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世界中国文学史集中的《西游记》及其对翻译教学的启示.pdf

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08英语世界中国文学史集中的英语世界中国文学史集中的西游记西游记及其对翻译教学的启示及其对翻译教学的启示*王文强（安徽科技学院，凤阳，233030）【摘要】英语世界汉学家编纂的中国文学史集对推动中国文学作品海外“经典化”有着重要的作用。文章选取中国古典小说西游记为案例，分析不同历史时期英语世界中国文学史集对该小说的评价，重点聚焦编著者对西游记主题、著作归属权等方面的探讨，以此考察西游记在史集中所呈现的面貌。研究发现，西游记在史集的历史演进呈现出三个阶段性特征：20 世纪初，翟理斯在其中国文学史中对西游记做了初步探索，将其视作“迷信小说”；受胡适考证一文的影响，20 世纪 60 年代的编著者接受“吴承恩作者论”，小说也被定义为“幽默小说”；自 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受余国藩影响，中国文学史集的编纂者注重论述西游记中蕴含的佛教、道教元素。作为典籍翻译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他者视角考察史集中的西游记，可以映射出西游记在英语世界的接受情况，有助于学生了解该小说在不同历史时期所呈现的镜像，对提升学生跨文化能力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关键词】西游记；英语世界；中国文学史集；翻译教学一、一、引言引言在中国文学“走出去”的时代背景下，研究由英语世界汉学家编纂的中国文学史和文学选集（下称“中国文学史集”）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它们“是英语世界对中国文学的异域书写和叙述，亦是他者视域下对中国文学谱系的翻译选择与经典化史学构建”（张丹丹，2020）。由于西游记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所占据的独特位置，英语世界的汉学家在编纂中国文学史集时始终关注着这部小说。纵观不同历史时期英语世界的中国文学史集，根据编译主体、编译目的、编译本的历史影响，大体上可以将其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20 世纪早期英国汉学家翟理斯撰写的中国文学史、20 世纪 60 年代以翟楚与翟文伯、白之为代表的汉学家所编纂的中国文学史集、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以孙康宜、宇文所安、梅维恒作为主编、邀请各领域顶尖汉学家共同编纂的中国文学史集三个阶段。那么，这些汉学家如何评价这部小说的主题以及作者？本文将探讨这个话题。二二、翟理斯中国文学史对西游记的介绍翟理斯中国文学史对西游记的介绍翟理斯的中国文学史于 1901 年在伦敦出版，翟理斯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孙悟空访仙寻道、大闹天宫等情节后，选取翻译了小说第七回“困囚五行山”、第九十八回“无底船渡凌云仙渡”。值得一提的是，翟理斯翻译“凌云渡”这一片段时，认为“这一场景让我们想到了天路历程”（Giles,1901）。至于联想到被视为基督教文学经典的天路历程中哪些情节，翟理斯并没有说明。尽管如此，我们可以看到翟氏已经尝试使用比较的眼光看待中英文学的共同之处。而就这部小说的主题来说，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下，“这部小说被多数传教士视作了解中国人信仰、思想状态的工具，原著的文学性在很大程度上遭到了“抹杀”（王文强、汪田田，2019）。因此，西游记在很大程度上被视作“迷信小说”的代表，而翟理斯也持同样观点（Giles,1901）。那么，翟理斯如何认知这部小说的作者？关于西游记的作者，“丘处机作者论”是有清一代成为公论。尽管翟理斯在该著作中没有讨论这一话题，但是通过一些细节，可知翟理斯倾向于将该小说的著作权归于元代丘处机。其证据有二：其一，在 1900 年远东事物参照词汇表第三版中，翟理斯认为“小说最先出现在蒙元时期”这句话（Giles,1900）。其二，在中国文学史中，翟理斯将中国文学的历史发展分为八个时期。其中，西游记被放置于第六部分“元代小说”中，并与水浒传三国演义放在一起探讨。以上两个细节表明翟理斯认同丘处机作者论的观点。三、三、20 世纪世纪 60 年代中国文学史集对西游记的评价年代中国文学史集对西游记的评价20 世纪 50 至 60 年代，“联邦政府、基金会、高校共投入大约 53，000，000 美元用于资助中国研究。”（Lindbeck,1971）巨额的投入使本时期的美国中国学在机构设置、人才培养等方面进步神速。另外，胡适于 1923 年发表考证一文，认为西游记系明代吴承恩所作，并认为该小说主题为：“这部西游记至多不过是一部很有趣味的滑稽小说，神话小说”，他的观点被本阶段的英文版中国文学史集所广泛接受。（一）（一）翟楚与翟文伯学思文粹对西游记的译介翟楚与翟文伯学思文粹对西游记的译介1965 年，由翟楚（Chu Chai）和翟文伯（Winberg Chai）编译的 学思文粹（A Treasure of Chinese Literature:*本文系 2023 年安徽科技学院校级质量工程项目“课程思政示范课程综合英语”（编号：Xj2023042）、2022 年安徽省省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项目（编号：202310879103）的阶段性研究成果。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09A New Prose Anthology Including Fiction and Drama）由纽约艾普立顿世纪出版公司出版。在该选集的前言部分，翟楚与翟文伯开门见山地阐明编译目的“把中国古典与现代散文文学介绍给那些对中国文学一无所知的读者”（Chai,1965）。编者将全书划分为三个部分，共十二章。西游记出现在学思文粹第八章第三部分。开篇首先谈论了西游记的作者问题，翟楚和翟文伯因袭胡适考证的成果，将著作权归属于吴承恩，并直截了当地否定“丘作论”，“由于这部小说由匿名的作者发表，因此自其问世三百年来，西游记被错误地当作元代道士丘处机的作品”（Chai,1965）。随后编者继续借用胡适考证一文的成果，粗略介绍了西游记历代累积的过程，“在唐代传奇、宋代话本、元代吴昌龄杂剧唐三藏西天取经、特别是杨致和西游记传基础上，吴承恩重写并润饰了师徒取经的经历。”（Chai,1965：317）在粗略概括西游记的情节后，翟楚和翟文伯紧接着谈到了这部小说的主题问题，他们认同谢肇淛的“收放心”论，“西游曼衍虚诞，而其纵横变化，以猿为心之神，以猪为心之驰能使心猿驯伏，至死靡他，盖亦求放心之喻，非浪作也”（朱一玄、刘毓忱，2012）。在导语的最后部分，编者介绍了选译西游记第 59 回“唐三藏路阻火焰山 孙行者一调芭蕉扇”的原因，“这一回展示了孙悟空的神通广大，不仅充满着作者的奇思妙想，而且幽默感十足”（Chai,1965）。（二）（二）白之中国文学选集中的西游记白之中国文学选集中的西游记20 世纪 60 年代，汉学家白之于 1965 年编选了中国文学选集:从早期至 14 世纪英译选集。之后他于 1972 年编选了中国文学选集：从 14 世纪至今，其中由白之和夏志清合作翻译的西游记第二十三回“四圣试禅心”（The Temptation of Saint Pigsy）被收录在该选集的“明代部分”。两位译者选取“四圣试禅心”这一情节，至于原因，他们给出的理由如下，“吴承恩的西游记通过韦利（Arthur Waley）非常确切的译名猴（Monkey）为西方读者所熟悉，我们特此选译了没有被韦利译本所包含的章节。”（同上）我们认为，除却上述原因，编者选取“四圣试禅心”的另一原因则是该章节蕴含着丰富的幽默元素。值得一提的是，夏志清与白之保留了韦利对师徒四人的译名，如“唐僧”（Tripitaka）、孙悟空（Monkey）、猪八戒（Pisgsy）、沙僧（Sandy），这使译文与韦利的西游记译本实现了契合。需要指出的是，夏志清与白之为保持原著的特色，因此他们将原著这一章节出现的所有韵文原原本本地翻译了出来，这一点与韦利译本大量删减原著诗词的做法并不相同。四、四、20 世纪世纪 90 年代至今的英语学界中国文学史集中的西游记年代至今的英语学界中国文学史集中的西游记第三个阶段为 20 世纪 90 年代至今,这一时期英语世界的中国文学史相关领域的权威汉学家合作执笔，其中以美国汉学家梅维恒主编的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以及孙康宜和宇文所安合编的剑桥中国文学史为“执牛耳者”。就西游记的学术研究来说，有关这部小说的最新研究成果不断涌现，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本时期编者对西游记的评价。2001 年，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推出了由梅维恒主编哥伦比亚中国文学史，其编写原因在于“随着美国大众对中国文化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多的东亚裔美国人对自己原民族文化兴趣盎然，因而许多人希望能够读到一部全面、多元化的中国文学史”（Mair,2001），而这部中国文学史的组织编写“旨在为中国文学专业的研究者和爱好者尽可能地提供广博且可信赖的基本信息，其目标读者则是“中国文学专业的研究者、爱好者”（同上）关于西游记的相关介绍出现在第四编“小说”中的第三十五章“章回小说”中，该部分由哈佛大学李惠仪教授撰写，涉及讨论的中国古典小说包括三国演义西游记等作品。李惠仪在撰写西游记的介绍时受余国藩的影响，她首先解读了西游记中蕴含的道教元素。“师徒五人对应道教五行，“金公”是孙悟空的代称；八戒在小说中被称为“木母”；沙僧则是“黄婆”或“木母”，这些均与小说回目和诗词相符”（Mair,2001）。至于白龙马与唐僧与五行对应不足的问题，李惠仪也给了解答。“白龙马可由其出身而视为与水相关联，唐僧则必然与火相关”（同上）。紧接着李惠仪引用余国藩的观点，“五行与五脏的能量和气相互关联，因此唐僧的三个徒弟也就象征着人体内部的情况”（Yu,1977），指出了孙悟空、猪八戒与沙僧也与道教炼丹术语相联系。此外，李惠仪也探讨了西游记佛教“修心”的意义。就这一问题，余国藩在此之前已有论述。在1994 年同样由梅维恒编选的哥伦比亚中国传统文学选集中，梅维恒选取余国藩西游记英译本第七回“八卦炉中逃大圣，五行山下定心猿”作为例子，余国藩指出“约束浮躁不安的内心是小说的主题，而孙悟空便是心猿的象征”（Mair,1994）。李惠仪对“修心”的解读与余国藩如出一辙，“为战胜内心中的妖魔，便要重新建立自我的一致与宁静。因此孙悟空骗入妖精腹中使之就范，可以被解读为修心时内在的净化过程；约束性的设置（五行山下定心猿、金箍棒）便是对自我膨胀之心的节制”（Mair,2001）。而如何使原著中的宗教成分与喜剧发生关联，他们是否存在矛盾？李惠仪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这部小说以欢快的笔调展示出一种平衡感，即寓言与审美外表的喜剧色彩及活力之间的那种不稳定的平衡感。小说主人公身上的局限性，令他们显得滑稽、奇妙，这与三国演义水浒传中存在缺点的英雄人物恰恰相反，这是由不同价值体系间的张力所造成的”（Mair,2001：637）。2010 年，剑桥大学出版社推出了耶鲁大学教授孙康宜与哈佛大学教授宇文所安共同主编的剑桥中国文学史，它的目标读者都是受过教育的普通英文读者。虽然针对非专业的读者，但因作者队伍的高水准，和对文学史写法的力求创新，实际上的受众已包括了专业工作者和文学系学生。有关西游记的评论被编语言与文化研究翻译研究110入孙康宜撰写的“中晚明之际的文学（1520-1572）”部分，在她看来，孙悟空毫无疑问是小说着力塑造的超级英雄，“作者对孙悟空形象的再创造过程中，加入了新的英雄观，这使小说更加富有艺术生命力”（同上：55）。此外，孙康宜强调孙悟空“心猿”的作用，“用寓言的术语说，孙悟空是“心”的象征，其主要职责在于提醒唐僧修心的重要性”（同上）。为了论证自己的说法，孙康宜援引西游记八十五回孙悟空所说的“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来劝慰心神不宁的唐僧，因此“这部小说可以被视作心灵历程的寓言，即通过八十一难，最终到达觉悟之境”（同上）。五、结语五、结语西游记 是中国古典小说“四大名著”之一，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阐释空间。在当今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时代背景下，一方面将西游记融入翻译教学课堂，不仅有助于学生更加深刻地了解这部小说，进而达到弘扬传统文化、增强学生文化自信的目的。另一方面，通过西游记在不同历史时期文学史集的流变，可以帮助学生理解翻译活动并非产生于真空，它与国内外学者对该小说的学术研究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参考文献参考文献1Birch,C.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From the Fourteenth Century to the Present Day M.New York:Grove Press,1972.2Chai,C&Chai,W.A Treasure of Chinese Literature:A New Prose Anthology Including Fiction and dramaM.New York:Appleton-Century,1965.3Giles,H.A Glossary of Reference on Subjects Connected with the Far East(Third Edition)M.Shanghai：Messrs.Kelly&Walsh,Ld,1900.4Giles,H.A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M.London:William Heinemann,1901.5Kang-I S.C.&Stephen O.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M.(2 Volumes).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0.6Lindbeck,J.Understanding China:An Assessment of American Scholarly ResourcesM.New York:Praeger,19717Mair,V.The Columbia antholog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literatureM.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1994.8Mair,V.The Columbia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M.New York: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2001.9Yu,A.C.The journey to the west,Vol.1 M.Chicago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77.10王文强，汪田田.晚清时期西游记在英语世界的传播研究J.燕山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06)：14-22.11张丹丹.他者视域下中国文学的谱系构建与翻译选择20 世纪英美五部中国文学史集考察J.中国翻译，2020(06)：45-52+191.12朱一玄，刘毓忱.西游记资料汇编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2.作者简介作者简介王文强（1985-)，男，博士，安徽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典籍翻译。E-mail：。AStudy of Journey to the West in Chinese Literary Textbooks Written inEnglish and its Connection with Translation TeachingWang Wenqiang(Anhui Science and Technology University,Fengyang,233030,China)Abstract The compilation of history and 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 by sinologists in English-speakingcountries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facilitating the canonization of Chinese literary works.Taking Journey to theWest as an example,this paper tries to analyze the evaluation of this novel compiled by them in different periods,and focus on their discussion of the authorship and the theme of Journey to the West so as to examine the historicalevolution of it.It is found that the evolution is vividly shown in three stages: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Herbert Gilesmade a tentative evaluation and identified it as a“superstitious novel”;In the 1960s,influenced by Hu Shis famouspaper A Textual Research on Journey to the West,the authorship by Wu Chengen and the humorous theme wereaccepted by the compilers to a great extent.From the 1990s to the present,influenced by Anthony C.Yu,thecompilers began to pay attention to the elements of Buddhism and Taoism,and the religious components have beendiscussed.As an integral part of the teaching of translation of Chinese classics,the study on Journey to the West inthe English world not only helps the students understand its interpretation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but alsomirrors its reception in the English-speaking world,which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o enhance the awareness of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Key words Journey to the West;English-speaking countries;Chinese literary textbooks;Translation teaching