引和问题导向，面向国家安全和社会需要精准识别潜在需求，这一模式随即成为美国推动高新技术发展的经典模式。在企业层面，部分企业将消费者纳入企业开放式创新的过程，通过与消费者互动，精准把握市场需求信息，进而提高创新成果转化率。例如，小米公司在经营过程中十分重视用户需求导向，专门设立市场团队开展市场调研和产品研发，跟进用户的反馈和需求，不断推出符合消费者偏好的产品。这是小米公司连续两年名列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第三的重要原因之一。38第 1 期刘志彪 等：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理论与实证分析二是产生激励，市场需求对创新者的创新行为和研发投入强度提供了巨大的利益激励。需求状况是影响企业效益的关键因素，而企业开展创新行为的终极目的是取得更好的经济效益，因此，市场需求越大，企业开展创新活动的动力就越强。提高市场占有率是经营者提升自身市场地位的手段。在竞争性威胁下，创新是超越竞争对手的有效手段。以扩大市场占有率为目标的企业经营，强化了企业研发对市场需求及开发速度的重视。谋求市场势力的企业可以通过专利保护形成竞争优势，或者通过开发新技术和新产品巩固市场竞争力。以创新型企业为例，关注潜在市场、通过持续创新获得持续收益是创新型企业得以发展壮大的关键。数据显示，专精特新“小巨人”企业中，22%的企业主导产品国内市场占有率超过 50%。市场占有率背后隐藏的是巨大的消费需求，创新成果通过市场需求转化为经济收益，有助于形成“需求-创新”的高水平循环机制。三是促进作用，市场容量变大有利于社会分工，分工有利于促进生产率提升和新技术新工艺新设备新材料运用。就市场规模与分工的关系而言，在传统的经济学理论中，斯密15（1996）认为劳动分工受限于市场规模的大小；杨格16（1996）将社会分工的发展和市场规模的扩大视为同一问题的两个方面；马克思认为社会分工最基本的问题是市场规模促进企业内部分工的最低要求问题。随着市场容量的扩大，地区之间、细分市场之间逐渐建立跨区域的分工协作机制，不断培育专业市场，实现分工的深化和专业化。就分工与创新的关系而言，专业化分工不仅表现在产品的增加，也表现在工序的增加。以浙江的家庭企业和乡镇工业为例，单个家庭专注于某一道工序，操作专门化、简单化、标准化，随之而来的是劳动生产率提高和边际技术改进。当边际技术改进和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大的技术变革就会发生。市场分工网络不断深化的过程也是生产和技术网络形成的过程，这有助于形成以专业市场为依托、以产业集聚为动力、以技术进步为路径的经济发展模式。四是增加压力，市场竞争迫使企业为了避免失败、基业长青而必须始终不断地创新。扩大内需战略意在通过收入增加、分配公平以及完善消费的软硬件基础设施来扩大我国的需求市场。随着购买群体扩大、购买力增加，客观上产品市场的竞争强度会随之增加。Arrow17（1962）从“替代性效应”的角度阐述了竞争程度与企业创新动机之间的正相关关系：新技术和新产品替代冲击的正是在位企业已经形成市场竞争力的技术和产品，有助于打破现有企业的垄断地位，因此，竞争环境下的企业更有动力开展技术创新活动。作为一种有效的外部治理机制，市场竞争不但能够对企业的比较优势、市场份额以及盈利能力产生影响，而且还可以提升企业的创新效率。从外部经济角度来看，激烈的市场竞争有助于形成信息和资源的流通渠道，进而构建一个良好的创新环境。同时，从内部经济角度来看，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与企业的自我激励和创新动力呈正相关。一方面，在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中，只有具备高效创新能力的企业才能在竞争中求生存，谋发展。另一方面，市场竞争进一步强化了管理层对经营绩效的压力，推动其积极寻求研发和激发创新动力。五是引力效应，巨大的市场规模产生的各种商业机会，会对以人力资本为主的创新要素产生虹吸效应，从而通过集聚和溢出效应促进科技创新。人才资源是企业实现创新发展的重要基础和获取竞争优势的核心战略资源。技术要素，尤其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关键技术不但能够推动企业实现创新型发展，而且也是构成企业核心竞争力的重要环节。人才作为智力资源的集中体现，是掌握技术的重要载体，在与企业的其他创新要素结合的过程中，对其他创新要素的能动组织和管理决定了其有效性和利用程度。人才的集聚是影响现代区域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也是创新要素空间集聚与扩散的重要载体。在强调自主技术创新的同时，充分发挥人才要素流动在促进技术扩散中的作用，实现跨区域、跨行业的创新合作，形成区域间的协同创新网络。“扩大内需”指的是扩大国内市场，尤其是需求市场规模。因此，基于内需的创新发展战略就是要利用大国经济市场规模庞大的“虹吸效应”，吸引全球要素，尤其是以高端人才为主的创新要素集聚中国市场，通过收入、福利和社会地位等手段留住人才，通过建设各种内需平台，如以事业平台吸收海外高科技人员加入我国高精尖技术的研发团队，加速发展我国的创新型经济。数据来源：中国政府网，https：/ 年只要是来自市场的需求，无论是内需还是外需，一般都会对创新驱动发展起到上述几个方面的积极作用。不过需要指出的是，在不同的发展背景、发展阶段下，不同来源的市场需求对一个国家创新的促进作用和促进形式还是有很大的差异的。在以出口导向为主要特征的外向型经济阶段，中国积极嵌入全球价值链时，来自本国之外的需求（即外需，或国际外包订单）确实有利于中国企业实现学习模仿型的技术创新，但它却是一种缺乏自主创新支持、过度依赖资源和廉价劳动力的初级阶段经济发展模式，几乎不需要也不可能促进中国企业大量涌现自主创新和自主品牌。如跨国企业把研发设计都做好了，然后把制造加工的订单交给中国企业去完成，后者当然学到了生产能力、工艺技术等方面的知识和诀窍，但是关于全球价值链两端的知识和技能却完全掌控在跨国企业手上，不仅难以实现产业升级，相反还会因为国际发包方常常担心代工的中国企业学习模仿能力太强、存在反超效应而时刻提防，甚至反击、阻碍后者的进步。与此不同的是，来自一个国家内部的内需，将培育出本国发包企业或研发设计生产一体化企业的自主品牌和自主技术，有利于本国企业掌控产业链的关键和高端环节，获取较高的附加值。这是以国内循环为主的发展格局的巨大优势。但是实施以内需促创新战略，需要我们予以高度关注的问题是：以内需为主导加快技术进步，在实践中往往因为发展中国家为了实现其赶超战略的目标，而演变为以“拿来主义”为特征的“以市场换技术”现象，而不是以自立自强为特征的“以市场促创新”现象。因为，前者实现起来简易、简单，时间间隔很短，可以迅速达到高增长路径，但是，最终的结果是市场很难换到真正的高科技技术，有时往往被技术出售者压制在产业链的低端；后者需要经过艰苦的研发和巨大的投入过程，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冒很大的风险来实现自主创新和自立自强。三、创新驱动发展的扩大内需效应：供给面考察把扩大内需战略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有机结合起来，根本还在于这两者关系是相辅相成、互相依赖、相互决定的。一方面，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要扩大内需，另一方面，创新驱动发展从供给方面具有扩大内需的效应。本文从唤醒潜在需求、增加就业岗位、实现市场扩张以及增加总财富四个维度，具体分析创新驱动发展的扩大内需效应如下：第一，创新者可以明确地替消费者或者需求者、使用者以商业化的方式表达出内心的潜在需求。由于知识和信息的不对称，绝大部分消费者或需求者并无可能明确无误地向企业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潜在需求或需要。这种潜在的需要，经常要借助于创新者的发明创造来激发或者唤醒。熊彼特的创新理论18将创新分为五种情况，分别是：产品创新、技术创新、市场创新、资源配置创新和组织创新。其中，产品创新和市场创新都是对消费者潜在需求的发掘，通过开发新产品和新市场创造和引领新需求。回顾历史可以发现，很多具有开创性意义的产品创新都是基于技术进步和发明创造的基础之上的。例如，火车和轮船的发明依赖于蒸汽机的出现，汽车和飞机的发明依赖于内燃机的出现。从逻辑上说，消费需求的升级取决于市场上产品的更新换代，而新产品的上市又取决于技术变革。以人工智能、物联网、云计算为代表的新一代技术已经成为普惠化信息基础设施，带来了消费方式和生活方式的极大转变。例如，5G 技术商用引发了各行各业的数字化变革，使得网课、VR、视频会议和直播等新业态的迸发成为可能，释放了大量消费潜力。第二，各种促进技术进步的创新发明，为世界提供了新种类的商品和服务，提供了更多的获取收入甚至更高收入的就业岗位，由此扩大了市场总规模。以创新发明为特征的技术进步，虽然会直接减少本行业的就业岗位，但它们同时也为社会创造出了许多新的行业和需求，如人工智能，在降低重复程度高的劳动强度、提高生产率的同时，也会增加许多研究型、消费服务类的新岗位。一方面，培育高技术含量的创新型公司，有助于扩大高技术人才和创新型企业家规模，构建中等收入群体在数量上占主体的橄榄型社会结构，这也是扩大市场规模的重要途径。格鲁伯和约翰逊19（2021）研究发现，19471970年美国政府投入大量资金资助基础科学和公共事业研究，由此创造的大量就业机会带来了同一时期中产阶级规模的大爆发；而 70年代之后，随着政府缩减科研投资，中产阶层数量也随之缩减，收入差40第 1 期刘志彪 等：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理论与实证分析距也明显扩大。另一方面，电商、网约车等数字经济不断催生新业态，大批新型就业岗位满足了劳动者灵活就业的需求，进一步增加劳动收入份额，刺激居民消费。与此同时，数字金融的发展通过降低信贷成本，既可以促进现有中小企业的技术研发创新，又能够为万众创业提供更加便利的金融服务，多角度促进城乡居民收入的增加，进一步扩大内需规模。第三，创新提高了社会生产率从而带来市场扩张的机遇。在全球化个性化的技术经济范式兴起的背景下，不断开拓创新的企业能够更好地满足消费者的个性化消费需求，在对消费市场不断细化的基础上实现市场空间的迅速扩张。这一类型的企业创新不仅带来了劳动专业化水平的提升，还有助于借助规模报酬递增效应实现生产效率提升。生产效率的提升往往伴随着有效购买力的增加，进而带来市场规模的扩张。与此同时，生产单位产品或提供单位时间服务的成本大幅度降低，意味着价格的大幅度下降可以成为企业竞争的利器，从而刺激消费者购买和市场需求扩张。据中国医药创新促进会统计，20182022年上市的国产 1类新药，已有 14个在医保准入续约和新增适应症过程中至少降价两次，累计降幅达 70%90%。创新药“以量换价”带来了中国药物销售市场的大幅扩张，使中国一跃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医药市场。第四，创新发展通过改善结构从而带来资源的配置效应上升，增加社会总财富。创新要素能够与传统的生产要素相互赋能重构生产要素体系，实现资源要素配置效率的提升。一方面，研发创新活动所带来的技术升级能够提高传统生产要素的配置效率，是实现传统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的推进器。例如，以大数据、互联网为代表的数字技术能够高效整合生产资料，打破员工之间的时空壁垒，有效矫正资源错配现象。另一方面，技术创新所带来的经济收益前景能够鼓励更多企业加入技术创新的进程中来并形成规模经济效应。创新要素在企业之间流动，加强创新知识的传播，促使传统的单打独斗型创新向联合研发和协同创新转变。当一个社会中因创新而使某行业收益上升，导致资源从低效率行业流入到高收益行业现象增多，整个社会的资源配置效率随之提高，最终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这种结构变动不仅表现为增长效应，而且表现为总市场规模的提高。综合来看，在现代生产函数中，创新驱动的扩内需效应，除了可以如上所述地直接推动经济规模扩张外，还可以在劳动力红利衰减、资本投入边际报酬递减、出口导向红利逐步消失以及制度改革动力减弱的条件下，部分地替代这些增长的动力机制的作用，进入典型的以创新驱动主导的经济运行轨迹。四、内需和创新的关系：国内外典型事实的实证分析（一）国际对比为了从实证方面证实内需和创新的内在关系，本文搜集了世界银行数据库中的最终消费支出总额、资本形成总额、商品进口总额以及服务进口总额，并将其加总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内需规模。基于数据的可得性，利用世界银行数据库中的专利申请受理量测算创新能力。图 1利用世界银行数据库 264个国家和地区的数据，拟合了 20002022年内需规模与创新能力之间的相关关系。拟合线的走向表明，内需规模和专利申请数量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而从散点图可以看出，内需规模与创新能力之间正相关关系对于内需规模大于 50 亿美元的大国经济体来说更加显著。这种正相关关系既表现为一个国家和地区的市场规模越大，本土需求所带来的市场扩张效应就越明显，企业开展研发创新活动的动力和能力越强，进而形成“市场规模大研发动力强创新能力高”的需求侧驱动创新发展的路径。从另一个角度看，内需规模与创新之间的正相关关系，也可以表现为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创新能力越强，商品和服务越具有多样化特征，这有助于企业和消费者之间建立动态可持续的长期交易关系，也能使长尾市场得到充分发展，进一步扩大市场规模。而对于内需规模详见 创新药降价之踵 网易 https：/ GDP 的各项项目中，消费需求可以用最终消费支出总量与货物及服务进口额之和表示，这个指标反映了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所创造的增加值中，用于国内消费的部分以及国内常住居民对国外货物和服务的购买；投资需求可以用资本形成总额来表征，这个指标反映了一个国家（或地区）在一定时期内净增加的固定资产加存货的净变动额。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s：/ 年小于 50亿美元的国家，即小型经济体来说，一方面大部分小型经济体遵循着“国内需求规模较小，专利产出较少”的潜在规律；另一方面，也有部分小型经济体依靠国际市场发展创新型经济。例如，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的新加坡，抓住了全球资本、信息、技术、数据等经济要素流转的关键节点深度参与国际分工，依赖广袤的国际市场不断提高国家创新能力和水平。从发达国家实现创新发展的路径来看，内需规模对于创新的影响表现在创新投入和创新产出两个方面。图 2 从创新投入的角度对比了中国与发达国家及其他发展中国家在内需与研发支出关系中的差异。其中，本文将发达国家选定为具有典型代表性的创新型经济体美国和欧盟；将发展中国家选定人口规模同样超过 10亿的发展中大国印度。美国和欧盟的研究与开发费用支出占 GDP的比重始终处于高位，并且呈现出逐年上升的趋势。与此相对应的，美国与欧盟的人均消费支出也保持在相对较高的水平，二者均呈现出波动增长的变化趋势。中国的人均内需水平以及研发支出占比均呈现出逐年增长的趋势；而印度的人均内需水平随时间增加的趋势较为平缓，研发支出占比呈现出波动中下降的趋势。总体而言，我国的人均内需支出与研发支出占比始终低于美国和欧盟等发达国家，但是高于印度。图 3 从创新产出的角度分析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内需与专利申请量关系的差异。从图 3来看，美国内需规模的上升趋势比较显著，每百万人专利申请量增长缓慢；欧盟的内需规模在波动中呈现较大的增长幅度，由于其内部成员国均为早期发达国家，每百人专利申请量的水平较高且上升趋势明显。就发展中国家而言，中国的人均内需水平和每百人专利申请量均呈现出逐年增长的趋势，其中人均内需水平的增长速度更快。同为发展中国家的印度，无论是内需规模总量还是每百人专利申请量均处于较低水平。欧美国家超大的市场规模可以诱发企业实现技术进步，是因为：第一，欧美大规模的市场容量意味着市场进入的门槛降低，企业大量进入引起市场竞争程度的加强，现存企业的应对策略之一就是通过增加研发投入来逃避竞争，在市场竞争中形成新的优势。第二，欧美作为早期发达国家和经济体，民众的收入水平高、购买力强，这意味着欧美两个经济体的最终需求规模位于世界前列，消费需求多元化，消费结构高级化。一方面，企业创新的过程就是为满足消费者多元需求而开展技术研究、工艺开发和产品开发的过程。另一方面，消费结构升级所带来的先发性需求是企业创新的源泉，不仅能够开发新产品和新服务，更能够开发新业态、新平台。例如，新能源汽车就是抓住了前瞻性用户对于智能化和科技感的前瞻性需求，从而占据智能汽车市场的霸主地位。第三，欧美基于广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https：/ 1全球国家内需规模与创新能力的散点图42第 1 期刘志彪 等：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理论与实证分析阔的国内市场对全球高级要素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据美国信息技术创新基金会（ITIF）2016 年的调查数据显示，美国有 35.5%的技术创新者是海外移民，另有 10%的人在美国出生，但父母中至少有一人来自其他国家。与此同时，欧美在创新型经济发展过程中，也带来了市场规模的扩大和内部需求的增加。首先，欧美等发达国家通过技术创新能够满足并扩大现有的市场需求，开拓更广阔的市场空间。例如，美国于20世纪 90年代率先开发了水平钻井、水力压裂等页岩气开采的关键技术，推动了页岩气产量的突飞猛进，美国能源自给率稳步提高。2021年，美国成品油已然成为仅次于汽车的美国第二大出口商品。其次，发达国家通过将技术创新和产品创新相结合，能够开发新的商业模式和应用场景，引领新需求。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的到来，不少行业领先者都在抓住时机通过创新服务、内容和应用巩固自身的行业地位，开拓更大的市场份额，同时也能够引领消费结构升级。例如，深受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拖累的欧盟紧紧抓住数字化转型的浪潮，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大力推动欧盟数字化进程。欧盟凭借其庞大的数字消费市场，发挥“布鲁塞尔效应”，致力于参与和主导数字领域的标准制定，其标准化的数字化转型也有利于与外部经济体开展有序合作，进一步开拓国际市场。图 2代表性国家的人均消费与研发支出占比走势图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图 3代表性国家的内需规模与每百万人拥有专利申请量走势图资料来源：世界银行数据库。43北京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二）国内现状图 4 描述了我国 19942021 年间内需规模、国内消费需求、投资需求以及进口总额的变化趋势。可以看出，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融入全球化发展之后，我国经济实现了高速发展，内需总额、国内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以及进口总额均呈现出逐年增长的趋势。而且，我国的国内消费需求规模最高，投资需求规模次之，进口需求规模最小，可见我国的内需主要是靠国内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拉动的。图 5 绘制了国内消费支出、资本形成总额以及进口总额相对于国内需求总额的比重。从占比来看，我国国内消费率呈现出“M”型的变化趋势，与之相对应的，进口率呈现出较为对称的“W”型变化趋势；而资本形成率在 2008年之前呈现出较为波动的增长趋势，2008年之后略有下降，但是总体趋势较为平稳。首先，从国内需求和进口需求的变化趋势来看，随着中国加入 WTO，与国际市场的经贸往来增多，国内消费需求呈现下降趋势，于 2005 年进入平台期；而进口总额逐渐攀升，于 2006 年达到巅峰。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机的爆发对于国内消费需求和进口需求都是一次重创，凸显出国内市场对于大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基于此，“十二五”规划将扩大内需，尤其是扩大消费需求作为经济发展的第一要务。同一时期，我国的国内消费规模和内需规模都实现了加速增长。其次，从投资需求占比来看，我国是典型的投资拉动型经济，以高铁为代表的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为我国的经济增长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与此同时，资本深化也带来了劳动生产率和资本回报率的提升，从资源配置角度拉动我国经济增长。在此基础上，本文利用 STATA 软件绘制拟合线分析了内需规模与创新驱动发展水平的相关性关系，拟合线的斜率越高，变量间的相关性越强。其中，内需规模用内需规模水平表示，并将其拆分为国内消费规模水平、投资规模水平以及进口规模水平；创新驱动发展水平用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和创新收益三个维度衡量。其中，创新投入水平用一个地区的研究与开发费用支出（亿元）衡量；创新产出水平用专利申请受理量（万件）衡量；创新收益水平用技术合同成交额（亿元）衡量。从图 6（）-（）可以看出，无论是内需规模、国内消费规模、投资规模还是进口规模均与 R&D 支出、专利申请量以及技术市场成交额呈现出正向的相关关系。其中斜率最高，即相关性最强的是 R&D 支出与内需规模，其次为专利申请数与内需规模。值得注意的是，当内需、消费、投资以及进口规模增长到某一个水平时，专利申请量和技术市场成交额所表征的创新发展能力与内需规模的拟合斜率超过 R&D 支出与内需规模的拟合斜率。这意味着当内需规模达到一定水平之后，其与创新产出和创新收益的相互促进效应强于创新投入。也就是说，每增加一定量的市场规模能够孕育更多的创新产出，取得更大的创新收益，而非投入更多的研发支出；数据来源：中国统计年鉴，经手工整理而得。https：/ 5我国 19942021年消费、投资及进口占比趋势图图4我国19942021年内需、消费、投资及进口总额趋势图44第 1 期刘志彪 等：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理论与实证分析而创新产出和创新收益也能进一步壮大市场规模，开拓市场空间。此外，拟合线的走势呈现阶梯形，即当内需规模、消费规模和投资规模提高到一定程度时，表征创新发展水平的变量与内需规模、消费规模和投资规模拟合线的斜率更高，相关性更强。这意味着实现创新驱动发展的当务之急是扩大消费需求，提高需求质量，基于足够规模的本土高端需求，刺激企业开拓创新，形成“市场需求-企业研发-市场交易-企业再创新”的良性循环机制。五、基于内需的高水平开放：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基点实施基于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基本目标是要重塑我国经济发展的动力机制，不是不要外需和出口，而是要针对国际循环为主的缺陷，把基于出口导向的经济全球化战略转型为基于内需的高水平开放战略，并在这个过程中推动创新驱动发展，这将为我国在新一轮经济全球化中创造新的动态竞争优势20。1.要依托国内市场高水平“引进来”。在基于内需的经济全球化中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就是要充分利用全球优质要素发展自己，更多地争取全球高级的创新要素，提高对创新要素的全球配置能力，加速发展我国的创新型经济。“引进来”的重点是全球领先的技术、知识和人才。“引进来”的目的是要将这些技术、知识和人才最大限度地融入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的进程中来，改造落后的传统产业，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我国经济的创新驱动发展。例如，我们可以通过逆向发包方式，利用我国强大的内需吸收发达国家的智力和智慧，让它们以互利方式为我国产业升级提供技术设计和解决方案，并在这个过程中培训我国产业技术人才队伍。“逆向发包”也可以是走出去投资的方式，通过雇佣所在国的工程技术人员，让他们为中国企业在国内市场竞争提供技术研发、产业创新服务。在消费结构转型升级的过程中，应当借助国内市场对高端科技要素的强大吸引力来实现企业从参与全球价值链（GVC）迈向参与全球创新价值链（GIVC）。国内价值链的主导者更有能力利用国内市场的强大吸引力，通过高薪图 6四种需求规模趋势图及其与创新能力的拟合图45北京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4 年聘请国外优秀人才或直接在海外收购研发型企业的方式，引入全球领先的高端生产要素，形成全球高端要素为我所用的良性格局。2.背靠国内市场大规模地“走出去”。在背靠国内市场“走出去”的过程中，可以从以下三个角度塑造中国企业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优势。首先，鼓励我国有国际竞争力的品牌企业积极参与境外基础设施和产能合作，推动我国高铁、电力、通信、工程机械以及电子信息、新能源车和新能源电池等走向世界，如此既能向市场潜力巨大的新兴市场延伸，又有助于消化国内的过剩产量；其次，依托我国市场规模迅速成长的“母市场效应”，能够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形成对国外先进生产要素的巨大吸力，虹吸全球高级人才和高端技术服务于国内企业的研发创造活动；最后，可以鼓励我国一部分有竞争力的产能企业参与其他自由贸易区等的区域投资，增加中国企业进出口活动，增强我国与其他国家的经济联系。推动跨国公司，尤其是民营跨国公司占据创新价值链高端地位，关键在于通过市场进入与并购活动实现资产聚集与集中。首先，需要打破国家垄断，实施对外资、国有资本和私人资本一视同仁的国民待遇，以便让私营公司在竞争性行业中获得机会。其次，应鼓励有潜力的民营企业在国内市场开展并购活动，扩大民营企业规模，打造具有市场控制力和比较优势的大型企业集团，为其打入国际市场秣马厉兵。3.在国内市场容量的支撑下，建设有利于创新驱动的现代产业链和产业组织。现代化的产业链和产业组织有利于实现创新驱动发展的市场环境和制度。根据实践经验，现代产业能够有序高效运行依赖于如下形式的垄断竞争市场环境：首先，企业能够自由地进入和退出该行业；其次，该行业存在一些具有支配地位的巨型企业；最后，行业中还存在大量专精特新中小企业，这些专精特新企业市场地位平等，竞争充分，并且为行业内的巨型企业提供配套服务。这样既有助于巨型企业发挥稳定市场和竞争秩序的作用，又能为专精特新企业提供自主创新的市场应用场景。为了建设这样的市场格局，政府需要通过竞争政策给予大力支持，以充分发挥国内市场容量超大的优势以及内在调节作用。作为最大的转轨国家，我国的市场竞争规范才刚刚起步。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我国的竞争政策并不是要反高科技领域的市场垄断，而是要鼓励高科技领域中企业的合作研究和收购兼并活动，改变我国市场结构高度分散的现状。同时要让一部分国有企业退出一部分竞争性高科技领域，均衡国有企业与非国有企业之间的竞争条件，降低非国有企业进入高科技产业的壁垒。六、以扩内需战略推动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政策取向把扩大内需战略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有机结合起来，需要相关政策方面的系统设计和顶层设计，至少要在扩大内需与创新驱动两者之间形成良性互动、相互促进的联动效应。在宏观层面上，以实现技术创新和提高生产率为基础，实现劳动者的收入和福利水平不断提高。不断提高劳动者的收入和福利水平是扩大内需的出发点和直接途径。但是，如果这种扩大没有以技术创新和生产率提升为基础，扩大内需就是建立在虚幻的沙滩上，最终与扩大内需的初衷相去甚远。作为一种倒逼产业升级和扩大内需的机制性手段，随着经济发展不断地提高劳动者收入、福利和安全的保障底线，是可以作为政府处理上述矛盾问题的政策启动点来考虑的。发达国家进入以消费为中心的现代增长轨道的实践也证明，提高劳动者收入、福利和安全的保障底线，可以产生良好的扩大内需的宏观效应。这需要政府把职能转向公共服务作为基本的制度保障，一方面，政府应充分发挥研发补贴政策的杠杆与引导作用，并制定相应政策完善市场竞争环境、融资环境与监管机制，通过宏观调控助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落地。另一方面，政府应加大教育、医疗、公共基础设施支出的投入力度，增加城乡居民的可支配收入，通过增加居民消费间接为企业开展研发活动提供资金来源。同时，要大力实施就业优先战略和万众创业政策，鼓励发展中小企业，扫除就业障碍和就业歧视，营造职业平等的就业环境，在政策方面加大对低收入居民创业就业的倾斜力度。还要积极破除改革妨碍劳动力自由流动的体制机制，实现劳动力和人才的跨区域、跨行业流动，为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提供人才支持。最后，通过不断完善金融市场体系，拓宽金融产品、租赁、不动产等增收渠道，规范发展银行和证券交易市场，吸收居46第 1 期刘志彪 等：基于扩大内需的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理论与实证分析民储蓄存款和投资，增加居民收入的同时便利企业融资，有效引导社会资金流向企业研发活动，促进企业创新。在中观层面上，以形成垄断竞争市场的格局为基础，让大型特大型企业尤其是国有企业充当产业链“链主”，为上游大量的专精特新中小企业或隐形冠军进行技术创新提供来自国内市场需求的商业化场景。具体来说，“链主”企业作为行业的成功示范、发展动力和创新引力，能够通过创新示范、知识溢出、技术关联等渠道，破解关键要素供需失衡、核心技术“卡脖子”等难题，提高传统要素与创新要素的配置效率。通过企业联盟或并购活动，链主企业可以推动产业链的现代化和实现创新的协同发展。与此同时，“链主”企业能够基于其影响力，在高端要素的集聚和资源的整合分配方面发挥作用，形成以“链主”企业为核心、以专精特新企业为支撑的动态企业联盟。在企业联盟中，链主企业发挥资源统筹作用，协调各种要素在专精特新企业之间的有序流动和共享，这有助于提高联盟中各成员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同时，以链主企业为核心的企业联盟之间的知识溢出和技术共享创造了开放式联合创新模式，为联盟内的中小企业增加了创新渠道、分散了创新风险、降低了创新成本，由此，创新的成功率和市场转化率都能得到较大提升。在微观上，以补贴消费者（使用者）为主实现企业技术和市场双重追赶。中国式现代化需要实现技术和市场的双重赶超。只有实现了技术追赶，市场追赶才有现实的基础；只有实现了市场追赶，才能为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