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特点和趋势.pdf

76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特点和趋势*a王琪（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事务中心北京100717）提 要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国际科学技术组织，自成立之初就认识到术语的重要性，积极支持术语学活动。从术语政策文件和术语工作机构来考察，其术语政策的发展历史可分为探索期（20 世纪 50 60年代）、发展期（20 世纪 70 80 年代）和完善期（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3 个阶段，其间出台了一系列术语政策文件，成立了国际术语信息中心（Infoterm）和国际术语网（TermNet）等国际术语工作组织。回顾历史，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具有逐步发展成熟、重视国际传播、重视术语工作机构建设、缺乏强制性等特点；展望未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呈现系统化、常态化、专业化、深度国际化的发展趋势。在构建国家话语体系的背景下，中国需要在术语领域加强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合作，如探索建立国际性术语机构或二类机构的可行性、推进术语国家标准及国际标准的制定、引导和加强术语政策研究等，推进中国术语事业高质量发展。关键词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语言政策；术语事业；术语规划中图分类号H0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6-1014（2024）01-0076-10DOI10.19689/10-1361/h.20240107Developments,Characteristics and Trends of UNESCO Terminology PolicyWang QiAbstract UNESCO is the most important international scientifi c and technological organization in the world today.Since its establishment,UNESCO has always valued terminology and actively supported terminology activities.An examination of the terminology policy documents and terminology working institutions shows that its terminology policy has evolved through three phases:the exploration period(1950s to 1960s),the development period(1970s to 1980s)and the refi nement period(1990s to present).Each phase is marked by diff erent terminology policy documents and international terminology working organizations such as Infoterm and TermNet.In view of its development history,UNESCOs terminology policy is characterized by gradual progress,international collaboration and communication,establishment of terminology institutions,and non-enforcement in operations.For the future,UNESCOs terminology policy shows a tendency of more systematization,normalization,specialization and in-depth internationalization.In the course of building national discourse system,China should strengthen cooperation with UNESCO in terminology such as establishing international or regional terminology institutions,developing and promoting national and international terminology standards,guiding and strengthening terminology policy research,in order to enhance the quality of Chinese terminology enterprise.Keywords UNESCO;terminology policy;language policy;terminology undertakings;terminology planning*作者简介：王琪，女，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事务中心副编审，主要研究方向为术语学。电子邮箱：。国家社科基金 2021 年度后期资助项目“新中国成立初期术语规范化实践与研究”（21FYYB006）。语言生活研究77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特点和趋势 王琪 语言生活研究一、引言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Scientifi 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UNESCO）成立于 1946 年，致力于推动各国在教育、科学和文化领域开展国际合作，是教育、科学、文化等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国际组织，在国际社会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术语政策属于公共战略，术语政策的宗旨是制定或调整新出现的和已有的术语，来服务于一系列的目的（Infoterm 2005：11 14）。近些年来，国内外部分学者或关注和研究术语政策，或研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语言政策。如 Costa-Carreras（2020）试图验证基本假设，即术语规划评估（TPE）和语言政策与规划评估（LPPE）可以用于标准化评估；Chiocchetti（2021）论述社会进化对南蒂罗尔省术语政策的影响；梁爱林（2008）探讨对术语政策和术语规划的认识，冯志伟（2009）提出术语学是语言规划的重要领域；赵世举、郑蒙（2022）分析法国术语建设实践成就及对中国的借鉴意义；沈骑（2009）、张慧玉等（2020）探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语言多样性，方小兵（2022）研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语言政策的形成、变迁及影响；等等。其实，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早在 20 世纪四五十年代就开始关注科技术语和社会科学术语，并制定了一系列相关政策。国际术语信息中心（Infoterm）、国际术语网（TermNet）等国际术语组织均是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政策支持和推进下成立的，且在国际术语界产生了深远影响。然而，关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研究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本研究尽可能地搜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立以来制定的具有代表性的术语相关文件，梳理术语政策发展脉络，分析术语政策特点及发展趋势，力图为中国术语事业发展提供一些思路和线索。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历程本节主要从术语政策地位的角度考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历史发展。术语政策文件和术语工作机构是考察其地位的重要标志：20 世纪 50 60 年代既没有独立的术语政策文件，也没有术语工作机构；70 80 年代成立了术语工作机构；90 年代以后制定了专门的术语政策文件。因此，我们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历史分为 3个阶段：探索期（20世纪 5060年代）、发展期（20世纪 70 80 年代）、完善期（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一）探索期：20 世纪 50 60 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很早就认识到术语学对于科学和人文学科的发展，对于翻译，特别是对于文献整理活动的重要性，因此积极支持术语学活动。20 世纪 50 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术语政策的文件较少，但相关文件已表现出明确的政策倾向。1959 年制定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术语和翻译政策的规划（The Planning of UNESCO Policy Regarding Terminology and Translating），由霍姆斯特龙（J.Edwin Holmstrom）起草，有英语和法语两个版本。该文件为 1959 年在巴黎召开的“文献目录国际咨询委员会主席团（IACB）、理论及应用科学中的文献和术语国际咨询委员会（IACDT）代表联席会议”（Joint Meeting of the Bureau of the International Advisory Committee on Bibliography and Representatives of the International Advisory Committee on Documentation and Terminology in Pure and Applied Science）的会议文件。该文件提出了 3 个相关建议：（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应该在采取克服语言障碍（尤其是技术术语）的措施方面引领全世界；（2）为制定相关方案规划，需要这方面的咨询意见；（3）在 IACB 和 IACDT78语言战略研究 2024 年第 1 期 总第 49 期下设的委员会之下再成立一个术语和语言学分委员会，提供此类建议。为了克服语言障碍，当时的政策方案是：（1）高度重视翻译，通过翻译来提高阅读本学科外文资料的科学家的比例；鼓励以广泛使用的语言出版科学文献，优先使用国际公认的词语或符号。（2）界定术语和定义。术语的定义必须是明确的，术语和定义是一一对应的关系，一个术语对应一个定义；同一术语在不同语言中的形式应完全一致且含义完全相同。但这一理论在实践中并没有完全实现过，其中涉及同音词、同义词、近义词的问题，也涉及翻译问题。（3）分析问题术语的处理原则。该文件分析了产生问题术语的原因，即技术术语的增长处于自发状态，无法预先计划，只能在有限的程度上加以管制。因为科学家或工程师如何称呼一个新概念或新理论是自由的，对于同一个术语有不同的理解和界定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些都会造成一定的困惑。该文件认为，补救的办法是根据国际标准化组织制定的方法和原则，在术语派生新术语和广泛传播前实施术语标准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常重视多语种翻译、研究机器翻译、编写术语表的工作。该文件中提到的相关措施如下：（1）组织自然科学部安排奥地利工程师欧根维斯特（Eugen Wster）博士（ISO/TC 37a的创立者）根据合同编订单语种科学和技术词汇目录；教育和社会科学部也做了一些术语工作，文化活动部则赞助了图书馆词汇的编制。（2）积极协助在国际上设立特定学科领域的术语局（terminological bureaux），建议在当地设立特定语文的术语局，并考虑建立咨询分委员会。（3）在各部门促进各学科的术语发展，但在促进术语发展的职责和经费方面并没有具体约定；由于术语、翻译和语言之间的问题与一般文件的问题密切相关，考虑在 IACB 和 IACDT 下设的委员会之下再成立一个术语和语言学分委员会。（二）发展期：20 世纪 70 80 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这一时期的术语政策在术语协调：基本的世界科学情报系统要求（Terminology Compatibility:A Basic UNISISTbRequirement）（Helmut 1974a）、术语工作和术语标准化（Terminological Work and Standardization of Terminology）（Helmut 1974b）、术 语 手 册 （Terminology Manual）（Helmut&Infoterm 1984）等文件中都有集中体现。术语协调：基本的世界科学情报系统要求由赫尔穆特费尔伯（Helmut Felber）起草，最初是提交给 1972 年 4 月 19 21 日在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部举行的世界科学情报系统互连工作组第一次会议的文件，有英语和法语两个版本。该文件对建立术语标准化和术语协调的层级体系有充分的认识。其中提到的相关政策如下：（1）推进 ISO/TC 37 的应用。国际标准化协会国际联合会（ISA）第37 技术委员会早在 1935 年就开始研究术语原则，因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断之后，这项工作在 1952 年由ISO/TC 37 继续进行，其秘书处由奥地利标准研究所负责。组织术语方面的国际工作需要全世界在术语和词典编纂方面应用标准化方法，且确保各种语言的术语之间是协调的。ISO/TC 37 制定的标准化方法，可作为术语和词典编纂原则使用。术语标准化是世界范围内实现无歧义沟通的一项努力，是消除术语歧义最有效的工具。术语标准化工作包括术语原则的制定和术语标准的制定，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进它们在世界范围内的应用。（2）区分国际层面和国家层面的术语活动。世界范围内的术语合作行动包括 ISO/TC 37 在术语标准化方面的协调活动和国际术语信息中心以及其他术语方面的活动。国际层面的术语标准由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国际电工委员会（IEC）及其他国际机构的技术委员会a国际标准化组织语言与术语技术委员会。b世界科学情报系统。79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特点和趋势 王琪 语言生活研究编制，国家层面的术语标准由国际标准化组织成员机构的国家标准机构的技术委员会编制。（3）设立国际术语信息中心。由于奥地利一直积极参与术语工作，此外还拥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非常全面的术语数据，教科文组织与欧根维斯特签署了关于编写两份研究报告的合同，即科学技术术语来源清单和建立国际术语信息中心的计划。在这些研究的基础上，教科文组织同设在维也纳的奥地利标准研究所签署了一项关于设立国际术语信息中心的合同。1971 年，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科学情报系统方案的框架内，并根据本组织与奥地利标准研究所之间的合同，在维也纳建立了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其职能是在国际一级协调世界各地正在进行的术语活动。主要通过两种不同的方式来实现：一种是文件资料形式，包括广泛搜集和传播术语信息，提供术语咨询，推进术语库关联等；另一种是由大约 10 名极有能力的专家组成的国际委员会规划术语工作。术语工作和术语标准化有英语和法语两个版本，是 1974 年在法国召开的社会科学纳入世界科学情报系统的问题和战略专家会议的文件，强调术语标准化以实现国际信息系统内的协调，特别提到世界科学情报系统审议了词库汇编问题和国际术语信息中心作为文献中心的作用，还讨论了社会科学中的术语，提供国际标准化组织对国际标准的建议清单。该文件将术语工作分为 3 个领域：术语和词典编纂原则；准备特定学科领域的术语；术语的文档。文件提出，必须组织国际级术语工作，并采取两项主要行动：标准化方法在词汇和词典编纂中的国际化应用、术语工作的国际化协调。最重要的行动是建立了国际术语信息中心，以协调全世界的术语工作，特别是收集术语的活动，评价和传播关于术语及术语有关活动（如培训）的目录资料。此外，该文件还提到，在最近由世界科学情报系统主办的术语国际合作专题讨论会期间，有专家建议国际术语信息中心采取适当行动，以期建立一个世界性的术语中心网络。世界科学情报系统一直支持编写标准化词汇和词汇表目录，并考虑为出版术语活动世界指南提供帮助，还为相关可行性研究提供经费以及考虑建立国际术语网的经费问题。术语手册（1984）作者之一是赫尔穆特费尔伯，他希望这本以术语学的原则方法为主要内容的手册能对从事术语学工作的专门机构和学科专家有所帮助，同时也能促进国际术语网的实施。该手册有英语、法语两个版本，对国际术语网方案做了介绍。根据 1975 年在维也纳举行的第一届国际学术研讨会的建议，对术语活动网络进行了可行性研究。在评估这项研究之后，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开始进行联系，来找到对此合作感兴趣的有关机构和组织。国际术语信息中心把 3 种国际术语网方案的调研结果、草案、部分国际术语网手册及数据管理计划提案等，由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咨询委员会在 1979年的一次会议上提出，以供讨论和表决。国际术语网方案旨在发展术语学的科学基础（术语学的一般理论和原则），及在准备术语集，以机器可读方式记录、搜集、处理、整理分类数据和资料等方面建立更密切的合作。此事引起世界性关注，在 1983 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的第 22 次会议上，国际术语信息中心提出的关于实施国际术语网的方案得到采纳。（三）完善期：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国际术语网成立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相关术语政策与以上机构密切相关。术语政策指南：不同语言社会背景下术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Guidelines for Terminology Policies:Formulating and Implementing Terminology Policy in Language Communities，以下简称指南）（Infoterm 2005），是 20 世纪 90 年代以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推进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制定术语政策的集中体现。该文件由国际术语信息中心主编，最初仅有英语、法语版，目前有英语、法语、南非语、世界80语言战略研究 2024 年第 1 期 总第 49 期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波斯语、克罗地亚语、荷兰语、波兰语、中文等语种的版本。该文件对术语规划及术语政策做了较为系统的论述。（1）关于术语规划。论述了术语规划中术语的构造方法，认为解决术语变化发展的途径为描述性术语工作和规范性术语工作。规范性术语工作包括术语统一、术语标准化和术语协调。术语管理包括术语编纂和辞书编纂，涉及描述性和规范性两种工作模式。术语编纂工作中又涉及概念和概念结构、定义、语境、实例等。比较术语工作和合作术语工作涵盖了术语管理的两个基本途径。（2）术语政策制定和执行的特点。术语政策更多地作为辅助形式甚至是嵌入到其他国家政策当中，如信息和知识政策、教育政策、能力与制定政策，以及科技与创新政策等。体制和能力建设是术语政策的重要问题。国家级术语机构可能需要成为一个国家全部术语工作的汇总中心。国家术语基础设施机构应与私营产业全面合作，为他们提供术语学和术语编纂方面的帮助或培训。（3）术语政策的准备、制定和实施。准备阶段包括语言和术语环境的评估、为得到广泛认识而开展的工作和活动、初始文件的起草、语言社群范围内咨询工作的组织等，制定阶段包括撰写术语政策提案、术语规划与其他战略性规划政策间的协调、政策文件和实施计划的拟定、最终术语政策文件和实施计划的确定等，实施阶段包括政策实施的全面管理、政策实施的运作规划和组织规划、宣传推广活动的规划等。最后，应考虑术语基础结构设施的未来持续发展，根据出现的新情况对术语政策和基础结构设施进行调节。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特点（一）逐步发展成熟每个时期的术语政策都是前一时期术语政策的延续和发展。（1）20 世纪 70 80 年代的术语政策在 50 60 年代术语政策基础上发展而来。首先，术语标准化方面。50 60 年代已认识到术语的重要性，但如何在国际范围内实施术语标准化尚未有明确的思路。70 80 年代则明确提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要推进 ISO/TC 37 术语标准化相关原则和标准在世界范围内的应用。其次，术语活动方面。50 60 年代，国际标准化组织的各项工作处于起步阶段，随着国际标准化工作的发展，国家层面的标准化工作逐步展开，在此背景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对术语活动的认识也逐步深化，70 80 年代对不同层面的术语活动做了明确区分。（2）90 年代以后的术语政策是 70 80 年代术语政策的发展和深化。首先，指南的制定是术语政策发展到相对成熟阶段的重要标志，也是此前术语学相关研究的理论总结和未来的行动指南。指南对术语政策做了系统全面的论述，对术语规划、术语工作、术语管理、术语政策都做了明确界定，对术语政策如何准备、制定和实施做了简要说明。其次，指南对于术语政策有明确的定位。将术语政策定位为辅助性政策，可融入信息和知识政策、教育政策、能力与制定政策，以及科技与创新政策等其他国家政策中。再次，指南为国家层面术语机构发展提供了思路。认为国家级术语机构需要承担汇总术语工作的职能，国家术语基础设施机构应与私营产业合作。这些政策为术语事业的长远发展指明了方向。（二）重视国际传播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制定，非常注重国际传播。他们认为，世界上的科学和技术文献中，有许多是世界一半以上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员无法阅读的，这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和进步有严重的影响。制定术语政策的目的之一，就是减少这一损失，使科技工作者能尽可能阅读到更多的文献。因此，从 50 年代开始及以后的术语政策都强调国际传播，制定国际通行的标准，从国际层面协调世界8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特点和趋势 王琪 语言生活研究各国的术语工作。从以上提及的具有代表性的术语政策文件来看，50 60 年代及 70 80 年代相关文件只有英语和法语版本，指南则有 11 个语种的版本。且指南为国际标准化组织术语标准术语政策制定和实施（ISO 29383：2010）的制定奠定了厚实的基础。该标准为政府、行政部门、非营利组织和商业组织的决策者提供了制定和执行有关术语规划和管理的全面政策或战略的指导方针和方法。它定义了关键概念，描述了可能需要不同类型的术语策略的场景和环境，还把术语政策置于更广泛的战略框架的背景下。（三）重视术语机构建设从 50 年代开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就意识到术语机构建设的重要性，考虑了设立术语局、建立咨询分委员会、成立术语和语言学分委员会等举措；70 年代，更将一系列关于国际术语机构的设想付诸实践，先后成立了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国际术语网。二者有不同的发展方向和目标。国际术语信息中心于 1971 年成立，其目标是：传播关于术语活动的资料，并提高对术语在各行各业的重要性的认识；推动学科领域专家与术语专家合作拟定可重复使用的术语；在术语管理的协调方法和准则、术语中心的管理以及在涉及专业信息和知识的相关应用中，分享关于术语数据、方法和工具使用方面的专门知识。国际术语网于 1988 年成立，其目标包括：促进国际组织在术语应用领域的国际合作；促进应用术语方法、工具和数据作为知识基础和技术转让，尤其是为了更有效地利用经济、工业、技术和科学信息；实施和促进专业人士及其他用户的国际培训和资格认证；促进术语领域的应用研究；按照国际术语网的使命实施和推进项目（王琪 2020）。自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国际术语网成立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于术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较大程度上通过它们来开展。或者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立了专业化的国际术语机构来运作国际术语活动，使国际术语事业朝着更加专业化的方向发展。（四）缺乏强制性虽然从 50 年代开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一直致力于制定术语政策和推行术语标准化，在国际范围内协调术语工作，但其工作在本质上是缺乏强制性的。首先，术语规范化与语言密切相关。世界上语种较多，各种语言有各自的特点，从国际标准到各国国家标准再到执行层面，需要有一系列的政策保障其实施。其次，术语标准更多地是作为推荐性标准而不是强制性标准，容易出现未执行相关术语标准的情况。再次，关于国际术语标准的宣传还远远不够，国际术语标准的本地化需要一定的时间，关于是否符合术语标准的监测目前还不够便捷，都是影响执行术语标准的重要因素。此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早在 50 年代就已将科技术语和社科术语区分对待，因为科技术语和社科术语有不同的标准化要求，不同学科领域的术语也存在特定的标准化要求，需要进行具体分析。总体说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术语政策是逐步从翻译政策中分离和发展成熟的。50 60 年代的术语政策和翻译政策密不可分，术语政策的制定缺乏独立地位。当时高度重视多语种翻译和机器翻译，希望通过翻译来增加阅读本学科外文资料的科学家的比例，似乎术语政策无法脱离翻译而独立存在。但发展到 70 80 年代，术语政策已经具有相对独立的地位，不论是术语协调，还是术语工作、术语标准化、术语机构，学术界都进行了一定的研究，术语政策研究具备了相对独立的属性，国际术语事业得到较为充分的发展。90 年代以后更是如此，不论是术语政策的制定，还是术语工作的开展，都朝着更科学化、系统化方向发展。82语言战略研究 2024 年第 1 期 总第 49 期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趋势纵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成立至今的术语政策发展，呈现出 4 个方面的趋势：系统化、常态化、专业化、深度国际化。（一）系统化首先，其术语政策将继续朝层级化方向发展，相关体系将更为完备。在探索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术语政策集中于国际层面，术语国际标准的制定和实施为其重要举措；在发展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关注到国际术语政策和国家术语政策的差异性，区分了国际和国家层面；在完善期，术语政策已具备一定的层级和体系。将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需要面临国际、国家、地区层面的不同术语政策和规划需求，需要考虑语言社区、机构组织层面面临的各种术语问题，制定不同层级的术语政策和规划。其次，将加强不同层级的术语政策之间的关联和协调。就术语政策的影响因素来说，不同的政治、经济、文化、民族、地域等在不同的术语政策层面具有不同的影响；另一方面，不同层面术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相互影响，国家术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对地区性术语政策具有指导作用，地方层面的术语政策也会影响国家术语政策的制定。任何层面的术语政策，都无法脱离相关术语政策而孤立存在。可以推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继续推进相关国际组织之间术语政策协调、不同层级和不同区域术语政策的实施。再次，术语政策内涵将逐渐明确，术语政策将逐步成为一个整体。就探索期来说，术语政策还没有作为专业术语而存在，需要从文献中提炼出关于术语的政策，且当时的术语政策仅涉及术语翻译和术语标准化；在发展期，术语政策依然没有作为专业术语而存在，但当时的术语政策有了更丰富的内涵，在术语协调、术语活动、术语机构、术语数据、术语网络、术语培训等方面做了一系列有意义的探索和实践；在完善期，术语政策已成为专业术语，相关文件对术语政策与规划的内涵、术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做了系统阐述。可以预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来的术语政策将具备更加独立的地位，具有更加成熟的术语政策理论及术语政策制定实施方案，术语政策将作为独立的工作领域而存在。（二）常态化术语政策将向着常态化方向发展，包括机构建设常态化和合作关系常态化。机构建设向常态化方向发展。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支持下，国际术语信息中心成立至今已 50余年，国际术语网成立至今 30 余年。目前，国际术语信息中心成员机构已遍布亚洲、欧洲、非洲、美洲，成员机构数量已达 60 家。a国际术语网在世界范围内拥有 50 多家成员机构。就各自开展的术语活动来看，已相对稳定。随着全球教育、科学、文化交流和经济一体化的发展，国际术语标准化和术语服务的需求还会继续增加，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国际术语网将很难满足国际社会发展需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继续支持国际术语机构或组织建设，或拓展现存术语机构工作范畴，或建立新的术语机构，开展其他术语活动。机构合作向常态化方向发展。就国际术语信息中心来说，它与联合国（UN）、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奥地利教科文组织委员会（UK）、国际标准化组织、欧洲标准化委员会（CEN）保持长期的工a参见：http:/www.infoterm.info/about_us/infoterm_members.php。8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特点和趋势 王琪 语言生活研究作关系，还与世界卫生组织（WHO）、欧洲电信标准化协会（ETSI）有过数年的合作。a就国际术语网来说，它与欧洲认证资格协会（ECQA）关系非常密切，其术语培训与资格认证是欧洲认证资格协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从总的发展趋势来看，国际术语协调的力度将进一步加强，相关机构组织之间的合作关系和密切程度将有增无减。（三）专业化作为术语学领域的重要研究方向，术语政策将向着专业化研究、专业化人才和专业化管理模式的方向发展。术语政策研究将向专业化方向发展。目前，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术语信息中心的支持下，部分国家正在推进术语政策相关研究。如，南非全国语言委员会的专家阿尔伯茨（Maritta Alberts）认为，一个国家的语言政策会影响术语发展，因为它会决定哪些语言得到开发；术语是一种战略资源，具有重要的意义，尤其是在多语言的国家；多语多主题术语的利用率是发展的一项指标。哥伦比亚安蒂奥基亚省大学及哥伦比亚技术标准和认证协会的专家塞西莉亚普雷斯特德（Cecilia plested）认为，协会的术语或术语策略没有特定的标准，翻译和口译没有明确的标准，在这个领域只有很少的研究项目，因此需要为术语、术语翻译、术语释义制定具体标准，需要研究术语翻译、术语定义等。b在相关国家和地区的推动下，术语政策研究将逐步向专业化、科学化方向发展。术语政策人才将向专业化方向发展。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定术语政策文件的过程，可视为培养术语政策专家的过程；国际术语网为术语人才培养奠定了基础，但还存在较大提升空间。对于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社区、不同机构来说，其政策背景、目标和实际需求各不相同，因此需要在跨地域、跨领域合作和实践中汲取相关知识和技能。随着术语政策工作的需要，通晓术语政策的人才将逐步向专业化方向发展。术语管理将向专业化、智能化方向发展。术语管理已成为知识管理的重要技能。如何高效管理具有战略资源性质的术语资源，是一项重要课题。高质量的术语管理对于促进国际交流、提升工作效率具有重要意义。高效、高质量的术语管理对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意义重大，推进术语管理向专业化、智能化方向发展是必然的趋势。（四）深度国际化术语政策将向深度国际化方向发展。包括术语研究深度国际化、术语资源深度国际化和术语人才培养深度国际化。术语研究深度国际化。术语研究需要具备国际视野，跨语言、跨学科是术语研究的重要特征，只有置身于国际化的背景下，才能更好地总结规律，推进国际术语学理论发展；只有充分了解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区的术语发展现状，才能更好地在国际范围内指导和推进术语实践。就目前来说，因为语言、民族、地域等影响，术语研究的国际化程度还远远不够，深度国际化是必然的趋势。术语资源深度国际化。就目前而言，国际上已有不少术语资源，包括术语库资源、图片资源、音像资源、科普资源、新闻资讯、文件资源、学术资源等，但各类资源之间统筹和协调的力度还远远不够。就术语库来说，术语库设计及功能各有不同，不同的术语库之间也缺乏必要的协调机制；就术语信息来说，国际层面缺乏及时有效的统筹，国家之间没有建立术语工作沟通和协作的常规机制。从其a参见：http:/www.infoterm.info/about_us/special_relations.php。b参见：http:/www.infoterm.info/activities/links_and_resources_on_terminology_policies.php。84语言战略研究 2024 年第 1 期 总第 49 期发展来看，国际术语资源整合与协调将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重要的工作任务。术语人才培养深度国际化。目前，国际术语网组织的术语资格认证在国际化术语人才培养方面取得了重要成就，通过资格认证考试后获得的证书能得到 18 个欧盟成员国的欧洲培训组织和机构的认可。但就国际范围来说，深层次的术语人才培养合作还十分缺乏，随着国际术语事业发展，术语人才培养将向深度国际化方向发展。从长远发展来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进一步推进相关术语库之间的协调与融合，推进术语数据质量的提升，推进全球术语服务系统的构建；推进国家之间建立术语工作沟通交流机制，推进国家层面术语资源的整合与协调。五、余论1971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合法席位后，一直与该组织合作密切，并且随着综合国力的提升，在该组织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就术语来说，中国在国际术语学界的话语权还较为薄弱。在国际术语标准制定方面，ISO/TC 37 陆续制定了多个关于术语工作、术语政策的国际标准，但这些标准主要由国外相关研究人员起草，中国采用了其中几个作为国家标准（如 GB/T 167852012术语工作概念和术语的协调、GB/T 101122019术语工作原则与方法）。在术语人才方面，虽然 ISO/TC 37 及 ISO/TC 37/SC 1 秘书处均由中国承担，但由于缺乏深度参与国际术语事务和具有国际影响力的术语专家，国际上对中国术语事业发展不甚了解。在构建国家话语体系的背景下，中国需要在术语领域加强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合作，推进中国术语事业高质量发展。首先，探索建立国际性术语机构或二类机构的可行性。一方面，虽然联合国标准化组织先后成立了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国际术语网两个专门的术语工作机构，但随着全球教育、科学、文化交流的需要和经济一体化的需求，国际术语标准化和术语服务的需求还会继续增加，当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国际术语网提供的术语服务无法满足国际社会发展的需要时，还会继续催生新的国际术语机构或组织，开展其他术语活动。国际术语信息中心和国际术语网都设于欧洲，而中国、韩国、日本近些年的术语事业发展也十分迅速，因此有必要探索在亚洲成立国际性术语机构的可行性。另一方面，近些年中国部分省市引进了一批国际组织，其中包括由教科文组织支持并监管的二类机构或中心，如教科文组织国际工程教育中心、国际农村教育研究与培训中心等，目前落驻中国的教科文组织二类中心至少有 17个（王中奎，吕杰昕 2021）。这些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赞助的二类中心是由所在国承办且独立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实体机构。其次，充分利用 ISO/TC 37 及 ISO/TC 37/SC 1 秘书处优势，推进术语国家标准及国际标准的制定，由标准引进转向标准输出。近年来，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与全国语言与术语标准化技术委员会强化了术语标准化方面的合作，以制定国际术语标准和培养术语人才为目标，以术语标准化项目征集培育为措施，全方位推进中国术语事业的国际化进程。但是，在推进中国术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使术语产品和术语平台为本国乃至国际提供高质量服务、改善国际术语服务和协调、共同推进国际术语事业的发展等方面，还需要更高层面的关注，需要在国家战略层面做更为系统的规划。再次，引导和加强术语政策研究。从国际大环境来说，随着国际合作的加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推进更多国家关注和研究术语政策；关于术语政策的研究工作、制定和实施国家术语政策的任务将逐步受到重视。从中国术语事业发展现状来看，中国语言学界对中外语言政策的研究已形成一定规85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术语政策的发展、特点和趋势 王琪 语言生活研究模，但对术语政策的了解和研究还远远不够；术语学界及科技领域关注术语政策研究的也极少。虽然ISO/TC 37 已经制定了术语政策国际标准，但中国尚未采标。这些都说明中国术语政策研究尚显不足，有必要加以引导和推进。参考文献方小兵2022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语言政策的形成、变迁与影响，语言战略研究第 2 期。冯志伟2009 语言规划的重要领域术语学，北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 3 期。Infoterm2005 术语政策指南：不同语言社会背景下术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联合国教育、科学、文化组织，巴黎。梁爱林2008 关于术语政策与术语规划的认识，术语标准化与信息技术第 3 期。沈骑2009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语言多元化”教育战略评析，外国教育研究第 1 期。王琪2020 国际术语组织 Infoterm、TermNet 的术语规划及启示，中国科技术语第 6 期。王中奎，吕杰昕2021 国际组织落驻后可持续发展面临的挑战与应对方略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二类中心为例，教育发展研究第 Z1 期。张慧玉，邵钰岚，俞晔娇2020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语言多样性的举措与成效，语言文字应用第 3 期。赵世举，郑蒙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